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请息怒 第581节
“.”
“.”
这话一出口,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谭氏看了女儿一眼,欲言又止。
陈景虞神色复杂,梁氏面色不虞
能让三人同时露出各色表情的,是阿瑜那句‘你们觉着我家’。
我家是楚王府现在坐在此间和祖母、三叔谈判的,不是你颍川陈的孙女、侄女,而是楚王府的侧妃陈瑾瑜!
梁氏也是个性子要强之人,闻言也淡淡回道:“那陈妃以为,该当如何?”
阿瑜像是没听出称呼的改变,继续石破天惊道:“午间参与欺负相宜的伴当、皂衣,交由我府上处置。至于许万钧为留陈家体面,祖母私下处治吧。对外宣称暴病而亡”
“!!!”
几人又是一惊,就连陈景虞也难以置信的看向了阿瑜。
这还是我家那知书达礼的侄女么?
那许万钧有错,但终归罪不至死吧,并且和自家还有血脉联系.那些伴当皂衣悄悄处治也就算了,弑杀表兄,这话你怎说的出口!
“阿瑜!”陈景虞在母亲开口前,口吻严厉的喝了一声。
这次,阿瑜终于肯抬头看向了祖母,目光中尚存有一股温情,语气也缓和许多,“祖母,许万钧在城外三里、光天化日便敢当道拦截良家小娘,可想他在郾城有多跋扈!我颍川陈家千年清贵,有了这等不智、不贤的愚蠢亲戚,需尽早剜除为妙,不然早晚累及爹爹、二叔。”
陈家规矩大,何曾有过孙儿教育祖母的先例,再者,这亲戚本就是梁氏那边的,阿瑜的话,也能被梁氏理解为‘祖母亲人会连累陈家’的意思。
梁氏愈加不满,沉声道:“这是老身家事,陈妃是在教老身如何治家么?”
见事已至今,祖母仍旧这幅态度,阿瑜沉默许久,却道:“阿瑜知晓祖母心疼姨祖母一家。可今日之事,若非会拳脚功夫的小满在场,相宜会是何种结局?到那时,祖母可曾想,孙儿如何面对夫君、王妃!许万钧是祖母甥孙,阿瑜便不是祖母孙儿了么?”
这问题直击梁氏内心,竟一时回答不上来,只得硬辩道:“那小赵娘子不是没多大事么!再说了,钧哥儿有错,却罪不至死,磕头赔罪还不成么?早闻楚王从不以势压人、王妃贤惠淑德,便是他们夫妇亲至颍川,也没有将钧哥儿处死的道理!”
这话既抬了楚王夫妇一下,又表明梁氏想要硬保许万钧的态度。
阿瑜最后一点耐心终于消磨殆尽,不再劝了。
却见她抬起美眸往南边望了一眼,悠悠道:“祖母,王爷和王妃的名声自然沾不得污点。但我家呀,却有位蔡姐姐.如今她正在南八十里的吴城镇办事,一日可达颍川。想来今日之事已有人快马加鞭前往吴城、蔡州报信.
若照孙儿的意思趁早处治了许万钧,蔡姐姐或许会看在孙儿的面子上,不再追究。若等到蔡姐姐到了,不止许万钧要死,便是姨祖母能不能活都另说。
到那时,咱陈家的体面可就没了我家蔡姐姐,脾气可不太好呢。”
第421章 一抹红影锦衣至,半点情面不与人
七月十八,颍川陈府老太太六十整寿前一日。
今日往来宾客更胜前几日,可待在前宅陪客的陈家三爷陈景虞却显得心神不属,频频走神。
巳时前后,陈老夫人梁氏着人请了虎头前往二进偏厅。
虎头和阿瑜住在同一座院子,梁氏却只请了虎头没叫阿瑜昨日傍晚,阿瑜和祖母谈的不算愉快。
阿瑜站定夫家的态度,让梁氏非常不满。
如今,梁氏与虎头见面,想来是要绕过阿瑜,直接解决此事。
但虎头不过豆蔻年纪,让她单独面对祖母这种深宅内生活了一辈子的人,阿瑜不放心。
所以,即便祖母没喊她,阿瑜依然厚着脸皮陪着虎头一同出现在了二进偏厅。
到了地方,阿瑜不但庆幸自己跟来了,也生出些不快来
在坐的,不止有祖母、姨祖母,还有谭氏、程氏妯娌,姨祖母家里最能说会道的二表姐、四表姐,甚至颍川知县杜尚意、郾城知县侯节夫以及表兄许万钧都在。
嚯!
怎地?
这是要三堂会审我家虎头么?
阿瑜伸手,主动拉上了稍显紧张的虎头,向祖母见礼后在一旁坐了。
虎头休息一晚后,昨日擦伤的地方,将将结痂,周围却乌青肿胀一片,看起来有些凄惨。
梁氏身穿金色团花对襟衫,高坐正中。
既显尊贵,兼有寿辰喜庆.从穿着可见,梁氏至今心情还是不错的,似乎只等处理了这点小小家事,便可安心等待明日过寿。
众人坐稳后,梁氏先看向了谭氏谭氏是其儿媳,又是阿瑜母亲,由她出面开口,阿瑜总不好再当面违抗吧!
谭氏却不自在的低了头,直勾勾望向地面,像是走神了一般。
梁氏脸色渐渐不好看了起来想来,阿瑜和虎头进来前,她必定交代过儿媳一些事,想借儿媳之口说些什么。
此时谭氏明显不想配合她,逼迫自己女儿。
阿瑜对此心知肚明,心下却更不满起来.从虎头昨日午后归府至今,都没能等来哪怕一声道歉,却逼得娘亲左右为难。
上首,梁氏见儿媳不与自己有视线交流,便又看向了姨祖母家的二表姐。
这一下,当即得来了热烈回应,只见二表姐突然起身,走到阿瑜跟前一礼,巧笑道:“民妇见过陈妃娘娘.”
“二姐不必如此,仍像小时候那般喊我阿瑜便可。”阿瑜稍稍欠身,虚托一把。
二表姐借机一把握住了阿瑜的手,亲热道:“二姐便说嘛,阿瑜便是富贵了,也不会忘记了二姐!你小时候二姐可没少抱你呢。”
“呵呵,二姐恩情,阿瑜不敢稍忘。”
早年间,因陈景彦在外履职,谭氏相陪,阿瑜在老家时和二表姐同吃同住过几年。
虽然吃喝的都是陈家米粮,但二表姐比她年纪长,便时常把‘照顾过阿瑜’挂在嘴边。
阿瑜却忘不了,幼时爹爹赠她的翡翠蝴蝶簪却不明不白的丢了,害阿瑜心疼的哭了好几天。
多年后,这只簪子出现在了二表姐自己头上。
此刻,二表姐见阿瑜有了回应,不由笑容更盛,说话间从手腕上退下一只银子打造的细镯,不容分说便要往虎头手腕上套,“小赵娘子,我是阿瑜表姐,说起来咱们也是亲戚,这支手镯就当见面礼了.”
虎头在外头怎会胡乱收礼物,又明知此时双方尴尬立场,自是不收。
推让间,镯子滑落,在青砖地面上发出‘叮’一声轻响。
二表姐突然变了脸色,弯腰捡起镯子一看,上头砸出芝麻粒大小一个白点,沉默片刻,竟红了眼睛,站在原地默默垂泪。
猝不及防的变化,让虎头都看呆了。
坐在不远处的四表姐适时开口,“哎!二姐,你何必热脸贴冷屁股,你把人家当亲戚,人家可未必能看的上你呢。”
这阴阳怪气的话,说的是虎头,但那四姐却是看向了阿瑜。
阿瑜淡漠着脸蛋,竟点了点头,“说起来,相宜与几位姐姐确实论不上亲戚.”
话是实话,可当众说出来.
姨祖母一家原本想着,那小赵娘子年纪不大,硬攀上亲戚、再送她几件小玩意,只要哄着她说出‘不再追究’,此事也就算了。
可眼下看来,有了这胳膊肘往外拐的阿瑜在场,此计难成。
“阿瑜,你没旁的事么?若有事便忙,我们姐俩和小赵娘子亲近亲近”
四姐夹枪带棒,有驱赶之意,阿瑜也不客气,直怼道:“这里是我家,我想在哪儿便在哪儿。倒是两位姐姐一年中总有数月在我家中,比我这陈家女儿来的还勤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此处是你郾城许家呢。”
阿瑜话音刚落,一直没下场的姨祖母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家姐姐守着陈家祖业,好不容易养大了儿孙,如今年纪大了,身旁连个说话的孙儿辈都没有,我家二姐儿、四姐儿勤来家中陪她说说话又怎了?阿瑜难不成还害怕我们几个孤苦无依的妇人抢了你家产业?”
即便一对三,阿瑜也不惧口舌之争,可抬头却见母亲正在以哀求神色看过来,想让她少说两句。
再看向堂中的祖母,没有任何阻止姨祖母一家的意思,阿瑜不由心生几生凄凉。
姨祖母一家敢在陈家颐指气使,不正是仗着祖母么。
不觉间,祖孙俩站在了对立面。
阿瑜争辩的心思瞬间淡了下来,此次要求处置许万钧,有帮虎头主持公道的意思在,同时,阿瑜确实觉着表兄在外打着陈家乃至楚王府的名义胡作非为,绝对是陈家一大隐患。
若不剜除,日后不定闹出多大祸事。
可眼见祖母不理解自己苦心,被所谓姐妹亲情蒙蔽,阿瑜不由产生一股‘随他去吧’的寂寥。
可她沉默下来,站在身前哀哀啜泣的二姐儿却主动进入了正题,“阿瑜、小赵娘子,钧哥儿年少不更事,不小心冲撞了王妃胞妹,百死莫赎。但念在咱们血浓于水,还请小赵娘子原谅他一回吧!”
说罢,作势要跪。
虎头哪经历过这种场面,不由手忙脚乱。
阿瑜抢先一步,将人搀住,心里却气的不轻.‘钧哥儿’少不更事?
他都二十四了!
我家叔叔和他年纪差不多,所思所虑皆是国家大事、黎民福祉!
他许万钧倒好,整日里除了寻花问柳便是调戏小娘,架鹰走狗、仗势欺人。
再者,这二姐张嘴闭嘴‘王妃胞妹’,倒弄的王府欺压弱小一般。
二表姐哭,陪坐在祖母旁的姨祖母也跟着抹泪,一时间堂内哀哀切切,阿瑜和虎头被衬成了恶人。
站在一侧的许万钧却昂着头、红着眼,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一般。
明日便是大寿的梁氏,终于开口了,“小赵娘子,你说个法子吧,此事怎了?”
虎头半边脸蛋至今乌青肿胀,差点毁容,自是对那许万钧恨极,可对方一家子哭哭啼啼的模样,又让她不知该怎样开口,不由转头看向了阿瑜。
阿瑜当着姨祖母一家、两县知县,自是不能再说昨天那种让祖母‘私下处置,对外称暴病而亡’的话,只道:“祖母,此事就待王爷、王妃处置吧”
阿瑜屡次三番替王府、替虎头出头,梁氏早已恼怒,此时孙女的回答更不得她心若当场达成和解还好,待楚王插手,自己这甥孙大小得吃一通苦头。
数番情绪淤积下,梁氏突然哈哈一笑,“好一個大义灭亲的陈妃娘娘。既然要公事公办,那老身便问问杜、侯两位知县,许万钧无意冲撞了王妃胞妹该论何罪?小赵娘子贴身侍女当街手刃两人又该当何罪?”
“.”
杜、侯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叫苦不迭。
两人今早被请过来时,便觉不妙,这事儿是他们两个知县能参与的么!
陈家得罪不起,那楚王府更得罪不起啊!
二人打定主意,闭口不言。
难堪安静中,姨祖母忽然抹干眼泪,大步走向了许万钧,拽着人走到虎头面前,就要往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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