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必须亡 第61节

　　“咱们先下山……”阿特图穆斯意兴阑珊的说了一句。

　　没多久，阿特图穆斯的队伍回到了山路上，这过程中不断有溃兵归建。

　　他们所在的山路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崎岖坎坷的山中小道，罗马人对道路设施的追求显然不是一般城邦可比的，除了道路较窄、没有排水沟、人行道、行道树等设施外，其路面平整坚实与大道并无二致，只是随着地势不断起伏……罗马元老院正是通过这样的道路改善了意大利东部山区的交通，加强了对其内陆的统治力。当然这样的山路也使得阿特图穆斯军队在之前能够跟得上在海岸平坦道路上行军的马克西姆斯军队。

　　“首领，有骑兵！”有士兵突然大喊，吓得其他人顿时惊恐起来。

　　“别……别慌！”阿特图穆斯心里也有些慌，他强作镇定的凝望着南面山道拐角出现的骑兵，

　　他们有的着甲，有的还穿着单衣，武器也各不相同。

　　“这应该是我们的骑兵！”阿特图穆斯这话一出，战士们开始了欢呼：“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那支骑兵也发现了他们，放慢了前进的速度，随后当先的一名骑兵高喊：“我是奥克玛尔，你们是哪位首领的部队？！”

　　阿特图穆斯迎上前，高喊：“奥克马尔，是我，阿特图穆斯！”

　　骑兵立时加快前行速度，奥克马尔赶到阿特图穆斯身前，扫了一眼其身后战士们的状况，心中已经了然，说道：“斯巴达克斯首领很快就率兵赶到，罗马人在哪里？”

　　“罗马人应该去进攻马克西姆斯了，距离这里……应该不到十里。”阿特图穆斯指向东北方向。

　　“我先带人去查看一下。”奥克马尔挥了一下手，带领骑兵匆匆而去。

　　过了好一会儿，一条长龙出现在阿特图穆斯的视野中，为首的正是斯巴达克斯。

　　即使是在听取阿特图穆斯简要讲述之前战败的经过，斯巴达克斯也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

　　听完之后，他皱眉问道：“也就是说……四、五万罗马军队现在正围攻马克西姆斯的军队，你觉得他能支撑到我们赶去救援吗？”

　　阿特图穆斯很想说不可能，但看到斯巴达克斯大汗淋漓，其周围的士兵也多是如此，他张了张嘴，把话改成了：“也许可以吧。”

　　“马克西姆斯很有能力，多次创造奇迹，他一定能够坚持住！”斯巴达克斯笃定的说道，他并不是对马克西姆斯很有信心，而是必须给自己信心，因为这是起义军获胜的希望。

　　斯巴达克斯突然高举起右手，用力向前挥舞，同时高声喊道：“兄弟们，马克西姆斯的部队在前方苦战，他们急等我们的支援！我们必须要再加快脚步，及时赶到那里，击败罗马人，我们才能有活路！”

　　无数受斯巴达克斯鼓动、为拼一线生机而急行军赶来的起义军士兵们，本来看到阿特图穆斯的溃兵有所动摇，此刻斯巴达克斯的话又给他们疲惫的身体注入了力量。

　　看着已经开始小跑起来的援军，阿特图穆斯大受触动，他对已经退到路边的手下们说道：“我们也跟上！”

　　……

　　沃马努斯河下游南岸小平原上，罗马军队和起义军双方还在殊死厮杀，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河岸因为双方士兵的反复践踏、河水鲜血的不断浇灌而变成了一片泥泞，双方士兵不时摔倒在地，一个个都变成了泥人，挥剑砍杀容易摔倒，他们更多的是用盾和手推挤，战斗变成了一种角力。

　　由于军法队的死命督战，长时间浸在河中、己经体力匮乏的罗马士兵不得不持续的冲击着起义军的防线。

　　人数远少于对方的起义军第一军团阵列在敌人的持续压迫下，开始了后退，之所以所有士兵还在拼命的战斗以维持防线，那是因为他们身后始终在呼喊、并且已经嘶哑的女人们的声音。

　　这些女人中有他们喜欢的人、有曾经治疗过他们的人、有曾经关怀照顾过他们的人……按照马克西姆斯首领的话说“这些女人是他们的姐妹，是一家人！”，作为男人，他们必须拼死保护好她们！

　　起义军第二军团士兵们同样在苦苦支撑，只是由一开始的进攻逐渐变成了防御，因为当面之敌的阵列太厚，他们在短时间内砸不透，而随着时间推移，罗马军队混乱的阵型逐渐得到改善，一旦军队组织得以恢复，罗马人就开始发力了。

　　尽管处于劣势，第二军团士兵们仍在不屈的战斗，身后女人们的助威声是他们的勇气和力量的主要来源。

　　起义军第一、第二军团在苦战，第三军团则完全相反，他们始终占据了上风，罗马人被打得不断后退，开始出现溃逃……终于整个阵线崩溃……

　　第三军团士兵开始追击溃兵。

　　奥卢斯原本还想着指挥第一大队，转而攻击正与第二军团战斗的罗马军队的侧翼，然而第三军团并不是一支训练有素、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军队，士兵们在胜利的亢奋中完全被眼前逃跑的敌人所吸引，不一会儿整个阵线就在追击中四散开去，奥卢斯的呼喊完全被战场巨大的嘈杂声所覆盖，没激起一点水花。

　　胜利了！第三军团胜利了！……得到消息的马克西姆斯紧握双拳，激动不已。要知道这段时间北面和西北面的战场始终揪着他的心，他甚至将已经击溃了马特尼努姆城卫队的剩余护卫队士兵都派过去支援，但那不过是杯水车薪。

　　“这是个好消息！”弗朗提努斯紧皱的眉头开始舒展，说道：“希望第三军团的胜利能够尽快动摇罗马人的士气，给第一、第2军团减轻压力。”

　　“首领，请命令卡尔米努斯和奥卢斯尽快收拢队伍，协助第二军团，击溃对面的敌人！”昆图斯建议道，他心中隐隐有不安：即使是开始就占据优势的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如今都处境困难，为何第三军团的进攻会如此顺利？

　　“好，就这么办！”马克西姆斯立即让阿克果去传令。

　　阿克果刚离开，探马就从西南方向飞奔而来：“首领，不好啦！第三军团败了！”

　　“什么？！”马克西姆斯大惊。

　　“狡猾的罗马人在后方还埋伏了一支军队，第三军团在追击溃兵的时候遭到他们的突袭，结果就——”

　　探马的话还未说完，马克西姆斯就感到手脚冰凉，脑袋里嗡嗡作响，下意识的看向昆图斯和弗朗提努斯。

　　脸色同样难看的两人摇着头，长叹了口气。

　　马克西姆斯的军队已经手牌出尽，坚持到现在，却是回天乏术了。

　　………………………………………………………………………

　　安托尼乌斯在接到执政官克罗狄安努斯的进攻命令之后，经过思索，他决定实施一个新的战术。

　　当初在罗马、两位执政官分兵时，各自获得了4个军团，克罗狄安努斯沿途征召各城镇的城卫队，使兵力增加了一倍，总兵力达到5万人。在进攻起义军之前，他让安托尼乌斯带走了两个军团和人数多了一倍半的城镇兵，以期能够尽快击败沃马努斯河上游的起义军。

　　由于罗马军团经过半年多的严格训练，战斗力明显更强，因此两人在进攻起义军的时候都是采取的罗马军团打头阵、意大利城镇兵在后方辅助的策略。但是这一次安托尼乌斯却决定让意大利城镇列阵出战，而将两个罗马军团隐藏在与起义军第二军团作战的罗马军队的后方，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力。

　　安托尼乌斯麾下的意大利城镇兵原本战力就不强，之前连续行军作战导致体力匮乏，偏偏地势还不利，迅速落败是理所当然，但却导致第三军团因为追击而彻底没了阵型，将软肋完全暴露给埋伏在一侧的罗马军队剑锋之下。

　　安托尼乌斯当即命令一个军团突袭正在追杀溃兵的起义军，自己率领另一个军团正准备绕过前方的友军，迂回到正在作战的另一支起义军部队的侧翼。

　　两个军团一个向东、一个向南同时出击，尽管军团士兵还是疲惫，但他们依靠一个个齐整的百人队纵队队形，冲垮了已经分散的起义军第三军团。

第120章 逆转

　　2023-12-28

　　一切都按照计划在顺利进行，骑着战马、跟在军团后方的安托尼乌斯只希望士兵们能再快一些，击溃前方的另一支叛军，他将获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后方传来了巨大的呐喊声，盖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犹如山崩地裂一般。

　　他愕然回头，看到原本因叛贼的追击而向西逃窜的意大利城镇兵们此刻却纷纷惊恐的往回跑，在他们的后方是密密麻麻的人潮，犹如咆哮的洪流，摧枯拉朽的向他们卷来……

　　…………………………………………………………………………

　　“报告首领，斯巴达克斯首领已经率领援军赶到，正从西面攻击敌人！”

　　“报告首领，阿尔托尼克斯首领率领援军通过海边道路赶来，他希望我们北面的部队能够让开一条通路，以方便他进攻敌人！”

　　“报告首领……”

　　……

　　这一天的战斗让马克西姆斯始终紧绷神经，最后时刻第三军团的溃败让他已经绝望了，转瞬间又得知援军来到、扭转战局，顿时又陷入狂喜，人生大起大落莫过于此。

　　当战斗最终胜利的消息传来，已经身心俱疲的马克西姆斯只想立刻倒地好好的睡一觉，但这只是奢望，因为战后还有诸多事务要马上处理。

　　黄昏的时候，整个战斗全部结束。

　　斯巴达克斯通过奥克马尔骑兵的侦查，事先了解到整个战场的情况和罗马军队的布置，他将率领的援军分为了两部分，沿着沃马努斯河两岸快速东进，罗马军队已经同马克西姆斯军队缠斗了近两个小时，根本没有多余的力量抵挡起义军援军的冲击，几乎是一触击溃。

　　随后，阿尔托尼克斯援军沿着海岸道路赶到，身处北岸的执政官克罗狄安努斯一看情况不妙，扔下部队仓惶逃命，更使溃败中的罗马军队雪上加霜。如果不是安托尼乌斯凭借自身威望，带领身边唯一能够控制的罗马军团拼死抵抗，致使起义军援军没能尽快形成合围，让近2万名罗马和意大利城镇士兵得以逃脱，最终近3万名罗马军队士兵不是被杀、就是被俘，安托尼乌斯也战歿沙场……

　　残阳隐没山后，晚霞如血，丝丝缕缕，悬挂在黯淡的西边天空。沃马努斯河下游平原上尸横遍野，河水已经完全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如此可怖的战后景象并没有让五万名起义军援军士兵们心惊，相反因为一场大胜而兴奋不已的他们正列队于沃马努斯河下游南岸，脚踩着猩红的泥土，聚精会神的凝望着河对岸的斯巴达克斯。

　　斯巴达克斯站立在沃马努斯河北岸，他没有因为胜利而喜悦，反而是一脸严肃，声音犹如洪钟，冲击着士兵们的耳膜：“兄弟们，我们胜利了！但这场胜利不是你们的功劳，而是应该归功于马克西姆斯和阿特图穆斯两位首领率领的军队！在罗马大军杀来的时候，他们没有因为害怕而逃跑，而是勇敢的留下来与同罗马人进行战斗！正是因为他们的勇敢战斗，才坚持到我们的到来，获得最后的胜利！

　　罗马人强大吗？如果不强大，他们怎么可能毁灭我们的城邦和部落，让我们成为奴隶！罗马人可怕吗？如果不可怕，我们的亲友又怎么会被他们杀死，而我们则饱受折磨！但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我来告诉你们真相！——”

　　斯巴达克斯向前挥了一下手臂，他的护卫队立刻将上百名俘虏压了上来，这些俘虏被扒了个精光，赤身果体站在河岸边，他们中有的长得肥胖松驰，有的身形偏瘦没肉，有的皮肤过于白皙，也有少数长得高大健壮（斯巴达克斯进行了精心挑选，多数都是意大利城镇兵）……由于这些俘虏战斗了一整天，还没有吃食以补充热量，光着身子被傍晚湿冷的河风吹拂，一个个弯腰驼背，抖得像个筛子。

　　斯巴达克斯抽出短剑，用剑身拍打着一个俘虏凸起的肚子，那俘虏吓得跪地连声求饶。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这些脆弱的家伙！正是这些敌人吓得伱们不敢战斗，丢弃了自己修筑的营地！正是这些敌人逼着你们没日没夜的行军，晚上连觉都睡不好！正是这些敌人即将要将我们包围，想要将我们全部杀死！

　　兄弟们，今天这场战斗结束了，但是以后像这样的战斗还会有很多，你们有没有信心去亲手获得一场场胜利，让罗马人妄图消灭我们的计划破灭，让我们彻底的获得自由？！”

　　看着这些在利剑下颤抖的“罗马士兵”，听着斯巴达克斯充满希望的质问，南岸起义军士兵们的自尊心被激发出来，他们异口同声的发出怒吼：“我们有信心亲手战胜罗马人！！！……”

　　斯巴达克斯依旧是一幅严肃神情：“光嘴巴说的好听，可不行，我还得看你们接下来的行动！”

　　斯巴达克斯说完，用力将短剑往后一捅，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短剑刺破了俘虏的肚子，再顺势往下一划，肠子伴随着血水滚落出来……

　　如此惨状吓坏了其他的俘虏，也让一些起义军士兵发出惊呼。

　　斯巴达克斯目光森冷的扫视对岸的士兵们，语气严苛的说道：“接下来就由你们来处决这些罗马俘虏！……”

　　在去年斯巴达克斯就使用过类似的方法，现在他又不得不故技重演，想要让这几万名在大希腊加入队伍的新兵亲手杀死在这战斗中的所有俘虏，让他们不再畏惧杀人。

　　形势所逼，斯巴达克斯不得不采取残酷手段。

　　起义军援军士兵在沃马努斯河杀得人头滚滚、鲜血染红马特尼努姆近海时，马克西姆斯军队士兵都已经回营地休息，战斗之后的他们实在是太过疲劳。而医护营却开始忙碌起来，受伤的士兵实在太多了，他们有些应付不过来。

　　到医护营慰问伤兵的马克西姆斯知道后，当即命令在营地里腾出十几顶帐篷供医护营使用，同时还让卡皮托多提供人手、帮助医疗营救助伤兵。

　　随后他回到了军帐，听取阿克果、卡修斯他们对这场战斗中己方伤亡的统计。

　　“……第一军团死亡198人，伤356人，其中有53人是重伤；第二军团死亡231人，伤262人，其中116人重伤；第三军团死亡444人，包括两个百夫长，伤572人，其中，212人重伤——”阿克果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满是悲伤，或许这些死亡的士兵中有他熟悉的朋友。

　　马克西姆斯轻咳了一声，沉声说道：“战场之上，刀矛无眼，哪有不死人的。幸运的是，这一次是我们胜利了，他们的死换到了我们的存活，他们即使死了，也会被我们永远铭记！若是以后轮到你们上阵杀敌，你们能否像他们一样，用你们的勇气和智慧去赢取胜利，为大家赢得更好的生活吗？！”

　　“我们能！”阿克果、卡修斯等几位小侍从受其激励，昂首挺胸，大声回应。

　　“很好，我期待着你们成为英雄的那一天！”马克西姆斯点点头，说道：“继续说下去吧。”

　　“……护卫队有119人死亡，214人受伤，其中重伤75人；骑兵队死亡两人，受伤13人，都是轻伤。”阿克国的声音渐渐恢复了正常。

　　马克西姆斯听完，陷入沉思：总的来说，军队以少敌多，伤亡并不算严重，其中最惨的应该是第三军团，总共只有4000人，死伤就超过了1000人，之所以出现如此惨重的伤亡率，那是因为他们在追击溃兵的过程中遭受突袭的缘故；

　　伤亡率高的还有护卫队，这支才加入队伍不到一个月的护卫队没有像其他军团一样受到长期严格的军事训练，他们在战斗过程中不善于依靠严整的阵列来抵御进攻，更信赖于自身的勇武，因此在人数远多于他们的罗马士兵的不断冲击下险些被破阵；

　　而第一军团、第二军团尽管最后身处劣势，在阵战的情况下伤亡都不大，相信罗马人也是如此，只是一旦溃败，几万人眨眼就没了……

　　这样的经验教训值得吸取呀！……马克西姆斯回过神来，见侍从们的目光还聚焦在自己身上，于是说道：“你们做的很好，看来以后我可以交给你们更多的任务了。”

　　侍从们个个露出了笑容。

　　马克西姆斯说的是真心话，从当初将孩子们聚集起来传授知识、有针对性的安排他们干活，后来又将大一些的孩子抽调到自己身边，担任书记员、传令官，到今天第一次安排他们去做战后的军队伤亡统计，他们都完成的不错，这让马克西姆斯对自己军队的孩子培养计划感到满意，虽然他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成为一名冲锋陷阵的士兵，但是他们却可能在马克西姆斯不久之后的计划里担任重要的角色。

　　“好了，你们去把沃勒努斯、卡皮托、阿科妮丝、弗朗提努斯、昆图斯、三位军团长和奥卢斯、佩科特都叫过来。”

　　“是！”

　　……………………………………………………………………

　　“首领，阿科妮丝来不了，她正忙着指挥手下烹煮食物，因为今天晚上要在这里吃饭的可不止我们，还有5万多名援兵。”卡皮托说道。

　　“今天如果不是他们及时赶到，咱们可就都完蛋了，这救命之恩怎么也抵得上一顿晚餐吧，哈哈，咱们可不能小气啊。”马克西姆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完，接着又问道：“之前营地里发生骚乱，有什么损失？”

　　“损失不大。”卡皮托回答道：“损坏了五顶帐篷，惊跑了三匹骡马，后来又被找回，有十几个人受了轻伤，只是那些发动骚乱、妄图逃跑的萨拉皮亚人被我们杀了4个，其他的全部被抓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