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东汉,开局公孙度 第95节
这番取利的言论有些来自于公孙度言论的启发,有些来自于沓氏商徒的胡侃,胡器此时说起来格外顺畅,他的嘴角不由翘起,露出闪着亮光的虎牙,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商徒,此刻却恰似择人而噬的猛虎。
“而且,就算马韩国发生变乱,政权不再,作为外部势力的我等,照样可以轻松抽身,还能以旁观者的姿态,投资新的政权,继续取利。”
“嘶!”公孙模、田健等人闻言都是深吸一口凉气,以前都说读书人吃人不吐骨头,如今看来那话错了,应该是聪明人吃人都不吐骨头,若是采纳胡器的谋划,再对比马韩与中原的体量,此国在将来,恐怕是难以翻身的。
“啪啪啪”
糜芳率先鼓起掌来,高声喝彩道:“彩!胡兄此言,堪为大才!谋国之才!”
“啪啪啪”“彩!”
公孙模、田健、李信等军官也鼓起掌来,在场的虽然身份不低,但是出身都不高,没有那么多的规矩,遇到有才能的人,也不会想尽办法刁难,反而是发自内心的称赞起来。
“胡兄高论,应当讲与主公听的,汝之见识,令我等汗颜!”公孙模站起身,快步来到胡器身前,恭敬一礼道,这礼纯粹是对于有学识之人的敬佩。
“哪里,哪里....”胡器也被众人的姿态给吓着了,连连摆手道。再见到公孙模低姿态的行礼,立即上前扶起,表示受不起。
“哈哈!胡兄,你要的军方股份支持,我这就准予,不为那未来的收益,就为了胡兄胸中的宏图。”公孙模的手臂被胡器死死拉住,不让他彻底拜下去,他顺势起身,哈哈笑道。
此刻的他断定,以胡器的才智,必然是会在公孙度的幕府中得到重用的,此时的一点人情投资,正是时候。
“是极!胡兄。某代表此次行动的船主,也愿意投胡兄一票,这商社的大掌柜一职,非胡兄莫属了。”糜芳此时也凑了上来,代表船主一方说出了决定。
本来商社的成立,对他们这些行动的参与方来说,都是利大于弊的,其实众商徒、船主心中都很清楚,这样大规模、以及这样大收益的行动,是可遇不可求的。此时能有人愿意出面维持住这样庞大的组织,更是他们求之不得之事。
更不用说,胡器提出的那几点商社成立后的盈利方略了,其中航线的垄断、土地的开发、对待小国的利益获取方式,都给了在场商徒们许多启发。
胡器此刻也被突如其来的收获喜得合不拢嘴,其实他对于说服军方并不抱希望,在他眼里,军方对于这种商事,往往都是看不到眼里的。
可他不知道的是,公孙度恰好是一个将收益、成本看得极为重要的诸侯,这也间接影响到了其手下,刚刚那番纯粹利益的考量,正是打动公孙模的一点。
“其实,某还未说完。”在众人的簇拥下,胡器分外激动,此时他脸色通红,望着四周看向他的面孔,慨然出声道。
“胡兄请讲,我等洗耳恭听!”公孙模见状,大方的抬手示意道。
胡器先是向四周恭敬行礼,顺便缓下激动的心情,最后徐徐说道:“其实某还有一个商社的保本方略,此方略某已经于沓氏试验着实施。”
望着四周疑惑的神情,胡器朗声道:“诸位不知,短短时间里,沓氏变化,堪称翻天覆地。其中的许多行业都有着获利机会。所以,在征得股东的同意后,某就原始股票的收益,即上一次运回港口的物资进行了再投资,约一千五百金的财货被借贷出去,年利息两成。而这样的借贷,在以后也将会是常态,作为商社通货的获利手段。”
“善!”
糜芳率先赞道,作为大豪商,他早就知道大量的通货到港,必然是会造成通货贬值的,没想到的是胡器早就布局,以借贷的方式,预先将这些通货以原价值给交易了出去,使得这些通货没有进入市场而遭遇价格跌水,这种生意,即便没有利息,他们也是赚的。
其实胡器这算是无师自通,在这个时代,能够想到利用此次行动获取的大量通货,进行了类似商业银行的操作。
这样的方法,既避免了通货贬值,又投资了优良资产,算是一举两得。
如果说刚刚关于谋国的说辞是针对在场的军方的话,那么此刻胡器的话就是对着在场商徒有的放矢。
即便糜芳已经代表商徒船主做了支持胡器的决定,但其中或多或少有着军方代表出面同意大势所趋的因素在其中,所以,胡器此时发言,正是为了安在场利益为先的众商徒的心。
商徒求利,而利最怕的便是风险,要让大家将已经到手的利益投入未知结果的冒险行动中,并不是所有商徒都能有此胆识,这些人不乏有人抱着此次行动结束便见好就收的想法。
小富即安,农业社会之常态!
此时胡器口中的保本,正好说到了商徒的心坎上,保本的同时,还能求利,这是多少商徒求之不得的事情?
若说众商徒初始对胡器算是见识上的佩服的话,此时此刻,他们看向胡器的眼神中,或多或少有点商场中人的忌惮意味了。
第148章 伯济
马韩,伯济国境内
管承骑马立在阵前,一把硕大的长刀被他扛在肩上,目光扫视着对方军队的阵容。
在他们的正前方山谷中,罕见的汇集了一群悍勇的马韩士卒拦路,遇到他们的攻击,竟然试图顽抗,而且看身上的衣着,应当是此地领主的私兵,一个个咬着牙也要与他们这一支士气旺盛的汉家天兵对抗。
这些日子里,管承与王驰几人率领海贼众,肆意袭扰马韩的南方国境,由于有着海船的速度优势,他们海贼神出鬼没,加上海边的小国国力不强,海贼这段时间是真正杀出了信心,自以为天下无敌了。
此刻见到竟然还有不识相的蛮夷,敢于在前拦路,莫说管承这种海贼首领,光是那些前排的身着甲胄以及少量铁铠的海贼精锐,就受不了这种被人小视的鸟气,不待首领下令,一个个举着大刀长矛向前杀去。
“哪里来的士卒?看样子并非弱旅,难道是本地国主的精锐?呵呵,看来不是个简单人物,没有学其他国主那样装乌龟,可笑的死守城池。山道拦路,难道有诈?”
管承骑在马背上,探着头望着那些拥挤的马韩人,心中不禁发出这样的疑惑,在这段袭扰马韩沿海国境的时日里,管承对马韩人的政治、军事多少有了些许了解,不再是当初刚到此地时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了,同时他对马韩军队的战力有了清晰认知。
马韩民兵是纯炮灰,而且纪律性差,对方要是派民兵上阵的话,民兵上阵往往容易上头,又容易慌乱,冲散自家队伍乃是常事,这样一来他们的胜率反而还要高几成。
而马韩的小国的国都倒是有些精锐,可是那些精锐往往都是有把守城池的职责,轻易不敢离城,也就对他们这群来去如风的海贼构不成威胁了。
此刻,管承目视的马韩军队,光是面对他们的精锐冲击,没有立即崩溃,就已经显示出了精锐气象了,这种军队,只有大一点的国主才能养得起。
“弓箭手上前!”管承倒是不急,一面看着对方军队的勉力支撑,一面悠闲的招手命令道。
海贼的弓箭手不多,大多是他从乡里带出来的青壮,老家长广县的乡亲不少都是猎人,弓箭的准头不错,被他专门编成了弓箭手队。
随着管承的下令,弓箭手队伍列着长队,在军官的指挥下,自战场的边缘机动,想要对敌方的侧翼进行弓箭覆盖。
这些弓箭手一个个脸上肌肉紧绷,动作却不慌不乱,行动间颇为矫健,东莱多山,这些猎人的山地行进自是一把好手,加上这些日子的战场熏陶,让这些刚刚从平头老百姓身份脱离的猎人,此刻都有了些精锐模样。
“各自找好位置,听我命令,三轮速射!瞄着那些用铁制兵器的家伙射。”
走在最前方的海贼头领一边攀爬,一边对着手下下令,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海贼们都已清楚,马韩人中使用精良铁制兵器的,都是精锐,反观那些只会坏事的民兵,一个个用着木矛,青铜兵器,与他们对砍,一个照面便败下阵来。
“嗖嗖嗖!”
来自中原工匠先进技艺制作的复合弓,其射程与威力远远超过了对方军队的预料,打了那些还在僵持的马韩军队一个措手不及。
“啊啊!”一瞬间惨叫哀鸣不断,许多受伤的马韩兵卒望着穿身而过的箭矢,脸上全是不敢置信,概因箭头全是铁制,
前来拦路的马韩军队一下子缺了个大口子,被前方砍杀的海贼甲士瞅准时机,挥舞着钢刀撕破缺口杀了进去,本就勉力维持的马韩军阵,就像阳光下的气泡,轰然破裂。
“杀啊!”海贼甲士脸上带着残忍的笑,一刀砍下对面马韩人的头颅,并且对那掉在地上的球状物什不屑一顾,继续朝着下一个敌人杀去。
“哈哈哈,本以为会来些厉害点的,没想到战力这般不堪,连一炷香都没撑过去!”马背上的管承见状摇摇头,为自己刚刚莫名的担心摇头,此辈的战力如此不堪,绝对的实力压制下,任对方有万般计策,也拿他无法。
前方,冲散了敌军的海贼精锐杀出了兴致,脚步不停,踏着地上一具又一具的马韩人尸体,衔尾追杀而去。
管承并没有阻止的意思,海贼不似田健军队那样经受过正统的军事训练,纪律性也就这样,此刻下令整队,反而会破坏他们摧枯拉朽的士气。
而且他也有自己的考量:“这里有五百士卒了吧?小国最多有个一千的精锐军卒,这就丧失了一半,啧啧,倒是可以试着攻击下对方的国都!”
“不要停下,将俘虏交予后方的水手看押,追击!”
就这样,得意忘形的管承下了一个让他后悔万分的命令。
....
“该死!金平那厮连一炷香都没有拖延住,废物!枉我与他那么多的王国精锐!”肖古站在一处高地,望着远处己方狼狈奔逃的身影,咬牙骂道。
“我王息怒,从其他国家所获消息,这一股海贼异常精锐,在日华、目支等国处,搅出了好大的风波。金将军也是第一次与这些汉地海贼交锋,有所差池也是难免。”一侧的国相劝道。
“算了,不提那个废物了,没有时间了,既然海贼突破速度超出预料,传令下去,不要伪装,全部出击,今日我要将这一支海贼留在我伯济国内,让其他国家看看,我伯济国的实力!”肖古甩甩手,朝着另一侧的左将下令道。
“王,如今辰王的势力不减,反而有所增强,此刻我等如今于各国面前显露锋芒,是否有些鲁莽了?”国相心中很是疑惑,凑近了肖古问道。
“非也,此战正是时候。辰王的使者送来的诏令你看到了吗?嘿嘿,开什么劳什子会议,如今的马韩,实力大者为尊,去了辰王宫,有没有性命回国都是个问题。”肖古闻言,脸上满是讽刺的笑,手掌握拳晃了晃,摇摇头道。
说着他大手一挥,指向脚下那些正在军官动员下,向着战场行去的密密麻麻士卒道:“我伯济国,幸奈诸位国主励精图治,暗地扩张势力,且师从那南方的弁韩,修城池、炼兵甲,这才有了今日的局面,事到如今,韬光养晦的时机已过,是该对外显露实力的时候了,正好拿这一支嚣张的海贼众开刀。”
另一边,快步追杀残敌的海贼众已经不知不觉间进入了密集山地中,道路愈发狭窄,林木愈发茂密,而前方的逃敌,也愈加慌张。
坠在队伍后边的管承挥刀,将一个躲在荒草丛中的敌军砍翻,温热的血洒到了他的脸上,带着温度的血珠,在寒风的吹拂下,渐渐变得冰凉,这让管承有些上头的情绪慢慢冷静了下来。
驻马,管承抬头四望,入冬后的马韩,虽然没有下雪,但是树木大多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而在枝桠的影绰间,正有凌乱的人影闪过。
而他们的正前方,正是一块两侧无甚树木的坡地,三三两两的敌军后边,追着无数嗜血的海贼。、
管承的瞳孔一下子缩了起来,前方的地形,两侧的人影,种种都在印证他的猜想:这是埋伏!
顾不得思考敌军哪里有足够的兵力布置埋伏圈,又是如何预料到他们的劫掠踪迹的,管承立时大声喊道:
“小心!前方有埋伏!”
“撤!此地危险,退回海边!”
他的声音中满是慌乱,作为经年的海贼,他本应当是对危险最为敏感的,可刚刚一瞬间的冲动,就让他落入了如此险境。
然而,为时已晚。
山坡上,眼见着海贼大半已经落入了包围圈,肖古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挥手道:“杀!”
顿时,山上的大旗挥舞,寒风鼓荡着绢布,像是只在风中游动的鲤鱼。
在山坡的大旗舞动的同时,远处山头、乃至更远处的山头都飘起了发起攻击的大旗。
管承抬头看到了山上的大旗,环顾一周也发现了四周无数只展开的大旗,明白此刻已经落入包围的他差点摔下马去。
“呃!撤!快撤!”
然而比他的声音速度更快的是两侧山林间射出的利箭,这些预备已久的箭矢就像给士气正盛的海贼泼了一盆隆冬时节的冷水,以有备击无备,箭矢精准的射向了海贼的队伍。
“铮!”骑在马背上的管承成为了敌军精锐弓手的重点针对目标,他用大刀磕飞一支对他有些威胁的箭矢,脸色此刻已经变得铁青。概因他的正前方,那些无甚树木的山坡后,正在涌出连绵不断的马韩士卒。
而刚刚那些追击敌军最欢的海贼甲士们,此刻首当其冲,正遭受着敌军的疯狂反扑。
那些马韩士卒的背后,一名名盛装的天君祭祀,神色虔诚的舞蹈着全身,口中念念有词,那些经过天君的士卒一个个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浑然不顾生死,以命相搏也要将脱离主阵的海贼甲士掀翻在地。
一个甲士脸上带着疲累,他手中的钢刀此刻已经砍出了缺口,面对如潮水涌来的马韩士卒,他龇着牙,嘶吼道:“来呀!”
长刀高高举起,猛地向下一斩,锋锐的钢刀砍断正面马韩人的肩膀,没想到刀刃缺口正好卡在了面前人的胸腔骨头上。
“呀呀”甲士浑身是血,却怎么也拔不动手中的长刀,面前的马韩人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双手死命的抓住甲士身上的一切,甲页、衣袖、内衬,誓要与他同归于尽。
“噗..唔呜”马韩士卒嘴里冒着血泡,手上却如钢爪,死死捏住了甲士手臂,不让对方逃走。
“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原来是后方赶来的马韩士卒抱着僵持的甲士双腿,将他摔倒在地!
“噗!”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刚刚还如杀神般的甲士,片刻间就被蚂蚁一样的马韩人趴在身上,掀开那些甲页,短短的匕首连续的戳入,给这一处战场再添些血腥气和屎尿味。
“哇哦哦!”片刻间,马韩人从里发出一阵阵兴奋的呼喊之声,一枚枚染血的头颅被那些身披单薄衣衫的马韩勇士提在了手中,头颅的眼神中还残留着不敢置信,似乎不能想象自己会死在这些看不起的蛮夷手中。
“呀!有埋伏!列阵防御!”
随着遭袭的海贼变多,在首领的指挥下,海贼也在慢慢汇聚,以集体的力量抵抗着突如其来的马韩人袭击。
管承的指节发白,战败的惶恐侵袭着他的脑海,但是看着那些缓缓汇聚的海贼,他的心又慢慢放了下去。脱离大队的海贼毕竟还是少数,有那些在前的甲士阻碍马韩人的势头,这边海贼也渐渐调整了过来。
“呼!”管承颤抖着松了一口气,多亏了这段时间对马韩人的节节胜利,让他们有了蔑视马韩人的底气,不然光是刚刚这一波的袭击,以往的海贼恐怕早已四散逃开了。
“不要慌!长矛手在前拒敌!弓箭手集合掩护。”管承深知此刻冷静最为重要,杀敌反而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了,于是命令海贼中的长矛手前出,将那些乱糟糟的马韩人阻挡在外。
随着命令,与四处冒出来的马韩人纠缠的海贼退回了阵中,与此同时,一杆杆长矛也被支了起来,锋利的矛尖前指,嗖嗖的利箭射出,将那些试图趁乱冲击军阵的马韩士卒射翻在地,如此动作之下,终于将四周蜂拥的马韩人挡在了军阵之外。
慢慢地,呆在军阵中的这些海贼也缓过了神来,本来他们就从心底瞧不起这帮乱糟糟的马韩人,将这些人视为未开化的蛮夷,此刻清醒过来的他们立刻满腔怒气,眼睛望着阵外包围他们的马韩人,眼睛里没有恐惧,而是满满的鄙视:这帮小人,打不过耶耶们,竟然玩阴的!
“呼,幸好这些马韩人不怎么懂打仗,就这个地形,预备些干草、滚木擂石,我军多半就要交代在这了!”管承一边命令大军且战且退,一边心中感叹。
殊不知山上的肖古也在跳脚,火冒三丈,嘴里不停冒出各种羞辱之词。要不是刚刚金平败得太快,滚木雷石怎么也要给他们准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