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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爷爷朱元璋 第208节

  “比如?”

  崔姓老者似乎早有思量,一个名字直接脱口而出:“金士衡!”

  金士衡出身名门望族安东金氏,是高丽王朝名臣金方庆的玄孙,曾祖金恂官至判三司事,祖父金永煦官至佥议政丞,嗯,也就是高丽的宰相,他的父亲金蒇官也官领三司事。

  可以说,从他这辈往上数,三代都是宰相或者准宰相级别的。

  所以,金士衡也理所应当地凭门荫入仕,然后在恭愍王时由莺溪馆直累迁监察纠正、考功散郎,禑王时由司宪执义累迁开京尹,昌王时外放交州江陵道都观察使,负责量田。

  按照任用的规矩,这种背景通天的人外放封疆了以后,就要调回中枢了,所以在大明的洪武二十二年九月,回中枢任同知密直司事。

  恭让王即位后,金士衡调任密直使兼大司宪,不久改任知门下府事,仍兼大司宪,而郑梦周遇刺两天后,金士衡就被提拔为三司右使,然后升三司左使。

  李成桂篡位后任命他为门下侍郎赞成事、兼判尚瑞司事、兼兵曹典书、鹰扬卫上将军,封上洛君,在开国功臣位次里金士衡排名第三,仅次于裴克廉和赵浚。

  不过,别看金士衡如今跟赵浚一起在开京主持朝政,但实际上金士衡跟李成桂并不是一路人,对于李成桂而言,他更多是想借重金士衡的家门贵显地位清高。

  或者说,这是千金买马骨。

  金士衡是最顶级的士大夫家族出身,有这样的人在他的新政权效力,李成桂在这些士大夫群体里就有了一定的被认同感。

  而金士衡之所以愿意为李成桂效力,一方面是保存家族,另一方面也是贪图权力。

  但是因为金士衡并非李成桂嫡系,只是合作伙伴,所以金士衡虽然与赵浚一起执政,但实际上都是赵浚在处理政务,金士衡美其名曰“以宽简济之”,实际上事事听从赵浚,无所可否,不过是个“点头翁”罢了。

  所以,金士衡是这些旧贵族可以争取的对象。

  而且按照金士衡这种为了保存家族无所不用其极的性子,明军来了,他对李成桂还会保有几分忠心呢?

  “可行。我与他是同族,由我去劝说。”

  金姓贵族点头赞同,他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细节:“而且,我们还需密切关注开京内外的民心所向,利用舆论造势,让更多的人看到李成桂的暴政。”

  这句话其实也没毛病,因为李成桂的统治,确实没给开京的百姓带来什么好处,反而不断地征战和催收粮食,让百姓苦不堪言一冬天过去,开京不知道冻死多少人,又饿死多少人。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李成桂或许能靠武力镇压一时,但若失了民心,明军又要来了,他能坐稳多久?”

  “那么,关于恭让王世子的事情,我们该如何把握?”一个声音突然插入,打破了室内的沉默。

  “世子,是大明手中的一张王牌。”

  “但对于大明来讲,他也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可以振奋人心,用得不好,则可能对大明不利。”

  “所以未来大明不会把所有的宝都压到世子身上,还是会收拢一批亲明派,来安插在庙堂里。”

  此言一出,室内顿时陷入了沉思。

  大明,既是保护伞,也可能是枷锁。

  但不可否认的是,大明的支持对于当前的高丽局势至关重要。

  “与大明接触需谨慎行事。”崔姓老者沉吟道,“也要准备好应对大明可能提出的条件和要求。”

  夜色渐深,人陆续出来,密室的门再次被悄悄关上,只留下昏黄的烛光在黑暗中摇曳,旋即被吹灭。

  与此同时,李成桂在开京的宫殿内,他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不仅战败的阴影笼罩在他心头,而且朝堂上的暗流涌动更让他如坐针毡.李成桂很清楚,他必须迅速采取措施稳定局势,否则,一旦朝中势力暴起发难,明军还没到,他的地位就将马上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于是,李成桂秘密召见了自己的心腹将领和谋士,商讨对策。

  “此次战败,责任在我。”李成桂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但高丽不能因此一蹶不振。我们必须尽快恢复元气,准备下一次的战斗。”

  众人面面相觑这还有下一次战斗吗?

  不过,李成桂身为当世枭雄,自然有一股百折不挠的“气”在,也正是如此,才支撑着人心安定,到现在还没乱成一团,若是李成桂自己都泄气了,那恐怕马上就要乱套了。

  “王上所言极是。”南誾躬身道,“但眼下最重要的是稳定朝局,防止内部生变。”

  “即刻起,加强城中戒备,严密监视朝中众臣动向。同时,派遣使者前往明朝,请求和谈,争取时间。”

  郑道传蹙眉道:“王上,和谈虽可暂避锋芒,却非长久之计。”

  赵浚是处理政务当家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眼下国库空空,赵浚都快愁死了:“国家之根本,在于民生,连年征战,已使国库空虚,百姓疲惫,若再轻启战端.”

  南誾怕他惹李成桂生气,赶紧出言止住了话头:“就算我们不想打,明军难道就不会继续南下吗?”

  李成桂知道赵浚所言非虚,却也明白眼前的局势容不得半点迟疑。

  他停顿片刻,似乎在斟酌每一个字:“所言不假,和谈确非长久之计,但目前我们需以此为缓兵之计,赢得宝贵的时间,在此期间,我们必须重整旗鼓,恢复军力。”

  说到这里,李成桂的目光变得异常锐利,他看着赵浚说道。

  “至于国库空虚、民生凋敝的问题,我知你肩上担子沉重,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眼下只能开源节流,多挤出一些钱货物资来。”

  赵浚闻言,脸色稍缓,躬身道:“王上英明,臣定当竭尽全力,以解国家燃眉之急。”

  南誾也适时补充道:“王上,和谈之事,臣愿亲自前往明军,表达求和之诚意,并尽力争取对我方有利的条件。”

  李成桂微微点头,对南誾的勇气表示赞赏:“卿此行责任重大,务必小心谨慎。”

  而很快,在府邸里的金士衡,也见到了自己的远房表弟。

  “你来作甚?”

  金士衡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警觉,还有不耐。

  他抬头望向不请自来的远房表弟,眉头紧锁。

  表弟的脸上挂着几分讨好的笑容,躬身行礼后,缓缓说道:“长兄,我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金士衡闻言,眼神微动,屏退了家人,示意表弟坐下细说。

  他虽知表弟平日里游手好闲,但人脉也颇为丰富,在这关键时刻来访,恐怕确有重要的事情。

  “如今开京局势动荡,你我身为安东金氏之后,自当为家族的未来筹谋。”

  表弟坐下后,压低声音继续说道:“长兄,你也知道,自李成桂登基以来,贵族们多有不满,我听说,他们已经开始联络了,私下里正在密谋推翻李成桂,重振王氏。”

  金士衡闻言,心中一惊,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淡淡地问道:“哦?那他们可曾联系过你?”

  表弟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虽未直接参与,但消息灵通,自然通过好友知道一些内情。”

  “长兄,你虽身居高位,实则与李成桂并非一心,如今正是你我联手,为家族谋取更大利益的好时机。”

  金士衡沉默片刻,心中权衡利弊,他确实对李成桂的某些决策不满,但为了家族利益,他不得不隐忍,如今表弟的话,无疑触动了他心中的那根弦。

  但是就看对方这样子,金士衡怎么都觉得不靠谱。

  只不过,因为改弦更张投了李成桂,加上很多旧贵族都被杀了,剩下的都是阿猫阿狗,所以金士衡也跟那些人断了联系。

  眼下明军肯定是要南下的,李成桂政权朝不保夕,金士衡也要给自己和家族找后路了。

  “你是说,让我与他们合作?”金士衡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谨慎。

  表弟连忙点头:“正是如此,长兄。伱只需在关键时刻给予他们一些支持,待到时机成熟,我们安东金氏便可趁机崛起,重振家族辉煌。”

  金士衡沉吟片刻,最终缓缓说道:“此事关系重大,我需仔细考虑。你且先回去,待我有了决定,自会派人通知你。”

  表弟见状,知趣地站起身,再次躬身行礼后,缓缓退出了房间。

  金士衡则独自坐在昏暗的烛光下,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另一头,南誾也来明军这里请求和谈了。

  蓝玉作为大军主帅,自然不可能见他,所以朱雄英亲自接见了他。

  朱雄英端坐在营帐之中,眼神锐利地审视着面前这位高丽使臣。

  “使者远道而来,所为何事?”朱雄英的声音不高,看起来对于这次和谈的兴趣也不大。

  南誾躬身行礼,态度谦卑却又不失风度:“回禀吴王殿下,国王特遣下臣前来,意在表达高丽对大明之敬意,并请求与大明进行和谈,以解两国兵戎相见之困局。”

  朱雄英微微点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和谈?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不知贵国对于和谈有何具体条件或提议?”

  南誾闻言,缓缓说道:“我国王上愿意承认大明宗主国地位,每年进贡方物,并承诺不再侵犯大明边境。同时,希望大明能撤军,并恢复两国之间的友好往来。”

  这就纯属放屁了。

  先不说大明压根就没有和谈的必要,就单说,哪怕退一万步真的要和谈,是这么谈的吗?

  不要割地的吗?不要赔款的吗?不要李成桂退位的吗?不要各种严苛条件的吗?

  要是大明被这么打发了,那跟隋炀帝征高句丽有什么区别?

  朱雄英听后,嘴角的笑意更甚,但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使者的提议倒是有意思,但本王以为,和谈不仅仅是止战这么简单。你们需对李成桂过往的行为做出明确解释,以下犯上篡国作乱是怎么回事?屠戮王室是怎么回事?此外,对于新王,哦,你们还叫‘恭让王世子’的问题,大明亦需参与其中,要看着新王在开京重新举行即位仪式的。”

  南誾心中一凛,知道这些条件远比预想的要苛刻,但他也明白,此时的高丽已无力再战,唯有通过和谈的手段方能延缓战争的到来,继而保全国家。

  于是,南誾强作镇定,继续说道:“殿下所言极是,赔偿与保证自然不在话下,至于恭让王世子,我国王上亦愿意与大明共同商讨安置事宜。”

  嗯,双方亲切友好的交流了一下,最后的结果是你讲你的,我讲我的,鸡同鸭讲。

  见对方这些问题根本退不了,朱雄英点了点头,话锋一转,漫无目的地继续闲扯,又提出了新的要求:“除此之外,本王还希望高丽能开放部分港口,允许大明商贾自由贸易,以此促进两国经济交流,加深彼此间的了解互信。”

  这就是他个人比较看重的事情了。

  不过,今天压根就没打算谈出什么来,南誾是来以和谈作为缓兵之计的,而朱雄英则是打算通过对方的底线,来窥探一下现在李成桂一方的处境,到底困难到了何种地步。

  南誾闻言,眉头微皱,这一要求无疑触及了高丽的经济命脉,要是放在平时,那是根本没得谈的,但眼下是什么局面?而且,他刚刚把朱雄英的上个话题给回避了开来,他知道此时已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将军的提议,下臣将如实禀报王上,尽力促成此事。”

  “哈哈,使者倒是费心了。”

  面对朱雄英大笑着的阴阳怪气,南誾站在朱雄英面前,心中忐忑不安.要是继续这么聊下去,连缓兵之计都做不到了。

  所以,他赶紧抛出了一些新东西。

  不过,南誾也深知双方立场观点截然不同,对于高丽来讲所谓的退步,或许这些即将提出的条件对于高傲的大明来说,也是一种难以接受的妥协,但为了高丽的存续,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殿下,我国国王出于对两国长久和平的愿望,特提出以下和谈条件,望殿下垂听。其一,鉴于双方目前的军事实力与地理分布,我王愿意割地求和,以某条界河为界,北归高丽,南属大明,双方各自治理,互不干涉哪怕这里还不在明军占领的范围内也可以;其二,高丽希望保留国王现在的地位,但愿意为此付出重大代价,包括支付巨额赔款,以补偿大明因战争所遭受的一切损失;其三,高丽可与大明称爷孙之国,以求上国饶恕。”

  说实在的,跟之前那些完全不着调的东西相比,南誾带来的这三个条件,可以说是挺有求和的诚意了。

  割地,那就是永久把土地割给大明,这是琢磨着大明从安南划走了一块肥沃的土地,所以觉得能靠这个条件贿赂大明。

  而赔钱就不用说了,只要能和谈,赔钱算什么?百姓刮不出来油水,那就直接把所有的旧贵族都给抄家!只要能让李成桂在高丽的统治继续下去,他什么都愿意做。

  至于所谓的“爷孙之国”,就有点搞笑了。

  历史上确实有“兄弟之国”、“叔侄之国”之类的。

  比如北宋历史上著名的《澶渊之盟》,宋真宗景德二年,这份合约正式签定时,辽国君主虽是耶律隆绪但实际上是萧太后执政,所以合约规定真宗以萧太后为叔母,认年纪比自己小的耶律隆绪为义弟,还是基本显示了平等原则,不存在哪一方更吃亏的问题.而宋真宗驾崩后,宋朝报丧的使节来到辽国,辽圣宗耶律隆绪带着他的后宫妃嫔为便宜哥哥举哀,当众痛哭不已,而新即位的宋仁宗赵祯也认耶律隆绪为叔父,十年后辽圣宗驾崩,新帝辽兴宗耶律宗真又以宋仁宗为兄长,再过了二十年,辽道宗耶律洪基继承了驾崩的父皇兴宗之位,认宋仁宗为伯父。

  嗯,挺公平的,谁家皇帝年长谁占辈分的便宜,宋朝也没亏。

  而到了南宋《绍兴和议》的时候,完颜构向金称臣,自称“世世子孙,谨守臣节”,每年输纳岁贡,至于《隆兴和议》的时候,双方就不是宗主国和藩属国之间的关系了,改成了规定南宋皇帝对金朝皇帝不再称臣,改称侄皇帝,金宋双方由原来的“君臣之国”改为“叔侄之国”,时年62岁的赵昚要在国书中称呼比自己小41岁,刚刚年仅21岁的金章宗为叔父。

  当然了,虽然亏了面子,但大宋还是讨到了实际上的便宜,那就是之前每年要交的岁贡数量由原来的银绢各25万减为各2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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