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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爷爷朱元璋 第114节

  战争就是这样,由无数个微小的个体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整体,真正决定一支军队下限的,就是士兵的战术素质,因为无论指挥官有多么精妙的战术布置,没有士兵的执行,都会沦为纸上谈兵。

  作为排头兵,朱雄英站在第一排,他的眼神坚定,身姿挺拔,进入状态很快。

  虽然是幼军,但是训练都严格按照府军前卫的士兵的标准进行,从小旗开始,到总旗、百户、千户,都是府军前卫的精锐,梅殷和平安这两位指挥官也不时地穿梭在方阵之间,纠正着少年们的动作。

  时间在训练中悄然流逝,随着日头渐渐升高,皇孙们的脸上也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每当有人动作不规范时,平安便会大声呵斥,甚至亲自动手,他的严厉让皇孙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毕竟他们的父辈可以瞧不起平安这个老朱的干儿子,认为他比不上亲儿子,但对于皇孙们来说,平安其实就是他们的叔叔,再加上平安身材高壮有怪力,看着都让人畏惧,就连幼年体的朱高煦也不敢反抗。

  不过有人唱黑脸自然就有人唱红脸,梅殷却时常在训练间隙给予皇孙们鼓励和支持,他会在短暂的休息时间内与皇孙们聊天,了解他们的感受,用温和的话语激励他们坚持下去。

  操练了上午,朱允炆只觉得中午吃饭的时候,平时觉得油腻到根本咽不下口的猪肉,此时竟然也香甜了许多。

  不过,皇孙们虽然跟幼军的士兵一视同仁,但毕竟不是纯粹的士兵,文化知识也不能落下,倒也不是要每天从早到晚都待在这里训练,到了下午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回大本堂上课了。

  但其他人需要上课,朱雄英却不需要,一方面是他跟不上这些人的进度所以需要单独授课,另一方面是他的老师还没配齐呢.磨磨蹭蹭办完交接的解才子尚在路上。

  而就在吃饭完后,皇孙们乘坐马车离开府军前卫的驻地返回皇宫,梅殷却派人把正在跟幼军士兵们聊天询问籍贯姓名的朱雄英叫了过去。

第226章 火器化部队的想法

  朱雄英跟着传令兵来到了梅殷的营帐,只见梅殷正坐在桌案前,手中拿着一卷书,默默地翻阅着。

  看到朱雄英进来,梅殷放下了兵书,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你来了,坐吧。”梅殷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朱雄英坐下。

  “指挥使。”

  朱雄英应了声,依言坐下,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梅殷找他有何事。

  “这里没旁人,叫姑父就行了。”

  “雄英,今天上午的训练,你表现得很好。”梅殷开口称赞道,“我看出你很有分寸,而且按你的举动,未来在士兵中也能够树立威望。”

  威望什么的,自然是因为传说太多了,所以就有了,朱雄英只要稍加接近,士兵们自然是乐于拥簇的。

  “多谢姑父夸奖。”朱雄英谦虚地回应道。

  “不过,我找你来,并不是仅仅为了夸奖你。”梅殷话锋一转,正色说道,“以后的事情,我想跟你谈谈。”

  朱雄英闻言一愣,随即挺直了腰板,郑重地说道:“您说。”

  梅殷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我知道你是皇长孙,身份尊贵,但一方面,让伱们来是当士兵的,要能放下身段,与士兵们同吃同住同训练,了解他们的生活和想法,‘其在塞外,卒乏粮,或不能自振,而骠骑尚穿域蹋鞠’.知兵者鲜少有霍去病一般,多的是能跟士卒同甘共苦的吴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只有这样,你才能更好地带领他们,成为他们真正信赖的人。”

  这是出自《史记》的一段话,而随着梅殷手里书卷的放下,朱雄英也注意到了封皮,只是不知道对方是有感而发,还是特意翻到这个典故来点一下他。

  “另一方面,也不是让你们只当士兵,由兵到校再到将,总得有个过程,但这个过程不在于身份,而在于能力,有的时候军中并不是需要一味藏锋,反而需要露出锋芒,方能让人信服毕竟这是军队,不是官场,没那么多和光同尘,凭着一腔血勇封侯的,在大明难道还少吗?这些人哪个没点脾气呢?”

  朱雄英听了梅殷的话,心中也有些感激,他知道这是梅殷在向自己示好,不然的话,这些事情虽然他也能猜個七七八八,但绝对没有这么笃定。

  梅殷既然几乎明示自己要表现的更突出一些,在幼军中先确立权威,从基层做起开始完整地学习为将之道,那么朱雄英也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其实对于朱雄英来说,直接任命他职务,给他一个将领级别的初始条件,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无论是朱元璋还是梅殷都没有选择这么做,而是让他从基层士兵开始锻炼,这里面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不希望对于朱雄英在军事方面的培养太过于好高骛远.毕竟朱雄英虽然明白很多东西,但很多时候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真的明白”又是另一回事,没有亲身经历过,是不可能理解现在明军的真实情况和组织架构、军队编制、武器战术这些东西的,如果光是从高层看,那肯定是浮云遮眼的状态,看的朦朦胧胧,但最真切的东西是看不到的。

  “谢谢姑父,我明白了。”

  梅殷微微点头,表示赞许:“很好,我相信你能做到。”

  他随即话锋一转:“关于火器的事情,你怎么看?”

  朱雄英微微一愣,没想到梅殷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他略一沉思,然后回答道:“火器,乃当世之利器,其射程之远,威力之大,远非传统兵器可比,若能善用,定能在战场上发挥巨大作用,只是如今我看大明装备的火器虽然多,新式的火铳和火炮也在生产,但成规模的编练和组织却很落后。”

  朱雄英观察到的现象是明军里确实存在的,现在明军的火炮,主要分为两个用途,第一个用途是守城,也就是当固定炮台用,多半是以前元末战乱时期遗留下来的各种型号的老式火炮,打算清库存卖给东察合台汗国的就是这种.大明本土没有战争,这些固定炮台没有任何用处,即便是给京城、沿海及北疆卫所这些有需要的地方装备固定炮台,那也是放红衣大炮更好一些,而且随着大明钢产量的增加,钢质的火炮以后一定会成为主流,这些老旧火炮以后当炮台都嫌沉。

  至于第二个用途,则是野战,不过在明军目前的编制中,没有单独的火炮部队,火炮都是配属到各个指挥使司,然后由指挥使司分配到下面的步兵卫所乃至千户里,骑兵则很少有携带火炮的作战场景。

  而这种编制远远落后于武器的情况,当然是朱雄英不能容忍的,用冷兵器战争的思维,怎么能搞好热兵器呢?

  实际上随着火器的发展,哪怕历史线不改变,到了永乐朝的时候,成建制的火器部队,也就是“神机营”也会登上历史的舞台,这是历史的必然趋势,谁都改变不了,因为经过实战检验就能发现,合成化的火器独立编组部队是最好用的。

  而现在明军有了这么多领先时间线上百年的火器,却无法最大化的发挥其作用,在编组上还处于懵懵懂懂的摸索阶段,显然朱雄英是不满意的。而梅殷是一个善于观察的人,朱雄英不知道他指挥作战的能力如何,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在组织、编练、整训等工作上,应该是有相当才能的,所以梅殷肯定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梅殷点了点头,朱雄英的想法跟他不谋而合,在梅殷看来,火器既然如此犀利,如果还是用老一套的军队编组,实在是浪费这等利器了。

  不过,他目前也只有这个想法,至于火器部队究竟该怎么编组,其中要不要保留冷兵器部队,要保留到什么比例,火铳和火炮如何搭配,这些问题他也没有头绪。

  没办法,对于所有明军将领来说都一样,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但不管怎样,梅殷都认为,眼下府军前卫里的幼军,是一个很好的火器部队试验场,因为这些少年都是白纸一张,没有明军其他部队里那些沉积下来的风气,很好训练,而且整个部队也同样可以白纸作画,一点点地实验和磨合火器部队的战术。

  但怎么实验,梅殷拍脑袋想不出来,他觉得朱雄英既然有自己独到的看法,决定还是问一问,这样或许还会有惊喜也说不定。

  “那你认为,我们该如何使用火器呢?”梅殷进一步追问。

  “我以为,火器虽强,但亦有其局限性。”朱雄英有条不紊地分析道,“比如现在的火器,哪怕是新式火器,还有装填速度慢、易受天气影响等缺点。因此在短时间内,肯定不能完全依赖火器,而应将其与传统兵器相结合,取长补短,譬如长矛手、刀盾手,这些能够护卫火器部队侧翼的部署还是应该存在。”

  火器,虽然说起来好像挺简单,现代世界就经常听说民间哪位高手自己在家就能搓,甚至还有日服男枪这种手工达人,但实际上搓一个出来自己用,跟作为定型的武器大规模装备部队,这是两码事,制式火器既要考虑技术标准也要考虑原材料和加工等资源及工业基础,而现在哪怕是一颗小小的黄铜子弹,乃至一个标准的无缝钢管,大明都是生产不出来的。

  因此,火器的提升,也要等大明工业水平和工匠能力的进步,不然的话朱雄英就是把自己的格洛克给兵仗局,他们也仿造不出来聚合材料、弹簧、钢管这些,大明能生产哪个?

  所以,在钢铁行业等相关行业的基础工业设备没有输入并且形成工业能力之前,明军的火器最多也就提升到这个地步了,而初级阶段的火器自然也有初级阶段的玩法。

  “具体训练的话,还是应该主要加强士兵对火器的熟悉程度,提高他们的射击大概准度和装填速度,不能让火铳手上了战场朝天上放铳,也不能手忙脚乱半天装填不好,都得练成‘肌肉记忆’,同时也要注重培养士兵的近战能力,以给火铳加装铳刀,提高火铳手近距离的肉搏作战能力,以防万一火器失效时,我们依然有应对之力。”

  梅殷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神色:“雄英,你的看法很独到。确实,火器虽然强大,但我们也不能完全依赖它,新旧武器相结合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你的建议很有价值,我会认真考虑的。”

  不过,梅殷很快就意识到,朱雄英带给他的惊喜还没结束。

  “对了姑父,关于编组的阵型,我倒是有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可否让我用笔墨画下来?”

  “当然可以。”

  梅殷直接把他按在椅子上,让朱雄英把他脑海里设想的阵型画出来。

  很快,朱雄英就画完了第一幅,虽然有点丑也有点抽象,但配合文字,大概意思梅殷还是看明白了。

  “鸳鸯阵?”

  梅殷看着朱雄英画出的阵型,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反复端详着手中的纸,似乎想要从中看出更多的奥秘。

  跟赵大、赵二喜欢画的那种动辄数万人的阵图不一样,朱雄英画的阵型是基层小队以什伍为单位就能展开具体战术阵型,不过阵型这种东西显然不是越复杂越牛逼,而是越简单有可操作性的同时能发挥最大威力,那才叫牛逼。

  “有说法?”

  “是的,姑父。”朱雄英点了点头,神色认真地用手指着介绍道,“鸳鸯阵,乃是以十一人为一队,其中包括一名队长、两名刀盾手、四名长枪手和四名火铳手。此阵灵活多变,可攻可守,特别适合在复杂地形中小队作战,不适合在宽阔平原正面大军决战。这种阵型的优点是各种兵器分工明确,每人只要精熟自己那一种武器的操作,有效杀敌关键在于整体配合令行禁止.而且鸳鸯阵可以变阵,可以根据情况和作战需要变纵队为横队,变一阵为左右两小阵或左中右三小阵。”

  实际上戚继光的军事思想是非常伟大的,有明一朝,一流名将不少,但是能有自己系统的军事理论并且付诸实践,在著书立说总结流传后世的将领里,戚继光肯定是排第一的。

  而除了用于复杂地形小队作战的鸳鸯阵以外,针对跟大规模敌军平原野战的火器战术,其实戚继光也有研究,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车阵”,戚继光的战车形状和民间的大车相似,所不同之处在于民间的大车的车箱两侧各有箱板,而这种战车则有八片可以折叠的屏风,共长十五尺,平时平放在车辕上,作战时打开树立在一边车轮之后以代车箱,所以又称“偏箱车”,到了临战的时候就可以几十辆战车可以并肩衔接,摆成圆形或方形的防御据点,相当于凭空起了一座城墙,是宋代以步制骑战术的至臻版。

  而这种车阵战术,同样给火器安排了很重要的位置,火炮和火铳都在战车上屏风后发射铅弹,屏风开洞以为铅弹的出口,然后小队编组也扩大了一倍,以二十人为一个基础单位,共用一辆战车,其中十人负责操纵火器,十人负责以刀盾、长枪御敌。

  戚继光版的“诸兵种合成旅”从编制上看有三千骑兵和四千步兵,共一百二十辆重型战车和二百二十辆轻型战车,如果在野外遭遇,由三千骑兵负责迟滞敌军,使战车得以有充裕的时间构成战斗队形,当建立车阵以后骑兵就撤回阵中,当火器的威力发挥以后,步兵就从战车之后冲出形成几道攻击波,等到敌人攻势被挫队形散乱后,骑兵也从车后整队出击完成最后一击。

  朱雄英把鸳鸯阵和车阵都画出来以后,梅殷听着朱雄英的解释,心中不禁暗暗赞叹。

  他没想到朱雄英对火器战术有如此深入的研究和这么独到的理解,更没想到他能提出如此新颖且实用的阵型,这两个阵型不仅充分利用了火器的优势,还弥补了其目前暴露出来的不足,确实值得深入研究,也可以在幼军中进行实验。

  “雄英,你这两个阵型很有创意,也很有实用性。”梅殷由衷地称赞道,“我会组织将领们仔细讨论一番,争取尽快将其运用到编组中。”

  朱雄英闻言心中一喜,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得到了梅殷的认可,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大的鼓励,毕竟虽然都是自家亲戚,但互相之间的关系还是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更亲近,让这位姑父更加认可自己的,与此同时朱雄英也想让自己从戚大帅这里学来的东西能在实战中发挥出色的作用,为明军带来更强的战斗力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戚继光镇守蓟镇的十年,其实基本没爆发大规模野战,蒙古人面对戚继光翻新的长城“空心敌楼”体系和演练纯属的“车阵”,根本连南下的勇气都没有。

  正因如此,鸳鸯阵经历了大规模的实战检验,但车阵其实没有,这种戚继光创新出来的阵型也没有在明代军事历史上发生决定性的影响,从纯粹军事的角度来说,这个结果多少是有所遗憾的。

  女真入关的时候倒是有明廷的大臣想翻出来用,但问题是阵设计出来是为了对付轻骑兵集群的,不是用来对付重步兵的.女真人有个毛的骑射啊?全都是重甲骑马步兵,打仗都是下马步行冲阵的,八旗子弟以前可都是渔猎维生的,压根没有骑射这项技能点。

  最后,朱雄英又拿起笔,在纸上迅速画出了一个空心方阵的示意图。

  这个方阵看起来颇为复杂,但朱雄英却画得有条不紊。

  从火器阵型的发展角度,其实线式战术才是最早登上历史舞台的,毕竟这东西从三段击演变过来,实在是太经典了,而西方到了拿破仑时代空心方阵才成为步兵对抗骑兵的经典阵型,法军因此把空心方阵又称作“反骑兵纵队”。

  不过,领先时代一步是天才,领先好几步就是疯子了,所以空心方阵这东西在这个时代到底好不好用,朱雄英心里也没底新式火器所需要的配套战术和阵型,其实检验是否实用,有的时候不取决于火器本身到底有多先进,而是取决于你要打谁,或者说,你的敌人是谁,是什么水平。

  大明的主要敌人,肯定都是以骑兵集群为主,所以到底是用车阵好,还是空心方阵好,就得通过假想敌演习来慢慢摸索实验了。

  画完后,他抬起头看向梅殷,解释道:“姑父,这是空心方阵,这种方阵可以最大化地利用火器的射程优势,同时减少敌方冲击造成的影响。”

  梅殷目不转睛地看着图纸,心中暗暗惊叹,他没想到朱雄英在军事战术上的设想如此大胆,竟然敢以这么高的火器部队比例来组成单独的阵型,虽然从第一感觉上就觉得不可行,但梅殷仔细研究后却发现,这种方阵不仅考虑到了远程和近程的防御,还充分考虑了士兵之间的配合和支援,隐约有一种“规律的美”在里面。

  “雄英,这几个阵型都很精妙,你对火器的理解,还在我之上。”

  “姑父过誉了。”朱雄英谦虚地回应道,“目前只是想法,实际要怎么改动,实战行不行,还要经过不断的试错。”

  “你说得对。”梅殷点了点头,“任何战术都需要经过实战的检验才能证明有效,我会尽快组织研究,争取在你们第一次的演习中试一试,起码要试一个。”

  两人讨论结束后,梅殷看着朱雄英,心中充满了赞赏。

  梅殷很有理由相信,朱雄英就算不是皇长孙,哪怕是个大头兵,从军的话如果运气够好没有阵亡,那么也有很大可能会成为明军中的一颗璀璨将星。

  梅殷拍了拍朱雄英的肩膀:“你有如此才华和见识,姑父期待你在幼军中的表现。”

  他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后,便让朱雄英离开了营帐。

  而另一边,朱允炆下午回到东宫,只觉得浑身酸痛,但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充实感。

  虽然他不明白运动会让人体分泌多巴胺的道理,但平时讲究缓行慢言的他,已经很少能体会到小时候跟弟弟们钻墙偷土豆的同款快乐了。

  实际上,不仅是普通人越长大就越孤单,对于皇孙们来说也一样,几年前还都是五六岁小屁孩的时候,他们可以拖着鼻涕站一起撒尿,但现在还让他们这般亲密玩耍,肯定是不可能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皇孙们也懂得了尊卑和利益,他们也会根据自己的喜好和血缘亲疏来决定自己的玩伴,而朱允炆变得愈发喜静,也失去了小时候在皇孙中的威望。

  他放缓了步伐穿过长廊,来到母亲的房间前,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吧。”吕氏的声音略显疲惫。

  朱允炆推门而入,见母亲正坐在窗前,手中拿着一封信,但目光似乎并未完全聚焦在信纸上,而是若有所思。

  他走上前去,行了一礼。

  吕氏抬起头,看着朱允炆灰扑扑的脸庞,心中的担忧不禁又多了几分,她轻轻放下手中的信,柔声问道:“允炆,今日在幼军中的训练如何?”

  朱允炆闻言,规矩回答道:“母亲,今日只是做了掇石、跑步、拉弓的测试,然后初步编练了队列。”

  吕氏起身拿来了面巾,在水中拧了拧,给朱允炆擦拭脸上的灰尘,嘴里还念叨着:“弄得一身脏,好端端的,做这些有辱斯文的事情作甚?”

  朱允炆不敢反驳,吕氏又问道:“今日在幼军中训练,可见到你大哥表现如何?”

  朱允炆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之色,回答道:“母亲,大哥今日的表现很出色,在举石锁的时候,他轻松举起了七十斤的石锁,跑步测试也是游刃有余。更令人惊叹的是,在射箭环节,他十发全中靶心,比其他人都要出色,我们好多人都上不了靶。”

  吕氏听了朱允炆的描述,心中不禁一紧,她大略看得出朱雄英身体强健,似乎继承了常遇春那“黑太岁”的部分身体素质,但今日的表现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军队里是个什么样子?吕氏一个久居深宫的妇道人家不清楚,但按照她的想象,应该是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打着赤膊纹着刺青,令人觉得聒噪的大吵大闹,身上尽是些难闻的气味.这种场景光是想一想,就让吕氏觉得窒息,她从小就在父亲吕本的教导下学习诗书,根本接受不了这种完全迥异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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