季汉大司马 第89节
夏侯渊顺势望去,只见数根大木阻挡在狭窄的山道上,石头堆积而成,阻止了他们前行的道路。
忽然间,寂静的山岭中升起荆州军的旗帜,军鼓声又是大响。山林间似乎无数兵卒奔跑,声势骇人。
如此一幕吓得夏侯渊与那些士卒脸色苍白,他们本是溃败之兵,今逃亡至此,哪里还有力气作战。
“不好!”
“敌袭!”
“撤退!”
夏侯渊见伏兵离他们有些距离,喊道:“迅速爬过山道。”
“将军,战马怎么办?”
骑卒看着阻塞的山路,又看了眼骑卒,心疼说道。
“就地斩杀,不可留于敌寇!”夏侯渊狠心说道。
“这~”
在那些骑卒犹豫之际,于禁领着步卒攀爬山道而走,而那山岭上的荆州军士沿着山坡冲杀下来。
骑卒正欲挥刀之际,几支冷箭从他们耳畔射来,吓得这些骑卒不敢停留,撒腿就跑。除了少量的战马被杀,大量的战马被曹军步卒遗留在山道内。
见状,徐盛也命人停止追击,收拢战马。他帐下军士仅数百人,大部分又是新卒,难以与夏侯渊溃军一战,因而霍峻布置给他的任务也仅是缴获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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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128章 浮旗破江东
高翔、霍笃、丁奉三人率众突阵而出,曹军久战崩溃,夏侯渊、于禁败走,大军追杀数里,死者相积,降者众多。
皖水东岸,荆州众将士持枪立旗,挺胸抬头,威风凛凛地分列两侧,恭迎他们的大帅。
“砰!”
旗舰靠近皖水东岸,踏板搭在甲板与河岸间。
秋风呼啸,旌旗翻卷,在众人的目光中,一位英气勃发的将领踏步而出。其身高八尺有余,儒士宽袖外套甲胄,右衽折下,单臂露臂铠,单臂裹绣袍。在腰间表以青绶,佩挂银印。
文武并重,授印拜将,儒将风采,敢如此打扮之人,舍霍郎其谁!
虎步而行,秋风吹动衣袂,身上的绣袍猎猎作响,霍峻右手下搭剑柄之上,面容肃然。
“将军万胜!”
“将军万胜!”
“将军万胜!”
伴随着军鼓声,两侧军士三声高呼,洪亮的声音响彻皖水河滩。
霍峻面带微笑,扶剑而行,高翔、丁奉、霍笃三将迎而上来。
“启禀将军!”
高翔神情敬佩,拱手说道:“我军追杀数里,敌寇望风披靡,不敢相挡。背水临阵,以寡敌众,得以大胜,非韩信在世不可为也。今得赖将军布阵,以挫强敌,翔深感荣焉!”
容不得高翔这么吹,背水列阵,以弱克强,真不是一般将领可以操作。甭管其中有什么诀窍奥秘,凡是成功之人皆可被推上名将的位置;但你若失败,将会成为愚蠢的代表。
霍峻暂借刘宋武帝横行天下的却月阵,又凭借他自身出色的战术才华,加上夏侯渊的头铁,得以在天时地利人和之下,完成以三千击溃七千的壮举。当然若皖口战场又是得胜,击败孙瑜大军,谋取舟船水师,将又一大壮举。
以一敌二,分别是以弱克强,在两大壮举下,不知会把霍峻的名声推到何处。
霍峻微微抬手,温和自谦说道:“淮阴侯临水列阵,得败强敌,非常人所能为,峻岂敢相比。今孙瑜未破,诸军不可放松!”
“诺!”
“敢问将军,不知甘中郎所部战况如何?”丁奉拱手问道。
“甘中郎设木栅于险要河谷,被孙瑜命锐士乘船破之,双方乘小舟于皖水之上鏖战,今不知胜负如何。”霍峻说道。
皖水发源于大别山,从北向南注入长江,然而皖水并不是直接注入。而是蜿蜒曲折,在皖口以北的盛唐山有个大变向,河道收窄,水流湍急。
甘宁率水师乘小舟浮于皖水盛唐山河段上,与北上支援的孙瑜作战;陈越、霍渊率兵从桑落洲乘船顺江而下,趁孙瑜离营空虚之际,进攻皖口水寨。
今霍峻击溃夏侯渊、于禁二人,便是要挥兵南下帮助甘宁、陈越二部,夺取停泊在水寨内的水师大船。
毕竟主力核心在皖水,仅是用却月阵击溃夏侯渊,而非歼灭夏侯渊。且夏侯渊手上的骑卒太多,自己怎么追也追不上。
至于在石亭拦截的徐盛,其麾下仅有几百新兵,若与夏侯渊统帅一心求生的残兵搏斗,战败的大概率是徐盛。倒不如让徐盛虚张声势,夺取夏侯渊手上的马匹。自己收拢兵马南下助阵,夺取皖口水师大船。
毕竟大船对小船的优势太大了,孙瑜的水师一天不灭,他就一天处于劣势,豫章就受敌威胁。今好不容易把孙瑜军士调出营垒,若不能破之夺船,此战便不能达到他的目的。
丁奉跃跃欲试,拱手说道:“奉愿为先锋,率将士乘小舟顺水而下,相助甘中郎破敌。”
“好!”
霍峻点头赞许,说道:“承渊骁勇敢战,精神可嘉。且命你为先锋,顺江而下,助兴霸破敌。”
“谢将军!”
丁奉拱手应道后转身便走,欲回军招呼军士上船。
“且慢!”
霍峻喊住欲离开的丁奉,笑道:“承渊这是欲往何处?”
丁奉一脸茫然,说道:“启禀将军,将军不是命在下为先锋,顺江直下,帮助甘中郎吗?”
霍峻指着奔腾向南流淌的皖水,笑道:“承渊乘舟船入水与河水奔流相比,不知孰快?”
“当是皖水快,舟船即便顺江而下,也不及皖水流速。”丁奉开口答道。
霍峻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承渊何不将曹军旌旗,破损枪矛弓弩丢弃河中,让其顺江而下。承渊自率士卒千人在后,随后杀至。”
闻言,丁奉豁然开朗,瞬间领悟霍峻的意思,拱了拱手,按照霍峻的意思吩咐去做。
就在霍峻进一步安排工作之际,士仁领着一名灰头土脸的文士而来。
士仁大腿中了一枪,伤口已被包扎,走路踉跄而来,说道:“启禀将军,末将擒获贼扬州别驾,然不知真伪,请将军辨别。”
蒋济身处军营,夏侯渊、于禁、文稷等将撤退之时,根本来不及叫上他。当他得知战败时,便欲领着步卒走小道撤退,不料却被士仁逮住。
霍峻打量着扬州别驾,问道:“不知君如何称呼?”
说着,霍峻从怀中掏出巾帕递给此人。
蒋济抬头看了眼儒雅却又英气勃发的霍峻,心中暗叹其气质非凡,擦了下脸上的尘土,拱手说道:“在下蒋济,蒋子通,楚国平阿人,现任扬州别驾。今无名刺在手,恕君见谅。”
顿了顿,蒋济问道:“敢问将军可是临水列阵,大败我军的霍鄱阳否?”
霍峻单手扶剑,开玩笑说道:“若世间没有第二个霍仲邈,那先生所说之人,当是在下。”
听着霍峻所开的小玩笑话,蒋济擦着额头上的烟尘,对眼前仪表不凡,精通兵略的霍峻心生好感。
顿了顿,霍峻看着被俘虏的蒋济,说道:“峻于江淮素闻先生之名,精通政略,才济文武。今汉室倾颓,峻欲与先生共匡扶汉室,不知先生愿否?”
蒋济沉默少许,问道:“淮阴侯行陷之死地然后生之策,暗遣军士袭击营垒,得以击败陈馀。然不知将军所行何策,得以溃敌?”
容不得蒋济不好奇,毕竟霍峻没有其他后手,临水列阵,就是自寻死路。
“呵呵!”
霍峻按剑徐行,说道:“子通可记得下一句话否?为兵之事,在于顺详敌之意,并敌一向,千里杀将,此谓巧能成事者也。”
“峻临水列阵,行半渡之法,顺敌之意,诱敌来攻。夏侯渊勇则勇,然知进而不知退,挫其锋芒,并敌一向,奋力杀出,故能败敌。”
说着,霍峻露出笑容,说道:“若非夏侯渊统兵,而是换做他人统兵,见阵法已成,晓其利害,引而不攻,峻安能败敌!”
蒋济望着皖水上漂浮的‘夏侯’旗帜,皱眉问道:“那将军必然笃定夏侯渊会如此行事?”
霍峻摇了摇头,看向已出发的丁奉所部,说道:“峻本意仅是挫敌,吸引孙瑜来攻,败其水师,夺取皖口。然今日得胜击溃夏侯渊,在于夏侯渊不知进退,被峻因势而动,趁机败之。”
闻言,蒋济面露震惊之色,微张大嘴巴。
这霍峻用兵也太大胆了,分兵作战,皆以弱卒迎战孙曹联军,就不怕战败吗?
霍峻似乎看出蒋济的疑惑,笑道:“我军背水临舟,战事若有不利,可乘舟可走。孙瑜逆水鏖战我军,届时我可引精锐兵马顺江而下,助我水师,大破孙瑜水师。”
这便是霍峻的作战风格,他往往有两手准备。如果他只能拖住夏侯渊,却不能败敌,他就会趁机让军士上船,帮助甘宁击败孙瑜,而不是死磕夏侯渊。
若夏侯渊南下助阵,就看他腿快,还是船快了。掌握了皖水河流,霍峻前进自如。这也是为何他在秋季出兵作战的原因,水位下降,利于荆州军的小船掌握皖水河流,毕竟江东水师船大进入不了皖水,仅能使用小船作战。
听完霍峻所有手段的布置,蒋济已是陷入震惊之中。他没想到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统帅,用兵如此老辣,攻守皆在其谋划之中,可因势而变。
看着眼前浮水直下的旌旗,蒋济豁然开朗,说道:“将军将败军的旌旗、甲胄浮水而下,可是欲动摇孙瑜军心,以便使弱兵击之?”
霍峻微微颔首,笑道:“子通,兼济文武,实有大才。今曹操篡逆,刘扬州、刘豫州欲携手讨逆,不知子通愿与峻携手同襄汉室否?”
蒋济弓腰拱手,沉声说道:“若将军不弃,济愿与将军同道!”
“善!”
霍峻扶起蒋济,大笑道:“大胜强敌,得贤士助力,双喜临门。”
“高翔、士仁何在?”
“命你二人领兵入驻皖城,接收曹军败军溃卒,且核查缴获物资情况。”霍峻吩咐说道。
“诺!”
“霍中郎随我上船,顺江直下,为甘中郎、丁校尉助阵。”
“诺!”
……
皖水,盛唐山河道。
并不宽阔的河道上,百余具尸体浮于江面上,有荆州士卒模样,也有江东水卒模样,鲜血殷红,将河水染成一片血红色。
“杀!”
十几条小舟互相缠斗着,展开激烈而残酷的接舷战。船体狭窄,极其考验水卒的身法,双方步卒辗转腾挪,刀盾互击,刀刀碰撞。凡有人稍不留神,便会被敌所伤,进而掉入水中。
“啊!”
一名荆州水卒被江东水卒抓住破绽,刀刃劈在他的大腿上,进而被敌踢翻入江。掉落水中的士卒大腿受伤难展,在水中不断扑通挣扎着,鲜血染红周围河水,不知折腾多久,最终因受伤力竭溺死于水中。
然而那名江东水卒也被另外一名荆州士卒抓住机会,迎头挥刀劈下,将他砍着血肉模糊,扑通一声,掉入水中,溅起无数水花,沉入江中,尸体又是上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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