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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东汉,开局公孙度 第290节

  “短时间赢不了?时间长了一定会败?”

  张辽闻言,一时默然,只是咀嚼起公孙度的话语起来。在他的心中,短时间赢不了很容易理解,以袁绍军而今的防御强度,想要干脆利落的取胜,的确很难,但张辽可是知道公孙度手中可是有能够轻易破城的大杀器啊!

  有了火药武器的加持,公孙度可以轻易破开那些不在袁绍军重兵防御的城池,这样的战力,对冀州军的军心打击的威力,完全是不可想象的。届时即便正面的防御再强硬,后方失火的袁绍军又能发挥出多强的战力?

  摇摇头,张辽想不明白他们为何会败,于是望向神情轻松的公孙度,拱手正色询问:“我方为何一定会败?”

  策马走在前边的公孙度见此,轻笑一声,回头定眼打量了下正色以对的张辽,当即意识到了虽然张辽这几年打了不少仗,可其对战场的理解还是处于战将的阶段,尚未意识到战争与政治的关系。

  对此,公孙度很乐意与其分享自己的见解:

  “原因其实很简单,民心不在我。

  我不怕侧翼的刘备、以及曹操对我等发动可能的袭击,也不怕那什么泰山兵、亦或者匈奴骑兵对我军的威胁。

  我唯一担心的,其实是新入之土本就不稳的民心。

  这一路上,我等进军的速度太快,受降纳叛也太多,以至于后方始终存在隐患。

  文远,两方势力的战争,若是不能一开始摧枯拉朽的解决掉对方,就会沦为两方势力的物资、人力的消耗战,这时候比较的就不是正面战场上的兵卒战斗力了。

  而是对各自治下统治力的一种考验,谁能在稳定基本盘的基础上,供给最多的粮草,整训更多的兵源,调集更多的资源,亦或者招揽足够多的盟友,谁才会是最终的胜利者。

  而目前之状况,短期看来,我等将袁绍逼进城池中当起缩头乌龟不敢出战。

  可长期看,却是他袁绍通过深沟高垒,将我大军阻碍在外,以外交连结外州军力,以威望召集盟友援军,反过来将我等置于了被动境地。”

  说到这里,公孙度伸手在有些愣神的张辽肩膀上拍了拍,接着长长叹口气,一道白色烟柱自口腔冒出:

  “这其实也有某的过错,当初太过小瞧了他,想他袁本初毕竟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世家子弟,以他的家底,不会那么容易被我等彻底击败。这回我等只要稍有闪失,立即便有万劫不复之境地。”

  听了公孙度的解释,张辽神色有些恍惚,此刻他重新回顾整场战事,在涿郡大胜之后,包括张辽在内的幽州众将都沉浸在胜利的狂喜以及接二连三敌军投诚的惊喜当中,却没有意识到,随着大军的脚步迈进,危险也随之靠近。

  与公孙度稍有不同的是,张辽对幽州的感触不深,在他的眼中,辽东才是他们这支势力的真正后方,而如今的他,可谓真正意义上的孤悬于外。

  但从公孙度的话语中,张辽也能体会到其人对冀州本土豪强的忌惮以及不信任。

  “主公对冀州的投靠士人,心存芥蒂?”

  看着张辽试探询问,公孙度笑了,他心道这可不是心存芥蒂这么简单,通过这段时间对冀州豪强的了解,公孙度可是存了掘了他们祖坟的心思,此刻公孙度与那些豪强看似亲密无间,其实间隙暗生,只待一粒火种来引爆这个火药桶罢了。

  公孙度忽地驻马,望向远处一片青黑色的树林,指着远处的树林道:“此地距离广宗城,不过一日行程。今日文远且在此地宿营,隐蔽好大军踪迹,顺带还可以看场好戏。”

  张辽蹙眉,朝着远处的密林瞅了眼,那就是处不起眼的树林罢了,尽管心有疑惑,却还是老实的下令扎营,只是心底不免好奇到底是场什么样的好戏。

  而在张辽远去指挥行营后,公孙度身后冒出一个人影,人影整个人都藏在斗篷内,唯独露出双冷飕飕的眼睛,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主公,后方有急报!”沙哑的声音从后边传来,公孙度却并未显出任何惊讶,反而淡然问道:“广宗城的老鼠开始活动了?”

  “广宗城的密党正在四处勾结,只是碍于主公兵威,尚无人敢于现身活动。”斗篷人一边嘴里应着,一边双手恭敬的奉上封经过密封的信函。

  公孙度闻言轻轻嗯了声,手上动作不停,拆开信函一看,当即有些牙疼的吸口凉气。

  因为信函中赫然写的是幽州发生的一场变乱:广阳郡人阎柔以公孙度阴谋刺杀前州牧刘虞为理由,于上谷郡起兵,袭杀乌桓校尉邢举,招诱北地鲜卑众南下,人数达十万众,太守高焉正竭力抵挡。

  啪!

  公孙度迅速合上信函,脸色一片阴寒,语气也因为这条坏消息冷了几分:“来不及了,传令回去,立即发动,既然老鼠不出动,就多放些诱饵,某没时间与他们在这周旋!”

  “喏!”斗篷人闻声一颤,似乎都被公孙度这句话背后的杀意所触动,在马背上抱拳领命后正要出发,就听公孙度一声喊:“慢着!有个人你们带回去,这人有些才智,应当能与尔等有些帮助。”

  一刻钟后,将整个人裹在毛皮中的李孚伏在马背上,迎面打来的风刺骨的寒,前方那些一路上一言不发的黑衣护卫,让他更加的心中惴惴。

  望着前方无尽旷野,李孚强压不安,回想起公孙度的命令内容,不由打个哆嗦:“这事若是干成了,简直就是与冀州的大小豪强结下了死仇啊。”

  可想起自己在广平城的种种,他又重重叹口气:“罢了罢了,一不做二不休,我李孚又不是冯孚,冀州豪族生死,与我何干啊?”

  李孚一行不惜马力,当日下午便就进入了大军聚集的广宗城。

  木央扫了眼来自公孙度的信函,上边除了对此次行动的指示外,就是对眼前这位高大士人的才能的推崇,言下之意便是让木央多听从此人的意见。

  “子宪兄请坐,广宗城的内情,以及此次行动的策划都在此处,兄台尽可一观。”

  听着木央客气的话语,李孚没有过多推辞,深知时间紧迫的他当即落座,一把拿起桌子上的文件,一目十行的扫视起来,同时另一只手也动作不停,直接抓起旁边的糕点就往嘴里送。

  唰唰的书页翻动声,与糕点的咀嚼声同时在房间里响起,木央并未在意,反而让闲杂人等退出,很是和气的给对方添一杯水。

  过了许久,李孚将桌上的糕点吃完的同时,也将行动简要将将看完。随后他闭目片刻,像是在心中构思一般,最后睁开眼睛看向木央,很是恭敬的起身行礼道:“属下有些想法....”

  “子宪兄有何高见,但讲无妨,此间你我二人,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木央表现的很是大度,拦住对方的行礼,连连摆手道。

  李孚恢复了此前在公孙度面前的自信,轻轻一抚短须“并非什么高见,不过是些古人的故事。引蛇出洞,以假乱真,浑水摸鱼罢了。

  木老或许不知全貌,可在下在主公身前,对袁本初的布局,可是清楚的很,在外都能推断出那些人的计策全貌,

  眼下正好利用两方消息断绝,信息不对称之有利时机....”

  听着李孚的讲解,木央眯起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嘴角也慢慢翘起。

  当日夜间,重兵云集的广宗城忽地风起云涌,人心动荡起来。

  先是有身受重伤的骑兵自东城门而入,引得城内多方势力一片侧目,经过多方打听,这才有丝丝缕缕的消息透露出来。

  正是这丝缕消息,让城中士民的心头一颤。同时这条消息,就如风中野火,开始肆无忌惮的在城中肆虐。

  “听说了吗?甘陵失守了!平原刘备带兵突袭,击败了使君帐下的柳将军。而今其人占据了清河国。”

  “刘备?没听过啊!”

  “嘿,刘备刘玄德啊!卢中郎的弟子,袁本初的盟友,此次出兵,定然是受那袁绍的指使。”

  “啧啧!清河国一旦失守,大军侧翼暴露,不妙了啊!”

  “是极!主公与张将军领大军在外,正与那袁绍在曲周鏖战,此刻传回这等消息,嘿....”

  “可不是嘛,正是这等坏消息,才会被州府的幕僚紧密封锁,若非我小舅子在幕府为书吏,也是万万不能知道这等秘事的。你们说,幕府这般小心是作甚?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罢了,届时遣一偏师,便可击败此僚啊....”

  “这你就不懂了,那刘玄德兵力虽少,可位置紧要啊。只要他们谨守漳水要道,就能断我大军粮道....”

  “嘘!噤声!这等事情也是你我能够置喙的?不怕军兵前来捉拿了你等?”

  “嘿,我可不怕,我家子弟就在军中当差....”

  就在众人为这条消息交头接耳时,一条更为炸裂的消息传了过来。

  “不好了,南边也有受伤斥候归来,听说清渊境内出现了曹姓军队的踪迹,人马众多,浩浩荡荡,正在向广宗逼近。”

  “曹?是了!曹操,曹孟德,这位可是个狠人呐!此前在东郡绞杀黄巾军,杀得黄巾溃不成军,斩杀叛贼数万,直杀得那些黄巾贼胆寒,再也不敢犯境。”

  “又是一名猛将?怎的也来咱们冀州凑热闹?斥候败退归来,估摸一算,怕是与其距离不足五十里,这...也就两日行程,不妙,不妙啊!”

  “还能有何原因?袁本初请来的救兵呗!看来我等都小觑了这位袁盟主,曹操、刘备两路救兵迫近。此战,公孙使君形势,大为不妙啊!”

  当广宗城的人们为两条坏消息交头接耳,故作姿态的忧心忡忡时,其他的消息就如决堤洪水一般向着众人席卷过来。

  “幽州变乱,阎柔掀动叛乱,招引鲜卑众,聚众数十万!”

  “河间国有乱民举旗,言称幽州人不给冀州人活路,要杀尽境内的幽州将校、官吏...”

第351章 消息

  “最新消息,清河崔家召集境内各家豪族,聚集数万大军,正与刘备合兵,也要向着广宗杀来!界桥对面,现在正乱着呢!转运物资的民夫都跑光了!”

  “坏了坏了!使君大军顿兵曲周城下,数日攻伐不克,军心大挫,被那袁绍反击,已然与我广宗城失去联系矣!”

  还不待众人反应,又是几条坏消息自城外传来。

  更为关键的是,这些消息的真实性也都得到了众多本地豪族的证实,而随着一条条消息传递,广宗城即便白日,也开始戒严起来,一列列手持长矛的兵卒,开始把守在广宗城的各个路口,身披甲胄骑着大马的精锐骑兵,也挽弓持刃,眼神冷冽的出现在了广宗城的街头,给城中百姓带去无言的压力。

  但若是有心人就能看出,哪怕城中表现出来的军事力量很强,可在广宗城的军营内,那些此前因为战败而投降的冀州兵,以及在豪强的投靠下被送入军中的豪强部曲兵们,心思早就随着坏消息的到来,开始活泛起来,望向那些身为顶头上司的幽州将官,眼神中都带着些危险之光。

  “将军,消息已经在营中传遍了。公孙升济后方失火,幽州内乱,没了幽州,他公孙度算哪门子的使君?而且,清河国变故,刘备、崔家占据清河,我等这时就算想要退兵,也绝非易事。

  更何况,河间国发生变乱啊!

  将军,河间国乃是您的家乡,公孙度若是听说河间国发生那般事端,定然会问责于将军的,将军又是降将,本就受到那些幽州将官的排挤猜忌,若非如此,为何此次公孙度去打袁公,非要与那张辽合兵,而不是让对冀州了如指掌的将军同行?

  将军!事不宜迟啊!只要您老发话,兄弟们都听你的,今日就能攻进广宗县衙,活捉了那些幽州佬!”

  广宗大营内,隶属于张郃的大营中,张郃此刻稳稳坐在中间,而他的四周,围满了一群前来劝说张郃举旗的冀州将官。

  出声于冀州的将官轮番上阵,从各个方面论证张郃起兵的正当性与必要性,可张郃仍旧无动于衷,始终大刺刺的坐在那里,手里端着一杯淡酒,浅浅的抿着,只当作无事发生。

  见张郃这般作态,前来劝说的将官慢慢停了下来,刚才还显得喧闹的营帐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望着不露声色的张郃,一时间束手无策起来。

  张郃见此,一口饮尽杯中酒,瞥了眼刚才这些口沫横飞的人,嗤笑一声道:“怎么停了?继续说啊!我正听的起劲呢,你等再说会儿,说不定我就同意了呢!”

  随着张郃开口,他身后的披甲护卫拔刀上前,威吓着那些脸露不忿的军将。

  “我等....”跟前的几位将官见张郃开口,就要说话,却被张郃抬手打断:“看在同袍一场的份上,今日之事,某就当从未发生过,尔等退下吧,好自为之。”

  见张郃如此决绝,众人互相对视一眼,暗叹一声开始挪步向外走去,其中一位须发浓密的将领起身,在张郃跟前停住,抱拳问道:“张将军,据我所知,你与那公孙升济并无多少交情,何必与他一同赴死?”

  望着对方一脸大胡子背后隐约的惋惜表情,张郃轻笑着摇头,指点着对方道:

  “韩猛?我记得你,原为袁本初帐下部将,涿郡大败后向主公投降。若我猜得不错,今次发难也是你发起的吧?

  呵,原本我以为你只是个随波逐流的军将,而今看来,却是小瞧你了,你是想要做那搅动风云的大人物啊。

  只是,不知你是否想过,袁绍为何要重用一个靠着背刺主将立功的军将?何况,那个军将还是个己方阵营的降将?

  涿郡大败之时,你若是如那高览一般,带着亲信部众南下,此刻怕也是袁绍帐下的方面之将,可你却是呆在营中选择了投靠主公。此刻听说主公有难,大军有危,不思报效,反而起了这等鬼蜮心思。

  哼!你不过是个趋炎附势,贪生怕死的小人罢了!”

  “张郃你...你...”

  张郃一番不客气的话语,说得对面的韩猛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伸手欲骂,却有些词穷,当即拔刀就要与张郃开干,却被身后的一众冀州将官拦住,七手八脚给抬出了张郃大帐。

  随着冀州将官出帐,营帐当即恢复了平静,张郃听着帐外的喧闹声,一脸的无奈:“这叫什么事啊!”

  “主公,为何不...”身后的亲兵队长上前,手掌作刀比划了下。

  “不急!时机未到。此刻正是群情汹汹的时候,这时若是杀了韩猛,正是坐实了主公要屠戮冀州兵的传言,那些被他煽动起了心思的冀州兵,说不得就要干出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可...底下兄弟们..”亲兵队长闻言,张口欲言,却在张郃威严的眼神逼视下住了口,乖乖束手,快步退出了营帐。

  张郃见亲兵队长退下,心头松了口气,刚才说到冀州兵的军心不稳,其实张郃心中比谁都要着急,可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他却不能表现出来。

  其实说起广宗城短时间闹起来的这场动荡,张郃是极为疑惑的,以他的城府谋略,绝对不会将城中泛滥的消息当作寻常事,在他看来,这些事中里里外外透着股阴谋味道。

  “河间国有人闹事我不意外,那地方就算是在先帝时期,也随时随地闹出事端,可要说能够断了大军粮道?绝不可能!渤海郡可盘踞着一帮辽东军啊!届时谁要闹事,又会来一出张辽袭河间!”

  “至于清河国,这地方的豪族这么强吗?还有刘备,真的能在冬日里强行军,不仅攻破城防,还击败了那柳毅和季雍联军吗?”

  张郃与那些听之信之的普通百姓不一样,他身处的位置不同,接触的信息更多,也有战场经验,对情报有着独立分析能力,众人言之灼灼的前线战况,在他面前却是漏洞百出。

  过了许久,空荡荡的张郃营帐中冒出一句疑惑自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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