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请息怒 第529节
咱不懂,咱也不敢问.
不过,当丁娇想起同在阜城的那傻大个,却也没忍住幽幽叹了口气。
当日,界河南北降下大雪.
是夜,炮团团副林承福、火器场大管事黄恢宏之子黄继业领了数百人,在界河冰面上凿出了深半尺、连绵十余里的冰槽。
随后在冰槽内埋入了一根根臂粗竹管。
风雪呼啸,隐隐能听到两人谈起什么‘爆破筒’之类.
雪接连下了两日,腊月二十六,潘雄联络的北地草莽,已接二连三传来的见到了金国先头部队的消息。
可此时河北路北部,白茫茫大地之上,百里内的村庄既无鸡鸣狗吠,亦无行人烟火
恍如死地一般。
只有那沿河而建的数座县城,旌旗招展,枪刀如林。
死地,孤城。
宣庆元年年尾,似有大凶.
第386章 冰河血雨
国家大事,在戎与祀。
宣庆元年腊月,因齐金交恶,大战当前,嘉柔于朝会中提出,欲往城外举办郊祀,安抚万民、为前线将士祈福。
御史大夫巩少仪附议赞同,礼部尚书杜兆清犹豫过后也答应下来。
主要是嘉柔这提议,站在任何立场都无法反对百姓惶惶,嘉柔此举不但可以给外界一个明确的‘朝廷支持楚王’信号,也确实能起到安抚民心的作用。
腊月二十六,嘉柔率百官出南熏门,举办郊祀大典。
仪仗、侍卫绵延数里。
百官队伍中的蔡源遥看接受万民瞻仰的嘉柔,不由低声向身旁的杜兆清道:“咱这位殿下,每次出手总能得着些便宜啊。”
杜兆清微微躬着身,低声回道:“如今,万事需以河北战局为先,殿下郊祀,对楚王利大于弊啊。”
“我自然知晓”
这郊祀并非可随意安排,依周礼,三年方可举行一次,由‘天子’亲临主持。
今次郊祀有‘为前线将士祈福’一项,这是淮北系愿意配合的关键,毕竟适逢大战在即,‘师出有名’的道义和朝廷给与的法理认同,很重要。
可如此一来,原本‘摄政’的长公主经由这项重大仪式,必然在无形中收获一波威严声望。
通俗来讲,以前的嘉柔是世人皆知的‘临时工’,却借着郊祀,做了只有‘正式工’才能做的工作。
郊祀后,说不定某些迫于楚王威势潜伏在朝堂内的官员,内心会生出些别样变化。
在蔡源眼中,表面乖顺配合的嘉柔,私底下这些小动作都是小孩子把戏.不过,眼下一切以河北局势为重,便是哄小孩玩,也要维持齐国目前内部团结。
同样,因为河北局势,整个大齐似乎都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向了河北路。
就连京西路豪绅、当年因东京宣德门之变起事的程壁雍,也和围追堵截了他两年的京西路节度使冯双元暂时休了战,双方似乎都要视河北路情况,再决定下一步的动作。
但论起关切之情,谁也不如淮北。
半数兵力北上后,淮北的警戒程度却又提升了一个等级,不但将各村冬闲民壮组织起来训练,甚至首次下发了部分刀枪兵器。
场坊中的男子,同样需每日占用一个时辰进行训练,为此稍微耽误些许生产计划,亦在所不惜。
场坊女工,每日的训练内容则是‘清洗、止血、包扎’等急救内容。
总之,淮北这台运转精密的战争机器一旦发动,‘全民皆兵’绝非一句空话。
淮北远离战场,之所以这般,自是为了防备周国借机偷袭。
不过,周国淮西经略陈伯康,曾在腊月下旬特意派人给陈景彦带了口信,大概意思是淮北淮南唇齿相依,淮南绝不会做趁人之危之事云云。
这样的说辞,陈景彦信三成,但李骡子布置在淮南的暗线带来的信息,却印证了陈伯康的说法.对岸一片平静,没有大规模军士调动。
陈景彦这才放心许多。
倒是淮北宿州东的泗州,小有异动,坐镇寿州的杨大郎已派一团新军进驻震慑。
比起忙碌的淮北各军以及各级官衙,民间冷清了许多.
两万多子弟兵离家,便多了两万多牵肠挂肚的家庭。
这个新年,没了滋味。
洒金巷楚王府,同样如此.即便今年府内多了三个小家伙,可气氛却远不如往年热闹喜乐。
腊月二十七,晚饭后,虎头在阿瑜的监督下完成了三篇诗词背诵、一篇古文背诵、一篇骈文誊写后,揉着微酸的手腕来到姐姐卧房。
“阿姐.”
却不想,推门而入后,却见姐姐正坐在床沿掉眼泪。
猫儿赶忙抹干眼泪,假装无事道:“作业做完了?”
“嗯。”
本来想找姐姐抱怨阿瑜姐姐布置的作业太重,可见了姐姐哭红眼睛的模样,虎头懂事的没再给姐姐添乱,反而蹲在床边拉了姐姐的手,关切道:“阿姐,你怎哭了.”
在虎头眼里,猫儿亦姐亦母,坚韧却又温柔,虎头想不出有甚事还能惹堂堂王妃哭鼻子。
“阿姐没哭,眼睛有些干。”不愿在妹妹面前露出脆弱一面的猫儿嘴硬道。
虎头那双透着机灵劲的大眼睛在姐姐脸上睃巡一番,却道:“阿姐,可是挂牵哥哥了?”
“.”
猫儿没想到被妹妹一眼看穿,为掩饰尴尬,便用绵绵声线批评道:“多少年了,依旧改不了?明明该喊姐夫,整日‘哥哥’,不知道的,还以为阿姐是你嫂子呢!”
“嘿嘿,习惯了.”
虎头撒娇一般,将下巴搁在猫儿膝头上,仰脸朝姐姐傻笑。
自打有了身孕后,猫儿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明明虎头整日待在身旁,猫儿却在刚刚才发现,妹妹竟有了大人模样
那双桃花眼,遗传自娘亲,是她们姐妹共有的外貌特征。
脸蛋上的婴儿肥,也有了逐渐消退的趋势.身条逐渐抽高。
或许是营养好,如今刚刚十三岁的虎头,身高已和猫儿接近,想来以后超过姐姐不成问题。
感慨之余,猫儿打趣道:“过不了几年,虎头也该嫁人了。君如的兄长、彭旅帅家的大郎,都和你年岁差不多,虎头可中意谁?”
长姐如母,如今又兴早嫁,猫儿以说笑的方式谈起这些,还真不算心急。
虎头的成长环境中,从没接受过正统的儒家教育,影响她至深反而是当初的玉侬老师、陈初、蔡婳等人。
这几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不讳谈男女之情。
特别是蔡婳,人家信奉的是遇见中意郎君,拉到床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她和陈初,就是她勇于实践的结果.
是以,不经意的耳濡目染下,虎头也不羞于和姐姐谈起男女情爱,但显然,姐姐提起的这两人,入不了虎头的眼界。
“他俩啊!且,幼稚鬼!”
“.”
猫儿无语的捏了捏妹妹脸蛋,笑道:“你们才多大?”
“这和年纪有甚关系?有些人,十几岁时已顶天立地,成一地英豪;有些人,十几岁了还只会拿炮仗吓唬女子取乐!”
虎头说的一本正经,笑盈盈的猫儿忽觉妹妹这话里似有内容,可不待她细问,虎头反而抢先道:“阿姐,你方才真的是想哥哥想哭了么?”
“.”
猫儿有短暂的难为情,紧接却无声一叹,道:“你姐夫今次面对的局面,凶危远胜以往。那金国近二十年从无败绩,万一”
猫儿一哽,再说不下去了。
当年,她亲历过丁未之难,金人凶狠,是刻在骨子里的童年噩梦,自是担心官人安危。
可虎头却完全没有被姐姐的情绪感染,反而撇撇嘴,以稍显不屑的口吻道:“哪有万一,金人以前未败过,那是因为他们以前没遇见哥哥!”
“.”猫儿眨巴眨巴那双自带韵致的桃花眼,不禁好奇。
眼下何止她自己担心,便是陈景彦、陈景安等淮北高层,同样夙夜难眠,唯恐淮北多年积累,在河北毁于一旦。
猫儿失笑,问道:“你怎对姐夫如此有信心?”
“因为哥哥从未败过!我信他这次依然能胜!”
同日,北去千五百里。
金军先锋抵达河间乐寿县,命龟缩于城内的韩企先部,沿河修筑营寨。
南岸一片死寂,只有零星游骑隔河监视金军动作。
翌日,腊月二十八,完颜宗弼中军到达.
三万多马步军,绵延数十里。
站在南岸阜城城头,只见北岸金营旌旗遮天蔽日,充斥视野的黑色军衣登时给人带来一股席卷天地的压迫感。
阜城北城,一面代表着陈初所在的硕大督帅纛旗,迎风招展。
明确告诉对岸,楚王大好头颅就在此处,想取便来!
北岸金军,仅仅休整一夜,便于腊月二十九晨间出营。
金军主帅完颜宗弼之所以这么着急,原因有三。
一则,此次金帝极力压制海陵王完颜亮,力排众议命宗弼挂帅,承受了不小的压力,此战不但要胜,还要胜的漂亮。
二则,以往金军南侵,多选在秋季出发,赶到战场时刚好深秋初冬,利于金人适应气候。而此次南下,因事发突然外加朝堂扯皮,留给金人作战的季节窗口非常短。
必须在夏季来临前取胜、并北还,所以要速战速决。
三则,是金人刻在骨子里对汉军的蔑视.当年丁未,中原大地上时常出现几十名女真勇士将上千汉军驱赶狼狈逃窜的景象。
后,阜昌二年,金齐联军共同南下,将齐国边境推至淮水一线.作战过程中,金人发现这齐军连手下败将的周军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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