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军事历史 > 我的父亲太努力了

我的父亲太努力了 第37节

  什么家学渊源,我通宵达旦,日夜不休,你服不服?

  至于什么劳逸结合,还有考前放松的所谓说法,其实都是扯淡。

  学习本身就是痛苦的过程,人就好像一台老旧的机器一样,一旦停下来运转,就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恢复。

  只有时刻保持紧绷的状态,永远沉浸在这备考的氛围之中,往死里去卷,才能把所有的竞争对手全部拽下来,拔得头筹。

  邓健看着自家儿子,露出几分慈爱之色,道:“你这八股之法,当真管用,从前做文章,总是需要苦思冥想,纵是胸中有千壑,可下笔时,却无一言。这些时日,为父照猫画虎,却发现这文章作起来,如有神助。”

  邓千秋笑嘻嘻地道:“爹,你辛苦了,儿子心疼你。”

  邓健禁不住感慨,拉着儿子的手,感触良多地道:“你在外头奔波,才是辛苦。”

  邓千秋倒也是真心疼自家父亲的辛劳,便安抚地拍了拍邓健的手背,而后去取食盒。

  将食盒打开,里头一股浓郁的鸡汤便飘荡出来。

  “爹,这是我请人做的汤,你读书辛苦,要滋补滋补。”

  邓健听到鸡字,却是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

  邓千秋没有注意到自家父亲那细微反应,而是继续道:“我晓得你不爱吃鸡,不过眼下大考在即,没有一副好身体,却是扛不住的……”

  邓健似乎在这一刻释然了一般,哈哈一笑道:“好,好,我有一个孝顺的儿子。”

  他大笑,取了勺子,当着邓千秋的面,喝了几口鸡汤,随即他像是突的想起什么似的,皱眉起来道:“千秋,你可听说了外头的传言?”

  邓千秋道:“传言,什么传言?”

  邓健道:“现在外间都在传,淮西之地,虽有龙气,却无文脉,这天下文脉,在江东和江南。”

  邓千秋晃着脑袋道:“这也没错啊。”

  邓健想了想,犹豫地道:“错是没错,可是现在突然街头巷尾的议论,而且还传出许多读书人进京之后,便拜访中书省右丞相汪广洋以及御史中丞刘基,听闻这二人门庭前,车马如龙,络绎不绝,读书人敬仰这两位位高权重的大儒,此番进京赶考,都以门生之礼拜望,此事……也一时传为了美谈。”

  邓千秋挠挠头道:“噢,这有啥问题?”

  邓健喝了口鸡汤,他叹道:“现在你已来了京城,又在宫中当值,有些事,为父是该告诫你了。依为父看,这里头的水很深,你切要小心,不要随意和人交往。”

  邓千秋素来机灵,一点即通,便道:“你的意思是,之所以传出这些消息,是有人故意为之?”

  邓健脸上透着谨慎之色,道:“你要知道,天下任何的事,若是突然闹出街头巷尾的议论,这背后,一定是有人推波助澜,绝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邓千秋皱眉道:“事情闹的这样大,将这右丞相汪广洋还有御史中丞刘基架到了风口浪尖上,又传出贬低咱们淮西读书人的言论,莫不是……莫不是……故意制造淮西人和南直隶其他各州县的矛盾?只怕传到了宫里头,陛下也要为之挠头了。”

  邓健那双与邓千秋极为相似的眼眸中,透出欣赏之色,感慨道:“千秋,为父小看你了,想不到你这样的睿智,细想下去,那么会不会是……有人想要借机打击异己呢?”

  邓千秋接口道:“谁打击谁?”

  邓健迟疑了一下道:“中书省左丞相李善长即将致士,这件事人尽皆知,他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几次上书请求告老还乡,而右丞相汪广洋以及御史中丞刘基,都是左丞相之位最重要的人选。可现在闹出这些事,岂不正说,这二人如日中天,得到了天下读书人的敬仰,若是他们二人之中有人再进一步,成为左丞相,那岂不是更如虎添翼吗?你想想,若你是陛下,是否会考虑制衡?那么……又会让谁来制衡这二人呢?而要制衡此二人,那么这个人,必定就是左丞相的重要人选。

  邓千秋听罢,恍然大悟:“我懂了,左右丞相、御史中丞之下,就是中书省左丞和右丞,这是要打击江南大儒出身的大臣!那么……这个人,必定是淮西人,有资格能代替李善长的……爹是说胡惟庸?”

  邓健抿抿嘴,突然叹了口气:“陛下圣明,我想他一定能看穿这一切。可是……就算看穿了,又能无动于衷吗?看穿了,也必须得依靠胡惟庸这样的人去制衡江浙的名士和大儒。所以,哪怕陛下洞若烛火,面对这群情汹汹的议论,怕也不得不进行布局……”

  邓千秋眼睛一斜:“爹,你不好好读书,关心皇帝老子做什么?”

  邓健一愣,忙是低头喝鸡汤。

  邓千秋没有发现邓健眼中那一双而过的复杂之色,而是咬牙切齿起来:“大考在即,你还有闲心管这闲事!爹,你对得起咱们列祖列宗,对得起我吗?都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样的至理,你咋就不懂?”

54.第54章 厉害了 我的爹

  54.

  邓健飞快地喝完了鸡汤,邓千秋还在喋喋不休,仿佛满肚子的委屈。

  邓健忙道:“我写文章去。”

  邓千秋这才噤声,他决心啥也不干,却是怨气冲天地坐在一旁盯着,一面心里想:“花钱教你读书,你学人键政,脑子抽了?阿弥陀佛,这是我爹,我是孝子,不该骂父。”

  三日之后,乡试开考。

  当夜,邓千秋便兴冲冲地将两只公鸡给杀了。

  客栈的掌柜、伙计、厨子听说要杀鸡,很是乐意帮忙,于是连夜帮衬着放血、拔毛,熬制成了浓郁的鸡汤。

  等到卯时,邓健洗漱完毕,吃了鸡汤,便提着考篮出发。

  “爹……”邓千秋送他,张口欲言,眼睛却红了,哽咽难言。

  辛苦了这么久,只待今日,父子之间的深情厚谊,在此刻也毕现出来。

  邓健眼眶也是青红,倒不是感动,而是这些时日熬红的,他深吸一口气,拍拍邓千秋抓着自己衣襟的手背:“我必全力以赴。”

  乡试是一个冗长的过程,这是大明第一次乡试,规格尤其隆重。

  邓健经过重重检查,最终进入了考棚,紧接着便是放题:“学而。”

  邓健定定神。

  这题容易!

  而其他的考生,此时已开始苦思冥想了。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因为这种文,大家都是第一次作。

  而且考试的章程极多,规矩十分森严。

  无论你家学渊源如何深受,如何通晓四书五经,亦或者伱有多大的才情,至少在科举方面,朝廷是公平的。

  因为这玩意压根就不在乎你的才情。

  它要求的,是你在规定时间之内,围绕着考题,代圣人立言,这个‘言’。

  既要符合周礼,又要符合孔圣人的思想,还要融合程朱对四书五经的理解和诠释,一丝一毫都错不得。

  这就好像,后世的阅读理解一般,鲁迅先生写:我的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还是枣树。

  那么,学生需要理解,为何先生要这样写,而他这般写,必是用心良苦,两棵树代表的,可能是万恶的封建社会。

  而先生如此着重这样的描写,首先排除先生只是纯粹想要凑字数和水文的可能。

  那么接下来,必定是想要借枣树来控诉什么,必然是因为封建势力的压迫之下,对代表了枣树的先进青年们,产生了分化,因而有了两颗枣树,两颗枣树固然是同根生,却因为压迫,最终生出了不同的花果。

  某种程度而言,越是有才情的读书人,反而此时已开始发懵了,因为才情的本质,就在于思维的突破,就如李白一样,他写诗豁达,想象力让世人惊为天人,可这种想象力,若是放在此时的科举上,只怕属于不合格,因为代圣人立言,不是做诗作词。

  就在所有人开始绞尽脑汁的时候,邓健却是气定神闲。

  他镇定自若地在心里默念着:“破题、承题、起股……”等口诀。

  几乎很快就有了思路,随即开始提笔。

  而在另一头,一封奏报,火速地送到了宫中。

  宦官拜倒在地,呈上奏报之后,等候圣裁。

  朱元璋打开了密奏,看到密奏中的内容,双目愈冷。

  他踱了两步,将密奏合上,瞥了一眼宦官道:“仪鸾司连来三次奏疏,倒是有趣的很。”

  他说着,看向这宦官道:“外间都说,淮西少举人,凤阳堂堂中都,可能连一个举人都中不得,这些话,仪鸾司可追查这些流言蜚语的根源?”

  宦官毕恭毕敬地道:“仪鸾司那儿说,此事流传甚广,想要追查到底是何人妖言惑众,却实在难以查证。”

  朱元璋颔首,他倒是没有发怒,而是道:“想要追查确实不易,看来是有人想来离间淮西与江浙。没想到,一个乡试,居然惹出这么多是非出来,庙堂里的这些大臣,都好得很哪。”

  说罢,他却是好整以暇地端坐在了御椅上,慢悠悠地呷了口茶。

  这宦官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他甚至诧异于,陛下为何会将这等忌讳的事直接挂在嘴巴,也不怕这宫里头,有其他人的耳目,将这些话也流传出去。

  可细细思量,又忍不住想,陛下或许就是想将这些话传出去,给有心人去听也是未必,于是只能叩首,不发一言。

  朱元璋道:“待会儿,给中书省传一道口谕,就说:朕对天下的读书人,都一视同仁,朕乃淮西布衣出身,并无地域之念,此番读书人争相科举,盛况空前,朕心甚慰。南直隶历来文风鼎盛,必能高中许多学富五车之人,待放榜时,火速将中榜的新科举人,教他们入宫来,朕要亲自见一见,以示优渥。”

  要见新科举人?

  宦官心里大抵明白了,现在外头风言风语,一时查不到流言蜚语的源头,可这是大明第一次科举,关系重大,若是因此引发了巨大的争议,反而可能教这一场科举,成为有心人嘲弄的把柄。

  而直接召见新科举人,显示出皇帝没有任何地域之间,管他淮西,淮南亦或者江南的学子,只要高中,皇帝都引为腹心,那么一切闲言碎语,也就不攻而破。

  于是宦官忙道:“奴婢晓得了。”

  “还有……”朱元璋目光幽幽:“京城有一个考生,叫邓健的,这考完之后,他是否回了凤阳,这件事……给朕查一查。”

  宦官错愕地抬头,不知陛下为何会突然对一个考生如此的关切。

  可这不是他可以问的,只道:“喏。”

  朱元璋则是冷笑道:“若是还没有动身,这回乡的路上,虽还算太平,却也难免会有盗匪滋生,予他一份官牍,教他走官道,沿途在急递铺和驿站歇脚。”

  这宦官一听,突然意识到,陛下似乎对这个叫邓健的考生,颇为亲近。

  他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抬起眼来观察了陛下的喜怒,于是趁机讨好似的道:“陛下,说不准,这位邓生员中榜了也不一定呢……”

  这本是一句讨喜的话。

  谁料朱元璋突然之间勃然大怒,喝骂道:“他这样的年纪,能与诸多大儒与名士相比?他这样的年纪,又能考中什么?他要做官,大可以厚颜向朕索要,却要这般自取其辱,朕本以为他高明,谁料他这样的没有自知之明,来此应试,这是自取其辱!他若是能高中,朕将脑袋拧下来,给你做夜壶!”

  宦官后悔极了,谁晓得自己的马屁拍在马蹄上,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脸色苍白。

  他身如筛糠,忙磕头如捣蒜地道:“奴婢万死,万死之罪。”

  朱元璋显然此时的心情不大好,却也只是道:“滚!”

  ……

  此次南直隶的乡试,引发的关注是惊人的,毕竟这是第一次乡试。

  而至于此次能高中的举人,更是让人瞩目。

  现在是明初,和后世的明朝是不一样的。此时天下百废待举,在经历了天灾和兵祸,再加上蒙古人在的时候,并不重视教育,正因如此,所以能中举人的,其地位,并不比明朝中后期的进士要差。

  甚至朱元璋在科举之前,还曾专门下诏,要求在乡试之后,各地的举人年富力强者,都需进京至吏部选官。

  这自然是因为,现在大明官员不足,求才若渴,大家高中了举人之后,就别瞎折腾考进士了,赶紧到朕的锅里来,朕给你官做,好好干活,发光发热。

  而此时,负责阅卷的阅卷官宋濂处理着一大堆的考试文章。

  他一面提笔阅卷,一面发出了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天下没有英才了吗?”

  他这样的感慨是有其道理的,南直隶已是文风鼎盛之地,读书人甚多,可是许多考卷,却实在惨不忍睹。

  有的完全超出了考试的规定,为展示自己的才学,直接一脚踹开了程朱,大写特写。

首节 上一节 37/157下一节 尾节 目录txt下载

上一篇:大秦:我扶苏会召唤亡灵

下一篇:返回列表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