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必须亡 第166节
“你们可以回去了。”中年男子带着微笑说道：“等过一段时间，部落会派人来带你们去达努神庙祭祀，等起完誓、再在这名册上盖上神庙印记，你们就是尼克斯部落的预备族民了！”
“不用再询问我孩子吗？”塞利西斯关切的指着自己的儿子。
“不用。”中年男子回答：“刚才在询问你夫妻俩的时候，已经将你孩子的情况记录上了。等到他成年之后，我们会单独再给他登记。”
“诶……”刚才问话的少年插话道：“你们家的孩子六岁多了，伱们可以送他到部落的学校学习，这样他以后也能跟我们一样，可以写字算数。”
塞利西斯大为意动，他年轻时在萨瓦托伊服侍斯主人，曾经见过几次德鲁伊祭司进行仪式时书写这些神奇符号，那可是连高贵的斯科迪斯齐贵族们都无法做到的事，刚才看见这两个少年也能够轻松书写，颇感震惊。
“如果自己的儿子也能够做到，那他在尼克斯部落的地位岂不是跟那些德鲁伊祭司一样？……塞利西斯心里想着，还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这个写……写字，我们家孩子也能学吗？！”
“现在你基本上已经是尼克斯部落的预备族民了，你的孩子当然拥有到部落学校学习的权利，不过呢——”中年男子语气和蔼的说道：“到学校学习，每年需要缴纳一点费用，但这个费用不高，他家里之前也是预备族民——”
中年男子指了指旁边的少年：“也都能负担得起。我听说部落已经准备在这里的主寨建一座学校，但现在需要尽快让这里的局势稳定下来，否则生活不安稳，你敢让孩子去学校学习吗？”
塞利西斯稍作沉默，转头看向之前问他话的少年：“我想请问……你也是塞格斯提卡人吧？”
谁知少年一听这话，变得有点激动：“我不是，我是尼克斯人！我父母以前是塞格斯提卡人，但现在他们都是尼克斯族民！尼克斯可比塞格斯提卡好多了！”
中年男子立刻提醒道：“卡尔西斯，你又忘了我所说的，跟人说话要有礼貌，不能激动着急，以免影响他们对咱们部落的印象。”
“我……我错了。”
“没关系，多经历几次就适应了，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我刚开始做事的时候还不如你呢。”中年男子自谦的勉励道：“咱们得抓紧时间，赶紧叫下一个吧。”
“是。”叫卡尔西斯的少年又恢复了精神，大声喊道：“下一個！”
塞利西斯看到这一幕，仿佛看到了一位父亲在教导自己的孩子，但实际上却是一位入侵塞格斯提卡的外族男子和一位塞格斯提卡少年，两人相处却如此和谐自然，这让他受到几分触动。
他脑中思绪万千，一时竟愣在当场，在中年男子的提醒下，才带着妻儿往外走。
还没走到院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喊：“请等一下！”
塞利西斯下意识回头，只见一名身穿盔甲的尼克斯人在向他招手，他记得此人好像是叫斯塔克斯，是这些尼克斯士兵的头目。
他谨慎的问道：“你是在叫我？”
斯塔克斯用生硬的伊利里亚语回道：“是的，我有事找你……跟我来屋里聊聊。”
他稍作犹豫，就让妻儿在院外等着自己，然后跟着斯塔克斯来到主屋的大厅。
两人刚坐下，斯塔克斯就直接了当的问道：“你愿不愿意担任这个村落的临时主管，为尼克斯部落做事？”
塞利西斯一听，顿时心里一松：原来不是找自己麻烦的。
随后他又疑惑的问：“什么是临时主管？”
“就是协助我们管好这个村落，跟这里的人做好沟通，尽量避免我们和你的族人发生没必要的冲突，让大家都安安稳稳的度过这种特殊的时期。”
“为什么找我？”
“昨天我们另一支队伍（即第三军团）的一批兄弟到你们这个村落来解救斯科迪斯齐奴隶，回去之后特意提到了你，所以我来的时候军团长也让我注意你。我刚才在一旁听了你介绍自己的情况，普通族民出身、在部落里有威望、对斯科迪斯齐人没有太大仇恨，还是这个村落里头几个自愿加入我们的人，你确实是临时总管的最佳人选。”
斯塔克斯语重心长的劝说道：“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可是听我们军团长说了，这个临时总管虽然只是临时，但如果你在担任这个职务期间表现得很好，马克西姆斯首领一定会重用你，因为部落需要像你这样有能力的人来帮着管理那么多的预备族民，就像之前的艾梅里奇一样——”
“艾梅里奇？……”塞利西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他曾经是你们塞格斯提卡部落的一名斯科迪斯齐奴隶，他医术很好，在之前加入部落的那批斯科迪斯齐预备族民中很有威望，首领很快就任他为医疗副官，现在他已经是部落的祭司了。你如果表现出色，也可以在预备族民期间就被提拔为部落的官员，从而更容易——”
“行，我同意了。”斯塔克斯话还没说完，塞利西斯就爽快的一口答应，这反倒让斯塔格斯愣了一下：“你确定要当这个临时主管？”
“我确定！”塞利西斯神情坚定的说道。
塞利西斯年轻时出生入死，成为族中勇士，却因为出身普通，而被族长打压了十几年，他虽然不清楚“官员”一词的含义，但他已经想起来艾梅里奇是谁了，这个曾经在塞格斯提卡部落被族民们呼来喊去的德鲁伊奴隶医生，现在竟然成了受人尊敬的尼克斯部落祭司，所以他也要尽力抓住这个机会，从而改变自己后半生的命运，给自己的孩子一个更好的前程。
“好，那就这么定了！”斯塔克斯一拍大腿，咧嘴笑道：“你先把你妻子孩子送回家，把家里的事安排一下，然后再到这里来，咱们就开始一起做事。”
塞利西斯走出院门，突然觉得今天的天很蓝，空气也很清新，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妻子关切的迎上来：“你没事吧？”
“没事。”
“他们跟你说啥了？”
“是好事，咱们回家再好好说。”塞利西斯面带微笑，低声对妻子说道，然后就牵着儿子的手，往家走。
经过排队人群的时候，有族人大声问道：“塞利西斯，你都弄完了吗？怎么样啊？”
“很简单，叫你进去之后，你好好坐着，问你问题，你老实回答就行了，他们的人都很好，你根本不用担心。”
“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不是听我说你就放心，而是你们进去之后，出来就成了尼克斯的族民，那就确实可以放心了！”
“对！对！塞利西斯，你这话说得对！”那人连连点头，旁边的人也纷份附和，脸上都有了笑意。
塞利西斯还没有正式当上这个村落的临时主管，就开始自觉的履行职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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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第一军团执行政事堂的命令，派遣各个百人队进驻西寨附近的各个村落，开始展开吸纳塞格斯提卡民众、稳定当地局势的各项工作的时候，祭司艾梅里奇也来到了距离西寨很近的一个村落，敲响了一座位置偏远的草屋的房门。
“请问是谁呀？”里面传来沙哑的男声。
艾梅里奇仔细听了听，才回答道：“是我，艾梅里奇！”
第304章 赫米迦斯
“谁？”
“萨瓦托伊的艾梅里奇！”
屋里没有再回应。
艾梅里奇又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屋里还是没传出声音，于是他使劲敲门，还大声喊道：“赫米迦斯，赶紧开门！当年萨瓦托伊里的‘胆大赫米’现在变成胆小鬼了吗？害怕我会把你吃了？连见上一面都不敢？——”
门突然开了，站在埃梅里奇面前的是一个白发白须的精瘦老人，他的头发胡须都很长，但洗梳的非常柔顺，显得人很精神，但是他的神情却很漠然，扫了一眼艾梅里奇：“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赶紧走人！”
艾梅里奇露出笑容：“赫米迦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来拜访，你就这样对待客人？当年是怎么当上德鲁伊的！”
赫米迦斯没有回应，伸手准备关上房门，被艾梅里奇用手压住。
“尼克斯人击败了沃尔里斯、攻占了他的寨子，我也就加入了尼克斯部落，嗨——”艾梅里奇一边说，一边加大力气撑住要关的房门。
“尼克斯军队前天攻占了萨瓦托伊——
“那不叫萨瓦托伊，它叫塞格斯提卡！”赫米迦斯忍不住纠正道。
“不管怎样，它已经被占领了，尼克斯人会给它再取一个新的名字。我昨天黄昏时进了萨巴托伊，十多年没进那个寨子了，变化还挺大的。
今天一早我就到处找你，结果问了寨子里的很多塞格斯提卡人，才从一个知情人那里知道你现在既不住在东寨圣石旁的祭司宅院，也不住在西寨安德莱斯为了方便出征、特地又让人给你修的另一座宅院，而是一個人悄悄的跑到这里来了，这个地方可真有点不好找啊！”
说到这里，艾梅里奇神情变得严肃：“通过今天上午问了那么多人，我才知道你现在可是被很多塞格斯提卡人所嫌弃了啊！他们认为你的占卜和祝福不但没有为塞格斯提卡部落带来胜利，反而导致一连串的失败，有人甚至认为都是因为你，塞格斯提卡部落才没有得到神祗的庇佑，导致部落现在快要灭亡！甚至伱还影响到了塞格斯提卡部落的其他祭司，让他们也被民众讨厌——”
“闭嘴！”赫米迦斯终于变了脸色，他奋力的想要将门关上。
艾梅里奇也加大力气压住门。
别看他俩年纪相近，但赫米迦斯这些年来养尊处优、缺乏锻炼，气力比拼上可不及对方。
艾梅里奇一边持续用力，一边还能继续说话：“这不是你的错！这些塞格斯提卡人根本就不知道你所擅长的本来就不是仪式占卜，而是主持裁决、调解纠纷！我还记得当年在学院的时候，每一次进行这方面的测试，你总能拿第一，一些学徒记恨你的才能，当面骂你不过是个奴隶，你就跟他们打了起来，居然一个人就把他们给打跑了，从此就有了‘大胆赫米’这个绰号……”
“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赫米迦斯的神色变得柔和了些，他叹了口气：“学得再好也没用，塞格斯提卡只需要会占卜的祭司。”
“在塞格斯提卡，你无法发挥才能！加入尼克斯吧，你一定能够尽展所能！”艾梅里奇神情郑重得说道。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我没兴趣，请回吧。”赫米迦斯的脸上恢复漠然，他再次用力推门，还是徒劳。
“早上村落的集会你参加了吧？”
“被你们的士兵用短剑逼着去的。”
“那你一定听了他们所讲的那些话，你不觉得那些话很吸引人吗？！”
“也就只能骗骗那些普通的族民而已，对我没用。我倒是觉得那些什么‘尼克斯部落首领是达努女神子嗣’的话，简直是荒谬！”赫米迦斯冷笑道：“是你给编造出来的吧，亏你还是一名德鲁伊，也不怕被神罚！”
艾梅里奇理直气壮的回答道：“自从尼克斯人来到这里之后，河水不在大泛滥，冬天的天气也暖和多了，这些都是我编造出来的？！
塞格斯提卡部落的人口是尼克斯的五六倍，而且尼克斯还是新来者，结果能征善战的安德莱斯被打败了，兵力雄厚的潘诺尼部落联盟被打败，直到今天赛格斯提卡部落快要灭亡，这都是我编造出来的？！
今天上午你在集会上听了尼克斯人所说的话，那些有关族民立功晋级的制度，在你以往所学到的知识中可曾见到过？那都是尼克斯首领制定的，他还在部落中制定了其他的制度，也是我从未见识过的，但我可以确定这些制度能够让尼克斯变得更加强大！
但你知道吗，这位尼克斯部落首领只有二十岁，如果不是受到神祗的眷顾，一个年轻人怎么可能制定出连我们这些号称智者的德鲁伊都从未见过的部落制度！”
“只有二十岁？！”赫米迦斯感到惊讶。
“这可不是我编造出来的，你随便去问一个尼克斯人，他们都会告诉你这个答案，所有尼克斯族民尊崇他们的首领犹如神子！”艾梅里奇极其郑重的收到：“达努女神掌管着这里的土地，山岭、河流、密林……都是由她孕育，外神是不可能在这里战胜她的，如果尼克斯首领不是祂的子嗣，尼克斯部落又怎么可能战胜一直尊奉祂的潘诺尼人！”
赫米迦斯沉默了，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呼喊：艾梅里奇说的对，所以你以往占卜和祈祷失败不是你的错，人怎么可能去跟神子争夺神祇的眷顾呢！
艾梅里奇观察着赫米迦斯的神色，进一步说道：“尼克斯首领受达努女神的神谕，已经在修建祂的神庙，以后祂的神庙将遍布尼克斯下属的各个村落，神庙的祭司们除了为村落的民众占卜祝福之外，还要教导他们学会和睦相处，化解他们的戾气，引导他们热爱山岭、建设美好家园，同时还要向他们传授神典的教义，要让他们知道——”
“神典？什么神典？”赫米迦斯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
艾梅里奇一脸肃穆，声音洪亮而眼含崇敬的说道：“这是尼克斯首领让我编纂的一部有关我们所尊奉的达努神系的书，它不光要讲述这个世界是如何形成的，以及达努女神和其他神系神子的故事，还要通过神祗的所说所做，来告诫民众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总之这是一部让所有人知道我们从哪里来、又将到哪里去的神典！”
赫米迦斯的双眼有了些许神采，他忍不住问道：“编撰神典也是达努女神的神谕？”
“当然！”艾梅里奇毫不迟疑的回答道：“难道你认为这是一个二十岁的部落首领所能想到的！”
赫米迦斯默然。
艾梅里奇又进一步说道：“除此以外，尼克斯部落还将建立德鲁伊神学院，招收部落里有天赋的孩子，让他们从小就可以在学院里学习各种知识，掌握德鲁伊的教义，深研神典，等将来毕业之后，成为一名合格的德鲁伊，然后被分配到各个村落的祭坛去实习，实习合格之后成为各个神庙的助祭，干上几年表现良好才可以成为城镇祭司……
赫米迦斯，我不是为了当初你救了我一命、所以今天来报恩的，而是因为尼克斯部落现在非常重视我们德鲁伊，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艾梅里奇伸出一只手，感情真挚的恳求道：“我非常需要像你这样非常有才华的德鲁伊的帮助！”
赫米迦斯没有趁机关上门，他皱眉说道：“艾梅里奇，我们德鲁伊祭拜圣石、圣林，在橡树林中进行密仪、歌颂自然，可从来没有公开祭祀过达努女神，只尊奉达努女神的德鲁伊还叫德鲁伊吗？”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达努女神是万物之母，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她孕育，按照尼克斯首领的话说这叫饮水思源，尊奉祂本就理所应当！而且达努女神的神谕也跟咱们德鲁伊的教义一致，热爱自然，珍惜各种生灵，人和自然和谐共处……这就好像我虽然换了衣服，但我还是我一样。”
艾梅里奇耐心的解释道：“更何况以前部落的族民在我们的教导下向圣石、圣林祭拜，那只是一种习惯，绝大多数的人并不能深刻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石头、树木和人相差太远，缺乏智慧的人无法做到共通，这就导致当塞格斯提卡人连遭挫败的时候，就开始怀疑和鄙视作为部落最高德鲁伊的你了！说到底他们根本就没有真正信过我们的教育，只是从众而已！
达努女神的形象不但跟我们人类相像，而且祂无比柔美、仁慈、怜悯、博爱，作为神子的尼克斯首领亲自雕刻的祂的神像，等神庙落成那一天，我会带你去看，我向你保证任何人只要一看到祂的神像，都会自觉得跪倒在祂脚下，心甘情愿的尊奉祂，这是圣石圣林所无法做到的，从而使得我们的教导更能深入人心，也更容易让德鲁伊教义普及所有的族民。”
第305章 新问题
赫米迦斯沉思了片刻，脸上的漠然已然消失，神色变得更加缓和，他徐徐说道：“艾梅里奇，就算我听了你的话，加入了尼克斯部落，但我还是一个塞格斯提卡人、一个潘诺尼人，现在尼克斯部落和潘洛尼之间有着化解不开的仇恨，他们会允许我在尼克斯继续当一名德鲁伊，甚至是祭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