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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请息怒 第661节

  徐榜久在蔡州为官,不了解中枢情况,却也没忍住劝道:“元章,此时西夏空虚,我军若能一战而定那五弟便是立了灭国之功啊!”

  说起‘灭国之功’,徐榜的声线颤抖了一下。

  确实,自打周太祖立国,大周至齐二百年,对外作战胜少负多,若元章能趁此机会一战灭国,只要他晚年不昏聩,史书上便预定了一个‘武功远迈前朝’的明君位置。

  届时,他们这几朵金花也能跟着以‘贤臣’身份名留青史!

  陈初道:“西进军团侧翼有刘叔平这等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杨大郎怎敢放手一搏全力攻西夏?此人不除,必成隐患!”

  “可就此放过西夏,委实憋屈啊!”徐榜不甘道毕竟老五刚才说了,让张行衍不要赔款、不要质子。

  那西夏为虎作伥,助金国荼毒中原,事后就这么放过他们,确实不好接受。

  不料,陈初却反问道:“谁说放过西夏了?”

  一直没作声的蔡源和陈景彦闻言,马上明白了五弟的意思,只有徐榜还在迷茫道:“方才老五你自己说要和西夏和议盟约啊?”

  “呵,盟约,不就是为了撕毁么?待收拾了刘叔平,回头再打西夏便是.”

  “.”

  自春秋后,历史上背弃盟约之事屡见不鲜,但赤裸裸说出‘盟约就是为了撕毁’,还是有点不要脸了。

  徐榜下意识问道:“那届时再战,咱用啥理由啊?”

  陈初颇为无语的看向了好二哥,只道:“理由还不好找?有兵卒走失、战马迷途误入西夏、西北大风将咱们的粮食刮到了他们那边二哥觉着哪个顺耳,便用哪个理由”

  徐榜不由陷入了沉思.只觉有些荒谬,军国大事,能这般儿戏么?

  可这些话从五弟嘴里说出来,却又觉着合理了许多.

  陈初暂时不答理他了,因坐的久了,腰窝那处被铁胆踹到的地方愈发疼痛,陈初起身走动了几步,边揉边问道:“泰山大人,洛阳曲义先、卢应贤此次随您一起来蔡州了吧?他们关在何处?”

  ‘泰山大人’称呼的谁,几人都清楚。

  说起来,蔡婳和阿瑜都是王府侧妃,按说陈初不该这么喊,可他偏偏这么叫,且只这么喊老蔡

  陈景彦稍有吃味,嫉妒的看向了老蔡,不料,后者也刚好看了过来,两人目光一触,老蔡朝陈景彦呵呵一笑,这才回道:“二人连同当初降金的士绅,安置在镇淮军招待所”

  陈初一听,先皱了眉头,“他们,还能住我镇淮军招待所?”

  蔡源忙解释道:“几人虽有过错,但事后主动归正,去年腊月初三伏击完颜谋衍,配合我军拿下了洛阳,也算将功补过,朝中多有重臣替几人求情,此次来蔡也为了向元章当面负荆请罪”

  蔡源历来受陈初敬重,可这回,陈初却罕见的打断了泰山大人的话,“重臣替几人求情?哈哈哈,看来卢应贤他们没少往朝中使钱啊!”

  “.”

  厅内登时一静。

  见老蔡吃瘪,陈景彦舒服的长出一口气。

  陈初沉默几息,忽道:“我没甚与他们说的,他们若想负荆请罪,该去老白的衣冠冢前赔罪,该去沈大叔灵前赔罪,该去蔡州忠烈庙中请罪!”

  说罢,陈初突然朝门外喊道:“苟胜!”

  苟胜如今早已脱离了胥吏身份,贵为蔡州团练使,可得知今日楚王来蔡,还是像当初那般站在门外充当了亲随。

  闻听召唤,苟胜赶忙推门入内。

  陈初却道:“去,请王五爷出山,便说本王明日要在老白衣冠冢前活剐几名汉奸,让王五爷磨利了刀子!”

  “是!”

  苟胜应了,转身出门。

  陈初这才看向了蔡源,后者尴尬神情间有那么一丝失落.陈初虽未直接说他,但那句‘卢应贤没少在朝中使钱’,似乎是有些将他也划到受人贿赂的嫌疑范围内了。

  蔡源年纪大,又是泰山大人,脸面问题让他不想解释.但老蔡确实没收过洛阳几人一文钱,只是替几人说情的同僚众多,老蔡又想着让老五借此修复一下与洛阳守旧派士绅的关系,才来了这么一出。

  陈初安排完曲义先几人的结局,火气似乎消散不少,见老蔡神情落寞,不由一叹,上前端了蔡源的茶杯,双手奉上。

  因腰间伤势,一弯腰脸上顿时露出少许痛苦神色见状,老蔡忙接了茶水,只淡淡道:“身子不适,便先回府歇着,莫要逞强。”

  有了这句口吻平淡却隐含关切的话,此事算作揭过。

  不想,陈初长长一叹,却道:“非是小婿要驳泰山大人脸面,只是比起外族,和咱们同问同种同衣同食的汉奸,更可恨,也能造成更大的破坏!”

  蔡源抿了口茶,将杯子放回,也叹了一声,道:“这天下,终归是你的,老夫老喽,帮不了你几年了,你只要觉着对的,只管施为。曲义先、卢应贤等小小几只虫豸,坏不了你我翁婿情义。”

  “谢泰山大人!”

  五朵金花小小风波刚刚止歇。

  洒金巷王府青朴园内,蔡婳却被吓得丢了三魂六魄

  铁胆回府后,不敢去见王妃,只敢向蔡姐姐认错。

  此刻,她站在蔡婳卧房内,脑袋低的快杵到了胸前,一脸的内疚,只道:“我我那时睡的迷迷糊糊,只觉有人捏.捏我胸口,也不知不知是他,便踢了他一脚.”

  蔡婳可是知晓铁胆拳脚的威力,此时自然再顾不上问两人为何睡到了一起,只紧张道:“踢在哪里?”

  “踢踢在了肚子上。”

  铁胆右手无意识的揉搓着衣角,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显得既害怕又愧疚。

  这幅表情,顿时让蔡婳误会了,妩媚瓜子脸上顿时一片煞白,磕磕巴巴道:“可是伤到了要害?还还能行事么?”

  “我我不知道呀”

  铁胆所说的‘不知道’,是不知道蔡婳说的‘行事’是甚意思。

  可蔡婳一听,顿时急了,斥道:“事发几天了,你还不知道?你没帮他试一试么?”

  “啊?”

  铁胆终于抬起了头,娃娃脸上尽是懵懂,“怎.怎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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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吃醉酒了,难受。后面会补……

第475章 蔡婳授课,舆论交锋

  初五午后。

  陈初与四朵金花议事完毕,回府后径直来到涵春堂。

  不多时,猫儿急匆匆下楼,亲自去府内药库取了膏药。

  楚王军伍出身,府中自是常备各种治疗刀伤跌打药物。

  卧房内,陈初撩着衣摆,肚脐左侧,一枚乌紫脚印清晰惹眼。

  猫儿蹲在陈初身前,将‘学府逐瘀膏’细细涂抹于伤患处,随后搓热了手掌,仰起小脸道:“官人忍着些,我需在伤患揉搓一番,搓热了才有利于药力发散.”

  陈初应下,猫儿小心的揉了一圈,同时留意着官人表情,见他没露出痛苦神色,才慢慢加大了力道,心疼道:“铁胆怎回事嘛,不愿便不愿,何必下此重手,万一将人踢出个好歹.”

  猫儿话未说完,但其中蕴含的怨气却很是清楚。

  除夕那晚,因陈初一声‘刺客’,亲卫中知晓此事的人不少。

  二郎、小乙等人觉着此事份外诡异他们都亲眼见过沈大叔临终托付铁胆一幕,是以对陈大哥和铁胆之间发生点啥根本不意外,甚至非常乐见其成。

  正因如此,两人才不理解铁胆为何会反应那么大,一脚把陈大哥从床上踹飞了出去.若铁胆不愿意,为啥还要偷偷跑去陈大哥的床上睡?

  猫儿的不满,同样源于此.床,是你主动爬上来的,我家官人人,又是你踢的!

  若不是和铁胆相识已久,知晓她没那么多曲曲绕绕的心思,猫儿都要以为她要玩欲擒故纵那一套了。

  “事后我问过茹儿和当夜值守的兄弟,铁胆大概是好心想帮我暖床别的事,她兴许不懂.”

  陈初替铁胆解释了一句,又对猫儿笑道:“世人都知楚王妃贤惠大度,定不会因此嫉恨铁胆。”

  多年夫妻,猫儿怎会听不出官人的意思,只道:“官人无端吃了她一脚,还尽想着帮她开脱。”

  陈初沉默几息,也跟着一叹,却道:“娘子也知晓,铁胆不善与人交道,沈大叔为我淮北战死疆场,如今这世上就剩了她自己,铁胆虽不说,其实害怕着呢.怕我、也怕你们不喜欢她,不接纳她,不然以她那性子,怎会想到暖床这种事来讨好别人”

  猫儿耷着眼皮,默默揉搓瘀血,终是一叹,“那待会我知会玉侬一声,往后府里也给铁胆一份月例吧,浣缨园尚空着,晚些我让人收拾出来”

  王府女眷中,没人靠月例过活,比如猫儿、蔡婳各管着一大摊子事,每月经手钱财以百万计。

  阿瑜也有蔡州五日谈、蔡州文学院等职司,更不必说四女中最丰厚的嫁妆了。

  就连玉侬,也有一份香妆、箱包设计师的职司外快。

  但这月例的意义却大不同.代表着猫儿已将铁胆视为了自家人。

  陈初不由意外猫儿此次接受铁胆如此顺利,不由拍马屁道:“我家娘子,果然大度,呵呵.”

  猫儿仰头,似嗔似娇的白了陈初一眼,随后又是一叹,“官人于东京一战,猫儿也看明白些事,人呀,趁着活着的时候珍惜眼前人才是真,若死了,便是再想弥补”

  说到此处,猫儿停了下来,陈初听出些端倪,追问道:“近来可是有事发生?”

  “嗯。”

  猫儿先应了,随后擦了擦手上药膏,和陈初并肩坐于一处,这才道:“前几日,白露与我来信,言道,愿嫁入白家,侍奉玉堂大哥母亲”

  “.”陈初沉默几息,道:“白露尚不到三十岁,这么一来岂不是要守寡终身?此事可是有人逼她?”

  “自是没有。”猫儿摇摇头,“我在信中也劝了她一回,她却道己身本已被贼所侮,多年来蒙白大哥不弃.她还在信中说,当年一直不接受白大哥并非是嫌弃白大哥出身贼人,而是觉着身为败柳,配不上王爷看重之人哎,两人终至阴阳两隔,也未能捅破这层窗户纸,让人遗憾唏嘘”

  猫儿说着说着,微微红了眼睛。

  陈初张臂将猫儿揽入怀中,却道:“老白母亲那边,我淮北自会奉养,但白露嫁与亡者,并非儿戏,她需想清楚.”

  “白露这次和嘉柔一起返回蔡州,她在信中已言明,自己便是不嫁入白家,此生也不会再嫁旁人。还说,不想使英雄无后,打算在孤幼局领养一名幼童,认入白家宗谱,日后也好有子嗣双节祭祀,不让白大哥坟前香火冷清”

  陈初摩挲着猫儿肩头,终道:“好吧,领养幼童,一例按淮北烈士子女待遇供养”

  两人正说话间,忽听门外一阵匆忙脚步声。

  守在门外的寒露拦都没拦住,房门便被人推开了.

  门外,正是一脸焦急的蔡婳和低头跟在身后的铁胆。

  猫儿忙从官人肩上挪开脑袋,坐直了身体,有点不高兴道:“蔡姐姐,不知晓敲门么?”

  蔡婳却顾不上理猫儿,三步变作两步走,径直停在陈初身前,迫不及待道:“伤势怎样?”

  陈初刚擦完药,闻言便要撩开衣摆好让蔡婳看一眼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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