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请息怒 第357节
“.”
突然间,话说一半的吴逸繁像是被人攥住了喉咙,剩下的话再吐不出一字。
只见房内,一名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青年身穿淡青便服,一手端了茶盏,一手搭在膝盖,锐利双眸正盯着自己。
那眼神不怒不喜,平静淡然,像是在看向一只随时能捏死的蝼蚁。
那身形势若虎踞,不怒自威。
不是路安侯还能是谁!
吴逸繁被陈初的眼神刺痛了,也被阿瑜潜意识里退到陈初身后的动作刺痛了。
他忽然间有了种猜测.难道阿瑜和路安侯有私?怪不得陈家要退婚!
一时间,吴逸繁胸中恨意滔天,可面对陈初,他却连狠狠瞪上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尴尬僵持片刻,吴逸繁突然吭哧道:“阿瑜,你母亲说今日天气不好,叫你早些回家.”
说罢,匆匆一拱手,落荒而逃。
似乎是在为他的话做注脚,数息之后,报馆内忽然响起了同僚的呼喝,“下雪了!下雪啦,诸位出来看雪了”
酉时末。
星散雪粒已变作了鹅毛大雪。
正是华灯初上时,绵密雪花为蔡州城蒙上了一层迷幻般的虚焦滤镜。
街上行人抄着手、缩着脖子,或大步往家赶去,或约上三五好友以赏雪之名,前往酒肆勾栏鬼混。
衙前长街上,却有一对青年男女不疾不徐走在雪中,任凭雪花淋头。
方才,阿瑜以害怕吴逸繁半路拦她为由请叔叔送她回家。
陈初自不会拒绝,二人漫步雪中,随意聊着些趣闻轶事,不觉间已到了官舍大门外。
“好了,官舍内外都是咱的人,他若敢欺你,只消喊一声,保准有人帮你出气。”
陈初指了指守在门外的衙役,笑道。
阿瑜乖巧的点点头,但她想听的却不是这些。
雪愈发大了,阿瑜仰起头,看了看陈初头上的雪花,忽而抿嘴一笑道:“叔叔的头发白了呢,阿瑜是不是也白了头?”
“嗯。回去赶紧换身干衣,免得受寒。”
陈初嘱咐一句,陈瑾瑜却看了看渐渐银白的世界,仿似说笑一般,道:“叔叔,阿瑜忽然想起一首诗。”
“何诗?”
陈瑾瑜仰起冻的微微发红的脸蛋,定定望着陈初,轻声吟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又犯文青病了!”
陈初哈哈一笑,抬手给了陈瑾瑜一个脑瓜崩。
陈瑾瑜不由一缩脖子,疼的龇牙咧嘴,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暧昧气氛瞬间被破坏殆尽。
“走了,快回家吧。”
陈初洒然一笑,转过身后,朝后摆了摆手。
茫茫雪幕中,身影越来越模糊。
依旧站在原地的陈瑾瑜,气闷的揉了揉脑门。
“娘子,咱们回吧?”同样被淋透了的篆云冷的不住跺脚。
陈瑾瑜抹了一把融在脸上的雪水,仰脸望着无边无际的大雪,一阵感伤落寞,不由喃喃自语道:“叔叔到底要哪样呀阿瑜朝你走了九十九步,叔叔便是一步都不愿走么”
七千字哈,补昨天的。
第272章 好事将近
十月二十三。
数日前的一场雪,正式宣告淮北进入了冬季。
虽雪后马上迎来了连续晴日,但气温终究升不上来了。
书院街,别院。
辰时中,茹儿端了热粥饭,来到后宅正屋外轻声唤道:“三娘子,进餐了”
连唤几声,屋内才传出蔡婳慵懒的回应,“几时了?路安侯走了么?”
“回娘子,已辰时中了,侯爷卯时末便起床去了留守司官衙”
“哦,先不吃了,我再睡一会儿”
近几日,陈初一直住在书院街别院。
便是茹儿也看出来了,侯爷大婚在即,恐是担心三娘子吃味、失落,近来愈发体贴,就算是这些天里三娘子身上来了月事,也不耽误他夜夜来陪三娘子。
路安侯有这种态度,让悄悄替三娘子抱不平的茹儿心里平衡了一些。
男人嘛,有了本事三妻四妾是世间常事,好歹侯爷知晓怜惜女子心事,已超出许多别家老爷
茹儿将饭菜端回后厨,放入锅灶保温,却忽听有人来报,三娘子的母亲王氏带着一帮妇人来了家里。
别院这边下人不多,前宅由张伯支应,后宅则由茹儿打理,此时三娘子尚未起床,茹儿只得赶紧整理了衣衫迎了过去。
王氏已带着几名衣着贵气的妇人走进了三进后宅。
得知自家女儿尚未起床,王氏不由微微尴尬.当今世人习惯早睡早起,卯时天不亮起床才是常态。
睡到日上三竿仍卧床,传出去不免落个‘懒妇’名声。
不想,搀着王氏的二儿媳尤氏却笑嘻嘻接话道:“三妹不但要顾着商行诸多事项,媳妇儿还听说,路安侯建那冶铁所也全权交由了婳儿打理。她一个女儿家,整天忙的没日没夜,想来昨晚又熬夜了吧.”
这话一出口,其余妇人赶忙交口称赞蔡家三娘勤事能干,夸三娘是蔡家雏凤,夸王氏教导有方
王氏的脸色瞬间活泛起来,连连笑着替女儿谦虚几句。
那尤氏的二伯母更是恭敬道:“嫂嫂,既然三娘还未起床,咱们就晚些再来吧,让孩子好好睡一觉。”
“噫~那怎成?长辈来访,哪有晚辈待在房中睡大觉的道理。”王氏应了一句,对茹儿笑吟吟道:“茹儿,快去喊三娘起床,便说咱唐州的亲戚来了”
王氏所说的亲戚,论起来还真算不得多亲。
今日同她来此的,全是二子蔡坤之妻尤氏的娘家人,有尤氏的母亲、尤氏的二伯母。
尤家人若找自家女婿算得上天经地义,但这么多人来拜访女婿的妹子,着实奇怪。
但知晓了其中因由,便不觉的突兀了.本月中旬,尤氏在唐州任推官的二伯,忽然被河南路经略安抚使张纯孝召见,一番勉励后,询问尤推官愿不愿去往寿州任同知一职.
这事,还能有不愿意?
愿意!尤推官愿意极了!
一府推官正七品,同知却是从五品!
便是寿州大乱之后凋敝了些,也是实实在在升了两品三级!
如此跨度的职位升迁,通常都要以数年乃至数十年计.
当时,尤推官一头雾水,不明白这天大好事怎就砸在了自己头上。
回家后,妻子的一番话让他茅塞顿开,“老爷,会不会是你那兄弟的亲家帮你使力了?”
尤推官三弟的女儿嫁给了桐山蔡源的二子,但蔡源多年为吏,身为‘官’的尤推官潜意识里有些看不上蔡家。
惯性思维让他当即摇头道:“他?他哪有这般本事”
“噫!老爷莫非忘了,当今蔡家已不是从前了!你没听三弟显摆过么,说那蔡源如今做了蔡州吏曹主事,是正经的实权官。或许他没本事调你升迁去寿州,但他那便宜女婿有这本事啊!”
“夫人是说,和他家女儿有私的蔡州陈都统?”
“是啊!如今人家已封侯了,前几日你自己不还说么‘如今淮北几府,若无路安侯点头,谁的官帽都戴不安稳’,怎到了自己身上,就想不明白了?”
这或许便是旁观者清,被夫人几句话点醒后,尤推官越想越觉着这种可能性大,便让三弟给蔡源去了封信,探听一番。
蔡源的回信倒也干脆,只说当初桐山之乱时,尤推官帮桐山说过话,于是这次淮北有了出缺,便向路安侯举荐过尤推官。
得了这个确切消息后,尤推官大喜之余,当即携夫人、三弟夫妇去了桐山,带上蔡坤夫妇,直奔蔡州。
一来是为了当面向有举荐之恩的蔡源致谢,二来,也是为了参加路安侯大婚,好在桐山系混个脸熟。
尤推官深知官场生态,从他接受蔡源举荐开始,身上便打上了桐山系的烙印。
若想在寿州做官做的舒心,必须赶紧融入这个团伙
甚至在昨日赶来蔡州途中,尤推官专门把三弟夫妇喊到身旁,细细叮嘱了一番,“老三啊,往后在亲家面前不可再拿大。如今蔡主事深得路安侯倚重,他家长子蔡赟去颍州做了知县,这一家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还有,往后对你那女婿也客气些,不要老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便是尤家老三心知尤蔡两家贵贱之势恐要逆转,也没忍住在心中腹诽了二哥几句.当初我那女儿嫁与蔡家老二时,就二哥最看不上蔡坤,如今你得了实惠,变脸倒快!
昨晚进城,尤推官兄弟和蔡源推杯换盏,热聊至深夜。
今天一早,一众尤家女眷便随着王氏来了书院街别院.
尤家人清楚着呢,尤推官此次高升,明面上看是蔡源帮他说了话,实则最关键的却是蔡家三娘和路安侯这关系
后宅暖阁,等待蔡婳梳洗起床的过程中,王氏心下感慨万千。
当初二子娶了尤家女儿,算的上高攀。
后来在桐山,自家女儿和还在做都头的陈初之间的事传的满城风雨。
节日相聚时,亲家也曾暗戳戳指责过蔡家家风不谨
可短短两年后的今日,这尤家人莫说再讲甚风凉话了,便是王氏随意咳嗽一声,那尤家二伯母也会赶紧装作一脸着急,关切几句,“嫂嫂需着意身子啊”
辰时末。
畏冷的蔡婳裹了一件貂领狐皮裘出现在了花厅中,残留着几分睡意的狐媚脸蛋被黑色貂绒衬的既贵气又娇艳。
尤家女眷见蔡婳入内,竟下意识站了起来,可随后意识到蔡婳终究是晚辈,她们先见礼会显得过于谄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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