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怪谈 第319节
高归彦起身,先撒了尿,又换了套新衣裳,几个亲信扶着他,他的脸依旧是那么的红,整个人都很烫,眼神都有些迷离。
“大王,您今日醉酒,不如明日再去”
“不必,今日有要事,必须要见到陛下才成。”
高归彦呼出一口气,让自己清醒一些,方才看向了一旁的亲信,“我要的文书,你都准备好了?”
“准备妥当.不过,大王真的要为刘桃子上表吗?他过去与您不和.”
“你懂个屁!”
高归彦不悦的骂道:“大齐都糜烂到这种地步了,几十个人都能杀到晋阳外,这还是计较过去的时候吗?现在还去闹腾这些,只有亡国而已!”
亲信不敢再说了。
高归彦上了车,就这么醉醺醺的出了府邸。
一群甲士护卫在他的周围,马车在道路上飞驰而过,随着摇晃,高归彦愈发的难受,几次都险些吐出来。
好不容易来到了皇宫门口,高归彦下了车,用布帛擦了脸,这才大步朝着皇宫走去。
刚刚走到了皇宫门口,当即就有甲士挡住了他。
看着面前拦住道路的甲士们,高归彦勃然大怒,“我要去拜见陛下,尔等岂敢拦我?!”
甲士没有理会他,只是用长矛对准他,高归彦更加生气,一伸手,直接握住了对方的武器,将那甲士摔在地上,骂骂咧咧的,很快,就有一个军官快步走来,远处的甲士也举起了强弩。
军官朝着高归彦行了礼。
“大王。”
“这几个蠢物竟敢挡住我!你速速去禀告陛下!”
军官平静的看着高归彦,“大王,陛下有赦令,若没有召见,外臣不许进宫。”
“外臣??我是外臣??”
“陛下有诏,册封您为冀州刺史,请您尽快赴任。”
这一刻,冷风吹来,高归彦的额头冒出了虚汗,忽然间,他就清醒了,那些酒气荡然无存,他就站在这里,沉默了许久,忽然问道:“这诏令,我怎么不知道?”
军官说道:“昨日便下达了,大王在家里设宴,喝的烂醉,故而不知情吧。”
“大王,按着制度,地方官员是不能逗留在邺城,更不能进皇宫的。”
“请您现在就出发吧,陛下已经安排了许多官员们去送您离开,还有不少的赏赐。”
高归彦浑身轻轻哆嗦着,脸色铁青,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走回了自己的马车附近,想要上车,却一个踉跄,险些摔落,左右的甲士们赶忙扶着他上了车。
坐在车内,高归彦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凶狠。
“高湛.”
第224章 天大喜事
周,牛头戍。
戍位于山坡之上,左右两侧的城墙往前伸出,阻断了上山的路,两处城墙形状如牛角,而中间多箭塔,地势更高,故而被称为牛头戍。
而此刻,城墙上的军士们来回的跑动。
军士们占据了一个又一个城垛,手持弓弩,对准了城外。
源源不断的士卒们台阶冲上城墙,有的快步走上了城楼,缓缓将弩车对准了远处。
在正门的城楼上,王敬俊在几个亲信的陪同下,慌乱的眺望着远处。
在山坡之外,尘土滚滚。
塞外本就多飞沙,而此刻,山坡之外,那是黄沙弥漫,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令人看不清楚,而那漫天黄沙还在不断的增加,整个牛头戍周围,似是都被黄沙给占据了,犹如沙海之中的轻舟。
驻守在城墙的军士们,此刻都有些惧怕。
王敬俊脸色苍白,他看向了左右,问道:“敌人到底有多少?”
副将冷静的说道:“敌人的数量应该不多。”
“他们这是故作玄虚,在战马身上捆绑树枝,来回跑动,让我们惊惧,以为他们人数众多。”
“我想,倘若他们的数量真的很多,是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恐吓我们的,应当是没有多少军队,无法强攻,故而想要恐吓我们。”
王敬俊听他说完,脸色却依旧难看。
王敬俊长得粗犷,身材高大,颇为唬人,有点高阿那肱那意思,可他眼里的那种惊惧,却让他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威风。
“当初那斛律光前来的时候,也是这般架势我以为他人少,出城迎战,却是有超出万人的骑兵”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故意这么做,让我们觉得他们人少呢?”
副将顿时就说不出话了。
他只好劝说道:“将军,您不必担心,天柱和新安二戍,距离我们都很近,他们惹出这般动静来,定然会被察觉,他们很快就会派遣援兵前来.”
“对!对!就是这样!斛律光当初就是这么将二路援军给打没的!”
王敬俊此刻更加惧怕了。
王敬俊过去受到宇文护的厚爱,让他坐镇三戍,吸纳从齐国逃来的亡人,将他们组编成军队,再对齐国周围的戍镇进行劫掠。
本来事情都做的挺成功,直到有一天,对面换了个新刺史叫斛律光。
这位原先勇猛,好斗,格外自信的将军,就这么被打掉了自信,就几乎变了个人似的,再也没有出兵袭击过齐国了。
副将本来还很冷静,听到自家主将这么一说,他顿时也有些慌了。
就在主将还没有下达任何命令的时候,敌人却从那漫天黄沙之中冲了出来。
有士卒们推着高高的盾车,用木头捆绑起来,做成了一个巨大的盾牌,下有车轮,城墙的士卒等不到命令,便开始射箭迎击,箭矢破空而起,犹如雨点般的落下,而大多都是被这些盾车多挡住,在盾车之后,则是用以冲击城门的冲车,还有士卒举起了云梯,他们前进的速度极快。
果然,他们的数量并不少。
片刻之间,道路上便挤满了冲锋的齐人。
有轻骑从两旁掠阵,戴着面具的将军冲锋而来,射出了一轮箭矢之后,便迅速由第二队轮换。
有甲士手持大盾,挡在了王敬俊的面前。
王敬俊此刻还在观察敌人的数量,脸色惊惧,左右张望,便是不下达军令,或是说,他也不知道该下达什么军令。
副将赶忙说道:“将军!!得分批守城,东面的冲车盾车最多!!”
“啊去东城!你快领兵前往东面击退敌人!”
“唯!!”
就在各处下达军令,将军队调往东城的时候,盾车停靠下来,冲车却改变了方向,士卒们的主攻方向迅速变动。
敌人的军旗再次打出,号角声也变得不同,这代表着主攻和佯攻方向的变更。
齐人军队迅速调动,而王敬俊也发现了敌人的动向,赶忙再次下令进行调动。
城内的士卒们刚刚冲向了东边,又听到号令要往西,一时间,两伙军队相撞,将领们质问,城墙上一片混乱。
双方不断的改变主攻和防守的重心,只是片刻之后,高下立判!
齐人的云梯纷纷架上城墙,高呼着登城,冲车不断的冲击着城门,城门发出剧烈的呻吟声,摇摇欲坠。
而周人士卒还在调度之中。
王敬俊眺望着远处,“怎么了?怎么了?”
“将军!!敌人登上了西门城墙!!”
“将军!!王将军被杀了!!”
“将军!西城门失守!!”
斥候们不断带来远处的消息。
齐和周的这几个戍城占地极大,主将站在城楼,并不能随时知道远处的动向,消息的传递需要时日,士卒的移动同时也是如此。
从东城门跑到西城门,除非纵马,不然都需要很长时日。
在王敬俊得知城门失守消息的时候,敌人可能都已经开始朝着他冲锋了。
王敬俊哪里还敢耽误,当即领着左右冲下了城楼。
“取我马来!!”
“从后山撤退!!”
齐人士卒们不断的冲上城墙,随即开始在城墙上厮杀,面对数倍于自己的齐人,周兵节节败退。
边兵杀的兴起,仗着有甲,直接冲进人堆里,丢了长兵,手持刀,左右劈砍,周人惨叫着不断从城墙上摔落,有人高呼道:“跪地不杀!!”
“跪地不杀!!”
周兵开始丢掉手里的武器,跪在地上,有甲士开了门,骑士们从几个城门狂奔而入,杀进了城内。
城内的民夫们吓得不敢出门,躲在屋内,相拥起来,嚎啕大哭。
骑士们沿着诸巷一路往前,一路杀到官署外。
有军吏领着武士出来作战,片刻之后,也只是留下了一些尸体,骑士们冲进了官署,四处捉拿俘虏。
刘桃子骑着青狮,大摇大摆的领兵进了这牛头戍。
刘成彩打量着周围,咧嘴笑了起来,“将军,天保七年,我曾跟斛律将军来过这里,我们围困了牛头,击破了前来救援的二路援军.哈哈哈,没想到,今日我又来了,还进了城!”
他打量着远处的郁郁葱葱的山林,不屑的摇着头,“便是再坚固的城池,落在这些无能之人的手里,也没有丝毫的作用。”
燕黑靼领着士卒,押解着诸多的俘虏们,在城门内迎接。
看到刘桃子,燕黑靼便让那些俘虏们跪下来拜见。
这些俘虏,大多都是来不及逃走的将领与军吏,这些人倒也乖巧,此刻毕恭毕敬的朝刘桃子行礼,没有破口大骂去做忠臣义士的。
周和齐,尤其是在边塞上,关系有些特殊,两地的百姓还时不时一同做生意,并没有上位者之中的那种血海深仇。
“将军,官署已拿下,王敬俊逃走了,没抓住他。”
刘桃子没有说话,刘成彩赶忙上前,说道:“将军,牛头戍内民夫数万,物资也不少,我去准备车马?”
“我们不劫掠,我要占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