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请息怒 第667节
“谢过大叔支应,小子有军务在身,就此别过!”
赵元恪利落一个军礼,随即率弟兄们排着整齐队列,往吹响集结号的方位小跑而去。
王二喜甚至还没顾上还礼.店内陡然一空,只剩稍显凌乱的桌椅。
不知怎地,昨夜还因惊惧彻夜难眠的王二喜,望着空荡荡的厅堂,竟莫名生出一股失落。
那边,王二喜的婆娘从桌上捡起三张粉色小票,对着晨阳照了照,隐藏于票内的下山虎水印清清楚楚。
首次收到这般大额货票的王氏,不由兴奋道:“哎哟,这莫非就是城内三大商行抢着收的当百白虎币?”
十二岁的儿子闻言,也凑了过来,以同样角度对着晨阳看了看,好奇道:“娘,这货票里的水印并无颜色,为甚叫白虎币啊?”
“娘也不知晓,听人说,淮北就是这般叫的.”
正发呆的王二喜闻言,忙快走几步,从儿子手中抽走淮北货票,不由顿足道:“三张便是三百文了!咱还没找人钱呢!”
夫妻俩都是本分经营的人,淮北兵一下多给了七十八文,已不是小数目,王氏赶忙去翻钱箱,准备找人家零钱。
可到了柜台一看,方才想起,为防淮北军入城后劫掠,夫妻俩已提早将钱箱埋在了后院桃树下。
急切间,找钱是来不及了。
王二喜连忙跑出店铺,打铁巷内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淮北兵的影子。
“哎!”
王二喜不由长叹一声,直到这时,左右前后的邻居们,才小心翼翼将房门打开了一条缝。
天微亮时,王记胡饼店内的响动,早被众邻居听在耳中。
那时,他们都以为胡饼店被乱军所占,大家不由都担心起王二喜一家的命运运气好了,钱财被洗劫一空,若运气不好.
王家小娘年方二八,是这条巷子里最水灵的小娘,若被淮北军搜出来,王二喜定然反抗,那一家子就完了。
担心是担心,却无人敢出门来帮忙,街坊情谊,终究不如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重要啊!
直到方才从门缝中看到淮北军离去,众邻才开门窥视。
却一眼看见了站在门口发怔的王二喜,邻居们替他松了口气,隔壁麻油店郑掌柜见王二喜颇有店失魂落魄的模样,便好心劝解道:“王二哥,莫放心上了,损失些许钱财不打紧,只要人都好好的,比甚都强,钱,还可以再挣嘛”
王二喜回首,迷糊了一下才明白郑掌柜是甚意思,却见他苦笑一声,扬了扬手中货票,叹道:“贤邻们误会了.这淮北兵来我店里,未抢一文钱,反而花钱买了我七十多张饼子,小老儿一时忙晕了头,竟还忘记找钱于人家了”
“买你家饼子?”
“没找钱?”
听王二喜这么一说,大伙伸头张望一番,确定了左近暂无乱兵,这才纷纷走了出来。
只见王记胡饼铺内,井然有序,王小娘正和娘亲擦拭桌子,王二喜的儿子也在帮忙收拾喝水陶碗。
一家子完完整整,没有任何惊惧慌乱神色。
大伙这才信了王二喜之言,不由啧啧称奇,七嘴八舌问起淮北军情况。
王二喜总结半天,也没说出个鼻眼,只道:“我也说不好,但这淮北军和天下旁的军伍都不一样!见了他们,凭空生出一股亲味.”
众人沉默半晌,那郑掌柜忽然朝隔壁棉布庄张东家道:“张掌柜,我听人讲,这淮北兵在淮北,被百姓称作子弟兵,此事是否为真啊?”
张东家是打铁巷内身家最丰厚、见识最广的人,闻言点点头道:“我也听人这般说过.”
紧接,张东家慨然一叹,神情复杂道:“如今,我算是明白了淮北为何能在不足十年内,由一处兵匪横流的地方,变成了天下一等一的富庶之地!有这等亲民强军,可为百姓开疆、可护百姓财富,淮北怎能不富我大周啊,往后不但会损兵丢土,这天下民心,只怕也要转向晋王了”
第479章 带着媳妇儿逛勾栏
二月初一。
冬日严寒终于彻底褪去,扬州街巷旁的老柳上又萌新芽。
淮北军进城仅三日,城内已大体恢复了平静、秩序。
傍晚时分,陈初带着韩世忠、铁胆漫步在南柳巷,徐徐朝小秦淮河畔走去。
街面上的商铺已重新营业,南柳巷内行人虽不比以往摩肩接踵,但人流业已接近战前七八成水平。
一身便服的陈初饶有兴致的四处打量,另有数名作普通人装扮的精壮汉子仿似随意的散在四周,却始终呈品字形将陈初三人护在中间。
对于扬州城,陈初确有几分向往和敬佩。
向往,是因为此城常见于历代文豪诗词中,‘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嘹唳塞鸿经楚泽,浅深红树见扬州’等等。
而敬佩,则源于此城在后世另一个时空中,不屈抵抗异族侵略,招致敌人残酷屠杀的‘扬州十日’。
继续前行不久,行至南柳巷口,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小秦淮河畔花灯绵延数里,一眼望不到尽头,停靠在岸边各式画舫内,光影流动,隐有丝竹之声邈邈传来。
锦瑟微澜棹影开,花灯明灭夜徘徊。
扬州豪商众多,喜附庸风雅,这小秦淮河虽和江宁府那条秦淮河没关系,但河畔画舫却如出一辙。
此间,正是扬州瘦马出处,顶级会所云集。
或是因为扬州刚刚易手,豪商大绅尚不知新主脾性如何,而不该太过张扬,众画舫外登船的宾客并不多。
陈初一行的出现,让众多站在船头迎客的小娘以为来了目标客户.三人中,陈初面容俊逸,衣著考究,铁胆和韩世忠稍稍落后半步,确实像是富家公子出游。
不过,画舫终究终究是高级会所,迎宾小娘便是想拉客,也不会像别的勾栏那般冲上去拉拽,只站在船头遥遥一礼,随后以含羞带怯、脉脉含情的目光望向陈初。
一般人还真顶不住。
陈初是个有礼貌的,人家行礼,他便潇洒回礼,再回以温和微笑。
骚包的一批.
身后,时刻留意着他的铁胆,欲言又止经过蔡婳、玉侬填鸭式的补课,铁胆大致明白了男女之间是怎回事。
并且,此次离蔡时,蔡姐姐也嘱咐她了‘莫让外头的狐媚子将人勾了去’。
眼下画舫中那些搔首弄姿的小娘,一看就是蔡姐姐说的狐媚子,只是铁胆可担不了这等差事啊。
又走百十步,前头一艘三层画舫灯火通明,乃小秦淮河畔数十艘画舫中最豪华的一艘。
站在岸上的扬州司录参军宋孝直远远看见了跟在陈初侧后的韩世忠,忙回头对身后一群做官员、士绅打扮的人,低声道:“那韩将军尚且落后此人半步,来人定是晋王了.”
众人闻言,连忙整理了衣衫,束手等在一旁。
二十七凌晨,扬州城破后,知府薛徽言仍据府衙而守,后麾下残兵衙役弃刃投降,这老知府见已无力回天,欲要拔剑自刎,被淮北军拦下后暂且收监。
司录宋孝直在家中被淮北军所捉,但他并未反抗,反而积极配合韩世忠封存府库、安抚百姓。
是以,现下他被淮北军委任暂摄扬州诸事。
在场众人中,他也是唯一和韩世忠打过交道之人。
这边,宋孝直已带着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士子迎了上去,双方距离尚有十余步时,人群中一名汉子像是凭空出现一般,错身挡在两人身前。
宋孝直吓了一跳,连忙朝韩世忠遥遥一揖,“韩将军,是下官。”
韩世忠忙侧身对陈初附耳道:“王爷,这便是扬州司录参军宋孝直。”
今晚,他正是来赴约的,东道便是宋孝直等扬州官员士绅,陈初点点头,“让人过来吧。”
那名拦在宋孝直身前的汉子闻言,这才让开道路,一转眼再次消失在了人群中。
至此,宋孝直已彻底确认这位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是身负齐周两国王爵的晋王,忙上前一揖到底,“罪官宋孝直见过晋王”
随他一起近前的青年士子也赶忙见礼,“学生王实朋见过晋王。”
一听这个名字,陈初只觉耳熟,随后便想了起来因淮北经济强势,如今淮北风气,便是天下潮流。
在淮北颇为流行的各种报刊,扬州自然也有。
昨日,扬州《淮左民报》便在头条刊登了一文,名为《三日见闻》,讲的是淮北军入城三天来的种种。
通篇文章非常主观,皆是作者的亲身经历和采访.其中先提到了扬州城破前,满城百姓惊恐不安、犹如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
随后笔锋一转.‘二十七清晨,城内迅速安宁,街面自有军士巡逻,无乱兵祸乱、无泼皮趁火打劫’
‘三天以来,物价迅速平抑,城中人心渐定’
‘.笔者走街串巷,竟未听闻一桩淫辱劫掠之事,简直匪夷所思。若非亲历,定以为此间事为天方夜谭.’
文章中,虽未明言夸赞淮北军军纪,但字里行间,处处透着对淮北军的认同。
结尾处,又提到了打铁巷王记胡饼铺东家王二喜于二十七日晨间的经历,笔者感叹连连,以充满感情的笔触写到‘不拿百姓一针一线,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抢粮无怪乎此军被淮北百姓称作子弟兵,有此子弟兵,天下谁人不艳羡?’
而这篇文章的作者,就叫做王实朋
陈初可不会天真的认为作为士绅一员的王实朋,果真是在街面上听到了一些淮北军美谈,便感动的在淮左民报上为淮北军摇旗呐喊。
他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是扬州官绅内部有了共识愿意转投安丰朝廷,说更直白,便是愿意投靠晋王。
此刻宋孝直谁也不带,偏偏带了刚替淮北军说过好话的王实朋,不就是为了示好么。
短暂思忖,陈初笑着对王实朋道:“王先生,你很不错。”
王实朋闻言,忙深揖道:“晋王面前,在下如何敢称先生,晋王若不嫌弃,唤在下表字道合便好.”
“呵呵,好。”
眼瞧气氛不错,宋孝直连忙引着几人走向了凌波舫。
舫外,众官绅又一番见礼介绍后登船。
今晚,凌波舫已被宋孝直等人包了下来,方才画舫妈妈见等在舫外的都是扬州城内最有头脸的人物,已打起一万个小心,嘱咐几位当红小娘一定要应心伺候。
同时也在好奇,这么多大人物齐聚,却都乖乖等在下头,宋大人今晚宴请的到底是甚角色?
直到那名俊逸青年在舫外和众官绅寒暄时,支耳倾听的妈妈听到了‘晋王’二字,不由震惊莫名。
结合近日来淮南局势和扬州易主,她还能猜不出这‘晋王’是谁?
妈妈当即又跑回船舱,压抑着兴奋和激动,低声对数位打扮停当的俏丽女儿道:“天老爷!莫怪妈妈没提醒你们,今夜咱舫上可真是来大人物了!这桩大富贵你们能不能把握的住,便看你们的手段了!”
这凌波舫本就是扬州最豪华的画舫,今夜接待的又是宋大人这等扬州大员,老鸨挑出来的姐儿们自然质素一流。
其中还有数位尚未梳拢的清倌人。
扬州豪商甚众,她们也算见惯了名士名儒,自是有几分矜傲气,闻言以为妈妈说的大人物又是某位大盐商,回应便冷淡了许多。
只不咸不淡道:“妈妈又得了豪客多少赏钱呀,欢喜成这般模样?”
说话的,正是凌波舫悉心培养多年的清倌人施小小,老鸨闻言,怫然不悦道:“咱舫上将你们当大家闺秀养了多年,你们还真当自己是大家闺秀了?我告诉你们,宋大人今晚宴请的是大周晋王!待会谁若不小心出错,惹了晋王不快,老身先将犯错之人沉塘,自己再去跳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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