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必须亡 第120节
众人又沉默了片刻，有人问道：“贤者，你刚才说在这个部落里就有能够让我们对塞格斯提卡人发泄仇恨的办法？”
“等吃过晚饭你们就知道了。”艾梅里奇卖了个关子，然后大声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咱们就加快速度往前走吧。”
众人没有回应，但继续跟随着艾梅里奇的脚步，走过田间，来到库帕河边，踏上木桥后，这种沉默旋即被打破：“这座桥真的是尼克斯部落修建的？！……啊？！真的吗？！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之内就建起了这么大一座木桥！”
“……什么？不止这一座！斯诺蒂亚寨子那边还有一座？！尼克斯真是太厉害了！”
“可不就是嘛！原先我所属的部落在萨瓦河畔住了那么多年，也没有见哪个部落建起一座桥，甚至哪怕是浮桥，过河还得坐船非常的不方便。”
“别说是在德瓦河，以前我的部落在萨瓦河畔，萨瓦河比德劳河窄不少，也没有哪个部落有能力建桥。”
“看来这个尼克斯部落真是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你们瞧这桥有多长！有多宽！而且还很结实！”
……
大家被脚下的木桥所震惊，不停的东张西望，有的还像孩子似的跳起来用脚跺桥面，还有的扶助桥栏，使劲往外探着身子俯看桥下……
突然，有人指着对岸，惊讶的喊道：“快看呀，那是什么东西？！”
众人寻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距离桥头对岸百米之外一个巨大的木质圆盘在水面不停的转动……
“那是水车！”艾梅里奇回答。
第212章 戈威斯进入尼克斯部落（续）
“水车？”
“尼克斯部落制作的又一个神奇的装置，可以不靠人力，自动的将河水永不停息的运到河岸上，然后通过水沟，流到田地间……”
“能够自动将水不停的运到河岸上？！要是真能这样，那可真是太好了！每天提水浇地是很累人的事！”一名斯科迪士齐人很感惊奇。
其他人也先后表达了同样的感叹，他们在塞格斯提卡部落里可是干了多年的农活，对此深有体会，所以水车的功能更激发了他们的好奇：“走，咱们去看看！”
一行人兴冲冲的跑到河畔，看完水车之后，兴奋就一直洋溢在脸上，再没有了之前的沉默和犹豫。
艾梅里奇看在眼中，心里也不禁感叹：不光是孤陋寡闻的他们，就连早年间通过学习、对外面的世界有所了解的自己也被尼克斯部落不断作出的一些奇异事物吸引，而越来越认同这个部落。
维斯特尼寨子里除了多增加了一些房屋，变化并不太大。除了木墙上的守备队和寨内的巡逻队，寨子里的族民们大多出去下地干活了，显得有些冷清。
艾梅里奇虽然是晚加入部落的，但他作为医疗部的副官，几个月来没少出入两个寨子里的医院，因此族民们基本都认识他。
有他带队，一行人在寨内行走无碍，遇见巡逻的士兵还主动向他问好，这让戈威斯等人意识到这位德鲁伊贤者在尼克斯部落的地位恐怕不低，一個加入部落才几个月的外来者就能得到重用，并且被部落的族民们真心接纳，虽然是因为艾梅里奇自身的才能，也足以可见尼克斯部落对外来者宽容开放的态度，这让他们心安不少。
艾梅里奇来到维斯特尼的农务部分院，院门口停着一溜驮车。
还好，他们没走！……艾梅里奇心头一喜，赶紧走过去，找到了这些托车的领头者——运输队队长波吉塔拉斯（原运输队长塞克西普斯的得力手下）。
“嗨，啦啦啦，你们什么时候回去？”艾梅里奇问道。
“今天我们送来的麦种刚跟农务部交接完毕，正准备要走，你要搭我们的车一块回去吗？”波吉塔拉斯一脸和善的问道。
“多谢。”艾梅里奇没有推辞，还指向自己身后，说道：“能不能让他们也搭车？他们都是刚从塞格斯提卡那边逃出来、想要加入我们尼克斯部落的斯科迪斯齐人。”
坐在马车上的波吉塔拉斯站起身，扫视艾梅里奇身后的队伍，看着那一张张疲惫的面孔、甚至有的人还被同伴搀扶着……他点头说道：“没问题，让他们都上车吧，一个车上坐几个，应该都能坐得下。”
“谢谢！太感谢了！”艾梅里奇连声说道。
“都是一家人，客气啥呀。”波吉塔拉斯摆摆手，提醒道：“你们上车的时候小心一点，都坐好后告诉我一声，我们就出发。”
“好的。”
过了一会儿，运输车队离开寨子，踏上了通往斯诺蒂亚的土路。
波吉塔拉斯驾驶的牛车走在最前面，艾梅里奇就坐在他的身后。
这几天小雨不断，道路变得泥泞坑洼，即使牛车走的缓慢稳当，颠簸还是比较厉害。
“今天这一趟走下来，恐怕又有好几辆车要修理了。”波吉塔拉斯有些抱怨的说道：“这条路本来就糟糕，到了春天老下雨，就变得更糟糕，听说到了四月份，这里的雨水还不会少，到那时这条路还能走车吗！
应该好好的修一修这条路，就算不修得像罗马大道那样好，至少也要像意大利城镇之间的城镇道路一样，只有那样咱们在两地之间出行和运输才能更方便。
其实卡皮托已经在政事堂上提出了修路的建议，但农务部却希望先修库帕河的堤岸，听说各部门的头儿们就先修路、还是先修堤岸的问题争论了好几天了，到现在还没有确定下来。艾梅里奇，你觉得呢？是不是应该先修路更好！”
艾梅里奇不认为波吉塔拉斯是随便一问，更可能是在向自己寻求支持，毕竟自己兼任政事堂的顾问，是可以参加部落的这种重要会议、并且提出建议的。
在尼克斯部落里待了几个月，又多次参加政事堂会议，艾梅里奇已经有了一些政治觉悟，知道自己不能随便表态，于是委婉的说道：“不管是先修路、还是先修堤岸，就算现在确立下来也没用，因为部落里没有多余的人手去做这件事。
大家都在集中力量种地和修建我们的寨子，大家砍伐的木材、制造的水泥、石砖等物资也都投入到里面……等到这些事情都做完了，咱们拥有足够的人手和充足的物资之后，其实修路和修堤岸同时进行也是可以的。”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波吉塔拉斯用鞭杆戳了戳后背，叹气道：“可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艾梅里奇没做回应，抢先把话题转移：“你们今天送完麦种，明天还送吗？”
“我们已经送三天了，农务部说这边差不多够了，暂时不用再送。听说这一次播种，咱们消耗了很多的麦子，粮食有些不够，沃勒努斯在政事堂提议想要再用500名潘诺尼俘虏向塞格斯提卡部落换取更多的粮食，是不是真的？”
艾梅里奇恰好参加了那一次的政事堂会议，他没有否认，说道：“沃勒努斯确实有这样的提议，不过经过讨论，最终没有被采纳，因为大家觉得春天来了，山上、林子里的野兽增多，河里的鱼也多了，再加上还可以向阿尔迪伊人买一些粮食，应该能够撑到秋收的时候……”
“就应该这样！”波吉塔拉斯轻挥牛鞭，高兴的说道：“去年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劲，好不容易才把塞格斯提卡人打败，俘虏了那么多人，让他们不得不向我们求和。如果现在又要将一些俘虏还给他们，岂不是让他们更快的恢复实力，到时候又来找咱们的麻烦！
再说，上一次送还俘虏的事情让那些潘诺尼预备族民们给知道了，闹出了不小的风波，部落还杀了几个逃跑的人，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所以呀，用俘虏换粮的事不能再做，还不如大家再熬一熬，熬到秋收就一切都解决了。”
艾梅里奇“嗯”了一声，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讨论，转而问道：“这边送麦种的事情忙完，你们是不是又得去阿尔迪伊部落运回铁矿石了？”
“是啊，现在铁器工坊快要建好了，说是接下来要开始加紧炼铁，让我们多运铁矿石作为储备。而且，部落对石灰窑生产的水泥需求很大，他们那里对铁矿石的需求也在增加，所以接下来我们运输队只会越来越忙，根本就闲不下来！不过，这也是好事，说明我们运输队很重要，部落离不开，你说对吧，哈哈哈……”
“对，咱们部落所成立的每一个工坊、每一支队伍都非常重要，真是靠大家的努力，咱们部落才会发展的这么快……”艾梅里奇由衷的说道。
波吉塔拉斯一边驾车，一边跟艾梅里奇闲聊，车队绕过垂直的河湾，道旁的景象变得不一样了：田地里劳作的人明显增多，和维斯特尼田地里的冷清相比，这里热闹太多了。每一块用木杆围着的地里都有上百人在辛勤劳作，还有身穿盔甲的士兵穿梭在田间，大声吆喝，似乎在督促着什么，田边也有抱着木板、拿着笔的人在观察记录着什么……
“贤者没说错，在田里干活的咱们的族人还真不少啊！”坐在驮车上一直凝望田野的斯科迪斯齐人高兴的说道。
“伱们瞧那边，那些都是潘诺尼人！”有人大声嚷道。
对于原起义军的人来说，如果不细看，他们会觉得潘诺尼人和斯科迪斯齐人相貌有些相似，一时间不好分清。但对于已将仇敌刻骨铭心的斯科迪斯齐人，哪怕对方隔得远、还低着头、侧着身，他们也能够一眼将其认出。
这些潘诺尼人在数量上明显要少于斯科迪斯齐人，他们所播种的田地与斯科迪斯齐人劳作的地方隔了一段距离，甚至两者的中间还有一小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在来回走动。或许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双方都在埋头苦干，没有相互谩骂争吵、甚至动手脚，展露出一副安静平和的景象。
驮车上的斯科迪斯齐人虽然有艾梅里奇事先的警告，仍然感到不忿，有人不顾有陌生人在旁，愤然说道：“该死的！难道这些家伙竟然真的忘掉了仇恨，跟咱们的仇人做起了朋友？！”
“潘诺尼人跟斯科迪斯齐人做朋友？怎么可能！”车夫哈哈一笑，插话道：“以前双方打架斗殴可没少做，只是后来被部落的各种惩罚给压住了而已。”
戈威斯心中一动，问道：“请问尼克斯部落对于他们相互争斗都有什么惩罚？”
第213章 尼克斯农务部
这位老车夫刚好是伊利里亚人，交流没有太大障碍，出于对这些即将成为部落预备族民的人的关照，他很认真的解说道：“最初是按照部落的法令，对于参与斗殴的人进行惩罚，一般是当众棍责。
但这项法令并没起多大作用，双方的仇恨太深了，打架的事情并没有减少，后来首领专门针对他们制定了法令，对于主动挑起争斗的人要减少食物的供应，让他饿肚子，同时还要完成更多的劳作，最重要的是延长他们成为正式族民的时间……
我记得有一次双方引发了很大的冲突，好像是死了一个人、重伤了五六个，震惊了整个部落，首领一怒之下让法务部将其中主要犯事的人都抓起来，当众宣判砍头，这之后打架斗殴的事才少了些，但还是有……
直到首领发明橄榄球，并且规定只要这两族中有人闹事打架，他所在的十人队都将会永远被禁止玩橄榄球，这样才让潘诺尼人和斯科迪斯齐人不敢多闹事……”
“请问这橄榄球是什么？！”不只是戈威斯，车上的其他斯科迪斯齐人也都非常好奇：“这个橄榄球竟然能够压制住族人们心中的仇恨！”
“哈哈，等你们吃过晚饭，就知道了……虽然据说首领是为了你们两族人才发明的这种橄榄球游戏，但我们整個尼克斯部落的族民也都很喜欢！……”提起橄榄球，车夫的脸上就流露出痴迷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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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断的颠簸中，一行人终于到达了斯诺蒂亚。
戈威斯曾经跟随塞格斯提卡军队来过这里，他惊讶的发现仅仅过了几个月这里完全变了样：没有了木墙，房屋增多了，整个居住区域向外扩大了不少……
艾梅里奇带着族人们通过了巡逻队的盘查，进入寨子，拐过几个街道，最后来到一座宅院前。
院门上方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刻着几个字，只可惜戈威斯他们都是文盲。
“这里是尼克斯部落的农务部，是专门负责管理预备族民的地方。”艾梅里奇解释了一句，就挥手示意大家跟上。
院子里已经站着不少人，一片嘈杂声。
“嗨，你们别进来，这里的人已经很多了，先在外面——”一个人走过来，拦在他们前面，话还没说完，当即又改口：“是你呀，艾梅里奇！又是来帮你的族人登记？”
“是的。”艾梅里奇笑着回应，然后指了指那些站在院里的人，好奇的问道：“今天怎么有这么多的阿尔迪伊人？”
“你不知道，这几天来我们这里的阿尔迪伊人一天比一天多，听说是咱们部落要雇佣他们干活的消息在一些阿尔迪伊部落已经传开，而且他们从那些已经在我们这里干活的阿尔迪伊族人那里打听到咱们对他们的态度很友善，而且吃的也比他们的好，所以——”
那个人耸耸肩：“估计以后来这里的阿尔迪伊人会更多，可有得咱们忙！”那人看似在抱怨，可语气中却显露出兴奋。
“我会尽快帮族人们办完登记，避免院子太拥挤，干扰你们做事。”艾梅里奇说道。
“不用过于着急，院子里拥挤不正显得咱们农务部是部落里最繁忙的部门吗！”在那人的玩笑声中，艾梅里奇带着族人们费力的穿过院子，来到一栋屋子前，敲响了房门。
“请进！”
艾梅里奇推开房门，往里走了两步就停住，因为他的前方和两侧都修有木栏，无法再往里走。
其实屋子里的空间不小，但被一个个两人高的木架填满，大量的莎草纸、木板被分门别类的摆满各个木架，甚至有的还摞在了地上……
只余下进门口木栏后方还有一点空间，那里摆放着一张木桌，桌后坐着一人，他叫克森尼，凯尔特人血统、却是在庞贝城一位富商家长大的奴隶，因此学会了书写，后来加入马克西姆斯起义军，现在是尼克斯部落农务部属员。
他原本正闭眼假寐，听到门响睁开眼，看见来人，顿时来了精神：“艾梅里奇，好几天没见你了，今天又是带人来登记？！”
“对。”
“太好了！伱不知道这几天我都快闲出病来了。”克森尼弯下身子，从木桌下面拿出一个东西，轻轻的放在桌上，然后问道：“这一次你带来的人又是你的斯科迪斯齐族人吧，有多少？”
“七十三人，都是从塞格斯提卡那边过来的——”艾梅里奇说着，突然发现桌上的那东西有些不对劲，立刻凑近了细看。
“从塞格斯提卡过来的？！”克森尼有些诧异：“自从和塞格斯提卡人停战之后，主动逃来加入我们的斯科迪斯齐人都是从布罗奇那边过来的，从塞格斯提卡那边逃来的……这还是第一次，而且一次就来了这么多人，是塞格斯提卡那边发生什么事儿了吗？……艾梅里奇……艾梅里奇！……”
艾梅里奇没有作出回应，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桌面的东西上：那是一本厚厚的名册，专门给新加入部落的人登记用。
艾梅里奇因为经常带族人来登记，对此很了解，最开始农务部使用莎草纸做成的名册来登记，后来莎草纸用完了，就换成用薄木板，一直用了好几个月，现在又突然换成了这种“纸”。
只是这纸与莎草纸大不相同，它没有莎草纸因为拼接压制而呈现的一道道交错的横纵线，也没有莎草纸因为是植物所制天然带有黄中透绿的颜色，而是呈现出灰白色，每一张都仿佛是浑然天成，完全没有人工拼凑的痕迹，虽然纸上有一些麻点和空洞，用手摸起来也有点凹凸不平，但是韧性很好，也有厚度，用手拉一拉，还挺结实……
“嘿，嘿，轻一点，可别撕坏了！”克森尼赶紧出言制止。
“这就是造纸工坊做出来的纸吧？”艾梅里奇用手抚摸着名册，激动的问道。
“没错。”克森尼赶紧从艾梅里奇手中将名册拿过来：“前天，工务部给我们送来了一些纸，说是造纸工坊刚做出来的，先让我们试用一段时间，给他们提建议，好让造纸工坊能够进一步改进，制造出更好的纸。”
“你用了之后，感觉怎么样？”艾梅里奇忙问道。
“很不错！写起字来很顺畅，字迹也很清楚，而且这纸能很快将墨水吸收，不用担心会沾手……最重要的是我们再也不用担心会将纸用完了，听说制造这纸的原料很容易得到……”那人赞不绝口，同时还满眼憧憬：“我觉得这纸已经很好了，可他们工务部好像还不太满意，真不知道他们满意的纸会是什么样！”
艾梅里奇被他说得心痒难耐，伸出手来：“这些天我按照首领的建议，对一些草药进行试验，需要用纸来做记录，以便更仔细研究每种草药对病人具体产生了什么样的作用。克森尼，你得先给我几张，回头等我找首领要来纸，再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