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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请息怒 第460节

  异常冷静甚至有些冷漠的声音出现了一丝抑制不住的颤抖,蔡源停顿几息,终于将话讲完,“你将她送回我家,我与你伯母不怪你”

  比起千里江山、百世基业.一个女人真的不算什么,蔡源有这样的认知。

  同时,也能看出宣德门前静坐的士子、士林间正在酝酿着的风暴,给老蔡造成了多大的压力。

  陈初想了想,并没有从儿女情长方面表示自己不会让蔡婳背锅的决心,反而从功利角度道:“伯父,此事哪里是针对婳儿、针对您老,明明就是冲着我来的。此次就算舍了婳儿,他们接下来也会再想法子动长子、动彭二哥.若我每回都听之任之,待哪日我成了孤家寡人、光杆司令,他们便要对我动手了.”

  这么一说,蔡源果然放心许多,但他却敏锐抓住了‘他们’二字,不由道:“‘他们’是谁?”

  站在阴影中的陈初,远眺宣德门前席地而坐的士子,低声道:“他们是士子中冥顽不灵的反动派,是豪强劣绅,是鲁王余孽,是金国走狗.你看吧,这一回,他们都会跳出来.”

  陈景安侧头看了陈初一眼.后者所说的团体中,几乎都能从士人中找到相应人士。

  不过,陈初好歹没将士绅一棍子打死完.毕竟加了个‘冥顽不灵的反动派’和‘劣绅’这等前缀

  三人沉默间,一阵稍稍带着些凉意的秋风拂过,衣袂翻飞间,陈初忽而自嘲般的笑笑,“原本我打算好好与他们相处,却被他们以为软弱。好吧,不装了,摊牌了,我也会杀人.”

  一句平淡说笑,陈景安和蔡源却都笑不出来。

  这话里带着血腥味呢。

  历来敢对士绅、读书人动刀的人,不管成败,都要背上万世骂名。

  身为士人的一份子,陈景安不由一叹,提议道:“随我回尚书府吧?前几日大兄与我寄了几坛淮北美酒,今日重阳,我们畅饮一番。”

  忧心忡忡的蔡源点了点头,两人不由看向了陈初,不料,陈初却笑着拒绝了陈景安的邀请,“你们饮吧。我家那头小老虎定然已知晓今日城中发生的事了,她性子傲,便是心里怕了嘴上也不会承认,只怕此时坐立难安。我需回家陪她说说话,以免她胡思乱想钻了牛角尖”

  陈初说罢,朝蔡源、陈景安拱拱手,大步转去岁绵街。

  爱意满满的话语,‘家中小老虎’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蔡源望着那道挺拔背影,忽然一松劲,垮了腰、塌了肩,瞬间苍老许多。

  察觉有异的陈景安侧头看去,只见夜色中老蔡浑浊的眼睛中水光闪闪陈景安理解蔡源这种感觉,后者之所以忽然松劲,并不是因为失望,反而是因为觉着有人能代他撑起蔡家、有人能代他保护自己的女儿了不用他再硬抗。

  陈景安有感而发道:“蔡侍郎,得此佳婿夫复何求啊!恭喜.”

  蔡源闻言,本已垮了的腰身像是吹气球一般迅速膨胀、挺直,口中却依旧自谦道:“嗐,我那女儿啊自小被我们夫妇惯坏了,你看,这不就闯祸了。元章虽比我婳儿小几岁,却知容她护她接下来,不知会有多大麻烦哩.”

  陈景安闻言微微一笑,道:“蔡侍郎无需担心。我家阿瑜在报业促进发展基金会主事,到时她发动天下报纸,先搅浑了这潭水再说。终归,咱们都是一家人,阿瑜不会袖手旁观、任由旁人欺负三娘.”

  陈景安说的倒不差,因陈英俊、陈瑾瑜兄妹先后参与了桐山今日头条、蔡州五日谈的创建发展,陈家在淮北系宣传口影响力颇深。

  但他‘一家人’的表述,还是引起了蔡源的侧目,便是听出了陈景安隐藏的深意,蔡源也只当没听懂,笑道:“元章走了,你家那淮北美酒还让不老夫吃?”

  “哈哈哈,走!回去吃酒.”

  陈景安爽朗一笑,与蔡源把臂走向尚书府。

  “蔡侍郎,你看我家阿瑜如何?”

  “不错,容颜秀丽,心思机敏.”

  “我听说,前几日她和三娘闹出一点不愉快,咱们做长辈的还是要说和说和”

  “呵呵,小辈的事叫他们小辈自己处理,咱胡乱插手作甚。”

  “.”

  

第338章 若不流芳千古,那便遗臭万年

  “茹儿,外间怎样了?”

  “.”

  “说呀!”

  “他他们骂三娘子是鱼肉士绅的妖妃,逼楚王严惩三娘子”

  夜,亥时。

  岁绵街楚王府后宅,刚刚在外打探了一番的茹儿如实禀报后,蔡婳坐在烛火前,含霜俏脸上刻意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但无意识间扣手指的动作稍稍暴露了紧张不安的真实心情。

  茹儿小心瞟了蔡婳一眼,低声道:“三娘子,怎办呀?要不我们偷偷回蔡州吧.”

  “我我又没做错事,凭甚偷跑!”

  这话像是给自己鼓劲,紧接又道:“谁知那李季轩这般不抗揍,只挨了张三郎几脚便死了,这能怪我么?我不信王爷会为了他惩治我!太学生怎了?他们自以为是在伸张正义,其实不过是一帮被人当枪使了的蠢货!你别怕,王爷回来我自会给他说清楚,我们相知多年,他知晓我是怎样的人”

  “.”

  茹儿不到十岁便跟在蔡婳身边伺候了,她自然清楚自家三娘的性子。

  在她印象中,从未见过三娘说话如此啰嗦且逻辑混乱三娘嘴里劝着不让茹儿害怕,但茹儿一个丫鬟有甚好怕的?

  明明是,三娘子自己有点怕了

  也是,便是楚王,当初惩治寿州怀远乡绅时也要用一个‘资匪通敌’的由头,这李季轩可没什么罪名。

  如今朝堂,楚王并非没有政敌,只是慑于楚王势大,暂时潜伏了起来,此次蔡婳给了他们光明正大的理由,定会联起手来向楚王反扑。

  从这个角度说,蔡婳的确给陈初闯了祸。

  蔡婳自说自话讲了一堆,茹儿不知怎样接话,卧房内渐渐安静下来蔡婳望着跳跃烛火走了神,直到火苗‘哔啵’一声轻爆,蔡婳才惊了一下,看了眼窗外浓郁夜色,问道:“几时了?王爷还没回来么?”

  “亥时二刻了,王爷未回.”

  茹儿答了,蔡婳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失落迷茫.眼下她最怕的便是陈初不和她沟通,见不到人,便是有千般手段也使不上。

  难道他是故意躲着我?

  本来有九成把握陈初一定会保自己的蔡婳,也不禁出现了一丝动摇怀疑。

  在她原本的世界观中,为成大事,舍弃儿女情长是天经地义的事,但事情到了自己头上,谁都不愿当被舍弃的那个

  正胡思乱想间,忽听门外一名丫鬟扣门低喊道:“三娘子,王爷回府了,刚进府门.”

  不知为何,蔡婳莫名一慌,但下一刻,她马上对茹儿吩咐道:“茹儿,快,去楼下小灶帮我端杯醋来!”

  “啊?醋?”茹儿一脸迷惑。

  “叫你去你便去!快些”

  陈初亥时二刻入府,分别在禁军厢军做事的佟琦和荆鹏已在前宅花厅等了许久。

  今日东京风波,两人自有耳闻,此来是为了向陈初表达支持立场,但眼下困局怎么解,他二人却拿不出主意。

  与两人分别后,陈初又见到了醉醺醺的长子。

  长子身为镇淮军指挥使,入京后和陈初抵足而眠睡了几个月,蔡婳来了东京城他才搬到了军营居住。

  陈初一问才知,方才长子和彭二、吴奎、周良等人在一起吃酒,席间有人提起了今日之事,隐晦猜测蔡婳这回会受惩处,长子一听便急了,酒吃了一半便跑来楚王府找陈初。

  “初哥儿,按说这是你的家事,不该俺胡乱说话.”

  咦,这姚长子说话也会迂回了,说了不该胡乱说话,却偏偏又道:“但三娘子对你、对你家,兄弟们都看在眼里呢,她做错事,你打骂两句便是了。可不能休了她啊,眼下情势,若她没了楚王侧妃的名头傍身,定会被那帮酸臭文人欺负死”

  陈初哑然失笑,“你说甚呢?我怎会休她,你忘了,当初咱们还是逃户时,为保玉侬做过甚事?难不成我如今封了王反倒护不住自家女人?”

  听陈初这么一说,长子放心不少,摸头憨笑道:“嘿嘿,我就说俺初哥儿不是那种不念旧情的人。当年,还是三娘替咱们捅的第一刀哩.”

  “三娘三娘,你喊的倒亲。”陈初笑道。

  “嘿,喊弟媳她比我大,喊嫂嫂你又没我大.彭二哥说咱桐山出来的都是一家人,喊什么都不打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初望着眼前憨厚的兄弟,不由苦笑道:“你们在一起吃酒,既然他们心中都有疑惑,为何偏偏让你一个人来我这里质问?”

  “他们说,咱俩关系亲近。”被当了枪使的长子还挺自豪。

  陈初却能想明白几人的心思.桐山兄弟对蔡婳的认识,从厌恶戒备开始,经过冷淡看待,再到逐渐接纳,直至如今当成自家人。

  其中少不了蔡婳的付出,同时,陈初身边的派系也日益复杂,淮北系中如今有以蒋怀熊为代表的旧厢军系,有小辛为代表的民团系。

  入京后,陈初又迅速与将门媾和,和那帮将门子弟亲如兄弟

  男人,也会吃醋。

  他们担心陈初结识了高门大户新兄弟,会冷落旧兄弟。

  所以,此时蔡婳的处境就具备了某种象征意义.人蔡三娘子陪着你初哥儿一路走来,如今若因犯点小错,便惩处过甚,不合适。

  你今日能不念旧情处治她,来日会不会也收拾我们这帮老兄弟啊!

  想到这些,陈初故意问了一句,“长子,若我真的惩治婳儿,你又当如何?”

  这.本来是一个危险的问题,有些像是君臣之间试探忠诚的问答。

  若遇到心思机敏之人,大概会小心思索一番,谨慎回答。

  但长子根本没意识到那么多,径直道:“初哥儿不管怎样做,我都依你,谁叫咱们是兄弟但今日之事,我想了想,若是翠鸢闯了祸,谁要杀她,我便杀谁。若是天下人都要杀她,我大不了陪她一起死”

  耿直到家的话,让陈初不由慨叹道:“长子,我也一样.”

  前宅一番耽误,陈初回到后宅时,已近子时。

  进入卧房,陈初不由一怔。

  蔡婳一身粗布白衣,一头乌黑青丝打散披于肩,妩媚脸蛋素面朝天,素喜豪奢的她未佩任何首饰。

  更令人诧异的是,怼天怼地从不知认错为何物的蔡婳竟然跪在一张蒲团上,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姐儿们,你这又是玩的哪一套啊?”陈初上前,想要搀蔡婳起身。

  蔡婳却执拗的拒绝了,哀哀切切道:“奴家知错了”

  “啊?”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陈初不由下意识问道:“你错哪儿了?”

  “奴家错不在打死了李季轩,而是错在因此坏了夫君的大事,致使士林舆情汹涌,想来今日夫君因我受了不少攻讦吧”

  蔡婳说的哀婉,适时掉了两滴泪,顺着腮畔缓缓滑落至娇俏下巴上。

  陈初拉她不起,干脆盘腿坐在了蔡婳对面,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可不是么!那帮言官指桑骂槐,礼部许德让那个老王八竟骂我国贼!他娘那脚,要不是张纯孝拦着,老子非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陈初气鼓鼓的模样,差点让蔡婳演不下去,强忍着没笑场,赶紧低了头,“那夫君准备怎样处治妾身?”

  “那我得好好想想”

  陈初说笑一句,蔡婳却抬头道:“妾身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不如一死了之,也好让夫君对天下士子有个交代”

  今日蔡婳,实在大异于平常,陈初不由抬手在蔡婳额头上试了试,而后自言自语道:“哎呀,也没发烧啊,怎净说胡话?”

  “奴家是说真的!”蔡婳强调一遍,陈初撇撇嘴,明显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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