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太努力了 第86节
朱元璋:“……”
殿中,所有人都看出了朱元璋脸上的变化。
朱元璋突然发出了大呼:“也该先,也该先。”
这一声大呼,吓坏了所有人。
也该先慌忙道:“陛下有何吩咐?”
朱元璋斩钉截铁地道:“速去,速去百户所,传朕的口谕:即日起,封存百户所银库,银库所有商税之银,即行解送宫中!邓健、邓千秋二人……能有爱民之心,值得嘉奖,只是从今日起,当暂停县中所有工程……速去,多带人,带车马去,立即将税给朕搬回宫里来。”
也该先便是朱元璋心里的蛔虫,当然晓得,那白花花的税银,再不搬,可就真可能一个子儿都不落下了。
一下子这么大的工程不说,还几乎不动用任何的徭役,这简直就是到处撒银子。
这得花多少钱啊?
正因如此,也该先也不敢怠慢,正待要飞一般的窜出去。
朱元璋又大喝:“回来,那个佥书,这混账……革了他的官,别人不晓事,他能不晓事吗?知情不报,定是与人勾结,不是好人,立即革职,令其返乡,永不叙用。”
“奴婢遵旨。”也该先说着,一溜烟的便跑了。
殿中之人,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朱元璋。
徐达更觉尴尬,怎么感觉,说着说着,他还急了呢?
朱元璋此时心里的确颇为焦虑,他低着头,烦躁地踱了几步,突然道:“这一个月下来,得多大花销啊。”
汪广洋道:“臣略知一二,只怕这一个月下来,不下二十万两,这个数目,正是那佥书文原吉所报。他登门至臣的宅邸,似有想要疏通调离他处的意思,只是臣以为,他的佥书乃是陛下敕命,因而虽怜惜他的才学,却也不敢答应。至于这文原吉,臣以为……”
汪广洋本想为文原吉说几句话,毕竟是个满腹经纶的读书人,而汪广洋一向爱才。
可谁料,朱元璋听到每月不下二十万两,脸色骤变,顿时大怒:“文原吉这该死的贼,休要再言。”
汪广洋:“……”
朱元璋开始变得有些心不在焉起来,脸上大写一个糟糕。
徐达颇为担心:“陛下,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朱元璋这才回过神,只是道:“嗯,嗯,你能回来,好,很好……”
眼睛,却不停地飘向殿外,就仿佛……迟了一炷香,就要掉他一块肉一般。
…………
“陛下口谕,立即押解库银入宫。百户邓千秋,有爱民之心,陛下甚为嘉许……钦哉。来,来来,快将车马都调来,将银库围了,邓百户,你自便,奴婢要奉旨办差。”
也该先带着一队禁卫,疯了一般冲进了百户所,气喘吁吁的,当着邓千秋的面,便念了口谕,随即急不可待,大手一挥,后头呼啦啦的禁卫和宦官便蜂拥而入。
邓千秋看得目瞪口呆,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
“银库在哪?”
邓千秋缓了缓神,才咳嗽道:“咋的了,咋的了?”
也该先急的跺脚:“伱别啰嗦,银库在何处,领咱们去。”
邓千秋无奈,只好领了他们去。
也该先心都要凉透了,生恐贻误了时间,一路上还问:“你实说,这商税的银子,百户所花了多少?”
“大几十万吧……”
也该先:“……”
邓千秋很是无辜地看着他道:“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也该先忍不住翘起了大拇指:“邓百户,咱钦佩你,你有种,你是男人,你厉害。”
到了银库,不等让人来开锁,也该先给后头一个禁卫眼神,那禁卫二话不说,当即便开始撞门。
咚咚咚……
大门轰然而开。
扬起漫天的灰尘。
也该先几乎是冲进去:“立即搬银子,一两一钱都不能留下,赶紧的,都没气力吗?”
邓千秋皱眉道:“你把银子都搬空了,我这儿还有许多账没结呢。”
也该先道:“这是旨意,是圣旨。”
邓千秋叹口气:“好好好,那你们搬吧,不过你们人手,可能不足。”
也该先咬着牙道:“不足就不足,这剩余的几十万两,决计不能留在此。”
“谁说是几十万两?”邓千秋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也该先。
也该先吓尿了,张大着眼睛,眼中眸光闪动,似要掉出泪来,声音颤颤地道:“不是吧,邓百户,你如实说,别告诉我,剩余的几十万两都没了。”
邓千秋道:“是两百万两!”
也该先听罢,顿觉得气血上涌。
他急了。
一把上前,拎着邓千秋的衣襟:“你说啥,你说啥,你莫不是消遣咱来着?两百万……怎么来的两百万……邓千秋,咱和你说实在话,现在陛下要急得上吊了……呸呸呸……陛下现在担心这民脂民膏,已是忧心如焚,你可不要玩笑。”
邓千秋看他急得不行,于是郑重其事地道:“两百六十多万两吧,如果我算的没错的话,这是结余……”
113.第113章 上达天听
113.
也该先的脸色不断变化,听到邓千秋口里说出来的数目时,脑子已嗡嗡的响起来。
最终,他不可置信地喝问道:“当真?”
邓千秋道:“银库就在眼前,有什么真,什么假?也该先公公,你这等于是抄我百户所的家啊,你把百户所抄了,我该咋办,这么多人指着我吃饭呢。”
也该先:“……”
也该先终于松开了抓住邓千秋衣襟的手,心里惊异万分,忍不住道:“你……伱……这是怎么回事?”
邓千秋挠挠头,懊恼地道:“这个一时半会,很难跟你讲清楚。不过百户所现在每隔三日,都会开讲授课,有时我会主讲一些杂学,公公若是对此有兴趣,其实可以来听听,保管令你受益匪浅。”
也该先无语地瞪了邓千秋一眼,随即道:“少啰嗦,咱现在是奉皇命而来,得立即押解税银入宫。”
虽然感觉情势有变,可圣旨就是圣旨,马虎不得。
邓千秋露出几分委屈之色,道:“可此前陛下也有圣旨,准百户所截留两成……”
也该先可最是清楚陛下的脾性,只怕陛下现在已经等急了,于是打断道:“那是数月之前陛下说的,数月之前的陛下,与今日之陛下何干?咱奉的是新旨。”
邓千秋看着也该先好不通融的样子,他露出一脸犯难,最后无奈地道:“好好好,随你的便吧,我回头去找晋王殿下借贷去,九出十三归,到时……”
也该先觉得头大,他只好道:“你稍等一会儿。”
于是,忙拉扯着同来的一个老宦官和一个拱卫司的千户私底下商议。
“似乎情况有变……该怎么说?且陛下此前确有旧旨……”
那老宦官气定神闲地道:“可咱们尊奉的旨意原话是,立即押解,不得有误,不可稍有迟疑。”
也该先点点头,接着看向那千户。
那千户面露犹豫地道:“是不是该回去禀奏陛下比较稳妥……”
也该先皱眉道:“回去禀奏的话,实在有些不像话。陛下如此心急火燎,我等再去回禀,陛下怕要震怒,责怪我们办事不利。”
老宦官也沉吟起来,尊奉旨意,这是态度问题,做奴婢的,不应该有自己的主见,一旦有了主见,那就离死不远了。
就说现在的情况吧,虽然产生了变化,可问题就在于,产生了变化,旨意就打了折扣,那就是态度问题了,极有可能要掉脑袋的。
而不折不扣地执行,即便出了岔子,可毕竟也属于奉旨行事,就算陛下回头责怪大家迂腐无能,大抵也只是责罚一通,命肯定能保住的。
倒是那拱卫司的千户想起了什么,于是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快快说来。”也该先急道。
拱卫司千户道:“既然情况有变,这银子比预想中多了许多倍,咱们回头又去启奏,就显得咱们首鼠两端了。不如就借此机会,请动五军都督府,调拨一些人来帮忙,五军都督府哪里敢擅调人马,定是要启奏陛下的。如此一来,咱们可是在这尽心办差,只是人手不足,这启奏的事,就转到了五军都督府的头上,即便陛下大怒,也是骂五军都督府。”
老宦官听罢,眼前一亮,惊喜地点着头道:“这个好,这个好。”
也该先却是皱眉起来:“怕就怕,五军都督府那儿……触了霉头,到时倒是将诸位都督们得罪了……”
这话一说,三人又面面相觑,犹豫不决起来。
现在的五军都督府,地位远非后来的可比,这里头的都督们,可都是开国的公侯,锅甩给他们,等人家回过味来,也不知会不会记仇。
这时,有人凑上来道:“这个简单啊,我让我这佥书去,他不怕死,是个忠肝义胆的读书人,让他去觐见,就说……旨意草率,要延误工期,期期不敢奉诏。”
也该先三人吓了一跳,却是邓千秋厚颜无耻,居然也凑过来旁听。
也该先脸涨红,本想骂邓千秋你这家伙,没有分寸,可此时不由得心动:“这小小的佥书,他敢吗?”
邓千秋道:“有什么不敢的?他书生意气,你去糊弄一下他就是……”
也该先三人,面色开始阴晴不定。
最终,所有人都互换了眼神。
也该先咳嗽道:“邓百户,咱们在谈公务,你不要掺和私仇进来,更何况,你当那佥书是傻瓜吗?你糊弄得了他?”
想了想,最终也该先咬咬牙道:“银库不要动,咱还是亲自入宫吧。邓千秋,你将账目给咱,要全部的账目。”
总算,众人都松了口气。
…………
在宫里头的朱元璋,已越发的心不在焉了,虽是与徐达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殿中闲聊着军务,可眼神很是飘忽不定。
徐达似乎也看出了一些什么,却假装不知,只是朱元璋问什么,他答什么。
等了很久,却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
朱元璋越发的焦躁,甚至坐立不安起来。
这时,终于有宦官匆匆进来,道:“陛下……”
朱元璋呼出一口气,眼眸往外看去,急道:“怎么,银子押解回来了吗?还剩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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