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请息怒 第629节
第453章 楚王回来了!
十月二十四日,一场秋雨不期而至。
寒风凄雨中,嘉柔在蔡源陪同下,首次登上了东京城头。
如今城内存粮充足,虽百姓有所恐慌,但秩序大体井然。
不过,嘉柔的心情并未因此而轻松。
城内城外消息已断绝多日,此时站在城头看过去,迷蒙雨丝下,金夏大军营垒严密,绵延不绝。
据蔡尚书说,金夏二十多万大军的外围,同样有众多各地勤王义师云集,所以金夏军才迟迟不敢攻城。
以昊天视角俯视,确如蔡源所说。
周长五十里的东京,此时已被联绵营垒团团包围,可营垒之外,却又散布着几十股人数不一的齐军、义勇。
东京方圆百里内,已聚集金、西夏、齐三国六十万众。
至此,三国已经将所有筹码都摆在了赌桌之上。
胜者,通吃。
败者,身死、国灭.
相比于城内,城外齐军的气氛反而轻松了一些。
昨日傍晚,淮北军督帅杨震行文各军,文中前半部,嘉奖了武安军赵孟广、成武知县张叔夜、校尉韩世忠。
后半部,则是招各军首领前往京东北的陈桥驿议事。
通津关器械厂一战,虽战果不大,却是武安军在淮北军配合下第一次在正面战场打了胜仗。
对于此时士气低迷的五十八路勤王义军来说,不啻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抹微弱希望。
是以,大伙对杨督帅前往陈桥驿议事的召唤,给予了应有尊重,纷纷连夜动身。
杨督帅刚抵达东京,便配合武安军拿了首胜,并且不贪功,将功劳都给了武安军。
没见么,公文里写明了,要擢升赵孟广为从四品上的宣威将军;升成武知县张叔夜为枢密院承旨司;校尉韩世忠升从五品游骑将军.战后就职。
全部为破格超品提拔。
唯一让人不解的是这杨震虽为淮北督帅,却没有这般封赏的权力啊!
不管怎说,杨督帅都有些越权了,万一战后朝廷不认他许下的官职,那便尴尬了。
当日未时,众首领陆续抵达陈桥驿大营。
陈桥驿虽然也在黄河支流以东,但相比刘叔平选择的延津,却距离东京近了几十里。
会议开始时间定在未时三刻,有些提前到来的将领入帐后却发现杨督帅却没坐在首位,不由疑惑起来。
大家都猜测,杨督抚这回招大家前来,便是为了重新整合勤王义师,从刘叔平手里拿回指挥之权。
此事,多数人倒也乐见其成刘经略做主帅时,见冯节帅战事不利,不但不援,反而事后褫夺了人家的人马。
再看看人杨督帅,撞上赵都统突袭金夏器械营,不但主动上前援手,事后还竭力提拔!
跟着后者,大伙自然心里踏实些。
再者,世人都知淮北强军,杨督帅又是楚王心腹中的心腹,由他做五十八路义师的主帅,资历也勉强够了。
只是,那西军刘叔平未必会服.
未时二刻,赵孟广带着张叔夜、韩世忠入内。
周遭顿时响起一片恭贺、赞叹,赵孟广自然欣喜.张、韩二人原本并非他的属下,数日前,赵孟广在黄河南岸活动时,二人率部主动来投。
偷袭粮道不成后,各军士气低落,张叔夜便向赵孟广提出了袭击器械营地的建议,彼时赵孟广犹豫了一日后才接受了此建议。
不想,一仗打出个从四品将军,还因此和淮北军搭上了关系。
这边,王秉、折彦文主动和赵孟广叙话。
那边,泽州知府贾遵则拉上张叔夜走到一边,试图拉拢后者暂时到他的勤王军中听用。
两人都是文官,心理层面亲近,这张叔夜昨日披发冲阵的消息已经传开,如此能文能武之人,谁不想拉到自己队伍中。
而韩世忠则自来熟似得,主动走到杨震面前,抱拳道:“杨督帅,敢问昨日那名持长刀的大汉在您营中效命么?”
“哦?韩将军有事?”大郎笑问道。
“那好汉勇猛,额想与他比试一番。昨日战阵匆忙,未及上前叙话结识,求杨督帅引荐.”
“哈哈哈,你们有机会认识!韩将军可愿来我淮北军效力?”
杨大郎趁机替某人挖起了墙角。
韩世忠一愣,可不待他答话,忽听外头一声喊,“秦凤路经略刘大人、威胜军节帅荊大人、信安军节帅邝大人到”
帐内众将下意识便看向了杨大郎,随即低声议论声起。
杨督帅相招,便隐隐有了将自己视为勤王义军之首的意思。
众将起先还以为刘经略不会搭理资历浅的杨督帅,没想到,他还真的来了,且是带着西军几位大佬一起来的。
看来,刘经略此来不是为了伏低做小、认杨大郎为帅,反而更像是来砸场子的。
果然,刘叔平一进来,便直直走到杨大郎面前,直接道:“杨将军,招我等前来何事?”
“商议如何解了这东京之围。”杨大郎不卑不亢道。
“那便开始吧。”
“会议定于未时三刻,时辰尚不到,我们等一人到了再开始.”
“笑话!如今东京危极,一刻都耽误不得!何人这般尊贵,还需大伙等?”
“未时三刻,时辰到了,会议自然会开始。”
两人一见面就带了火药味,众将目光都聚拢过来。
或许是知晓大家都在看着,刘叔平越发强硬,只听他哼了一声,道:“你们愿等,便等着吧。老子回营了!”
说罢,刘叔平转身就走,却在出帐前大手一挥,身后两名亲军,当即上前作势擒拿刚刚得封了将军的韩世忠。
“你们作甚?”都是西军袍泽,韩世忠并未第一时间反抗,可见两人已掏出了绳索要捆自己,和温顺没有一毛钱关系的韩世忠不由恼了,反手从对方手中夺走绳索,砰砰两拳将两人打的连退五六步。
能有泼韩五这般诨号,岂会是任人宰割之辈?
“刘经略,你这是何意!”
杨大郎霍然起身,明显有了怒气
刘叔平负手而立,直视杨大郎,不咸不淡道:“怎了,杨将军可是要包庇逃兵?”
一句‘逃兵’顿时让帐内众将面面相觑都是军将出身,自然知晓军中如何处置逃兵,左右逃不过一死。
可令人觉着难以理解的是逃兵,自然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可这韩世忠明明昨日还在奋勇杀敌,怎一眨眼成逃兵了?
已知韩世忠根底的张叔夜连忙上前,朝刘叔平一礼,低声道:“刘经略,此事有些误会.”
刘叔平却不待他讲完,直接冷笑一声,看向了韩世忠,大声喝问道:“泼韩五,你是不是逃兵!”
“额不是!”
似被‘逃兵’二字所辱,韩世忠昂着头,面色黑红,脖上青筋都暴了出来。
张叔夜心下一喜,以为这耿直汉子开了窍只要他咬死不承认,再有杨督帅硬保,韩世忠应无性命之虞。
谁曾想,韩世忠下一句争辩便重新将自己置入了死地,“额带百余弟兄们脱离秦凤路大军,是为了追击金夏后军,额从未想过逃!”
“嗡~”
众将哗然。
好嘛,这韩世忠不但自己脱离军队,甚至还带走了百余将士。
“.”张叔夜无语的看了看这位西北汉子,帐内,数他最了解韩世忠,后者并非痴傻,他之所以照实讲,正是因为认为自己所作,符合心中道义。
可.不管咋说,你确实主动脱队了,刘叔平以此治你‘逃兵’之罪,旁人还真说不出啥。
若说个瞎话.比如战斗中和大队失散,总要比眼下要强。
张叔夜无奈,只得看向了杨督帅。
杨大郎也一阵头疼,他不知韩世忠还有段这样的过往,可自己这边刚照着某人的意思擢升了此人,便被刘叔平绑走以‘逃兵’治罪,那不是打俺们的脸么!
“刘经略”
大郎刚开口想说和,荊超却主动道:“杨督帅也听到了,此人确实是秦凤路军人,此事该由刘经略处置。”
“荊帅所言不差,但韩将军刚立大功.”
让大郎上阵杀敌可以,但和这些世代军头理论,却有些说不过别人,偏偏此事那刘叔平有理有据。
一旁的邝道固也道:“杨督帅,韩世忠刚立大功不假。但逃兵历来是军中大计,若不交由刘经略严惩,日后岂不人人效仿?”
刘、荊、邝三人同出西军一脉,但两人帮刘叔平说话,并非全因情谊。
毕竟,他二人也看重此次韩世忠如何处置。
如今齐国将士都知晓,淮北军饷银足、吃的好,内部竞争机制良性,有无数个不靠血缘、裙带关系做上中高层军将的例子。
若这回不能治韩世忠,往后若西军中的勇武之辈都投了淮北军咋办!
这边,眼看刘叔平亲兵又要上前,韩世忠戾气陡升,沧啷一声拔出佩刀,恶声道:“来!额和西夏兵厮杀了半辈子,还未曾和袍泽动过真章,今日便来试试吧!”
“韩兄弟,不可!”张叔夜急呼。
此处是淮北军中军大帐,你在此向上官动刀,谁也保不住你啊!
见韩世忠气昏了头,刘叔平冷笑环顾帐内众将,似乎是在向大伙说,‘你们看见了吧,这种人还能留么?’
听闻帐内吵闹,帐外的淮北值守军士也冲了进来,他们尚不清楚发生了何事,但见一人手持利刃,连忙拔出了兵刃。
“收刀!”杨大郎喝了一声,既是说给本方军士听,也说给韩世忠听。
正值剑拔弩张之时,大帐再次被人掀开。
却见一名青年将领带着一名黑脸大汉,迈步入内。
二人似乎已提前知晓了帐内之事,那青年将领徐徐走至韩世忠身前,后者还拿着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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