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必须亡 第179节
“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在一块学习，不过他学得没我好。”纳尼克斯插话道，尽管他的语气还有点冷，但显然塞利西斯的话起了些作用，他接着提醒道：“你不用担心，这些外籍辅民还比较安分，他们中绝大多数不会逃跑，也不会闹腾，但就是不愿意做事。
之前管理司为了让他们能够服从命令，用的是增减食物和能否与家属见面的方法来让他们屈服，你如果能让他们比较积极的干活，那你就有可能赢过其他人。”
塞利西斯在村落的时候，大部分的族民都找他咨询过意见，因此他比较明白纳尼克斯所说的那些外籍辅民安分、不闹腾、却又不愿意做事的原因：他们不愿意离开故土，他们也担心到外地去流浪让全家难以存活，但他们又不愿意投降尼克斯，因为他们心中还有几分坚持，同时也抱有侥幸，期盼潘诺尼联军能够击败尼克斯人，收复失地，让他们能够重回家园……总的来说，这就是一群活得很拧巴的人。
只是塞利西斯有些疑惑：“这些外籍辅民跟他们的家人不是住在一起的吗？”
“怎么可能会住在一起！要是一家人一家人的住，这里哪有那么多的房屋，当然是男女分开，小的孩子跟母亲，大一些的孩子就由礼教部的属员和老师带着……”纳尼克斯说着说着，想起了自己这一年多的生活，有些出神。
第330章 打破幻想
塞利西斯点头说道：“外籍辅民有2万多，想要都住在西寨，确实比较挤。”
“这里只有1万多名外籍辅民。”纳尼克斯纠正道：“其他的都在库帕河那边。木桥修通之后，首领他们大多搬去了东寨，整个西寨就成了专门安置外籍辅民的地方，西寨不但将他们全部容纳下了，还有不少空余的房屋，等东岸的所有村落都编户完毕，再来几千名外籍辅民，这里也安排得下。原本管理司还准备让这些外籍辅民在西寨外面修筑营地住宿，现在都不用了。”
“哦，原来是这样。”塞利西斯想了想，又问：“这些外籍辅民一家人分开之后，多长时间能见一次面？”
“一般三天见一次。”纳尼克斯回头看了他一眼：“按克森尼主官的话说，这个时间不能太长，外籍辅民会有怨言，如果太短，管理司的属员和卫兵们会太累，三天刚好。”
“说得也对。”塞利西斯便是赞同，又问道：“外籍辅民这么多，给他们提供食物，恐怕比较难吧？”
少年纳尼克斯这些天一直在管理司里忙碌，难得有一位大人认真的倾听他说话，让他有了想要充分表达的欲望：“这有什么难的。管理司下面有一支专门负责食物供应的队伍，他们将外籍辅民中的一部分女人组织起来，专门负责做饭，再让另一部分女人将做好的食物送到各个宅院……
管理司会根据外籍辅民的人数和每日粮食消耗量，每五天到财物部领取一次粮食，如果领多了会浪费，要挨财物部的批评，领少了又会让一些外籍辅民吃不饱，所以才需要我们这些属员天天坐在那里，记录、计算！”
纳尼克斯骄傲的挺起胸膛：“至于做饭用的木材，管理司每过几天会让卫兵们带着一部分外籍辅民在旁边的山岭去采集木材……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们会吃不饱，之前部落在库帕河那边就是用类似的方法来管理预备族民的，管理司有的是经验……”
纳尼克斯不停的说，塞利西斯认真的听，不知不觉就来到了53号宅院。
纳尼克斯向院门口的卫兵出示腰牌，并且告诉卫兵：以后由塞利西斯负责管理53号院里的外籍辅民。
卫兵打量一番塞利西斯，又验看了他手中的腰牌，然后按照少年的命令，召集院里的外籍辅民。
很快院子里传来喧闹声。
卫兵出来说道：“外籍辅民都集合好了。”
塞利西斯抬脚就要跨进院门，被纳尼克斯一把拉住：“我得提醒你，这些外籍辅民看你是塞格斯提卡人、却在为部落做事，他们可能会辱骂你，甚至还可能会殴打你，虽然有卫兵保护，但你也要小心！”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塞利西斯自信的走了进去。
院子里聚集着三十三个塞格斯提卡男子，有大约三分之二是老人，也有大约三分之一是青壮年，他们松松垮垮的站着，旁若无人的聊着天。
塞利西斯进来后，不少人根本不看他一眼，还自顾自的低声说话，但有人在瞟了一眼之后，顿时瞪大了双眼：“塞利西斯，你也进来了？！”
这一声喊立即吸引了其他外籍辅民的目光。
“真的是塞利西斯！！”
“他很有名吗？你们好像都认识他。”一名年轻人问道，也难怪他好奇，这個宅院里的外籍辅民来自塞格斯提卡各个部落，可大多数的老人都认识这个刚进来的人，还显得颇为激动，他难免会感到好奇。
“塞利西斯可是我们塞格斯提卡部落中有名的勇士，当年跟斯科迪斯齐人打仗的时候，他总是带头冲锋，杀了不少斯科迪斯齐战士，老大首领可是当着所有的战士，夸赞他的勇猛！”
“是啊，我记得老大首领还将缴获的一副塞格斯提卡首领的盔甲奖励给了塞利西斯。”
“我觉得咱们塞格斯提卡部落的第一勇士是安德莱斯大首领，塞利西斯应该排第二位！”
……
一群老人兴奋的说着，一些青壮年惊讶的听着……
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塞利西斯已经不是我们塞格斯提卡的勇士了，他是个叛徒，他背叛了部落，加入了尼克斯！”
说话的人正是第21号村之前的族民，他的话如惊雷炸响，让大家有些难以置信。
“塞利西斯，他说的都是真的？！”一名头发花白、面容苍老、身体还算结实的男子质问道。
“特内卡斯。”赛力西斯认出了说话的老人，年轻时他们曾是一个队伍的战友，他正色的说道：“他说的没错，我是加入了尼克斯部落，现在是尼克斯部落的预备族民！”
人群一片哗然，特内卡斯变了脸色，气愤的说道：“塞利西斯，没想到伱——”
塞利西斯大声怒吼，压住了所有的噪声：“你们这些家伙都别做梦了！塞格斯提卡已经完了，不可能再重新复兴！潘诺尼联盟的援军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有，你们别再抱希望了！——”
“闭嘴，你这个叛徒！”
“你胡说，我们塞格斯提卡部落不可能会亡！”
“你在撒谎，联盟的军队说不定已经在聚集之中！”
……
塞利西斯的话就像往粪坑里扔进了一块石头，炸起一片反对他的嗡嗡之声。
他再次以洪亮的声音喝道：“你们别再自己骗自己了！你们虽然居住在西寨里，但又不是没有出去过、没有接触从外面来的人，你们应该能够感受到外面的变化。
居住在周围村落里的尼克斯人是不是越来越多了？！因为这些尼克斯士兵已经进驻完所有的村落，留在这些村落的、我们的族人都已经加入了尼克斯，塞格斯提卡的领地已经成为了尼克斯的一部分，而且潘诺尼的援军并没有来阻止尼克斯的吞并，所以这些尼克斯士兵才会放心的回到曾经属于你们的村落中，开始耕种曾经属于你们的土地！
你们也看到了萨瓦河上那座大桥的建成，也应该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达努女神庙在西边的山岭里建成、所有村民前去祭拜的消息，你们好好想一想，如果尼克斯人在我们的土地上遭到反抗，又有潘诺尼联军前来进攻，他们会有精力和人力在这里又是建桥、又是建庙吗？！还组织大批的人前去祭拜吗？！
那当然不可能！所以尼克斯部落是顺顺利利的占领了我们所有的土地，安安全全的收编了我们所有的族人，你们所想象的反抗和救援至今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那是因为时间还太短，联盟的援军还没有组建起来！”那个叫特内卡斯的老人大声的反驳道。
“去年安德莱斯大首领向联盟求援，不到一个月他就带着联盟的援军前往了库帕河。而现在，距离尼克斯人攻占我们的主寨也已经快到一个月，联盟的援军连个影都没有，布罗奇距离我们最近，可他们甚至连出兵去接应一下我们逃到戈纳米湖的族人，这样简单的行动都没有做——”
“你怎么知道没有，你去戈纳米湖那边看过吗？！”有人不甘的质疑道。
“我们村落里就有尼克斯士兵定居，我跟他们关系不错，从他们口中了解到的。你们想一想，如果布罗奇会派队伍北上戈纳米湖地区，尼克斯士兵一定会聚集在戈纳米湖北部，防备布罗奇人，又怎么可能允许他们回到各个村落！——”
“联盟的援军之所以现在没有来，是因为他们刚遭受了失败，过一段时间，他们会来的！”大声反驳的是塞利西斯那位同村的族人。
“你们知道之前联盟联军战败，可你们知道他们败得有多惨吗？！我问过住在我们村落的一名尼克斯军队的将领（指的是斯塔克斯），他告诉我……
布罗奇派出的战士最多，损失也最重，只有大首领布里克斯带着他的护卫队逃离了战场；其次是马齐伊的军队，他们遭遇包围，大约只有三分之一的人逃了出去……关键是战场发生在科拉纳河畔，联军战败之后，他们的军粮也全被尼克斯军队夺占，从科拉纳河到布罗奇领地需要几天路程，相信你们应该比较清楚，这些溃逃的同胞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能够顺利的逃回去吗？！
这一场大仗之后，尼克斯俘虏了近万名联盟的战士，埋葬的同胞的尸体就有好几千，如果你们能去库帕河，你们就能看到那里也有一个像这样的外籍辅民管理地，那里的上万名外籍辅民大半都是来自联军的俘虏！”
塞利西斯以极其严肃的神情高声提醒道：“这一次战争的失败完全不亚于去年安德莱斯带领我们的战士在瓦里多西沼泽所遭遇的那场惨败！大家想想看，那场战争之后我们已经没有能力在对尼克斯人发起一场战争，所以安德莱斯才去向部落联盟求援，而现在部落联盟遭受惨败，他们还有能力向尼克斯人发动战争吗？他们没有了继续作战能力，又能向谁求援呢？此外，就算大首领们有这个想法，那些失去了大量族民的部落首领和族长们会同意吗？各大部落会议会同意吗？……”
第331章 塞利西斯的能力
塞利西斯的一番问话让院内陷入了沉寂，再也没有人主动打断他。
“联盟需要长时间的恢复才可能对尼克斯掀起战争，可是你们都看到了，现在尼克斯人就已经在萨瓦河的这块土地上站稳了脚跟，随着时间的延长，他们的力量只会更加的强大！联盟已经惨败过两次，下一次更加强大的尼克斯军队对上更为虚弱的联盟援军，谁胜谁败是显而易见的，那么你们怎么办？！”塞利西斯最后一句话，让众人心中一凛。
“你们看看我，我加入尼克斯部落，成为尼克斯的预备族民，已经分到了50亩的土地，这几天一直在家耕地。因为我表现得好，特地被尼克斯部落调来管理你们，将来我还可能成为尼克斯部落的官员，就像咱们部落的族长一样！
你们再看看你们那些选择加入尼克斯部落的族人，他们也都分得了50亩的好地，有的甚至因为自家房屋破烂还换得了更好的住房，这些天他们都在努力翻耕自己所得的土地。
还有那些曾经是我们奴隶、如今也成为尼克斯预备族民的斯科迪斯齐人，他们住进了我们的村落，分得了50亩土地，现在也同样在忙碌！
你们再看看他——”塞利西斯手指向旁边的少年纳尼克斯，大声说道：“他的父母去年被尼克斯人俘虏（其实纳尼克斯的父亲已经战死，他母亲改嫁给一名尼克斯老兵），后来加入了尼克斯，他就可以到尼克斯的学校里面去学习，学习那些神秘的文字！
仅仅一年多，他现在就可以住在舒适的房屋里面，用文字记录你们，管理伱们，成为了像祭司那样了不起的人物！……而你们呢？！”
塞利西斯痛心疾首的喝道：“你们已经错过了大好的机会，现在又在这里蒙混度日，你们真的是想等到几年之后那些曾经不如你们的族人家里堆满粮食，蓄养着众多的牛羊，骑着自己的马匹，从还被士兵看管着干活的你们身旁经过，跟他已经会写字算数的孩子说，‘地上那些干活的人看起来有些眼熟，应该是他曾经的塞格斯提卡族人，但没想到几年不见，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塞利西斯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喊道：“你们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着想！难道你们就甘心永远都这样跟你们的妻儿分离！如果这样长此下去，生活没有希望，你们的妻子可能会改嫁，你们的孩子可能成为别人的孩子，好好想想吧！”
塞利西斯的这番话如晨钟暮鼓，震得众人呆若木鸡。
少年纳尼克斯没想到这个一路走来、只会提问和倾听的男子会说出这样一番震撼人心的话来，在听得入神之余，也不禁为他担心，怕这些面露痛苦表情的外籍辅民会做出恼羞成怒的事情来。
塞利西斯胸有成竹的注视着面前的同胞，他很清楚这些族人没有选择带着家人逃走，而是选择留下成为外籍辅民，就是因为顾虑太多而缺乏勇气，不会做出决绝的事情来。他现在彻底打碎了他们心中的侥幸，他们其实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塞利西斯。”打破沉寂、最先开口的是塞利西斯曾经的战友特内卡斯，他表情决然、咬牙恳求道：“看在我们曾经并肩作战的份上，你能不能帮我求求尼克斯人，就说我……我不想再当外籍辅民，想要……想要立刻成为他们的预备族民，能行吗？！”
塞利西斯没做回应，而是转头看向少年纳尼克斯。
纳尼克斯定了定神，冷硬的说道：“已经太晚了！既然尼克斯部落法令已经颁布，所有人就必须遵守。当初给了你们三天的时间去考虑，你们没有选择加入，现在再想反悔，根本就不可能。”
此话一出，不光是特内卡斯，其他人也都露出了痛苦的懊悔之色。
“不过——”纳尼克斯提高音量：“部落刚刚作出决定，以后每三个月会给予外籍辅民一些成为预备族民的名额，但只有表现出色的外籍辅民才有可能顺利的提前转为预备族民。”
为了能够让外籍辅民们能够比较积极的干活，政事堂经过商讨，在昨天颁布了这条政令。纳尼克斯在过来的途中向塞利西斯特地提起了此事，他本来以为塞利西斯会在一开始就向众人宣布这条政令，从而让大家勉强接受塞利西斯的领导，他却没有想到经过塞利西斯的这一番操作，竟然变成了这些外籍辅民求着加入尼克斯部落，最后这条政令反而成了给予他们的恩赐。
塞利西斯看着眼前这些本己懊恼沮丧的族人突然间眉目舒展、脸上充满希翼的模样，心中不禁唏嘘，可神情依旧严肃：“你们都听清了吧，只有表现好、干活勤快的人才有可能在三个月后申请成为尼克斯预备族民，将来再成为正式族民，甚至再将来成为尼克斯的贵族，过上像我这样、甚至比我、比过去更好的生活！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只要听从我的指挥，认真努力的做事，而我也会向管理司如实的汇报你们的表现，让你们的努力不会白费！”
塞利西斯扫视众人，沉声喝道：“大家都听明白了吧，愿不愿意跟着我好好干，都说句话！”
“愿……愿意……”众人陆陆续续的做出回应。
“好！”塞利西斯慨然回应：“咱们塞格斯提卡人向来是说话算话的，就这么定了！从今天开始，一个月之内咱们要去翻耕外面空余的土地，到了月底如果大家翻耕的土地比别的队伍多，那么三個月后我会向管理司申请给予你们成为预备族民的名额也一定比其他队伍多，所以大家为了自己都得加把劲儿！
因为我要管三个宅院的人，有时候可能顾不到你们这边，所以我得给你们这个院安排一个队长，协助我督促你们，你们有什么困难也可以先找他，特内卡斯，你来当这个院的队长！”
“啊！我？”站在人群前面的特内卡斯有点吃惊。
塞利西斯之所以选特内卡斯，是因为经过他进院之后这段时间的观察，发现特内卡斯在这些人中的威望不低，而且当年两人曾做过一段时间的战友，此人要强的个性让塞利西斯印象很深。
“怎么，你怕管不好啊？”塞利西斯激将道。
“当年我可是带领过几百人的队伍，管这二三十人还不是轻轻松松。行，我来当这个院里的队长。”特内卡斯爽快答应。
“我还需要一个副队长来协助特内卡斯，你叫什么名字？”塞利西斯指着之前说话的那个年轻人，问道。
“卡马巴斯。”
“卡马巴斯，我看你不错，愿不愿意当这个副队长、协助特内卡斯帮大家做事？”塞利西斯正色的问道。
“愿意。”年轻人回答的很爽快。
塞利西斯接着说道：“现在时间很紧，我还要去旁边的两个宅院，召集其他的族人一起干活，所以特内卡斯、卡马巴斯你们两个先把大家都带到外面去，排好队。然后特内卡斯你就赶紧到旁边的宅院，帮着我一起说服院子里的族人。”
“行。”
“好的。”
看到两位新任的53号院正副队长爽快做出回应，塞利西斯不再多话，转身就往外走。
纳尼克斯当然得跟在身后，但又忍不住回头看，结果发现院子里的人都主动的走出院子，在两位队长的指挥下，很快就排好了队，而且队伍还比较整齐。
今天纳尼克斯已经给好几个调来管理司的人带路，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外籍辅民如此积极听话。
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塞格斯提卡人还真有些不一样！……纳尼克斯看着前方塞利西斯的身影，默然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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