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汉武,子不类父? 第146节
孟夏之月的第一日。
趁着去内朝听政的前夕,刘据提前找到皇帝老爹,说了义妁等人的想法。
皇帝果然没强求。
反正博望苑就在长安城外,宫中若有了急症,想求医,也能随时唤来。
“殿下。”
趁着皇帝还在更换朝服的功夫,刘据先去往宣室殿,走到半途,被人出声叫住,霍光拱了拱手,低声道:
“兄长今晚在府上设宴,想宴请殿下,答谢一二。”
刘据眉头微挑,直接答道:“好!”
他是半点不客气。
跟关系不远不近的人,自然客气,可关系亲近的人,还来那一套,反而会显得矫揉做作。
处理完正事,两人并肩朝大殿行去,又谈了些闲话。
自从上次一起演过‘赠宝剑’的戏码,霍光与刘据的关系,能明显感知到亲近了许多。
也算是一起扛过枪了。
话到此处。
得提一嘴的是,如今的霍光,已经不再是小小侍中,他又升官啦——侍御史,兼尚书仆射!
巧了。
跟他有些缘分的另一位,就在今日,同样升官。
宣室殿内。
皇帝入座后,没有让先行议事,反而摆了摆手,由宦者令宣读了两份诏令。
第一,迁桑弘羊,为大农丞,兼侍中。
第二,迁平曲侯周建德,为太子太傅。
第138章 能勾男人的魂
2024-08-08
两道任命诏令,都和刘据有点关系,第二条最明显,毕竟是在安排太傅。
平曲侯周建德。
开国名将周勃之孙,周亚夫侄子,妥妥的老牌勋贵,资历深厚。
按说挑选太子太傅,身份地位次之,学识才是最重要的衡量条件,比如石庆。
那么,周建德很有学识吗?
不。
没啥学识,他担任这个太子太傅,与高陵侯赵周担任丞相是一个路数,都是占着茅坑、不用拉屎。
前些日子,有位姓董的帮派大哥,又来皇帝身边旁敲侧击,想寻个好工作。
皇帝给了对方一个面子,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拖着,直到今天,让平曲侯周建德空降!
再品不出皇帝的心思。
可就蠢了……
而那第二条,升桑弘羊为大农丞,为何说也与刘据有点关系呢?
因为给桑弘羊腾出位子的那人,刘据还欠了人家一个人情的前大农丞——孔仅,升为九卿之一的大农令!
漠北之战前,不宜动九卿。
战后,皇帝立马动了。
至于动的原因,也显而易见,仗打完了,该捞钱了……
“陛下。”
早有心理准备的新任大农丞,桑弘羊出列奏道:“臣与大农令以为,如今豪商巨贾当道,大肆行垄断之事。”
“当效仿管子,设平准,同时,推行均输法,由朝廷平衡物价,贵时抛售,贱时……”
桑弘羊的声音在大殿内独响,从推行新法令的背景、原因,阐述到如何施行,以及施行的必要性。
等他说完。
皇帝想都没想,接道:“下发至公卿商讨。”
以如今朝堂上的形势,桑弘羊这条国策,多半会在公卿里全票通过……
就这样,国事一件件的提。
财政上,桑弘羊给意见,涉及到军务,两位大司马给意见,而刘据,一直都秉承多看、多学,少说。
等到朝会结束,已近午时。
刘据去了一趟椒房殿,照常陪着母后说了一会儿话,方才准备打道回府。
离开皇后的寝宫时。
刘据按照惯例,也让别人陪着他说了一会儿话。
“据奴婢打听,前些日子,有个擅音律的乐人,在陛下跟前唱了一首乐曲,随后猗兰殿便有了主子。”
回廊下。
大长秋微微弓着身子,落后刘据半步,低声道:
“那乐人,如今被陛下提拔为协律都尉,猗兰殿的李夫人,也极受陛下宠爱!”
听罢,刘据没来由朝大长秋笑问道:“倾国倾城?”
“额……”
老太监愣了一瞬,随即腰又弯了几分,赔笑道:“正是,殿下明察秋毫。”
大长秋替太子探听未央宫里的动向,但是,太子从没有说过,替自己探听动向的,只有大长秋。
感受到太子的敲打,老太监神情愈发恭敬。
“那首描述猗兰殿李夫人的乐曲,正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编曲的那位协律都尉,是她二兄。”
“李夫人出身低微,几个兄弟皆是倡优,陛下吝惜,各自赐予了官职。”
“嗯~”
刘据沉吟一声,“协律都尉孤倒是知道,还有两人都是什么官职?”
倾国倾城的李夫人横空出世,刘据自然调查过,李延年得升协律都尉,可李夫人其他两个兄弟,却没个音信。
“另外两人都是微末小职,而且挂的还是虚衔,一个法曹,一个掾史,殿下不知也情有可原。”大长秋笑道。
“小职?”
刘据却紧追不放,“谁是法曹,谁是掾史?”
大长秋不知太子的心思,答道:“李夫人的大兄李广利任法曹,其弟李季任掾史。”
这次听罢刘据没有追问了,脸上换了一副饶有趣味的表情,心中暗道:‘李广利啊李广利,呵!’
‘大将军、骠骑将军具在,以后你的路何去何从呢?’
“呵呵!”
他笑着摇了摇头,感慨道:“猗兰殿可不是一般人能住的地方,看来,那位李夫人真的绝世无双。”
众所周知。
椒房殿是皇后居住的殿宇,有明确的后宫意义。
然而,在未央宫中,还有几座宫殿,虽没有指定什么身份可以入住,但同样有特殊含义。
猗兰殿便是其中之一。
当今天子的母亲王娡、王太后,还未被册立为皇后、入主椒房殿之前,正是住在猗兰殿!
由此观之,可见皇帝对李夫人的宠爱到了何种地步。
刘据刚才那一句是有感而发,重点在前面的‘猗兰殿’三个字,可落在大长秋耳朵里,却误会了。
他关注的重点,在后面的‘绝世无双’。
“不瞒殿下。”
大长秋身子伏低,面颊上带着难言的忌惮,“李夫人来给皇后请安时,奴婢见过对方。”
“在宫里服侍了一辈子,奴婢见过的贵人不少,可像李夫人那般妖媚的女子,确实少见!”
“妖媚?”
刘据转头看向老太监,“怎么说?”
大长秋斟酌的用词,声音低不可闻道:“就是能勾男人的魂。”
嗬。
刘据挑了挑眉,细品了一下这句话,随后不置可否道:“她是恃宠而骄了?还是对皇后不敬了?”
“那倒没有。”
大长秋摇摇头,“李夫人对皇后恭敬有礼,在后宫也没有娇纵跋扈的迹象。”
闻言,刘据扶剑而走,摆手道:“那便不用管她,勾人任她勾。”
“是。”大长秋躬身应道,他领会了太子的想法。
太子什么想法?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李夫人的美色再倾国倾城、勾魂夺魄,也和太子没关系,只要不招惹自己,她想怎么勾怎么勾。
从老太监的角度来看是如此,其实刘据心中,条件还要宽泛些。
未央宫的高墙之间,刘据停下脚步,遥遥看向东南面,那里,是常宁殿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