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请息怒 第272节
“身为叔叔,叫声阿瑜也不成了?”
“你还是我叔叔呢,不照样把我睡了!小金鱼这‘叔叔’,怕也不是个正经叔叔!”
“.,咱说话文明点。”
“呵呵。”
“对了,你找我作甚?”
“哦,姐姐今日带你逛勾栏。”
“.”
两人有马车也不乘,卷着裤管在城中蹚过脚面深的水,往百花巷走去。
“这雨下了有三天两夜了吧,没完了”蔡婳仰头看了看暮色中愈显阴沉的天色,抱怨道。
“还好,这场雨总算下在了收麦以后,若早个十来日,今年的麦子就完了。”
片刻后,两人行至百花巷口。
“噫,何时新开了一家.蕴秀阁.”
陈初望着面前这座两层楼宇,轻声念出了招牌上的字。
门口招牌上还挂着红绸,显然是刚开业不久。
陈初不知蔡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迈步走上台阶,拍打了一下身上的水渍。
内间大厅里,正支应顾客的赛貂蝉眼观六路,只看了蔡婳一眼,便扭着屁股迎了上来,“哟,两位公子,吃酒呀还是听曲”
出于职业习惯,赛貂蝉抱上了陈初的胳膊,
蔡婳不禁眉头一皱,瞪了赛貂蝉一眼。
赛貂蝉久在风月场,何等机灵,马上放开了陈初,绕到另一边抱了蔡婳的胳膊,花枝乱颤的笑着,趁陈初四处打量时,低低说了一句,“哎哟,三娘子还会吃醋呀”
蔡婳冷冷斜了赛貂蝉一眼,后者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幕后东家面前说这些有点放肆了,忙松了前者胳膊.
陈初和蔡婳在雅间就坐,自有娇俏小姐姐倒酒布菜,抚琴唱曲。
可这顿饭,陈初吃的相当没滋味,但凡有姐儿来挨他身子,便会被蔡婳呵斥一声赶走。
来是你让来的,却这也不许,那也不许.
“咱到底是来干啥的?”陈初终于忍不住了。
“就是让你来见识见识”
蔡婳悻悻道。
其实吧,来之前,蔡婳没意识到自己会有这般大的醋劲,本来她还想看姐儿们灌陈初酒呢,可真到了地方,但凡陈初多看姐儿一眼,她便会生出一股无名火
这阁子自然是她出钱建起来的,却又因为当初陈初不同意她搞这行当,至今也没有告诉他。
蔡婳既想显摆,又不能说透.憋得人好生难受。
戌时中。
正是勾栏上客时,两人却百无聊赖,最终匆匆离去。
吃没吃好,聊也没聊好这场选在勾栏的约会,当真失败。
“去我家吧?猫儿和玉侬都在,咱们打麻将.”陈初提议道。
“嗯,也好,许久没赢小野猫的钱了。”
这个提议,让蔡婳兴奋的苍蝇搓手.
猫儿对于蔡婳冒雨随官人到家虽意外,却也不算太惊讶。
毕竟在猫儿眼里,这位早晚也是家里人。
两人现下的关系很微妙,说亲密,却互相有那么一点戒心;说不亲密,却又是彼此心中仅次于亲人的存在。
听闻陈初提议打麻将,玉侬积极的招呼人搬桌椅、拿麻将,“我去嘘嘘,回来就开始!”
跑去茅房前,玉侬还不忘喊一声。
猫儿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虽然后宅无外男,但你尿个尿还要搞得人尽皆知么,难不成你会呲花?
“懒驴上磨屎尿多”蔡婳坐在桌前,边码牌边懒洋洋点评了一句。
雨,忽然又大了起来。
砸在屋檐上噼啪作响.
外间,风雨如注。
屋内,谈笑融融。
近来几人都挺忙,忽而得了这片刻闲暇,一家人围桌而坐,打牌聊天。
手边放着糕点零嘴,脚旁卧着丧彪。
这日子,便是换个神仙也不当。
亥时中,趁着玉侬再次去嘘嘘的空档,猫儿往窗外看了一眼,担忧道:“这雨下了几天还没完,咱们鹭留圩地势低洼,莫遭了水患。”
“不碍事,前年我带人已疏通了水道,庄内水渠和八丈河相连。再者,淮北诸府自东而西地势越来越高,咱们桐山地势高,有水也会顺着各支流排入淮水。娘子莫担心”
“哦,那便好,官人懂的真多。”猫儿小小夸了自家官人一句。
不想,当众秀恩爱的行为却引起了蔡婳的吃味,“哎呀,娘子莫担心。哎哟,官人懂的多。呕恶心!”
漆黑大地,陡然间亮如白昼。
两息后,遥远天际才响起一声闷雷炸裂。
城北五里,青云观。
挂单在此的无根道长站在窗边,眉头紧锁,借着方才闪电之际,才能看出遍布天地间的如瀑雨幕。
大雨哗哗作响。
间杂大风刮开房门、窗扇的响动。
“师爹,师爹!来帮忙啊.”
室内进了水,小道童青岚用以木盆拼命往外舀,却赶不上进水的速度。
无根道长却木木站在窗前,望着凶猛雨势,喃喃道:“夫聚天地气,必生异象.”
亥时末。
一人一骑,自无边大雨中疾驰向蔡州城。
子时初。
洒金巷陈府后宅。
“自摸,嘻嘻,拿钱拿钱.”
蔡婳得意的摊开了双手。
猫儿默默掏钱,玉侬则歪着身子仔细检查了蔡婳的牌型,确定人家没有诈和后,才嘟囔道:“怎又是你赢了呀!我先去嘘嘘,回来再与你会账”
“噫!你这呆丫头,一晚上去了五六回茅房,事真多!”
蔡婳抱怨道。
因缺了玉侬,三人码好牌后,只能干坐等候。
这时,却见白露急匆匆跑了进来,“都统,前头接到急报,说有十万火急之事。”
“哦?人呢?”
“在前宅。”
“带进来,在楼下等我。”
为图凉快,只穿了里衣的陈初随手拿了件袍子披上,下楼而去。
夜半急讯,蔡婳和猫儿对视一眼。
自家男人是当兵的,每每遇到这种情况,总让人担忧不已.
猫儿遵循着不干预官人政事的原则,忍着忧惧坐在原处不动。
蔡婳却不管那么多,起身下楼。
见她如此,猫儿也坐不住了,干脆跟了下去。
随后,是刚刚回来的玉侬,见两位姐姐一前一后出了门,不由好奇的跟了上去。
楼下。
来人是武卫军全字营队将都头秦大川,陈初和他见过几面,有些印象。
此时秦大川单膝跪地,满身泥泞,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脸上苍白更无一点血色。
似乎是受到了惊吓。
“秦都头,夜半扣关,发生何事?”
“都统大人.”一开口却是忍不住的颤抖,秦大川连忙咳嗽一声,重新凝气,努力控制着声线道:“大人,淮水濡河口溃堤!大水肆虐,属下前来报信时,真阳县半境已成泽国,村镇庐室尽没,百姓冲走不知几何。我武卫军大营也遭了水患,蒋指挥使遣属下前来,请大人早做准备,大灾之后必生大乱.”
“!”
陈初只用了一瞬考虑,忽然起身道:“毛蛋,传我将令,镇淮军牛字营进城驻守。二字营、乌合营、奎字营,即刻起营,驰援真阳!”
“是!”毛蛋领命跑了出去。
“宝喜,传令与长子,命长子率亲兵营去府库征发粮食,收集被服营帐,明日午时前准备妥当,送往真阳县。”
“是!”
“大人,现下真阳尚未发生民乱啊,不需这般着急前去平叛.”
一脸迷茫的秦大川提醒道。
“平个叽霸叛,老子是去救人!”
陈初说罢,迈步走进屋外大雨中,却又忽然驻足回首,只见猫儿和蔡婳并肩而立,不知何时两人已紧握了彼此的手.似是过于紧张造成的。
先给对方一个放心的微笑,随后才道:“娘子、婳儿,发动四海商行赶紧购买口粮和被服,长子只怕搞不来那么多。”
说罢,快步走出了后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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