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东汉,开局公孙度 第130节
公孙度放下手中杯盏,接过信函后,展开慢慢浏览。
渐渐的他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信中公孙模、田健等人叙述了在马韩的收获、攻灭大小国有十五,消灭敌军无数,这些国中积存百年的粮食财货被汉军洗劫一空,江华岛作为汉军的基地,整个冬日都在修建仓库,然而,修建仓库的速度还是赶不上汉军缴获的速度,许多布匹粮食被露天放置,平白损失了不少。
看到这里,公孙度嘴角露出满意笑容,在他看来,此战的最大意义在于,打破了马韩这个国家的战争潜力,没有了多年积存,无论最后是哪一个势力上位,都是没有能力对外扩张的,那样的话,对于辽东的周边环境将是一个绝大的利好。
翻开纸张,他继续看下去。
后面讲到将领的集议,因为马韩乱局的变化,战事频繁发生,让怀有劫掠心思的汉军踌躇,无论多么精锐的士卒,在这样频繁的战事中,也会被不断折损。在这几个月里,汉军帮助日华国攻破了多个小国国都,还击败了辰王与伯济国的联军。
这些国家士卒战力不强,经常被田健等人一击即溃,可是作为军官,田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敌军正在成长,汉军战损也在变大,若参与到这种千里之外的外国内战中,在公孙模等人看来,是得不偿失。
因为征伐马韩的军队在出发时方针就定好了,一切是为了利益,目标也只是为了取得财货,没有政治需求的情况下,军队对于马韩的田土兴趣也不大,离家日久,许多士卒也起了思乡之情,军心不稳,是大军返程的主要原因。
最后,还是临时赶到马韩的商人胡器提议:武装那些解救的本地汉人奴隶,以他们为骨干,配以上好的兵甲武器,建立一支雇佣军性质的军队,为郡府在马韩的利益服务。
不用自己人,用那些一无所有,同为汉人血脉的前奴隶为兵?
胡器的提议得到了在场军官的一致同意,但是,在国外建立这样一支军队还是超出了公孙模等人的权限,这才送信回辽东,请示公孙度意见。
“为郡府利益?恐怕是为了商社利益服务吧!”
公孙度念着上边的字眼,心底却是揣测着这些商人的小心思,恐怕这一次从马韩征伐,让许多商徒都对掌控武力起了兴趣。
“商人掌军,这是,越走越远了啊!”
公孙度暗自叹息一声,缓缓将纸张放在案几上,手指轻轻点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终于,公孙度再度拿起了信纸,捏着纸张一角,颇为感慨道:“嘿,这胡器,有些意思。”
“哦,对了,你此前所说的,那位察觉到我等发行征马韩股票用意的小子,似乎就是叫这名?”
又像是突然记起一般,抬眼看向糜竺确认道。
“主公猜的不错,确是此人,他此行正好随某抵达襄平,特意前来拜见主公,主公可要见他?”
胡器对待糜竺相当恭敬,礼节上十分周到,奉上的财货更是珍奇,其中的某些宝物连糜竺这种豪商也要惊奇几分,所以,为胡器说句话,引荐一番,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不急,容我想想。”
公孙度摆手,拒绝了立即召见胡器的请求,他对于征马韩的遗产处理,还需要思虑一番,商社是定然要建立的,然而其中的经营模式需要考虑,培养这样一个庞然大物,饶是他,也得小心翼翼。
糜竺见状并不气馁,拿起酒杯轻轻喝了口,在他看来既然公孙度对胡器起了兴趣,召见其人是必然,并不强求,今日开口,已经是尽了人事了。
就在公孙度沉思,糜竺静静喝酒,屋内陷入寂静之时。
噔噔噔
迅即的脚步声传来,亲兵手执信函快步靠近客厅,禀报道:“主公,玄菟郡急报!”
拿着纸张思考的公孙度还没叠出个纸飞机,闻言手颤了下,抬起头看到亲兵的满头大汗,急忙扔下纸张,起身抢过亲兵手中信函,当即拆开翻阅起来,信函有好几份,出发时间先后不一。
最初的是阳仪所发,里面叙述了高句丽边境太守与公孙贺、秦仲在边境交战的情势。随后是公孙贺所发,讲到了高句丽国王统领大军,兵临边境,而秦仲为了玄菟郡的安宁,率军在隘口山谷抵挡的情势。最后是张辽发出的,其人已经抵达玄菟郡,正在紧急布置,打算与高句丽正式交兵,这是请求加急运送军资的信函。
至于为什么信函挤在了一块儿,公孙度也从张辽的信中得知,玄菟郡到辽东郡的道路被开春冰汛的河水冲断,阻断了驿路,这才使得情报有了延迟。
榻上的糜竺看到脸色剧变的公孙度,也紧跟着站起身来,一脸的关切。
公孙度收下信函,转头看向糜竺,急声问道:“子仲,运往玄菟郡的军资启程了吗?”
“前日就已启程,因为辽水冰解,不易行车、船,军资走的陆路,目前应当还在辽东郡内。”糜竺一愣,低头略微思索后回道。
第191章 朝食
朝阳初现,金光透过薄雾山岭洒向人间,给予大地久违的温暖。
呜呜呜!
城南被合并的羽林营地里,此地清晨的号角声已经让附近居民习以为常,三声号角刚过,整齐的踏步声便在在营地内的校场中响起。
“起床啦!羽林营的小鬼都起来跑步了。”
民屋之间不时传来呼喊之声,催促着还在试图赖床的人。
羽林营在公孙度的要求下,实行的是军事化管理,受影响最大的不是营中孩童,而是附近邻居,有这么一个自动报时装置在附近,这地方的公鸡可是倒了血霉,没了最大的用处,这个冬季也就溜溜达进了主人家的肚子。
“踏踏踏”
营中校场,少年们对于早操已经习惯,不用过多的催促,就已列好队列环绕校场开始奔跑起来。
羽林营是公孙度投入血本培养亲信之地,待遇自然不凡,只见这些少年人穿着的是统一的袍服、靴子、皮帽应有尽有,比起外边的富家少爷也不遑多让了,肉眼可见,光是这些人身上花费的钱财,就能让管理财政的阳仪咋舌。
然而,整齐的队列里也总有那么几个显眼包,王继就是其中一员,只见他步履蹒跚、衣服穿得松垮垮,一副城市游侠的气质,校场上负责操练的教官瞥见,脸上的怒气闪过,正欲上前呵斥。
“王兄!钱狗子盯上你了,注意点!”
王继身后的一名瘦小少年赶忙拉扯住王继的衣袖,急声劝道。
“吓!”
王继闻言一惊,赶紧将身子挺得笔直,双臂自然摆起,混入了大部队中,让欲要上前训斥的教官止住了脚步,一脸的失望。
“多谢高兄,救命大恩,改日相报!”
王继眼见闪过了教官训斥,嘻哈的对身后的同学拱手谢道。
听到这厮混不吝的话语,姓高的同学只是摆摆手,表示应当的,跟上了大部队,继续晨练。
“嘿,王海贼,上次你智斗官军的事迹还没讲完呢!”
后边又跟上一名虎头虎脑的少年,明亮的眸子盯着王继,追着他问道:“上一次讲到哪里了?你们在东莱郡遭遇官军然后呢?”
王继闻言一脸的黑线,伸出手就要捂住对方嘴巴,欲要堵住对方的喋喋不休:“孙康,我给你说多少次了!我哪里是海贼?我乃主公的海军统领,那是在潜伏。”
躲避着周围人投过来的好奇目光,王继瞪了一眼这位好奇心颇重的少年,终于慢腾腾松开手掌,没好气道:“好好,讲就讲,你莫往外传!”
“放心!我孙康若是说出去,那以后就不姓孙!”
少年昂着头,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说定了!”眼见着对方赌咒发誓,王继这才松了口气,上前击掌。他这海贼身份不知道怎么滴被这小鬼知道了,成天拉着他讲述些海上事迹,着实让他烦恼。
“嘿嘿,我本就不姓孙!”孙康笑眯眯的与王继击掌,心中乐开了花,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此时的公孙康已经大变了模样,不再是那个在玄菟郡愁眉苦脸的偏执少年了,而是一个在学校玩闹嬉戏的普通孩童,只是那眼中偶尔闪过的亮色,昭示了眼前少年的不凡。
自玄菟郡大战之后,公孙康与父亲总共没有见过几面,就被公孙度扔到了这所名为羽林营的学校。他还记得与父亲分别时特意嘱咐他的话语:
“其一,不得泄露身份,若是让我知晓你依仗身份欺凌学子,自己知道后果!
其二,好好学习,毕不了业就永远呆在里面到能毕业为止。”
想起父亲那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公孙康刚刚才升起的喜色消散无踪,他上前拉住有些不耐烦的王继道:“莫急,这回不找你说海贼故事了,你给我讲讲数数、天文呗。木老先生讲的太深奥,我有些听不懂!你天文那么厉害,定然是有诀窍的,教我,将来定有厚报!”
“哈哈!”听到孙康的夸赞,王继得意一笑,夸他天文好算是挠到他的痒处了。
“小事,包在我身上!”王继看了看孙康的期待眼神,拍拍对方的肩膀,一副大哥罩你的表情道。
“嘀嘀嘀!”
没多久,校场就响起了解散的口哨声。
正在跑步的少年们身子一顿,身子像是启动了什么开关似的,立时蜂拥着冲向大食堂,抢着吃朝食。
“哈?是大米?咱们有福了!要知道洛阳的贵人都很少吃到稻米呢?”跑操不积极,但是抢饭最快的王继很快看到了食堂提供的饭食,很是惊讶道。
此时在中原之地,稻米对平民百姓来说,尚是金贵食物,只有贵胄之人才有机会吃到大米。
王继怎么说也是在洛阳蹉跎了几年时光,虽然不是什么正当经历,但是对于吃食文化,那是门儿清。
主要源于他在洛阳狱中的一段经历,也多亏了董卓那段时间下令减少洛阳狱的钱粮供应,使得牢房里天南地北的犯人闲来无事,开始了第一次美食交流,各自诉说起家乡食物,试图缓解腹中饥饿。
事实证明,这法子根本不管用,随着各自的诉说,犯人腹中雷鸣不断,并且这种法子的后果是他们对于饿死产生了一种极大的恐惧,这也是公孙度那么容易便勾走众多犯人的原因之一。
“王兄见识不凡!可知这些稻米的来由?”一侧打饭的少年人闻言,抬头笑着发问。
“呃,”狠塞了一勺饭进木碗的王继闻言一愣,不知想起了什么,没有理会出言的少年,神情落寞的提着饭碗找个地方坐下吃了起来。
王继的落寞来自于前几日从沓氏传来的王驰信件,信中老爹叙述了这几月在海上的打拼事迹,其中还特别夹杂了一份父子俩才能看得懂的地图。
图中标注了一处王驰专用于埋藏劫掠而来财宝的海图,每每想起那个不着调的父亲,王继都面露复杂之色,一面不顾他质子的死活,一面还将卖命钱留给自己!
至于他们所吃的饭食,王继根本不用猜,肯定是马韩的缴获,从王驰的信中得知那地方盛产稻米,而且不少返航船只用稻米加铜块作为压舱石的。
“老头儿,别死在外边啊!”
一滴盐水滴落在碗里,王继只做看不见,合着饭食三两口给咽了下去。
第192章 定位与通信
“张尚书在浑天仪注中有言:浑天如鸡子,地如鸡子中黄。”
一间颇为宽敞的木屋内,木央身着宽袍,手里举着一个小木球,对着底下的大大小小的学生侃侃而谈。
“地如中黄,亦为球体,所以若以浑天说所言,我等实是站在一个巨大的球体之上的,而这球体,可称之为地球。”
看着底下皱眉沉思的众学生,木央握着木球掂了掂,眉头一挑道。这种天文道理,对于一般人来说,极其反常识,可是底下众多学生却安静如初,并没有引起多少讨论,盖因这些学生来此之前,对浑天说就有所了解,故而没有谁站起来反驳木央言辞的。
“而在浑天说地球的基础上,我等可以在地球上划分出经纬两种刻度,用于标明方位。”
说到这里,木央稍微顿了顿,从前的浑天说其实对于普通民众的生活影响并不大,可是地球的经纬度使用,那可就涉及到对于天文理论的实际应用了,这也是天文让木央目眩神迷之处。
“刻线南北为经,东西为纬,交点极为坐标。”木央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示意学生们注意,他的言语从容,这些从前公孙度耳提面命的知识,此时已经能够被木央融会贯通,且顺畅的讲授出来。
“而人居于地球,要想知道所处位置,只需测得两种刻度即可。而测量这两种刻度之法,自古有之,古人测量日影之长短,从而推算天与地的交汇变化。而到了如今,有了更加简单的法子,即钦天监的牵星法,其可测纬度。”
说到这里时,木央看向台下,见到众人脸上皆有疑惑之色,知道纯理论对于这些人来说太过抽象,于是点名道:“王继,你来给大家演示下,如何测量纬度。”
“喏!”台下的王继收起了从前的玩世不恭神色,恭敬的行礼后上台,拿起台上的器具一一给在场之人演示起这种由海上星板转变而来的测量办法。
虽然时间乃是白日,但是木央显然对此早有准备,指着头顶让王继测量,木屋的顶上有一副星图,是木央叫人临摹兰台经典而来的巨作。
王继站上台,先是旋转一圈,寻找自己熟悉的星体,口中念念道:“星体万千,而其中最为重要者,乃是北斗。以其为标,可测纬度。”
“将板平举,延申自天际.....”
台下的史清听得抓耳挠腮,什么地球,什么星图,什么北斗他完全没有概念,可是碍于必须要学会这门识途定位的手艺,他还是耐下性子眼睛死死盯住台上的少年,看着他如何测量数据。
史清本被公孙度派到群牧监管事,可他自己闲不住,不喜牲畜繁育,想要从事老本行,贩马【抢劫】、通商【销赃】,并且主动申请前往幽、并二州的北方边境充当细作,为公孙度刺探消息。
谁知他的申请打上去,草原没有去成,反而被派到这个劳什子羽林营,学习天文地理来了。
可怜史清做了大半辈子的厮杀汉,头一回进学堂,还是学习最为难学的天文,就连他的上司秦奉都以为此人会半途而废,却没想到这厮理论不行,实操却是个大牛,台上的老师讲一遍,操作一遍,此人就能立即学会,重新复刻个八九不离十。
此刻他咬着笔杆,纸上全是鬼画符一样的涂涂抹抹,他虽然学问不行,但是多年在北地草原厮混,对草原边境的地理相当熟悉,而且从商旅那里学了一些观星识途的法门,此刻与王继这小子来自海上的法门相互照应,颇有收获。
“啧啧,想不到针在磁石上摩擦就能成为指南针啊!有这玩意,谁还用司南啊!”
他手里捏着一枚小巧的水晶圆盒,其内里含有一枚一端涂抹朱红的指针。正是郡府新制的指南针,使用糜家水晶制作的镜面,里面是带磁性的铁针,是公孙度所想起的最便宜制作指南针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