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必须亡 第10节
马克西姆斯定了定神，又翻开几页，接着问道：“这本书中说，在100优格的土地上种植一切作物所产出的价值，最高的是葡萄，可以酿造葡萄酒；其次是浇水的菜园，再其次是柳林，然后是水果园和草地，最后才是粮食……为什么种植谷物的收益会这么差？”
沃勒努斯不假思索的说道：“首领，这原因很简单，如今在意大利有大量的来自西西里、阿非利加、小亚细亚等行省的粮食，哦，还有埃及……这些行省的粮食商人在罗马的威逼下谷物价格都定的很低，因此意大利民众种植的谷物除了自家吃之外，卖到市场上就只有亏损，所以有钱人大多都不种植谷物，而是种植葡萄、果木、橄榄、畜牧……这样才能挣着钱。坎帕尼亚之所以还有一些麦田，那是因为这里的土地肥沃使谷物产量大，而邻近山里的萨莫奈人又急缺粮食，还有一些赚头。”
“这么说来，各罗马行省的粮食大量涌入意大利，是导致意大利各城镇农夫大量破产的主要原因？”马克西姆斯接着问道。
“整个意大利的农夫？这个……我可不太清楚，不过我知道在卡普亚确实有一些农夫因此负债累累而失去土地。种田不光是要有种子，还需要不少工具，牛马、犁、锄头、镰刀……这些东西农夫不可能自己做，需要从市集里购买，可他们的谷物卖不出去，就换不来钱去购买这些工具，只能向人借钱。若是遇上大旱，粮食欠收，就连下一年的谷物种子也得向人借钱买。
可这些钱啦，都是高利贷！就这样越欠越多，最后只能卖土地还债，有的人卖了土地、钱还不够，就只能把自己也卖了……唉，现在这世道，农夫活着不容易啊！”沃勒努斯一声长叹。
尽管马克西姆斯对此早有过一些思索，但心中还是有点欢喜，因为这本书的作者是加图，通过首页的自述，他确信就是那个让迦太基灭亡的加图，就算是加图晚年所写，距今也有三四十年，也就是说意大利农民的这种遭遇在三四十年前就已经出现了。
马克西姆斯轻轻的吐了口气，扫了一眼手上的莎草纸，沉声问道：“这本书中还说可以将男女奴隶像牲口一样不停的进行交配生子，然后从小进行训练，再出售出去……真的有人在做这样的奴隶产业吗？”
沃勒努斯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我曾听原来的主人说过，在罗马确实有贵族在进行这样的奴隶贸易，因为掳来的奴隶往往不太顺从听话，而有技能的家生奴更受欢迎，当然他们的价格也更贵……其实我也是家生奴，因为我父母原本就是主家的奴隶。”
尽管这些日子，马克西姆斯已经看过和听过不少这个时代的奴隶主对奴隶们的各种残酷剥削压迫，已经有些习惯，此刻仍然觉得胸口憋闷难受。在前世，他在百度上了解过这个一直叫嚣着“灭亡迦太基”的罗马元老加图，尽管此人性格固执，却是信奉斯多葛学派，生活恬淡寡欲，强调理性，讲究人人平等，然而看看他在书中所写：“……农庄所用的工具分为两种，会说话的和不会说话的，奴隶属于会说话的……”诸如此类，加图尚且如此，其他罗马贵族就更不用说了。
万恶的奴隶社会！……马克西姆斯忍不住心中咒骂。
“队……队长，你手中的这本书是？”沃勒努斯出于好奇，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这是马尔库斯.波尔基乌斯.加图所写的《论农业》，我们攻占这座庄园之后我从房间里搜到的这本书。”马克西姆斯说着，还将手中的莎草纸递了过去。
“是罗马城的加图家族？！早就听我原主人说，这家罗马贵族最擅长经营农业。”沃勒努斯面露欣喜的接过，立即认真的看了起来。
第25章 罗马军团来了
2023-12-28
马克西姆斯眨了一下眼：“你识字？”
“识得一些。”
“会算数吗？”
“会一点。”
能够管理农庄，岂是只会点识字算数！……马克西姆斯看着埋头苦读的沃勒努斯，意识到这是辎重队中一个难得的人才，若是让他替换高乃留斯、去管理仓库肯定屈才了，他想了想说道：“沃勒努斯，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去厨房了，就跟在我身边，帮助我处理整个辎重队的事务。”
“呃？”沃勒努斯愕然抬头。
马克西姆斯正要说话，一个人闯进屋来：“队……队长，斯巴达克斯首领找你去开会！”
马克西姆斯见进来的是庇格瑞斯，诧异的问道：“伱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罗……罗马军队来了！”庇格瑞斯气喘吁吁的说道。
马克西姆斯心中一惊。
沃勒努斯手一抖，莎草纸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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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马克尔的手下发现了罗马人的军队，并且看到他们进入了拿波利。毫无疑问，他们是冲我们而来的，所以我得到消息之后，就立刻带着第一大队返回。”斯巴达克斯向众人介绍他所知道的情况。
“有多少罗马士兵？”克罗斯急问。
“大约有两三千人，他们全副武装，高举鹰旗，并且还有上百名骑兵。”
“到底是2000人？还是3000人？能不能更具体一些？！”汉米尔卡不满的追问。
“汉米尔卡，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有算数的天赋，奥马克尔的手下能够忠于职责，敢于将侦查范围扩展到维苏威地区之外，及时发现罗马军队的踪迹、还能大致判断出他们的人数，这已经相当不错了！”斯巴达克斯为骑兵队辩护道。
“这我能理解，但是2000和3000之间相差足有1000人，这足以影响到我们制定战术。”汉米尔卡有点着急。
“管他来的是多少人，只要罗马人敢出现在这里，咱们就冲上去，将他们全部击溃，就像之前在佛洛拉神庙一样。”埃诺姆依恶狠狠的说道。
“听斯巴达克斯所说，这次来的军队应该是罗马人的军团，远非卡普亚的城卫队所能相比，他们装备精良，还有骑兵，而我们呢，真正拥有武器装备的还不足五百人，其他人不是拿着棍棒、就是拿着农具，怎么跟罗马军团对阵！”阿尔托尼克斯的脸上流露出担忧。
“棍棒一样可以打死人，更何况我们的人比他们多得多，到时候一起冲上去，将罗马人团团围住，他们就算有再厉害的武器，也发挥不出威力，最终只会被我们杀死，就像之前我们逃出学校时那样！”克罗斯自信的说道。
“对于像你我这样经过长期训练的角斗士当然可以轻易的用棍棒打死人，可我们的大部分手下拿惯了锄头农具，长期跟麦田牲畜打交道，他们没经过训练，连杀个人都会犹豫，怎会有胆量敢跟罗马军队厮杀！”阿尔托尼克斯提醒道。
“照你这么说，干脆等罗马人一来，咱们举手投降得了！”克罗斯嘲讽道。
“我的手下不怕罗马人，等他们来了，我带头冲锋，让他们知道我第三大队的厉害！”埃诺姆依一脸豪气的说道。
……
“都别吵了！”斯巴达克斯神情严肃的扫视众人，示意他们安静下来，沉声说道：“别忘了咱们的口号是‘反抗罗马、争取自由’，奴隶们也是相信我们，才加入我们的队伍，所以这一仗避免不了，大家不是早就有准备了吗！不过，阿尔托尼克斯所说的确实也需要我们引起重视，罗马军队来的太快，而我们的队伍缺乏训练，还没有足够的武器，和他们正面对战，我们肯定会吃亏，我的想法是——”
斯巴达克斯停顿了一下，沉吟着说道：“……我们先静待罗马人前来进攻，然后整个队伍背靠营地、倚山列阵。营地现在是兄弟们的家，为了保卫家园，他们一定会奋勇抵抗，而且这么做还可以防止罗马骑兵从我们队伍的侧翼迂回，从而动摇兄弟们的斗志。
我们是居高临下防御，罗马人却要仰头向上进攻，即使山坡不太陡，但他们身穿重甲，要爬坡、要防止摔倒、还要战斗，不能完全发挥他们的进攻能力，而且还很容易疲劳，只要我们顶住他们刚开始的进攻，就能获得胜机！”
斯巴达克斯的话让众人精神一振。
“可罗马人不是傻子，看到我们这么做，他们恐怕不会冒然进攻。”阿尔托尼克斯提出异议。
“这个你不用担心，即使看到我们背山列阵，罗马人也一定会进攻的。”汉米尔卡解释道：“我在罗马军队中待过，还算了解他们，罗马人现在是地中海的霸主，而我们不过是他们眼中低贱的奴隶，如果这支罗马军队面对没有盔甲、缺乏武器的我们都不敢进攻，他们只会被其他罗马人耻笑。”
“斯巴达克斯说的有道理，咱们就这么干！”克罗斯大声表示赞同，再没有人提出异议。
于是斯巴达克斯接着说道：“在罗马军队攻来之前，咱们的队伍不能再下山去，以防止被罗马人突袭。我们要抓紧时间对兄弟们进行训练，至少要让他们知道如何列阵，能够听得懂进攻的号令。奥克马尔的侦查队要时刻关注罗马军队的动向，随时回报营地。”
“马克西姆斯。”哈米尔卡紧接着说道：“从今天开始，一直到同罗马人战斗之后，你们辎重队做饭时多增加些肉食，让士兵们每顿都能吃饱，这样他们才有足够的力气训练和战斗。”
“知道了，我会让阿科妮丝她们努力做好。”马克西姆斯立刻作出回应。
“那就这样吧，大家赶紧各自回去，抓紧时间训练队伍。”斯巴达克斯很干脆的结束了会议。
众人出了客厅，马克西姆斯落在了最后，在整个会议中没有发表意见的他其实一直在琢磨着一个问题：在斯巴达克斯的起义队伍同罗马军队的第一次战斗中自己该做些什么？
前世有关斯巴达克斯起义的真实历史记录只有寥寥几笔，通过它衍生出的小说和电影却有不少，整个情节都大不相同，但有几个关键的节点却是基本一致……
马克西姆斯下意识的透过客厅的窗户，望向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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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两天，起义队伍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加紧操练，但罗马军队始终未现踪影，而奥克马尔的侦察队也未获得任何消息，因为他们一旦进入拿波利周边，就会遭到罗马骑兵的拦截，甚至些许罗马骑兵还因此在葡萄酒农庄山下附近游弋。
第三天上午，正在卧室里向沃雷努斯请教如何放牧羊群、如何种植牧草的马克西姆斯突然听到了“呜！……”的铜号长鸣。
罗马人来了？！……马克西姆斯噌的一下就站起身，立刻奔出卧室，冲出农庄。
外面的营地已经沸腾起来，在队官们的嘶喊之下，士兵们推推嚷嚷的开始聚拢……
马克西姆斯冲过营地，看见汉米尔卡正站在山坡的一块大石头上，向西眺望。
第26章 战前
2023-12-28
马克西姆斯大步赶到其身旁，汉米尔卡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再次看向前方：“罗马人来了。”尽管汉米尔卡竭力想表现得平淡一些，但马克西姆斯还是能听出他话语中的紧张。
马克西姆斯举目远眺，在视野的近处只见十人一队的罗马骑兵呈扇形分布，朝着葡萄酒农庄的方向匀速推进；而在视野的远处，一条长龙迤逦而来，为首的是两名旗手，他俩身披狼皮，高举鹰徽和军旗，其后是几名身挎长号的号手，再其后是罗马军团士兵，他们排成五路纵队，个个穿着红色束腰外衣，戴着高卢式头盔，外穿分段式盔甲，左手提着红色大方盾，右手拿着重标枪，左腰挎着罗马短剑，右腰束着一只短匕……他们昂首跨步，气宇轩昂，这不是简单的行军，而是随时可以投入战斗；在长龙的尾端还有不少辅助士兵，他们头戴皮盔、身穿环锁甲，手持长矛和长盾，即使是不被重视的罗马辅助兵的装备也远超绝大多数的起义士兵，整个队伍的后面还跟着十几辆马车和一些军队奴隶。
阳光照耀着盔明甲亮的罗马军队，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哈米尔卡和马克西姆斯眯着双眼，屏住呼吸，站在原地跳望了好一会儿。
汉米尔卡忿然说道：“这可不止两三千人，已经超过了4000人！”
“4300人左右。”马克西姆斯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我得赶紧去告知斯巴达克斯！”哈米尔卡转身跑向营地。
马克西姆斯站着没动，继续观察着行进中的罗马军队，他们的行进速度并不算快，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才接近山坡之下、有三里之远的那座橄榄油农庄，而这时起义队伍的列阵已经大致完毕。
斯巴达克斯、克罗斯等几位首领也来到马克西姆斯附近观察敌情。
汉米尔卡则拉住马克西姆斯，在他耳边低声斥责道：“作为辎重队的队长，此时你应该和自己的手下待在一起，而不是在这里闲逛！”
马克西姆斯警醒，他对罗马军团太过好奇，一时竟忘了自己的职责，赶紧道歉，并虚心请教：“老师，我错了！这个时候我应该怎么做？”
汉米尔卡一脸认真的说道：“辎重队里多是女人、老人和孩子，你应该将他们都聚集起来，安抚好他们！还有——”
他压低音量：“你要把马车都准备好，装上一些食物，为了以防万一——”
汉米尔卡没有再说下去，但马克西姆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郑重的点点头，转身就往回跑。
起义队伍的阵列就在他身后，第一排绝大多数都是角斗士，他们都是全副武装，马克西姆斯听到有好几个人在叫喊自己的名字，但他此刻没时间理会。
就在马克西姆斯奔回农庄的时候，途经橄榄油农庄的罗马军队已经停止了前进，他们面朝起义队伍，开始列阵……
在山坡上的斯巴达克斯俯瞰着这一幕，神情凝重的说道：“罗马人要开始准备进攻了！”
“兄弟们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他们来送死！”埃诺姆依豪气干云的大声说道。
身后的角斗士们趁机大吼起来，带动了其他的起义士兵：“吼！！！吼！！！……”一时间起义队伍的士气大增。
罗马军队不为所动的在不紧不慢的列阵。原本他们就是在武装列队行军，他们的整支队伍打横过来，各个大队各自聚拢，逐渐形成罗马传统的棋盘格阵列，其列阵速度比起义队伍要快得多，但奇怪的是其队伍后部的辅助兵们却脱离出阵列，还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走到停在队伍后方的马车旁，纷纷拿出放在里面的铁锹、锄头……等挖掘工具，围绕着橄榄油农庄，开始挖土。
这一奇怪的举动让斯巴达克斯等人感到疑惑：因为这支罗马军队中的辅助兵足有一千多人，占据了整支队伍的四分之一多，这么多士兵不参与战斗而是去挖土，这是要干嘛？
过了没多久，罗马军团列阵完毕，却站在原地不动，而挥汗如雨的辅助兵们却已经挖出了一道浅沟，将橄榄油农庄环绕，同时挖掘出来的泥土又被他们在壕沟内侧筑成土垒……
“罗马人这是在修筑营地！”汉米尔卡恍然大悟。
“他们还进攻我们吗？”阿尔托尼克斯当即问道。
“罗马军队有在战地修筑临时营地的习惯，这样他们一旦战败，就可以躲在里面防御，以保证安全。我真没想到他们面对我们也这么谨慎，或许等他们修的差不多了，就会向我们发起进攻。”曾经跟随罗马军队在小亚细亚作战、对罗马军队的战法有所了解的斯巴达克斯此刻也不太确定的说道。
“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还不如趁现在罗马人兵少，主动向他们发起进攻！”埃诺姆依不耐烦的说道。
“既然咱们事先已经制定了作战计划，那就应该按照计划执行！”斯巴达克斯沉声说道。
就连平时自诩勇猛的克罗斯此刻也同意斯巴达克斯的意见，看到山下军容严整的罗马军队，他心里也有些发虚。
于是，起义军队继续在山坡上静静等待，而罗马军团在山下静止不动，唯有罗马辅助兵们在埋头苦干。
随着时间的推移，起义队伍中的喧哗声越来越大，原本还算密集的阵列逐渐变得稀疏起来，士兵们不但聊天说笑来缓解紧张，有的甚至因为阳光的暴晒和持久的站立，干脆就蹲坐在地上……斯巴达克斯他们不得不赶到各自的大队中，尽力的鼓舞士兵们，想要维持住衰减的士气。
在罗马军队这边也出现了相似的情况，只是由老兵出任的队官们表现的更为得力，在他们的努力下士兵们表现的更好一些。
双方就这样隔着几里远相互对峙着，直到过了中午，罗马军队身后的壕沟已基本挖好，土墙也筑立起来，还留有专门的进出通道……罗马军队统帅格拉博这才一声令下，让罗马士兵陆续撤入到土墙之内、橄榄油庄园之中。
罗马军队没有如斯巴达克斯所料的那样发起进攻，他既感到失望，但看到身后躺了一地的士兵们，又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这一天，双方虽然没有发生战斗，但罗马军队已经逼至眼前，这不能不让起义队伍感到紧张，斯巴达克斯他们再次紧急召开会议，经过商讨后决定：暂时继续执行原有的计划，等待罗马人主动进攻。但与此同时，他们也要加强营地的警戒，以防止敌人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