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请息怒 第427节
若等整个蔡州反应过来,城南校场的靖安军余部赶来支援,便是麻烦一桩。
为今之计,只有按计划快速控制侯府,才可挟制全城。
此刻,每一秒都显得弥足珍贵。
吴维光再不犹豫,当即命鲁王府亲兵随苗虞侯出发,借着夜色掩护径直杀向了洒金巷.
驿馆内,激动的彻夜未眠的吴氏,已提前为吴逸繁摆好了灵位.只待尘埃落定,便要将那小贱人带来,狠狠在灵前折辱一番,以告慰儿子。
丑时中,鲁王府亲兵顺利进入侯府.
接下来的事,没甚好说的。
和城东瓮城差不多的套路,仅仅小半时辰,王府亲兵死的死,捉的捉。
像是一颗落入湖面的小石子,在寂静深夜投射出一圈微弱涟漪,便迅速重新归于平静。
但夜半喊杀,还是惊到了不少百姓。
按照淮北系事先作出的预案,由刑名孔目苟胜率西门喜的差人衙役,骑马上街,四散于全城负责安民。
“原蔡州知府孙昌浩勾连外府贼人谋逆!已被我蔡州将士镇压!为防漏网贼人生事,今夜紧急宵禁,乡亲们紧闭门户,不得外出!若胆敢趁乱劫掠、盗窃者,斩立决!”
“今有.”
一遍遍的呼喝响彻全城,听闻局势还在自家子弟兵控制之中,夜惊百姓纷纷放下心来。
有些已提了扁担、抓了柴刀想要协助将士捉贼的青年,不得不遗憾的放下了家伙什
毕竟已下了宵禁令,不能外出。
可半夜被吓了这么一下,还有几人能重新安稳睡下?
于是,夜半蔡州城内,一家家或是父子,或是夫妻,开始议论起来。
“知府老爷谋逆?当真稀罕.如今咱这大齐只听说过武人造反,文官谋逆的却是头一回听说。”
“那孙昌浩算个求的老爷!忘了当初他纵容侄子当街行凶了么?还是路安侯和陈同知痛打了那孙家恶仆,帮咱蔡州人出了那口恶气!”
“噫!你急啥,我又没说姓孙的好.只是稀罕这知府谋逆,图个啥.”
“你一个妇道人家想恁多作甚!咱管他图啥,反正,侯爷和陈大人他们说谁坏,那人便一定是坏的!”
“这倒也是,我听在府衙做差的娘家表哥讲,如今咱蔡州富庶,惹了许多人眼馋哩。”
“哼!眼馋有甚用,谁想抢咱好日子,需先问问侯爷那两万大军手中的刀!”
“你得意个甚?说的好像那两万大军听你指挥一般!”
“头发长见识短!虽然大军和老子没关系,但若有人想坏咱蔡州,我也敢拿菜刀与他们搏命!你没听儿子说么,年初侯爷去学堂给学童讲话,说‘蔡州是我的,也是你们的’!”
相比百姓们单纯以喜恶评价当晚一事,同样被惊醒的蔡州官学宿舍内的士子,则想的深了许多。
知府谋逆?
太不合常识了,毕竟那孙昌浩代表的就是朝廷。
由此再推测下去,真相已呼之欲出.淮北和朝廷之间的矛盾,只怕已到了失控的地步。
得出这个结论后,宿舍内安静下来。
官学士子,身份阶级各异,有的本就是士绅后代,有的却是商贾之子,还有出身于农家的贫寒子弟。
各家利益诉求并不太一致,但短短两三年,蔡州的日新月异、生机勃勃,他们却是看在眼里的。
比起大齐其他凋敝府县,没人愿意让蔡州再回到以前的模样。
可是,今夜之事若昭示着朝廷和淮北决裂,那么朝廷势必是要将富庶蔡州纳入东京诸位大佬的口袋
这样的结果,没有任何一人愿意接受。
丑时末,外间喧闹渐渐回归安静,黑暗中,不知谁忽然说了一句近月来时常私下讨论的那桩事,“淮北自治!”
寅时二刻。
街面上一队队将士不停在城内巡逻,以免有漏网之鱼在城中作乱。
迄今为止,今夜所有事都在按照事先议好的预案在执行。
除了一桩事
原本计划中,捉了鲁王府亲兵、怀远乡绅后,会将这些人送到府衙,紧急审讯一番,这些人的供状,便是蔡州和朝廷讨价还价的筹码。
可直到城内彻底安稳,陈景彦等人也没等来将士把这些人带来,找人一问,却得知人都被带到了侯府.
据说,是蔡三娘子的命令。
以三娘子那喜怒无常的阴毒性子,这些人怕是要遭殃,陈景彦等人赶忙去了侯府。
只是,他们却忽略了一件事。
这个世界上,能管住的蔡婳的,只有半个那便是此时不在蔡州的陈初。
为何说是半个?
因为蔡婳有时连他的话也未必听,更遑论陈景彦、西门恭、徐榜这些歪瓜裂枣了
蔡婳倒不难找,此时她就在洒金巷外的长街上。
街面上,已是血流成河.
今夜捉到的鲁王亲兵,已被当街斩杀了六七十人。
一颗颗椭圆脑袋,在街上滚了一片。
远远望去,犹如七月时节的西瓜田.
而蔡婳,则慵懒坐在大椅中,旁边矮几上,还放了细高曲嘴酒壶她就这么坐在这儿,宛如吟风赏月一般自在。
甚至,为了避免那四处乱淌的鲜血流到脚下,还细心的在周围垫了一圈香灰。
陈景彦兄弟见脑袋满地乱滚,先是大骇,胸腹间一阵作呕。
再看蔡婳那淡然模样,几人不禁头皮发麻,便是见惯了生死的西门恭也忍不住暗暗佩服五弟好家伙!也就是老五了,敢娶这样的女人回家,夜里搂着睡觉时不瘆的慌么!
陈景彦硬着头皮上前,道:“这些人是鲁王亲兵,咱们还要拿他们与朝廷讨价!”
‘哧~’
几丈外,又一颗亲兵人头落地,切口平滑的脖子中如天女散花一般喷出一丛血雾。
蔡婳眯着狐狸眼,执壶抿了一口酒,看都不看陈景彦,道:“这些虾兵蟹将在朝廷眼里值当什么?只需留着吴维光便是了,其他人的口供都已录下,留着他们吃咱蔡州粮么?”
“那也不能妄杀吧!他们已经投降了.”
陈景彦再劝,却因蔡婳身上那股凛冽阴冷的煞气,语气不由自主客气了许多。
蔡婳这才转头看向了陈景彦,抿嘴笑笑,随即脸色又冷淡下来,“陈同知,你可想过,若我一家人落在他们手中,便是求个痛快死法,能不能如愿.”
“.”
这话,陈景彦没法回答。
不管是政治斗争还是军事斗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几乎是为失败一方女眷量身定做的词汇。
接着,蔡婳又望向了修罗场一般的血腥长街,森然道:“我家侯爷想做大事,日后定然要树敌不少。我今晚便是要为他们立个规矩,谁敢打我陈家女眷的主意,都是这般下场!”
“痛快!老五家的,哥哥我支持你!”
西门恭哈哈笑道,率先表明了态度。
他甚至用了‘老五家的’这种乡村俚语来称呼蔡婳这种称呼分不出正妻还是妾室,比‘三娘子’听起来亲切,也比‘蔡姨娘’来的让蔡婳开心。
隐隐有点拍蔡婳马屁的意思了
大家都有种重新认识蔡婳的感觉,人人都说蔡三娘子与陈初好了以后,性子变的柔和许多。
今夜,大伙才发现,蔡三娘子根本没变,她所谓的柔和,只不过是呈现给陈初、给令人玉侬等家人看的。
谁敢动她家人,她身上那凶性依旧吓人,比陈初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此,陈景彦也不再劝,心知劝了也没用没看么,他们来了半天,那组织行刑的刘四两根本没有因为他方才的劝阻生出任何迟疑。
似乎蔡三娘子不喊停,他能杀到天荒地老.
寅时末,东方天际已露出了鱼肚白。
长街之上,人头滚滚,血气冲天。
蔡婳掩嘴打了个呵欠.
刘四两这边,已杀到了怀远乡绅那帮领头之人。
“我我已如实写了供状,都是那夏志忠和吴大人蛊惑我等啊!为何还要杀我,夫人,这位夫人,饶我一命,我卢二.不,不,我卢家为侯爷、夫人做牛做马报答.”
卢二郎被拖出来时,软成面条的双腿已走不得路了。
可那行刑军士根本不搭理他,将人摁在木墩上便要挥刀。
不知是他求饶起了作用,还是旁的原因,蔡婳侧头看了眼天色,忽道:“宝喜,杀了多少了?”
“九十九个了,这是第一百个”一直留意着的宝喜回道。
“九十九呀,蛮吉利的,就这样吧”
蔡婳开口,行刑军士立马收刀,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卢二郎更是浑身瘫软,眼泪鼻涕不受控制一般齐齐涌出。
可下一刻,蔡婳却皱眉思索一番后,又道:“嗐!还是凑够百数吧!府上刚好来了位小家伙,凑够百人,寓意长命百岁!便当是为我陈家未出世的儿女积德祈福了!”
似乎是被自己的好主意美到了,笑嘻嘻的蔡婳如小女儿一般直拍手。
“.”
积德?杀人积德?杀一百人寓意长命百岁?
读书不多的宝喜总觉着蔡姨娘这提议有些离谱,但侯爷离开时,交待他一切听令人的,今日令人又交待他一切听蔡姨娘的
蔡姨娘说杀人积德便杀人积德吧。
宝喜挠挠头,向行刑军士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
但.卢二郎却被拉扯麻了。
他表示,这样的积德方式很操蛋。
一百哪有九十九吉利啊!
可不待他提出不同意见,身后的军士已一刀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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