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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东汉,开局公孙度 第296节

  一声声巨响自岸上的袁绍军军阵中响起,那些在地上不断翻滚着的、躺在重伤死士怀着的、被人举着疑惑观察的各个铁筒的引线终于燃烧干净。

  强装药的铁筒,忠实履行了作为炸药包的职责,其内部火药爆发释放的浓烟,铁筒封闭爆炸制造的气浪,破碎的纷飞的铁片,将刚才还拥挤的战场顿时撕扯得粉碎。

  伴随着无形的环状气浪,一名名兵卒被掀上空中,爆炸所过之处,刚才还拥挤的战场上,顿时空无一人。

  肉体粉碎后的血雾被风一吹,迅速化为雨滴,将粉红的渠水染得鲜红。

  “杀啊!”

  旁观了这惨烈场面的幽州军士气大振,以为神明相助的他们,呼喊着涌上前,迅速挤占了袁绍军空出来的渠道阵地,接着继续进击,将后续的袁绍军压了回去。

  “这便是公孙度手中的秘密武器?”

  火焰、浓烟、巨响,各个迹象落在中军的袁绍眼中,让他确定了这便是公孙度此前用于破城的秘密武器。

  眼见着刚刚还作为突破口的战场左翼形势被这武器所扭转,袁绍却是松了口气,秘密武器只有藏起的时候威慑力才最大,就袁绍刚才所见,火药武器虽然超过常规,但在数十万的战场上,并不能改变战局,远没有袁绍想象的那般严重。

  “传令!让於夫罗出动!给我将左翼突破的敌军赶回去!传令文丑,大戟士准备,只要公孙度调动中军,立即从中路突破。”

第357章 焦灼

  “动了!”

  时刻关注袁绍军动态的公孙度很快就注意到了袁绍军后方那黑潮似的匈奴骑兵开始了行动。

  只见绵延纵横的战场上,簇拥在一齐占据了原野大片面积的匈奴骑兵随着首领的号角开始运动,一支骑兵脱离大队,犹如一支黑箭直直朝着即将面临崩溃的袁绍军战场左翼驰去。

  公孙度知道袁绍出动骑兵的目的,是为了挽回右翼战场的颓势,避免因为战场边角的劣势被放大,以至于撬动整个战场。

  可公孙度从始至终,对右翼都是采取放任的姿态,那边的沟渠,还有地形的起伏,其实更适合作为防御,有机动的床弩车,有大把的强弩在手的公孙度心中是将此地作为一处防御战、消耗战战场的。

  而高空与张郃作战的顺利,反而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可袁绍军的行动,又恰好契合了公孙度的谋划,见到袁绍军那厚实的匈奴骑兵变得单薄了一点,他兴奋的一合掌:

  “让张浪出击!不惜伤亡!一定要给我冲垮这支匈奴骑兵。”

  中军的大旗挥舞,军令信息通过令旗以及人马传递多种形式向着战场前线传递着,幽州军沉稳若山的后军也开始缓慢运动起来,那些本来盘腿坐于地上的骑兵们动作一致的站起身,翻身上马,随着号角、军旗的命令,有条不紊的行进着,好似一台战争机器正式启动。

  瞥了眼后方的集群骑兵,公孙度转头再度看向战场正面,这里的两方军阵臃肿、厚实,一杆杆长矛、一副副盾牌,一名名甲士,组成了巨大的血肉磨盘,相互滚动,摩擦,挤出血红色的浆水。

  平常人可能会被战场上这般激烈的拼杀震动心神,可公孙度看在眼里,却是微微摇头,心头叹息一声:“哎,文远说得没错!幽州军兵锋着实钝了不少。”

  其实想想也能理解,公孙度虽然带着这帮辽东兵、幽州兵打败了袁绍军的十万大军,可其中并未经过多少拉锯战,胜利全靠着天时地利,以及合理的战略谋划。

  自然这些一路打着顺风仗的幽州兵就起了骄兵之心,并且还因为这一路上无论是破城,还是劫掠豪强的行动,使得他们几乎人人身家丰厚。

  说白了,就是这帮幽州兵身家富了,自然就少了那股豁出命去的气概。

  放在战场上,表现出来的,就是军阵没有了从前戮力破阵的决心,军兵也没有了从前那种透彻人心的杀气,他们就像一帮吃饱了的恶狼,懒洋洋的挥爪抵挡手下败将的出招。

  反观袁绍军则不然,全军上下,都因为涿郡之败而憋着一股气,誓要与公孙度这个外来人斗上一场,加上公孙度对中原豪强的不客气,引起了袁绍手下的上下一心,军心得到巩固,战意的提高弥补了兵卒战力的不足。

  公孙度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却很难加以改变,将领的疏忽可以通过命令、训斥来加以整顿,可全军上下的心理状态,除非经历大败,否则很难扭转。

  而且,这也算是一种凡尔赛,因为骄兵之态,换个说法,其实就是常胜之师自带的一种傲慢。

  袁绍军想要拥有,还不可得呢!

  公孙度之所以淡然便是如此,常胜之师的优点不仅是毫无畏惧,他们更为宝贵其实还数战场的临场经验。

  每一次挥刀,每一次刺击,每一次变阵。

  如何挥刀最为省力,如何刺击最为刁钻,如何变阵最为协调,这些都是老兵用命换回来的经验。

  血肉磨盘虽然在无情转动,可若是仔细观察,就可以看出,袁绍军的伤亡,远远高于正面的幽州军,之所以战局僵持,全然凭借着那些豪强部曲的血气支撑。既然是血气之勇,那就必不长久,他们力道将尽的时候,也就是公孙度反击之时。

  与此同时,战场右翼中。

  轰隆隆!

  马蹄踩踏在松软的田亩上,踏平沟垄,越过田坎,势若猛虎,欲要将立足未稳的张郃所部冲垮。

  张郃所部刚刚推过沟渠,占据了有利地势,而且因为火药武器的发威士气正旺,饶是如此,面对万骑冲阵,军阵中的兵卒还是吓得面无人色。

  右翼张郃的手下军兵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本来平整若磐石一样压过去的军阵,在行进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因为争功、地形、速度差、急于杀敌等多种原因而自行散掉。

  这样的变故其实情有可原,战场的节奏向来如此,僵持过后便是大胜,大胜之际本来就到了肆意砍杀的时候,只是他们极为倒霉的遇到了匈奴骑兵的汹涌突击。

  “该死!”

  张郃暗骂一声,眼睁睁看着己方那些激动过头,自行破开军阵前去追杀残敌的兵卒们被涌来的匈奴骑兵彻底淹没,堪为勇士的零散步兵,在集群的骑兵冲击面前,就如波涛下的一块卵石,乍然无影。

  “呜呼!喔喔!”

  头戴皮帽的匈奴骑兵耀武扬威,长矛刺穿路上慌张逃窜的幽州军,弯刀斩落四周零散幽州军的头颅,接着将头颅举起来在朝着张郃大旗方向挥舞,嘴里嚷嚷着什么,像是在挑衅。

  眼看着要将袁绍军散乱的右翼军阵击碎的张郃叹息一声,无奈的停下脚步,招呼手下转动令旗:“退回沟渠附近,借着地势防御,不要怕!他们冲不过来!”

  然而,军令还未传下去,他们的前军就在匈奴人的攻势下轰然崩裂。

  原来,匈奴骑兵无论敌我,驱赶着袁绍军与幽州军的步兵,利用箭矢、弯刀、长矛种种武器,将无头苍蝇般的散乱兵卒朝着摇摇欲坠的张郃部军阵撞去。

  还未重新组织阵型的前军,不出所料的被乱兵冲垮,继而被匈奴人破开缺口,急促的朝着深处杀去,势头直逼大旗下的张郃。

  “来啊!”

  张郃铁青着脸,这样的烂仗让他的心里窝着火,加上要为全军争取重新布置的时间,他毫无畏惧的提着把长刀,踏步来到军阵前方,目光炯炯的望着驰来的匈奴骑兵,长刀的刀尖直指对方,厉声喝道,如同邀战。

  “呵!”

  马背上的匈奴将领见状,冷笑一声,策动马匹带着身后的手下直直向着张郃所在冲去,对沿途慌忙后撤的幽州败军视若无睹。

  风声呼啸,马蹄甚急,匈奴人那张枯黄脸庞几乎要贴近了张郃身前,他的眼睛微眯,长刀微微偏转,身子下沉,与身后的亲兵列出了长排,若一片刀林。

  希律律!

  忽地,疾驰的匈奴骑兵手中的弯刀几乎要砍到了张郃脖颈的前一刻,他们的战马齐齐一矮,即将近身的大队骑兵胯下战马纷纷发出一声声凄厉哀鸣。

  咔嚓!

  马匹前蹄折断的骨裂声响几乎响彻全场,张郃正前方,战马扑腾着滚地,脖颈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折断,白森森的骨茬暴露在空气中,先前不可一世的匈奴人此刻早就被混乱席卷而没了身影。

  原来,就在张郃所在区域的前方,有一条被荒草覆盖的渠道,因为张郃的中军所在,幽州军早早避让开来,以至于让匈奴人对地形产生了误判。

  “哈哈!杀!”

  张郃大笑一声,手起刀落,将一名趴在地上挣扎的匈奴骑兵人头斩落,他的身后,全副武装的亲兵同样上前,砍瓜切菜一般将滚地受伤的匈奴人结果性命。

  “哈哈哈!有本事接着来啊!”

  张郃让亲兵用长矛挑起刚刚那位挑衅的匈奴人头颅,朝着远处因为刚才的惊变而微微骚动的匈奴人呼喊道。

  远处,疾驰着执行驱赶败兵任务的匈奴骑兵很快便就被张郃激怒,立即调派骑兵朝着张郃方向突击。

  眼见着匈奴人还要进击,身后的亲兵提着血淋淋的环首刀兴奋道:“将军,再来一次!?”

  啪!

  张郃一巴掌扇在对方的头盔上:“来个屁!人家不知道绕路?!赶紧回撤!”

  说完张郃自己也笑了,刚才的举动着实惊险了些,想他自认为一个智将,何时也要来做武夫之事了?

  张郃自己觉得惊险,可在后方的幽州军看来,却是主将神勇,以一己之力挡住了匈奴人的冲击,当即便有一阵阵的欢呼声传开。

  叮叮!

  张郃还没有因为自己的壮举而兴奋片刻,就被远处射来的羽箭扑打着狼狈逃离。

  “撤!”

  张郃以手扶住头盔,瞥了那些谨慎进击的匈奴弓骑兵,拄着长矛急急向着沟渠后方的军阵跑去。

  就在他为身后的箭矢而心惊胆战,生怕哪一支箭矢幸运的破开他的甲胄缝隙给他重伤,亦或者箭矢上边沾些什么狼粪之类的恶心东西擦破了皮肉,前辈的嘱咐经验让他知道,胡人最喜欢往箭矢上沾些毒物。

  嗖嗖嗖!

  忽地,头顶一阵密集到让他头皮发麻的箭雨闪过,紧接着便是一声声匈奴人的怒骂,以及战马受伤的嘶鸣声。

  张郃转头望去,己方军阵的后方,抵达右翼战场的林阵因为他争取的短暂时间,已经铺开了强弩阵型,此刻正向战场前方泼洒箭矢,以拒止冲击的匈奴骑兵。

  亲兵举着大盾靠近,将缓步回阵的张郃紧紧遮护起来,望见远处狼狈躲避箭矢的匈奴人,张郃摇头吐槽一声:

  “娘的,强弩集中威力这般大啊!唔,要是铁筒能像强弩一样多就好了,那场面..啧啧!”

  就在右翼战事僵持之时,战场的左翼却是忽地激烈起来。

  不同于右翼有沟渠、田亩、庄园的阻隔,左翼战场以道路、原野为主,宽阔的地域使得此地沦为了骑兵交锋的主战场。

  张浪带领的幽州骑兵出动的同时,注意到他们举动的袁绍军立刻做出了对应举动,於夫罗带领的主力匈奴骑兵缓缓向着左翼移动,若苍鹰展开的巨大羽翅,死死将袁绍军的侧翼遮护起来。

  看到正面出现的宽阔到几乎超出视线的匈奴骑兵阵线,张浪没有一点胆怯,这些年的骑兵战斗,让他深刻意识到了骑兵作战,宽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长度。

  他望向后方排成一条长龙的己方骑兵,张浪心头不由生起一股豪情:三千青州骑兵、四千常山、中山郡国骑兵,加上八千余幽州骑兵,共计一万五千的骑兵部队,构成了今次足以登上史册的伟大冲击。

  一万五千骑兵,两百人为一排,构成总计七十五排的反复冲击次序。

  踢踏的马蹄声,激昂的号角声中,张浪闭上眼,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了老家门前的辽水,不由想起了自己名字的由来,这一刻,他恍若化身于辽水上那誓要冲垮一切的白色浪涛。

  片刻之后,张浪倏地睁开眼睛,举起的手臂向前挥动:“进击!”

  合上严密面甲,擎起属于指挥官的,带着红色丝绦的细长骑枪,风吹丝绦的声音还是那么悦耳。

  此前辽东军因为骑兵战术的规范化,取消了指挥官骑枪的丝绦设计,改为了更为直观的小旗。

  可今次冀州大战,由于骑兵来源驳杂,不适宜成熟而又复杂的指挥体系,故而红色丝绦配长枪的设计再度登上舞台。

  “老伙计!陪我再冲上一场!”

  张浪抚摸着马匹脖颈上的鬃毛,轻声低语着,随后他的身子重心渐渐压低,脚掌稳稳踩住马镫,随着马匹的加速,散开的丝绦若火焰一般在骑枪尖端炸开。

  二百人并排前进的骑兵,其展开的战场宽度,在两万多人的匈奴骑兵阵线面前,就如怒海孤舟一般,带着股决死一击的悲壮。

  踏踏踏!

  马蹄声连成一片,随着二百人的骑兵驰出幽州军序列,其背后并排的骑兵跟随着,同样列出了紧密阵列,中央负责指挥冲击方向的军官手中的骑枪高高举着,丝绦映在同列每一个人的眼中。

  随着骑兵的进击,第三排、第四排...似好无穷尽般缓缓展现在战场上每个人的眼中。

  列阵而出的幽州骑兵就像一把缓缓出鞘的绝世利剑,出鞘即杀人,杀人必盈野!

  “哼!”

  对面的於夫罗并未看出幽州骑兵如此做的猫腻,观察了片刻的他直以为这是在故弄玄虚,嗤笑一声后策马带着全军压上,欲要以绝对的数量优势淹没这一支汉儿骑兵。

  “一部从侧翼袭击,其他人随我正面冲击,哼,论起骑兵冲击,谁人比得过我大匈奴?莫要被人小觑了,随我上!”

  随着於夫罗下令,匈奴骑兵的中央当即缓缓凸出,迎着张浪所部而去,而延伸成扇形的边缘同样驰出一支骑兵,若蝠翼的尾端,露出尖爪朝着敌方要害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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