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请息怒 第654节
陈初连忙解释道。
可这话并未消解铁胆心里的难过她自认为这辈子除了打仗甚也不会,眼下陈初出征都不带她了,自己就连这点价值都没了。
想到这些,铁胆慢慢昂起了头,为了不让陈兄弟误以为自己想赖上他,努力做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陈兄弟没事的,爹爹临走前将我托付与你,我知晓在那般情形下你只能答应,我不会赖上你的,我我还和你做兄弟,成么”
前头的话,是为了自尊。
但最后那句小心翼翼的‘我还和你做兄弟,成么’才真正暴露了铁胆此刻局促、惶恐不安的心情。
她担心,两人会因此连兄弟都没得做,那样的话,她连继续留在王府的理由都没有了。
铁胆从未对王府的软床美食、雕梁画栋动过心,但就像爹爹去世那天她讲出的真心话.爹爹死了,她就没有家了。
这么多年来,只有王府让她产生过家的感觉。
正因这诸多情愫,铁胆才会这般小心,她怕初哥儿不喜她,怕猫儿因为她身份的转变厌恶她。
陈初至此大约忖摸出了铁胆谨小慎微的心思,不由一叹,起身走到铁胆身前,张开了双臂。
这是要抱一下呗。
但铁胆完全没有get到陈初的意思,依旧傻呆呆坐在凳子上,仰着娃娃脸,眨巴着带有血丝的无辜大眼,望着陈初莫名其妙。
不解风情!
陈初干脆双手揽过铁胆的脑袋,将后者抱在了胸膛处。
铁胆身形僵硬了好一阵子,待她稍微放松,陈初才道:“莫要胡思乱想,其实当年早在桐山时,我已被铁胆英姿折服,只是那时觉着让铁胆做侧室会委屈了你,一直未敢开口.”
铁胆刚刚松弛的身子又绷紧了.只觉心脏嘣嘣直跳,面庞和耳根一片滚烫。
活了这么大,这是第一次有男人说喜欢她,自然也是第一次遇见表白。
“那那你去淮南还不愿带我”铁胆完全没有任何主观意识,夹子音脱口而出。
似乎是被自己那矫揉造作的‘娘娘腔’羞到了,以陈初自上而下的视角,铁胆后勃颈的皮肤迅速洇红。
陈初故作没听出铁胆扭捏嗓音,又解释了一遍,“想着你要留下处理回事,才说让你留在淮北。”
这次,铁胆沉默了一会,却缓缓仰起了红透脸蛋,嗫嚅道:“待我帮你打了胜仗,你陪我一起安葬爹爹,好不好.我自己,害怕.”
这位战场杀神,说到‘害怕’二字时,终是嘴角向下一撇,眼里涌出了泪花。
腊月初九,陈初率蒋怀熊、姚长子南渡淮水。
其实,此时淮北军主力一部仍在大凌河,杨大郎部在洛阳左近搜索金夏溃军、抓捕降贼的齐国文武。
陈初能动用的兵力不足两万。
但,他的脾性深深影响着淮北军的风格你打了我,我不但要还手,报仇还不能隔夜!
未折一兵一卒顺利过江后,大周太上皇柴极的龙旗御辇迅速出现在了淮南的土地上。
当日,柴极率先封赏了淮南水军指挥使张多福、徐鹭,随后向淮南各州县广发旨意,命各城主官封库锁仓,封存田册户籍,以待齐国楚王派人接收
收到圣旨的各府县尽数茫然,无所适从。
以孝道来说,太上皇自然比皇上大.
但真正让守城主官愿意开城投降的,其实是身负报仇意志的淮北强军!
连金国铁浮图和西夏铁鹞子都打不过这帮杀神,咱们一个小小府县,哪能抗的住?
这是内心的真实想法,但初九、初十两日中,开城投降的定城、光山、竹城一府两县主官,用的都是‘臣愿死战,但太上皇旨意,不得不从’的冠冕理由。
淮南消息没那么快传递到临安,却有一支挂有齐帜的船队,沿着海岸线缓缓南来。
腊月初十,大周水军侦知敌船接近,迅速调遣战船北上迎敌。
双方于腊月十一日,于上海浦东八里的海上遭遇。
周国水军依照以往经验,急速冲向齐国水军,准备靠近后以床弩、火箭接战。
却不料,对方却未作冲锋阵型,反而一字排开直到两军距离约三里时,平静海面陡然发出了雷鸣之音
当日午后,齐国水军直入钱塘湾,炮轰临安东北十里鱼山渡。
临安城内,滚滚炮声清晰可闻。
霎时间,周国朝堂震恐,临安大乱。
第470章 两国相印,晋楚王爵
腊月十一,午后申时。
年关已近,恰逢晴朗艳阳,照常说,进入腊月后,临安本该一日赛过一日热闹。
可今年,先有士子哭庙,再有商户罢市,比往年冷清了不知多少。
到了今日,更是满城惶惶,有如末日。
青天白日里,临安不但突然锁闭所有城门,且街面上尽是披坚执锐的军士小跑去往四城城墙。
衙役差人则手持水火棍、铁尺,将摊贩路人往家中驱赶,以防齐军细作混入城中趁机作乱。
街面上,乱糟糟一片。
有菜贩被恐慌路人挤倒了菜筐,萝卜菘菜等冬季鲜蔬滚了一地,又被路人踩烂,连声呼喝阻止不得,那菜贩心疼的直抹眼泪。
也有趁着晴朗天气在城内闲逛的行人,混乱中寻不见了儿女,不住焦急大喊。
更有泼皮闲汉,或趁乱偷盗、或挤在人群中对貌美小娘上下其手。
便是有些背景的茶馆酒肆,也不敢再做生意,纷纷闭门。
能让全城这般惊慌的,自然是东侧联绵不绝的隆隆炮声,以及‘齐军即将攻城’的传闻。
这炮声,被囚于大理寺的陈伯康听的见;藏匿于相府的吴维正听的见;被关在府衙大狱的顾云棠等周国士子,以及梅瑶、商人苗奎也听得见。
只不过,这代表了齐国复仇意志的炮声,落在不同人耳中,各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皇城勤政殿内,气氛同样紧张。
坐于御座之上周帝,在这隆冬时节额头汗水如瀑,几乎每隔几十息便要用帕子擦拭一遍。
某些老臣对此情此景并不陌生.当年丁未之难,周帝只身逃出东京城,逃亡途中为躲避金兵追截,不慎跌入冰河。
自此后,皇上每遇惊惧,便会汗如雨下。
下方,秦相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几位重臣却时不时将目光扫向风尘仆仆的万俟卨.若周军此次北伐胜了,大家跟着吃肉喝汤,自不必说。
可眼下人家胜了金夏,腾出了手来对付咱大周,‘自作主张’的万俟卨和王庶你俩总得给齐国一个交代吧。
西路军王庶自淮北退却后,至今滞留荆湖路未归,那你万俟卨还不主动站出来消弭齐国怒火?反正要杀要剐是你的事,可别连累大家。
“诸位皆是国之栋梁,如今齐国水军兵临钱塘湾,谁有计策退敌?”
周帝低声问道。
可下方却一片死寂,周帝的目光在诸多重臣身上一一扫过,大伙却一个个斜眼望着万俟卨,完全没有和他交流的意思。
那意思很清楚,北伐此等大事,陛下却防备我等甚密,只和秦相、万俟大人商议.如今踢到了铁板,陛下也别问我们。
周帝擦了额头汗水,无奈看向了万俟卨,点将道:“元忠啊,此事如何收拾首尾?”
虽然叫着万俟卨的表字,但万俟卨却听出了周帝言语间隐隐惧意和急躁皇上和秦相可都是甩锅高手,此事若处置不当,搞不好皇上就要拿自己给齐国出气。
是以,当务之急便是先安抚好皇上的情绪。
进宫路上,万俟卨结合鱼山渡前线得来的情报已提前想好了一番说辞,倒也不慌,只听他道:“陛下勿忧,方才得报,钱塘湾内齐国水军战船只有二十余艘,最多可载军士不到万人,以这些微薄兵力,料定他们不敢弃船登岸”
话音刚落,枢密院承旨罗汝楫,却阴阳怪气道:“此事万俟大人敢打包票么?陛下乃身负社稷的万金之躯,如今距离齐国水军仅十余里,万俟大人却大言不惭‘陛下勿忧’,若出了事,你便是我大周第一等罪人!”
说到最后,罗汝楫语气渐渐严厉。
但在场臣工中,却有不少暗道:狗咬狗!
罗汝楫和万俟卨可谓秦会之左膀右臂中,两人有竞争关系,此次周军北伐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这罗汝楫便迫不及待跳出来要踩万俟卨一脚。
同是门下走狗,却当着秦会之的面互撕,可见秦相也因此次滑稽北伐损了些威严。
秦会之淡淡洒了罗汝楫一眼,却朝周帝拱了拱手,道:“陛下,据臣所知,此刻齐国淮北军主力仍在东京左近追剿金夏溃军。以此说来,淮北并无多少可调之兵,这支齐国水军确实不多,若对方强行登岸,又会失了天雷炮之利,想来,不过是虚张声势”
这话同样槽点满满钱塘湾紧邻临安,临安城内日用消耗近半需通过船只通过此湾输运,就算齐国水军无力登岸,但任由他们封锁临安水运也不是个事啊!
不过,因为此话是秦相亲口所说,一时倒也无人敢反驳。
只有周帝边拭汗边道:“那该如何退敌啊?”
秦会之已替万俟卨解了一回围,这回又轮到后者开口道:“陛下,淮北此时既无力南侵,所为不过一口气而已,不如许其财帛,请其退兵.”
又是‘许其财帛’这项大周传统艺能了,众臣心中刚升起一股熟悉的屈辱感,周帝已率先应允道:“可!不如元忠亲自去和齐军谈一谈吧!”
“.”
万俟卨脊背一凉,赶紧看向了秦会之。
罗汝楫等人一副看热闹模样此次周军犯齐,万俟卨自己就担任了东路军主帅,万一齐军见了他气不过一刀杀了,也并非全无可能。
皇上是在装糊涂,借齐人之手铲除一家独大的秦相党羽?还是没意识到万俟大人此行的危险程度?
众臣想来,前一种可能性更大.
关键时刻,还是秦会之站了出来,又保万俟卨一回,“陛下,万俟大人乃大理寺卿,和议之事非其职司,不如请礼部沈尚书负责此事。”
“.”
全程沉默吃瓜的礼部尚书沈该,愕然抬头靠北,甘霖老母!
同日,周国淮南路。
自淮北军入淮南三日以来,沿淮两府十三县无不望风归附太上皇,直到进至寿春县,淮北军才首次吃了闭门羹。
齐周之战为汉家内战,非万不得已,陈初不愿强攻徒增伤亡。
便依照几日来的经验,遣寿春知县陶春来上官裴蔚舒携柴极圣旨,孤身入城劝降。
这裴蔚舒乃原安丰州知府,于昨日开城投降.不过,用他的话说,此举并非降齐,而是归正了太上皇。
昨晚,裴蔚舒见到柴极后,好一番痛哭流涕,在场的淮南周官跟着泪湿衣襟。
裴蔚舒首次提出请太上皇重掌社稷,柴极嘴上百般推辞,却当即擢升裴蔚舒为工部尚书。
上一篇:大唐:开局碰瓷长乐公主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