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请息怒 第48节
闭目养神的陈初,唇上忽然传来了光滑细腻的触感,迷糊之间还以为猫儿主动送来了香吻,不由噘起嘴巴配合
却引来猫儿哈哈一阵笑声。
睁眼便看见是猫儿拿了一颗剥好壳的鸡蛋在逗他
陈初一脸黑线.
“女人,你在玩火!”陈初讪讪道。
“方才没吃饱吧?”猫儿把鸡蛋送到陈初嘴边,示意后者张嘴吃掉。
今日她与吴大嫂送来的是陈初、大郎、长子和吴奎四人的饭食,却又添了蔡家兄妹等五人。
每人分到的饭食只有以往的一半,自然吃不饱。
“哪来的鸡卵?”
“在山上煮好的,本来你们四个都有,却不想又多了许多人。既不能每人分一枚,便都不给了,全留给官人。”
“嗯。”陈初一口吞掉,胡乱嚼几下便咽了下去。
“慢些,别噎着,还有呢。”猫儿加快了剥鸡蛋的速度。
“猫儿,明日你们别来送饭了,这几日人多,明日我带些粮食下山,让庄子里的刘伯浑家帮我们煮一餐便是了。”
“唔”
未时初。
猫儿和吴大嫂收拾了碗筷回山。
柳长卿随着陈初相送,连称师母,搞的猫儿好大不自在。
下午,大家继续憋诗词。
已经站了一上午的玉侬,趁没人注意自己时,会抬起脚以金鸡独立的姿势轮换歇息一下发酸的小腿。
又因上午挨了训斥,鹅蛋脸上久久未见明媚笑容。
“玉侬,你和翠鸢去四处看看吧,不用在这儿伺候了。”
上次,陈初答应玉侬会让她出来玩,现下人是出来了,但这么在屋里站一天,和‘玩耍’相去甚远。
落落寡欢的玉侬闻言,止不住露出了喜意,却又下意识看向蔡三。
蔡三抬头看一眼,随意摆了摆手。
如蒙大赦的玉侬和翠鸢赶忙向几人施了一礼,迈着淑女碎步走了出去。
两人刚走出院门,‘咯咯咯’的笑声便传了进来.
离了宅子,玉侬犹如脱了樊笼。
两人拉了手一路走到北边堤墙外,却见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绕村而过。
两岸翠柳,垂下万千绿绦。
树荫下,芳草茵茵,一丛一丛的凌霄花攀覆于灌木之上,如同一座小型花山。
玉侬左右勾头看了看,林间寂静、不闻人声,不由起了贪玩心思。
径直脱了绣鞋、褪了罗袜。
青绿草地衬的白净脚丫愈发娇俏,盈盈一握的纤细脚踝上绾了一支金色脚铃,脚铃上挂有三颗黄豆大小的铃铛。
迈步顿足,叮铃轻响。
“姑娘,怎把鞋脱了!”翠鸢见状急道。
玉侬回眸咯咯一笑,拎着裙摆下河蹚水去了
翠鸢看玉侬玩的有趣,不由心痒,再次确定近旁无人后也脱鞋下了河。
“翠鸢,快来看,有条小鱼~”
“哪呢哪呢!姑娘快抓住!”
“跑了哇这里还有一只蟹将军。”
“姑娘快抓呀!”
“我不敢,怕夹手。”
“来,换我来!啊!”
“咯咯咯,你看,夹手了吧哎哟”
“姑娘,摔疼了吧!”
“咯咯,不碍事。”
酉时末。
太阳西坠,艳红晚霞若云锦一般铺了漫天。
蔡婳起身看了看陈初面前那张未写一字的宣纸,不由讽道:“陈小郎,才华呢,有便是有,无便是无,硬憋是憋不出来的。”
陈初抬眸望了一眼,“好好一个人儿,可惜不是哑巴。”
蔡三勾了勾嘴角,转头看了眼天色,“玉侬这死妮子,还不回返,忘记时辰了么。”
说曹操,阿瞒到。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便出现了跨院内。
走在前面的玉侬,头上戴了支凌霄花编就的花环,裙角好像湿了,或许是因为开心、也或许是因为玩累了,鹅蛋脸上一片酡红。
陈初摸了摸下巴,忽然福至心灵
玉侬进屋后,见蔡三瞪着自己,连忙讨好的咧嘴笑笑,乖乖站在了蔡三侧后。
时辰不早了,蔡婳刚想招呼二哥回返,余光却瞥见陈初动笔了。
不由好奇的凑了过去。
可只看见‘卜算子’三字词牌,陈初便把宣纸拿起来递给了玉侬,“你看看这首词怎样”
上午陈初那首‘别来惹老娘’的诗臭不可闻,玉侬知道公子不善诗词,但不忍公子失望,想着就算写的不好,也要昧着良心夸两句。
随后,便伸手接了
“卜算子
不是爱风尘,似被人间误。
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顾。
去也终须去,住又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并不是生性喜好风尘,只是这世道哪里容得了自己做主啊。花开花落自有定数,就像女儿家绚烂却短暂的韶华,可这一切也只能依靠司命之神东君来作主了。
能离开自然想离开,可离开这里又能去哪儿呢若有一天能用山花装饰发髻,或许便是奴家归隐离去之日
玉侬写不来文章、作不出好诗词,但毕竟读书多年,鉴赏和理解的能力还是有的。
这首卜算子,简直就是玉侬的人生。
由此想到自己五六岁便被爹娘卖了,十年间像只猫狗似的被卖来卖去,挨过打骂、饿过肚子,即便现下好不容易熬着长大了,却依然不知未来究竟是个甚样的景象。
心摇神旌之下,向来乐观、没心没肺的玉侬也不禁悲从中,喃喃唤了声‘公子’,便作泪如雨下。
站在一旁的蔡婳,也看完了全篇,不自觉伸手从玉侬手中抽走了那张宣纸。
梨花带雨的玉侬转头看见是三娘子抢了,不禁又惧又急,却还是大着胆子道:“三娘子这是公子写给奴家的.三娘子还与奴家罢”
感谢‘成长是知道成熟是装不知道’这位名字好长的同学的打赏。
又是三千多字大章啊!
第47章 噫
“三娘子”
回程的马车上,玉侬可怜巴巴望着坐在对面的蔡婳。
“我还能不给你怎地?”蔡婳没好气道。
说了给,却不见她掏出来.
这首新词,虽不能与当世大家的作品相比,却以细腻笔触道尽了女儿哀叹和对未来的期盼。
若不是亲眼所见,蔡婳定不信这词出自于男子之手。
往后,不管是按照陈初的意思,以玉侬的名义刊印于《今日头条》;还是以《赠玉侬》的名字来命名这首词,两种情况都可能让玉侬的名字因此词而流世。
从这个角度看,蔡婳还些嫉妒了。
天将黑时,抵达采薇阁。
蔡婳下了马车,跟着二哥往里走了。
玉侬赶忙跟了上去,翠鸢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裳,意思是:别讨要了,万一把三娘子惹恼就麻烦了。
玉侬站在原地踌躇片刻,却再次跟了上去
“三娘子”期期艾艾唤了一声。
“.”蔡婳回头打量,终于不耐烦地从怀里掏出了那张写有《卜算子》的白纸,“给给给,拿去,一首破词跟着讨了一路!”
“谢三娘子!”玉侬接了,赶忙屈身一礼,转身跑走了。
脚步欢快了许多。
蔡坤却似笑非笑的看着妹子。
“看甚看?”蔡婳斜了二哥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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