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我不是曹睿 第78节
曹睿点了点头。从舆图上看去,夺了皖城之后也就只有这两路可以继续进兵,若不乘此大胜继续进取,显然是天予不取一般了。
“不过……不过究竟从哪一路进取,却不仅仅是军事本身之上的含义了。”曹真继续说道。
曹睿微微皱眉,盯着曹真的眼睛。
曹真摸了摸自己的短髯,随即说道:“陛下,臣是想说如今挟大胜之威,无论是皖口也好,还是蕲春、寻阳也罢,要打的话肯定是能打下来的。”
“但是打下来之后如何处置,这种事情反而为难。”
曹睿思考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是因为此地无人,不足以供养军队吗?”
曹真回应道:“正是如此。”
曹睿看向众臣:“此事谁记得清楚?替朕和诸位解说一下。”
蒋济在坐席之上站起,拱手说道:“禀陛下,臣本是淮南人,对淮南之事也更为熟悉,就由臣为陛下说明吧。”
曹睿轻轻抬手表示同意。而蒋济也抖了抖身上袍服,从此事的根本源头说了起来。
蒋济对着皇帝和帐中众人说道:“建安十四年之时,当时臣在扬州别驾的任上,奉命前往谯县朝见武帝。”
“就在建安十四年的前一年,国家刚刚在赤壁一战中失利,损兵折将之下,在淮南无力应对孙权的进犯。”
“臣记得很清楚,当日武帝和臣说,想将淮南百姓迁徙入河南,一如官渡时迁徙延津、白马的民众一般。臣曾劝谏,但武帝不听。”
“因此在建安十四年,朝廷下令淮南之民北迁之后,淮南十余万户百姓皆逃亡江东。”
“建安十八年,武帝又一次想将江北的百姓全部迁走,于是江淮之间的百姓再度逃亡,庐江、九江、蕲春、广陵诸郡几乎一空,人都逃至吴国了。”
事情是曹操亲手做下的,曹睿这个第三代人根本无法说什么。不过还是要弄清楚此地百姓为何逃亡的。
曹睿轻轻摇了摇头:“百姓逃亡总得有个说法吧?蒋卿,你如实说来不要顾忌。”
蒋济与皇帝相处多日,也知道皇帝并不会因言罪人,因此小心说道:“百姓逃亡的原因自然是有许多。”
“比如说害怕到了河南做屯田客失了自由身,或者害怕被抓去充军,还有孙权派人鼓动、说什么要屠尽淮南之人……”
蒋济确实没有隐瞒。真实的话语听起来不是刺耳,而是太刺耳了。
如蒋济所说,汉末流民一旦被固定在土地上为屯田客,基本上就与自由二字告别了。
若缺少兵士,自然会从流民中募兵,不会有半点心慈手软。
而什么屠尽淮南之人的说法虽然无稽,但曹操也并非没有屠杀过。
屯田,兵制,这两个问题既然是现在这个时间点都难以解决的,那么只能解决一些表面的问题了。那就是在战胜之后,是否要派兵守住皖城、守住皖口、守住蕲春和寻阳的问题。
战争本身固然重要,但战争毕竟是为政治服务的。
就像本次战争,起因是孙权让周鲂诈降于曹休,而曹睿为了不重蹈原本历史中石亭之战的覆辙,动员六州的军力、率领全部中军来到淮南,才有了昨日大胜的战果。
曹睿要打这仗的原因有很多。提升威望、扫清颓势、惩戒吴国、增强军权等等,综合下来判断此仗能打。
如若打下皖城后继续作战,面临的就是一个格外艰难的抉择,那就是要不要在此地留军驻守。
曹睿用指节轻轻的敲着桌案,随后向众人说道:“其实昨日大战之时,朕收到了来自荆州方向的军报。因是战时,朕也没急着和诸卿来讲。”
“朕与陈群约定,在元月一日之后同时进发。不过陈群的五百艘大小舰船,在从汉水顺流而下、到达江夏附近的沔口之时,两岸狭窄、吴军楼船扼守江中而不得过。”
“陈群也因此失败,丢了两百艘船不说,也因此未能与文聘合流。文聘在江北又没有船,陈群与文聘两部也只能退守在江夏与襄阳了。”
曹真想了一想,拱手说道:“陛下,既然骠骑将军在荆州没有作为,那么我们这里欲占据蕲春以求与荆州连接,也没有多少意义了。蕲春孤悬江北,当地又无百姓,攻之而无用。”
“臣记得黄初三年之时,吴国叛将晋宗投我大魏之后,先帝命其为蕲春太守。不到半年时间,东吴贺齐率军突袭蕲春,就又将蕲春夺了回去。”
曹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蕲春一地先往后放一放。待大司马在皖城击退吴军之后,再论皖口吧。”
帐中众臣也纷纷称是。
第123章 如坐针毡
其实从十二日早上,陆续就有吴兵主动成群结队的从山里出来,主动找寻魏军投降。
无他,实在是山中太冷了。
若昨日吴军各部能按阵型缓缓入山,多半还能保留些辎重。要降的人自去投降,不降的人也能在山中凭借物资拖延些时日。
但吴军退的太急了。
四万魏军骑兵,呈扇形逼迫在吴军军阵以北,同声高呼‘亲征’二字,直接让苦战数日的吴军丧胆。
随着早已定好跑路之策的吴军将领们率精锐部曲南逃,吴军军阵也再也不能维持。而当时随之逃往丘陵之中的吴军,其实大多也不知为何要逃,只是出于本能的怕死而已。
山中缺衣少食、冬日又冷,这些士卒再也忍耐不住。从早晨到中午,陆续从山中出来的人已经约有五千人了,其中吴军军官倒也不少。而且按这个势头,显然下午还有不少人会继续出来请降。
这些都是在计划中注定要发生之事。当时逼迫吴军入丘陵,本就是要借着退路隔绝、天冷、没有物资、士气低下等原因,等吴军主动出来以减少死伤。
不过出乎魏军众将、也出乎曹睿意料的是,陆逊竟然也从山中‘出来’了。
正午之时,在挂车以南的丘陵之中,负责阻敌西进的胡质所部,竟遇到了主动前来联络的陆逊部曲。
陆逊可是此战的东吴主帅。胡质不敢怠慢,急忙亲自率军将陆逊及其部曲,押送到了挂车大营之中。
魏军众将闻得陆逊从山中主动出来,也是个个好奇,想要见一见这位吴军主帅。不过,陆逊却是直接被押送到皇帝的大帐之内。
挂车营中的大帐之内,在虎卫的押送之下,只有陆逊和其部曲将领谢旌得以被允许进入。
曹睿听闻陆逊要被送到这里,本还存着与陆逊交流一番的意思。不过在曹睿看到陆逊本人的那一刻时,却发现陆逊是在担架中被人抬着过来的。
曹睿看向陆逊身旁武将打扮之人:“你是何人?陆逊这是怎么了?”
武将被人反绑着双手,此时竟直直跪落在地,一边流泪一边用浓重的扬州口音说道:“皇帝陛下,救救我家大都督吧。”
一旁的大将军曹真起身站到了武将之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此人:“陛下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先回答陛下的问题。”
这名武将哭着说道:“我是大都督司马,名叫谢旌。大都督昨日阵中便吐血了,傍晚进山之后,夜间之时就开始高热不退,连神智也渐渐不清。身边又无药材、带着大都督又走不快……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
就在谢旌此人还在哭诉的时候,曹睿连忙向侍卫说道:“先将陆逊拉出去,把营帐通风,速速去做!”
两名侍卫直接将陆逊拉了出去,没有半点犹豫。而谢旌见皇帝刚一见陆逊就将其拉了出去,本就绷紧的神经还以为皇帝要杀陆逊,此刻竟直接膝行欲要上前。
站在谢旌旁边的曹真一脚将谢旌踢倒。
从军二十余年,投降之人曹真见得多了。曹真一眼就看出,这个谢旌是起了误会。不过误会归误会,想要靠近陛下是绝对不可能的。
曹真指着谢旌骂道:“这是在御前,成何体统?你以为陛下要杀陆逊吗?”
谢旌缓过神来,看了看皇帝,又抬头看了看曹真。
曹真无奈,只能继续解释道:“陆逊这是惹了风寒,为了避免病气传染给旁人,因此令人将陆逊带出去了。”
“既然到了我军营中,定有医官会照料他。反倒是你,为了在陆逊神志不清之时前来?你们就没去找吴军其他将领吗?”
谢旌面带愤恨的说道:“将军,我们自然去找了!但大都督在病中,我们制了担架抬大都督又行不快。这些将领昨日傍晚说的好听,都说要一同进退,但晚间为了逃跑,谁都不愿意等我们一二!”
曹真又问:“昨日你们阵中说了什么?”
谢旌解释道:“昨日我在大都督身侧听得清楚,各位领军大将见军势已颓,都打算要缓缓进山之后再各自领部曲逃走。谁料你们一喊,他们就都各自跑了。”
曹真此时已经全然听明白了。
明显东吴众将为了跑路,已经完全顾不上彼此照应了。而陆逊又生了急病,其部曲束手无策之下,为了替陆逊寻找医药,不得不出来寻找魏军,以避免陆逊在冬日的山中病死。
曹睿说道:“你叫谢旌对吧?忠心护主、算个义士,可愿归降?”
谢旌倒没犹豫,直接说道:“若皇帝陛下愿救大都督,我自然愿意归降。”
曹睿笑了一声:“陆逊虽然率军与朕为敌,但留他一命,朕还是做得到的。”
谢旌流泪流得愈加厉害了:“臣谢陛下恩典。”
大男人哭哭啼啼的确实不成样子。曹睿冲着侍卫摆了摆手,随即两名侍卫将谢旌从地上拽了起来,随即拉出去了。
曹真这时看向皇帝说道:“陆逊显然是发了风寒,加之昨夜吐了血,能不能活下来还在未知之间。若其侥幸存活,陛下要劝降于他吗?”
此时的帐中,只有曹睿和曹真二人。
方才曹睿说谢旌忠心护主,倒也没说错。只不过谢旌的‘忠’,不是对于吴王孙权的忠,而是对于自家大都督陆逊的忠。
东汉二百年下来,普遍存在着可被称为‘二元君主观’的一种潜移默化的制度。
简单来说,汉代以郡为国,郡国两者都是同级的,郡守如国君一般。对郡守忠诚效死,这是忠。对皇帝忠诚效死,这也是忠。
这也是汉末诸侯争霸之时,多少忠义之士为自己名为‘主公’的军阀效死而心甘情愿的原因,社会是赞扬这种行为的!
但你若是说什么忠于汉室、良臣择主而事这种话来,大家也都能理解。
而陆逊在东吴的官阶,本就已经到了开府的阶段。谢旌此人准确来说,就是陆逊自己的私官。为了陆逊的死活将陆逊带到魏军营中,貌似确实是一个合理的做法。
不过这年头,风寒并不好医治。刚刚曹睿得知陆逊发了高热之后,迅速让人将陆逊带出去,也是为了避免可能的传染的风险。
曹真问自己是否要劝降陆逊的话语,一时间让曹睿不知从何回答。
过了半晌,曹睿才看向曹真的面孔,轻轻说道:“若朕说并不想劝降陆逊,大将军信吗?”
曹真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愕之情。
若提到陆逊,曹真这种将领第一时间能想到的,肯定是陆逊虽然败了此仗,但其人善于用兵的评价是躲不掉的。没人会说刚刚输了己方的将领是个蠢蛋,如果陆逊善于用兵,那么大魏这边更加厉害才是。
但看到陆逊之后,曹睿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陆逊乃是东吴陆氏这个世家的代表之人。
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曹睿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原本的历史中,江东顾陆朱张四姓,几乎延绵了数百年之久。原本的晋室南渡之后,陆氏一门在东晋朝堂中权势煊赫至极。
如今的曹魏内部,本就处于皇权朝廷与世家士族争利的阶段。曹睿可不愿意亲手培养这样一群江东世家出来。
陆逊在东吴都已经做到州牧了,若是劝降陆逊,要给陆逊开出什么条件才好?难道让司马懿滚蛋,让陆逊来做这个司空吗?或者在冀青幽并里选一个州,让陆逊来做州牧?
不过曹睿并不想与曹真解释这么多。
曹睿说道:“自孙权改元悖逆,虽然朝堂中常常说东吴是叛逆之辈,但实际上魏与吴之间已成敌国。”
“敌国之将,又是其自己战败沦落到此。若陆逊主动请降,朕不吝惜一个虚职给他。但让朕去劝降于他,朕实不愿也,难道不用陆逊,大魏就没有名将了吗?”
曹真一时语塞。本以为皇帝会惜才而劝降,曹真也只是顺嘴问一句,没想到皇帝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曹真也只能拱手说道:“陛下明鉴,且让医官去救治他吧,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曹睿微微点头。
……
已经入夜了,诸葛瑾在吴军的皖城大营中如坐针毡。
诸葛瑾在昨夜收到斥候消息后,接连不停的派人向东侦查。而陆续传来的消息,都显示魏军今日正在向西进发。诸葛瑾派出去的斥候,也被魏军的斥候杀死了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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