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请息怒 第584节
虎头小嘴扁了扁,主动抱上了阿姐。
这大概是虎头长大后,两姐妹最亲密的时刻。
一如当年风雪弥天的那个深夜,猫儿一脚深一脚浅的背着虎头,随陈初投奔栖凤岭。
话说蔡婳,回城后却没急着回府,反而将许万钧先送去了锦衣所大狱,又将小梁氏祖孙送去了蔡州府衙收监。
按说,小梁氏祖孙所犯罪责在颍川,按事发属地原则该交给颍川知县杜尚意;若按户籍原则,该交给郾城知县侯节夫。
蔡婳却对这两地县官不太信任,这才将人带了回来。
并且,以她以往的性子,被那四姐儿骂了小蹄子、淫娃荡妇之类极其难听的话,回程路上将人折腾死也不稀奇。
可这回,蔡婳却未用任何私刑,老老实实将人连同杜、侯两位知县的证言一并交给了蔡州府衙,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
由此可见,蔡婳心里也是有点点发虚的。
毕竟,私调楚王锦衣亲军,这是染指了男人的权柄。
权力这种东西,越是位高权重者,越是不容旁人觊觎分毫。
此事可大可小,全在陈初态度如何。
“三娘子这回也忒胆大了,你与王爷是夫妻,却也是君臣,若楚王由此忌惮三娘怎办?快想个法子哄哄王爷吧!”
最替蔡婳担心的,自然要数与她休戚与共的茹儿。
“我的男人,我了解!”
即便心里打鼓,可蔡婳那模样却依旧拽兮兮的,斜了茹儿一眼,又道:“帮我打水,我要沐浴。”
“啊?都什么时候了”
茹儿小声嘀咕,站在原地没动,蔡婳飞起一脚,轻踢在了茹儿的小屁屁上,却道:“你不是说让我哄哄王爷么!赶了几天路,身上臭烘烘的怎哄?快去!”
“哦哦.”
茹儿唤来婆子,打来热水。
蔡婳这回却不让人在屋里伺候,直到日头偏西,陈初快回府时,才神秘兮兮将茹儿叫了进去。
茹儿明明同为女子,可进屋后只看一眼,便觉热血冲上了脑袋,鼻孔一痒。
因热水浸泡,蔡婳通体粉红,一头乌黑青丝披散在肩头,外头只罩了一件半透的黑色纱衣,内里真空,一对娇俏大兔子若隐若现。
更绝的是,光洁的手腕和脚踝上,分别扣了条银子所铸的手铐、脚链。
坐在床沿的蔡婳适时抬头,自下而上仰望茹儿,贝齿轻咬下唇,楚楚可怜道:“大王,奴家有错,已自戴了枷链,大王休要怜惜奴家,请大王随意惩处吧.”
被临时当成了楚王排练的茹儿,哪经历过这个啊!
一抬手抹掉了喷涌而出的鼻血,喃喃道:“我家三娘.花样真多!”
“嘻嘻,你就说,这一招能不能哄好他?”
“能能能!三娘,我若是男子,便是把天下让给你都成!”
“嘁~天下有甚稀罕?哪有我这知冷知热的小情郎美呀去,去外头盯着,王爷若回府,一定将人给我抢过来!”
第423章 贤后之风
二十二日,傍晚。
二十日召开的淮北道六府议事会已来到了最后一天,此次会议,六府主官尽数到场。
历时三天的会议中,除了各府下半年的工作计划汇报外,最重要的会议成果便是各府间的‘转移支付’。
此事对于几年前经过乱军蹂躏的寿州,以及远离淮北统治中心的宿、泗三州自然有着极大好处。
但经济发展较好且需掏出真金白银的唐、蔡、颍三州难免有些肉疼。
不过,此事乃楚王一力推行,态度十分坚决,并讲道:“各位需把格局放大些,一枝独秀不算春,各府百花齐放、齐头并进才能夯实我淮北基业。”
楚王也为转移支付的逻辑基础做了解释近些年,为避免工贸繁荣的蔡、颍、唐三州出现用工荒,淮北采取了非常灵活的户籍制度,任由各府间百姓自由流动。
如此一来,以蔡州为中心的工业地区,自然对周边形成了巨大的人口虹吸效应。
人为国本,一府一县同样如此,人口少了,各府税赋便无从谈起。
再者,蔡州附近因大量场坊兴建,不但侵占了部分农田,农业人口也一再减少。
为保淮北粮食安全,总要有府县负担起种粮这类回报远低于工贸的重任。
如今,淮北内部的寿、宿、泗三府因水热条件良好,辖区全部是平原,自然而然被定位成了粮食生产基地。
这般情况下,适当的粮食生产补贴,便成了稳定农业人口的应有举措。
早几年纳入淮北控制版图的寿州尚好些,但宿、泗两州不但经历了数年前的大水患、兵灾,又被士绅多年盘剥,不但当地农业生产基础设施需要大力重建,且民众疲弱、府库空虚。
想要大兴基建、重构基层组织能力,都离不开钱啊!
‘早年农业贴补工业,如今到了工业反哺农业之时。’
总之,关于此事的争论在楚王这句表态后,一锤定音。
随后,便是各府负担转移支付具体金额的讨论了,经过一整日的讨价还价,最终议定,由蔡、颍、唐三府分别划拨一百七十万两、九十万两、五十万两专项资金,给予寿、宿、泗三府重修各地水利、购买耕牛、奖励垦荒.
再由锦衣所、淮北道衙门、文学院大儒、退役军人组成的督导小组巡回监视专项资金使用情况。
避免贪墨、浪费的情况出现。
此事看起来没甚难度,但是若没有一个强力的集权机构从中斡旋协调,各府断不会将本府赋税用于别府。
转移支付一事议定,本次会议全部议题已结束。
不料,颍州知府左国恩却会议结束前,忽然提起了一件和会议无关的事情,“楚王,近日下官闻,十八日有锦衣亲军突至颍川拿人,但带队之人”
左国恩躬身低头,口吻极为谦恭、态度极为小心,“带队之人并未在我淮北担任任何职务。锦衣亲军负有监察百官之职,每次办差,都应严格按照规章流程。如此重器若沦于私人之手,恐致官员惶惶,于我淮北不利。”
左国恩早年担任蔡州知府,身上尚有李相、范恭知派系的烙印。
但当年他在任时,和彼时桐山系关系处理的不错。
阜昌十一年,李相在刘麟、刘螭夺嫡之变中‘意外’身亡,范恭知也迅速投靠了楚王,早和桐山系结有善缘的左国恩自然而然的被吸收进了淮北系中。
如今也能算作极得楚王信任的淮北重臣了,可他当场提起此事后,议事厅内众官呼吸都放轻了。
在场最小的也是一府知府了,都有各自渠道,谁不知他说的那‘在淮北没有职务的带队之人’是楚王府蔡氏啊!
蔡氏跋扈毒辣之名由来已久,楚王次次回护,左国恩敢提此事,需十分勇气。
厅内诸人,表情各异。
唐州知府蔡赟,眼皮微耷,表情毫无变化,似乎左国恩说的那人不是他妹子一般。
这处变不惊的态度,已有几分‘蔡老狐狸’的真传。
徐榜看了看蔡赟,又看了看陈家兄弟,一脸的意味深长。
陈景彦兄弟同样古井无波,说起来,他俩也是另一方当事人。
那许万钧虽恼人,但老母六十大寿前一日,蔡婳带锦衣使上门锁人,将梁氏气的大病一场,寿辰差点变祭日,两兄弟内心的真实想法,外人不得而知。
而和此事没有任何关联的泗州知府唐敬安的想法,在官员中最具代表性.锦衣使针对的就是官员,如果缺乏有力约束,这种特务机构对他们来说不啻于洪水猛兽。
是以,官员们对锦衣使天然带有抵触反感。
左国恩这次之所以敢冒着楚王动怒的风险站出来,是因为他此刻代表了大多数官员的切身利益。
“这件事啊,我已知晓了。”陈初一开口,语气倒也平淡,似乎没有因左国恩隐晦提及了蔡氏而动怒,在场众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却听他接着道:“淮北用人,从不避讳各位家中的子弟,如英俊、英朗皆是我淮北后起才俊。”
陈景彦、陈景安听到陈初夸赞自家千里驹,纷纷起身拱手,表示谢意。
陈初摆摆手,示意二人就坐,却话锋一转道:“然则,大族子弟中,亦不免有子不孝孙不贤之辈。那郾城许万钧一介泼皮出身,早年间便有偷鸡摸狗等种种恶行,做了一县县尉后,非但不知收敛,反而豢养打手,以欺行霸市、调戏良家为乐!此人,坏的不止是某家某族的名声,更是坏我淮北官员之名!”
声调渐高,身为陈初老丈人的陈景彦不自在的欠了欠屁股。
虽说陈初未曾指名道姓是哪家大族中出了这腌臜玩意儿,但大伙都知道是怎回事。
陈初看向了陈景彦,接着道:“许万钧如何从泼皮变为了官身?料定那郾城知县脱不了干系!幸而,此事被陈经略爱女得知,主动检举,不但替家中剜了毒疮,且维护了我等得来不易的官声!陈经略有此女,实乃家门之幸,应予以奖励.”
“是”
刚刚坐下的陈景彦只得再次起身,却总觉得怪怪的咦,这老五夸自家媳妇儿,却要他这老丈人一直道谢,还要给与奖励?
奖励阿瑜,那不就是奖励你老五家么?
不过,老陈也明白,初哥儿这么说,许万钧一事就变成了陈家内部自查揪出的蠹虫。
说出来,总比陈家亲戚犯事被锦衣使捉了好听,算是保住了老陈的脸面。
“但此事亦是一记警钟啊!各位大人,我等数年呕血经营、筚路蓝缕创下淮北此番基业,若不能约束好家人,摩天之厦随时有倾倒之虞!自即日起,请诸位大人深切内查自家可有通过非正常途径谋得官人的家人!
以一月为期,一月后,由蔡州刑狱提举苟胜、督监曹小健、锦衣所指挥使贺北密访各地,若到那时,再被揪出某些蠹虫和各位大人有关系,诸位脸上不好看,也坏了我等情谊,便不值了”
陈初说这话时,脸上自始至终带着和煦笑容,可众人心中却不由一凛。
苟胜、曹小健、贺北,都是陈初心腹中的心腹,没人会怀疑他们对楚王的忠心。
并且,早在阜昌九年,王妃亲族赵开元仅仅因勾连温家往军中贩卖假药,便离奇身死。
王妃亲眷尚且如此,自然也没人怀疑楚王的决心,
但是,楚王好歹给了个一月之期,这次纠察各地官员的行动,说起来更像是一场震慑。
毕竟,淮北尚在创业阶段,楚王给大家留了颜面,以免坏了君臣情谊。
可众官总觉有点不对劲.左国恩主动提起此事,为的是约束锦衣使的权力,可眼下看来,锦衣使反而会借着一月后的纠察行为扩大权柄。
徐榜不满的看了左国恩一眼,嫌对方事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依旧尴尬站在厅内的左国恩,眼瞧陈初要宣布散会,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一句,“楚王!那.十八日私锦衣亲军一事,不合规矩”
陈初不待他说完,已淡淡道:“蔡妃那边,我自会惩处。”
这句话把天聊死了楚王都说了会惩处,你还想怎样?
看来,这回楚王又会像以往那般包庇她了谁都不信楚王会真的惩罚蔡妃,最多不过床头责骂床尾和。
黄昏时,会议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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