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必须亡 第162节
“不这样做，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塞利西斯平静的回答：“打，我们打不过；逃跑，能逃到哪里去？逃到其他部落，不一样还是会遇到尼克斯人；逃去布罗奇或者戴西提亚泰，先不说那么远的路程，你带着家人能不能顺利到达？到达了之后，你在那边的生活能比在自己家好吗？
原来在咱们村子里生活了多年的那个叫阿西米斯的布罗奇人生活得咋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后来为了获得土地，跟着大首领的军队去跟阿尔迪伊人打仗，再后来不是死了吗！
而且我听说，这一次戴西提亚泰和布罗奇也都遭遇了惨败，万一哪一天尼克斯人再向它们发起进攻，你又要逃向哪里？……”
这些族人不再对塞利西斯的话表现出抗拒，而是患得患失的离开。
当然，也有人不是来请教的，比如他的族长埃加洛斯。
埃加洛斯因为年纪大，没有参加这一次对尼克斯人的战争，因而逃过了一劫。
这种幸运似乎却让他对尼克斯人有了更多的恐惧，在昨天尼克斯军队入侵领地的时候，他是村落里最先带着家人逃跑的。
然而，他来到塞利西斯的家，却没有流露出惶恐不安，也没像以前一样摆出上位者的姿态，而是以长辈的口吻，劝说道：“塞利西斯，这一次咱们塞格斯提卡部落遭遇惨败，引来尼克斯人对领地的入侵，把咱们的主寨都给占了，哎……看起来咱们整个部落是没希望了，但是不能这么轻易的向尼克斯人屈服！
你是咱们部落里有名的勇士，伱应该把族人们的斗志都重新鼓舞起来，等尼克斯人来我们部落的时候，让他们知道我们是不好惹的，这样他们才会愿意听取我们的一些要求——”
“为什么不是你来领导大家反抗尼克斯人呢？你是我们的族长，守护家园本是你的职责！而我不过是一名普通的族民，还受了伤，连木盾都拿不起，很抱歉，我什么都做不了！”塞利西斯毫不客气的回绝。
埃加洛斯顿时变了脸色，他沉声说道：“塞利西斯，你既然知道我是你的族长，你就应该明白在这个战争期间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我拒绝！”塞利西斯果断的吐出一句。
“好你个塞利西斯！你竟然敢不服从族长的命令，我一定会让——”埃加洛斯气愤的刚骂了两句，就见对方站起身，气势汹汹的大步向自己走近，吓得他像兔子一样迅速窜到门外，一边跑，嘴里还叫嚷着：“塞利西斯，你等着瞧！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明究竟的妻子从院子里过来，惊慌的抱怨道：“你怎么把埃加洛斯给惹火了？！他原本就对你有意见，现在他逮着理由用族规来惩罚你，那该咋办啊？！”
“他想让我去得罪尼克斯人，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答应他去做这种蠢事。”塞利西斯一把搂住妻子，冷笑着宽慰道：“别担心，现在不是以前了，他不过是一条没有牙的老狗，不会对我造成任何伤害。”
第296章 尼克斯士兵的搜查
话是这么说，塞利西斯心里还是有些许不安，毕竟部落的传统根深蒂固，在战争期间首领和族长的权力很大，只要是对部落和族群有益的命令，族民是必须服从的，否则将受到严厉处罚。
因此，在塞利西斯和族长闹翻之后，就有族人不断登门来劝说他去向埃加洛斯道歉，他一概不应。
到了黄昏时，突然间不再有人上门，因为尼克斯人进村了。
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尼克斯士兵带着十几辆驮车刚进入村落，所有还在村子里走动的塞格斯提卡民众以最快的速度跑回自己家中，紧闭门窗。
塞利西斯自然也不例外。
也不知过了多久，“咚！咚！咚！”他家的院门被敲响。
尽管塞利西斯在劝说族人的时候有理有据，可当尼克斯士兵真的找上门来的时候，他也一样忐忑不安，强做镇定的安慰了几句吓得发抖的妻儿，他走到院子里，小心的拨开了门栓。
门外站着十几个尼克斯士兵，还有一名斯科迪斯齐奴隶，而且他还认识这名奴隶，正是属于埃加洛斯家的。
当先的一名尼克斯士兵用锐利的目光直视着他，用流利的潘诺尼语冷厉的问道：“你家里有几名斯科迪斯齐奴隶？！”
塞利西斯一愣，他刚才一直在猜想尼克斯人这时找上门来是为了什么，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居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回答我，有几个斯科迪斯齐奴隶？！”尼克斯士兵神情严肃的又大声追问道。
塞利西斯回过神来，摇摇头：“一个也没有，我家里没有斯科迪斯齐奴隶。”
他在回答时注意到问他话的尼克斯士兵竟然是一名斯科迪斯齐人，这让他有点错愕。
他的神情让那名士兵产生了误解，他咬牙喝道：“该死的塞格斯提卡人，竟然敢撒谎，你不想活了吗——”
在他身后一名年纪大一些的士兵摁住他的肩膀，低声说道：“好了，塔里帕西，冷静些！好好的执行任务，不要带着太多個人情绪！”
那名士兵急忙辩解道：“头儿，可是他在故意撒谎，咱们查过那么多家，哪家没有奴隶！”
“有没有奴隶，查过不就知道了。”那名被唤作“头儿”的士兵其实是一名十夫长，他走上前，用生硬的潘诺尼语说道：“我们……奉命前来解救所有的……斯科迪斯齐奴隶，不管你说有没有，我们都要亲自查一查。但我向你保证！只要你们配合，我们不会伤及任何人，也不会破坏你家里的任何东西！”
塞利西斯看了看竭力想表现出和善之意的尼克斯队长，又看了看在他身后那名带着恨意的斯科迪斯齐士兵，再扫了一眼那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尼克斯士兵，他很快作出决定：“那就进来检查吧，屋里还有我妻子和孩子，希望不要惊吓到他们。”
说着，他让开了路。
塞利西斯的宅院比较简陋，用木栏围成的院子里只有一间大屋、一个猪圈、一个兽栏。
三名士兵进去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很快就查完，并走出了院子。
塞利西斯长出了口气，松开了紧搂住妻儿的双手。
“确实是没有。”负责检查的士兵如实汇报。
那名尼克斯十夫长立刻语重心长的对身旁的斯科迪斯齐士兵说道：“听清楚了吗，他家没有！之前你那名刚解救的同胞就已经说过了‘这个人家里没有斯科迪斯齐奴隶’，咱们可以来检查，但你不但怀疑上自己的同胞，还对这里的人怀着更强的敌意，这就不对了！
塔里帕西，咱们的首领、军团长、大队长、百夫长都反复说了，咱们尼克斯要想在这里站稳脚跟，必须要尽可能的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伱要是还想不通，我建议你还是申请离开我们第一军团，回斯诺蒂亚或者维斯特尼，至少在那边不用面对这么多的塞格斯提卡人，免得你接下来犯下大错，不但自己受惩罚，还害得我们跟你一起倒霉。”
“头儿，我绝不离开第三军团！绝不离开你们！我……我改……我改还不行吗！”叫塔里帕西的士兵有些慌了，连声哀求道。
“那就看你以后的表现了。”十夫长故作严肃的回应，然后看向塞利西斯，换作潘诺尼语，语气温和的说道：“我们检查完了，就不再打扰你们了，好好休息吧。”
面对尼克斯人释放的善意，塞利西斯神情漠然，没做回应。
十夫长好奇的又问：“顺便问一句，你家为何没有斯科迪斯齐奴隶？我看这里的其他人家或多或少都有。”
塞利西斯本不想回答，可看到对方一副不得答案誓不罢休的架势，为了让对方赶紧离开他，勉强回应道：“我自己有手有脚，能忙得过来，不需要。”
十夫长狡黠的一笑：“可我听这里的斯科迪斯齐奴隶说，你是因为从小在斯科迪斯齐人家里长大，对待斯科迪斯齐人的态度跟族人不同，所以才多次拒绝了你们首领要分给你的奴隶，对吗？”
“胡说八道！”塞利西斯终于按捺不住情绪，骂了一声。
十夫长哈哈笑道：“塞利西斯，你是个很特别的塞格斯提卡人，我记住你的名字了，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说完，他朝其他士兵挥手：“兄弟们，走了，咱们去下一家。”
“请等一下。”塞利西斯壮着胆子，大声问道：“你们今天来我们部落，只是为了让部落里的斯科迪斯齐奴隶获得自由吗？”
“当然不止。”或许是因为看塞利西斯顺眼，这名十夫长停住脚步，做出了回应：“我们还要收集粮食，但这跟你们普通族民无关。”
“收集粮食……”塞利西斯心中一紧，赶紧又问：“这跟我们无关，那又跟谁有关？”
“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十夫长显然不愿意多说，带着士兵们往前走。
塞利西斯紧赶几步，急声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尼克斯到底想把我们怎么样？！”
十夫长回头对他说道：“你不用着急，到了明天，你们应该就会知道了。”
明天？……塞利西斯还想再问，十夫长已经不再理他，沿着道路走向下一户人家。
傍晚时分，尼克斯人离开村落的时候，队伍顿时膨胀了很多，不但增加了100多名斯科迪斯齐奴隶，而且还多了九辆驮车，每辆驮车上都满载着食物。
尼克斯的队伍离开了很久，部分塞格斯提卡的民众才悄悄的出门来窥探，然后他们就听到了从各个首领和族长宅院里传来的哀嚎声。
族民们赶去询问才得知：尼克斯人几乎捣空了部落首领和族长家里的粮仓，只留下了很少的一部分，还抢走了他们平时用来运输粮食、货物的驮车，首领和其中几位族长的家人想要阻止尼克斯人的抢劫，被尼克斯人打倒，有人还受了伤……
尼克斯人终于暴露了他们的凶残，要开始抢掠杀戮了吗？……失去了斯科迪斯齐奴隶的塞格斯提卡民众们感到了恐慌。
于是，当天晚上又有些人跑去请教塞利西斯“他们该怎么办？”。
在遭遇今天部落里发生的事后，塞利西斯心里也有些困惑，他对每一个来问的人都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那些尼克斯人到我家来的时候，我曾经问过他们会怎么对待我们，那个领头的告诉我，‘等到明天我们就会知道了’，所以我们先等到明天，看看情况之后再做决定。”
“塞利西斯，这些尼克斯人可是抢走了我们的奴隶，还抢走了首领和族长他们的粮食，打伤了他们的家人……我觉得他们的首领在主寨里所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别忘了今天闯进村子里的那些尼可斯人中竟然有斯科迪斯齐人！斯科迪斯齐人痛恨我们，他们一定会怂恿尼克斯人杀死我们，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
“嘿，你冷静些，如果尼克斯人想杀死我们，昨天把你们包围在主寨的时候就不可能再放你们回来。我还是那句话，你现在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你舍得丢弃生活了几十年的家园吗？要是明天尼克斯人真想要杀死我们，我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我死也要死在家乡的土地上！”
塞利西斯的劝说以及决绝的气势安定了不少人心，当天晚上除了极少数首领和族长的家人逃出村落之外，其他族人都选择了留下观望。
第二天上午，尼克斯部落第一军团的一支百人队来到了这个村落，百夫长正是斯塔格斯。
他带的队伍径直来到村落的中央，这里是部落首领主屋所在，主屋前方有很大一片空地，是平时召集族民商议大事或者组建队伍出外作战所用。
斯塔格斯仔细探查了四周的环境，然后对十夫长们说道：“我要在这里向这个村落的塞格斯提卡人宣布首领的命令，你们各自率领手下去把这个村子里的人都给我带到这里来！”
第297章 进驻村落
“是，队长！”
“卡萨里多阿。”
“队长，我在！”
“根据昨天来这里的第三军团的情报，这个部落的首领和一些贵族都已经跟随他们的大首领去进攻我们的领地了，现在估计不是死了、就是被俘虏，只有两名贵族还在村里，你带手下去把他们抓来，但要注意，尽量不要伤到其他人。”
“是！”
“普罗康苏斯，你分四名手下给我，听说昨天第三军团搜刮了这里的首领和贵族的粮食，我得去看看剩下的粮食还够咱们队伍吃多久。”
“队长，你不用担心粮食的事。”卡萨里多阿插话道：“就算这里得首领和贵族家的粮食剩得不多，总够咱们三天所用吧。三天之后，那些成为外籍辅民的塞格斯提卡人家里的粮食、逃走的人家里的粮食、还有加入部落的那些人家里的六成粮食，加起来应该有不少吧，到时候我们跟运输队商议，留下足够咱们食用的粮食不就行了吗。”
“嘿，还是你这小子的脑子够灵活，难怪以前在萨拉皮亚光靠敲诈奴隶就能活得不错。”
斯塔格斯的夸赞却让卡萨利多阿立刻抗议：“队长，你可是答应过我，不再提这件事的！”
“啊，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给忘了！”斯塔格斯匆匆道完歉，赶紧转移话题：“尼科库斯，好好准备一下，等这里的人都来到广场之后，就得靠你来说服他们加入我们尼克斯了！”
尼科库斯是一名塞格斯提卡新兵，他性格外向，口舌便给，原本不属于斯塔格斯的百人队，是斯塔格斯向大队长布比犹斯再三要求才要来的。
此刻，尼科库斯虽然有点紧张，但他神情坚定的说道：“斯塔格斯队长，请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
斯塔格斯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再看向其他人：“好啦，大家立刻行动起来，我们一定要在中午之前把这件事完成！”
塞利西斯的房门再次被尼克斯士兵敲响，开门之后，见到他的尼克斯士兵说话比较客气：请塞利西斯一家人到村子中央的广场去，听他们的队长宣读尼克斯部落针对塞格斯提卡民众颁布的新法令。
心中的好奇多过不安的塞利西斯顺从了尼克斯士兵的要求，一边安抚紧张的妻子，一边带着她俩前往村子中央。
一路上，他看到其他族人也都被尼克斯士兵给请了出来，当然也有拒绝前往的，那么尼克斯士兵就不再用嘴劝说，而施行驱赶，难以避免会使用暴力，用盾牌推攘、用短剑威胁，再顽固的族人面对瞬间变脸的尼克斯士兵，顾及自己和家人的性命，也不得不服从。
族人们大多显得紧张不安，在路上碰到塞利西斯也不敢多说话，大家都默默的走到了村子中央的广场。
斯塔格斯站在广场边的草垛上，居高临下的仔细观察着从几条道路上汇聚过来的塞格斯提卡民众。
他注意到汇集过来的塞格斯提卡人有好几百，都快将整个广场塞满，但是青壮年族民很少，而且多有残疾，未成年的男子大多在十二、三岁以下，老年男子应该都在四十五岁以上，头发胡须花白，有的连走路都不稳；来得最多的是妇女，娇弱的少，健壮的居多，有的家里甚至没有年长的男人，就是女人带着孩子来的……
看来现在的这个村落因为战争让妇女变成了干活的主力……斯塔格斯心中感叹，脸上始终保持着严肃的神情。
等到手下过来汇报“这个部落的人都已经被带过来”之后，他立即用生硬的伊利里亚语大声说道：“塞格斯提卡人，我是尼克斯部落第一军团第二大队第四百人队队长——斯塔格斯！我接到命令，带领我的手下来到这里，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将掌管这個村子！现在由我的士兵尼科库斯告诉你们马克西姆斯首领颁布的新法令，你们可要听好了！”
广场上异常安静，塞格斯提卡民众们神情木然的仰望着高高站在草垛上的斯塔格斯，接着看到一名尼克斯士兵也站上了草垛，然后摘下了头盔，顿时一些人感到惊讶，因为那名士兵完全是一副塞格斯提卡人的相貌。
那名士兵镇定的俯视广场上的众人，大声的自我介绍道：“我叫尼科库斯，伱们当中可能有人认识我，因为我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一个部落里长大，首领是拉西亚斯，后来我加入了沃尔里斯首领新建的部落，跟阿尔迪伊人打仗，再后来尼克斯人来了，我被俘虏，然后加入了尼克斯部落……
因为我是你们的同胞，说的话你们能够听懂，所以队长让我来给你们讲述尼克斯部落首领马克西姆斯针对这片土地和你们颁布的新法令！”
说到这里，他提高音量，用异常洪亮的声音说道：“从今天起，这个村子和村子周围的土地都是尼克斯部落的领地！”
广场上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