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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请息怒 第675节

  “.”猫儿的衣橱内,不是没有类似衣裳,但光天化日穿出来.猫儿不由微微羞恼,低斥道:“玉侬!怎穿成这样子,快回去换衣服!”

  而玉侬已下了水,纯真大眼睛骨碌碌一转,发现公子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玉侬瞬间有了底气,小声解释道:“姐姐,这是泳衣呀,咱家在东京岁绵街上的宅子里有温汤,当年奴奴去东京探望王爷,泡温汤时王爷便是让奴奴这般穿的.”

  说罢,玉侬微垂螓首,已楚楚可怜的目光看向了公子,可陈初此时有点呆,竟没接收到玉侬让他帮忙开口说话的请求。

  见此,玉侬忽又往前迈了一步,哎呦一声,便在湖水中挣扎了起来,“咳咳,公子救奴奴,奴奴不会凫水”

  这一下,不但陈初反应了过来,急忙游了过去,就连岸边的铁胆也吓倒了,作势便要下水救人。

  却不想,被蔡婳一把拉住,只听她道:“你去作甚?这小湖最深不过四尺,哪里淹得到人?”

  说话间,陈初已将玉侬从水中抱起了起来,玉侬顺势以双臂缠上了陈初的脖子,后者忙道:“没呛到吧?”

  “咳咳咳~”躺在陈初怀里的玉侬装腔作势的咳了两声,这才望着上方的人儿,脉脉道:“公子,奴奴方才说的没错吧?”

  “啊?对对对,我玉侬说啥都是对的!”

  “哎呀,公子你怎流鼻血了!”

  岸上,蔡婳和猫儿幽幽对视一眼.就玉侬那点心思,她俩怎会看不穿,可偏偏自家官人就吃这一套!

  你看,鼻血都飚出来了!

  “这小蹄子,以前我倒没看出来,还是个会勾人的狐狸精哩!”

  蔡婳咬牙切齿道。

第485章 镇宅

  午后申时。

  藻园小湖旁的柳荫下,头发湿渌渌的陈初坐在石凳上,听完蔡婳汇报,却道:“西北战局为重,那七十万两军费,还是要想办法筹措的。”

  陈景彦讲一万句,也不及陈初这一句话当用,后者说出这句话时,蔡婳内心已原则上同意了此事,可开口却怨气满满道:“王爷说给,那便给吧,反正王爷是一家之主,咱家产业自然是您说了算。”

  陈初笑道:“咱们一家衣食住行能花得了几个钱?这产业是咱淮北的,如今大齐国库空虚,便是作难也得将军费解决了,总不能让将士在前线拼命时食不果腹吧?”

  这些道理,蔡婳如何不懂,可作为淮北金融事实上的负责人,她也清楚淮北面临的困境,不由道:“王爷心疼前线将士无错,但上月我命人送来的四大行春季报表王爷可看了?当初是王爷定下货票超发不可超过银子储备的十比十五,如今货票发行量已到了这个临界点。王爷若不怕咱们辛苦多年创下的淮北货票信誉崩塌,我便让四大行继续超发货票.”

  说到此处,蔡婳又嘟囔着补充了一句,“这仗,也不知是怎打的,以往越打钱越多,这回,只见银子流水一般花出去,却不见进项。长此以往,淮北再富庶也得被吸干.”

  整个王府、或者说整个齐国也只有蔡婳敢这么和陈初说话了。

  恰好,去拿布巾的猫儿已走了过来,闻声先向蔡婳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说话别那么大气性,又瞄了陈初一眼。

  随后在陈初背后站定,取下他头上固定发髻的簪子,边温柔的帮陈初擦拭湿头发边道:“官人,蔡姐姐近来没少因为筹措军费之事发愁。官人看她嘴上厉害,其实前几回朝廷用钱,哪回蔡姐姐没解决?只是眼下呀,淮北确实作难了”

  一直没说话的陈初,这才回头朝猫儿一笑,只道:“天气热,头发湿点也无碍,不用擦了。”

  “不可,如今官人一身担了齐周两国重担,万一因此染了头风怎办?喏,官人听话喔,马上就擦干了.”

  猫儿说话时,双手抓着布巾不停在陈初头上揉搓,后者无奈一笑,“还和幼时一般执拗.”

  夫妻俩一番互动,马上消解了方才陈初和蔡婳因谈论公事而生出的一丝紧张气息。

  见气氛缓和,坐在地上的蔡婳想再说什么,站在陈初背后的猫儿赶紧朝她挤了挤眼,示意‘我来讲’。

  “官人,还记得当年郑乙乱桐山时么?”

  猫儿帮陈初擦干了头,又从寒露手中接过木梳,边帮他梳头边轻声道。

  “自然记得.”

  “猫儿也忘不了呢,当年咱们那货票刚刚发行,许多乡亲还不愿用真金白银换成这纸片片,直到郑乙率神锐军进犯桐山前,官人让我带了铜钱银子去县界旁,等候逃难乡亲,主动予以兑付,打那儿以后,咱们的货票才算立住了脚.一眨眼,这么多年,我和蔡姐姐一点一点看着货票通行蔡州、淮北、大齐,乃至周国也有商户接受了货票,只觉这货票便如同我们的孩儿一般.”

  软绵绵的一番话,既提醒了陈初,创业途中的筚路蓝缕,又为方才蔡婳略显激动的言语做出了解释。

  陈初不由笑呵呵看了仍旧绷着一张脸的蔡婳,这才回头道:“娘子,我们都是一家人,你想说甚便直说嘛.”

  猫儿抿嘴一笑,以俏皮口吻道:“那猫儿便斗胆说了呀,若说的不对,官人可不许生气。”

  “嗯,只管说。”

  “我和蔡姐姐忧心的是,淮北如今已转入战时生产,那些原本能谋取暴利的香妆、自行马等产品受此影响不小,今年几大商行春季报表上呈现的利润都出现了下滑。此事反应在股市上,便是长达数月的持续阴跌.现下,淮北商事已有点危险了,若此时万一再有某些利空消息传出,极易酿出挤兑风波.”

  陈初不由诧异回头多年来,他印象中的猫儿因身世所限,对商事的了解远不如蔡婳,是以有事时他和蔡婳商量的多,和猫儿说的少。

  可此时听了猫儿细声慢气的分析,才察觉,这娇娇小小的王府正室,竟也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一个对宏观经济有敏锐直觉和见解的小号女强人。

  想来,其间不知有多少陈初所不知的努力。

  似乎官人讶异的眼神给猫儿带了自信,猫儿继续帮他梳头同时,又接着道:“十年积誉不易,却可毁于一旦。蔡姐姐并非不愿给前线将士筹措军费,只是总要有个规矩,不然,淮北也吃不住”

  “哦?既然娘子说起此事,想来也有些解决方法了吧?”

  陈初笑问道,猫儿与他对视了一眼,甜甜一笑,又垂下眸子,帮陈初重新梳起发髻,却道:“猫儿笨的很,哪里有解决的法子,官人该去问蔡姐姐”

  这是将表现的机会又给了蔡婳。

  陈初自是能看出这姐妹俩的配合,不由笑呵呵看向了蔡婳,后者却傲娇的一仰头,哼了一声后,娇声道:“也没问过我这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呀”

  “哈哈哈,婳姐,请不吝赐教,小可这边有礼了。”

  陈初朝蔡婳拱手笑道,蔡婳这才收回了傲娇小模样,当即手脚并用在草地上爬了几步,重新在陈初身前一尺的地方盘腿坐好,“王爷!钱能给朝廷,但要朝廷拿出公田作抵押!除此外,也可向民间发行战争债券,以我军刚刚控下的金国南京路良田为质,甚至以周国淮南路良田为质,皆可!商户必然趋之若鹜.”

  淮北商事规模渐大之后,采用了银本位的方式发行货票,非战时大约控制在1:1.1~1.2之间,战时已迅速接近了1:1.5。

  也就是说,原本有储备银一两才能发行一贯一百钱货票,如今一两银发行一贯五百钱货票。

  看起来波动不算大,但等于短短几个月内,货票已贬值了四分之一还多。

  虽然市场短时间内未必察觉的到,但继续这般下去,纸终究包不住火。

  其实,蔡婳和猫儿的法子也不错,用战争打下来的土地作质押,发行债券。

  等于将货票的锚定物从单一白银,变作了白银、土地并举。

  土地的吸引力,自不必说.

  但这么做,能解决眼下困境,却和陈初的某些目标背道而驰,眼瞧蔡婳急切等待他回答,陈初忽然笑道:“战争债券不急,西北军费,我倒有法子解决。”

  “如何解决?”蔡婳忙道。

  “呵呵,临安朝给与大齐的战争赔款虽未议定,但他们给安丰朝柴极的孝款,月初已至”

  与临安朝的和议,是分两部分同时进行的,安丰朝是安丰朝,大齐是大齐。

  大齐和临安朝的和议未成,但安丰朝和临安朝的和议已成,其中最主要的一项,便是六百万两、分四年交割完毕的赔款。

  临安朝为保全面子,宣称此款项只为‘孝道’,是为了给柴极在安丰营建行宫。

  蔡婳闻言,忙追问道:“给了多少?”

  “一百五十万两.”

  陈初话音刚落,蔡婳已喜上眉梢,“一百五十万两,虽不多,但也可解燃眉之急了!”

  “.”

  便是早已将周帝孝敬老爹的钱视为了囊中物的陈初,也不由愕然道:“婳姐,你都要啊?”

  “咦!”

  蔡婳却比陈初更惊讶,理直气壮道:“不都要,难不成还留给那老皇帝?”

  “多少要留点吧.”

  “那就给他留一万两?”

  “.”

  “他一个老汉,能花的了多少?一万两不少了.”

  见陈初不答,蔡婳又道,甚至伸手搭在了陈初的膝盖上晃了晃,那模样犹如饿极了的小狗看见了近在眼前的吃食。

  陈初想了想,终道:“不妥,多少给他挤出十万八万的盖个园子吧,这样彼此脸上都好看。”

  “那我只要一百四十二万两总行了吧!”蔡婳讨价还价。

  “淮南也需练兵啊,韩世忠在扬州编练了两万新军,给他挤出一部分军费,往后也不需再从淮北支出了。”

  “那王爷就明说吧,到底能给我多少!”

  “至多一百万”

  见陈初吐口,蔡婳终于不再纠缠,却小声嘀咕道:“抠里吧嗦的”

  “婳姐!一百五十万,给了你一百万,我还抠啊!”陈初叫屈。

  “一百万值当什么,当初王爷使计,仅从宿州怀远乡绅身上就讹来一百一十万两,这堂堂大周,却只榨出这么点油水,多么?这回仗,打的亏死了”

  “.”

  刚帮陈初扎好发髻的猫儿下意识抬头,左右看了看当年官人让人冒充乱贼靳太平,绑票了一众怀远劣绅敲诈钱财。

  这帮人虽然在阜昌十一年偷袭蔡州的时候,都被蔡婳处死在了洒金巷,但此事终究不光彩。

  意识到四下都是家人,猫儿才放下心来。

  这边,陈初梳好了头,起身道:“堂堂大周,自然不可能就榨出这么点油水。但咱需讲究个师出有名啊,同时我军也需要休整.放心吧,若不在大周榨出个五七千万两银子,婳姐唯我是问!”

  “真的!”

  如今整日为银子发愁的蔡婳,狐狸眼内顿时神采连连,忙起身追问,却因盘腿在地坐的久了,双腿发麻,没站稳。

  陈初抬手将蔡婳扶稳,笑道:“自然是真的!”

  不用任何保证,反正陈初说的话,蔡婳便信,一想几千万两的进项,能做多少事、能练多少兵?

  蔡婳激动的微微发抖,可随后再瞧陈初那笃定模样,心下又来了气好呀你小狗,我在蔡州整日茶不思饭不想,为钱财一事发愁,明明你心中已有了计划,却偏不告诉我!

  蔡婳无比自然的伸手拧在了陈初腰间

  “嘶~”陈初吃疼,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蔡婳又发甚癫,干脆扯着蔡婳一个前窜,两人齐齐跌进了小湖中。

  已领着一群孩子玩疯了的玉侬,带着孩子围上来向两人泼水。

  蔡婳狼狈从水底钻出,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见身旁陈初一脸坏笑,当即扑了上去,要将陈初往水底按。

  可她一人力气有限,自然控不住陈初。

  于是,浑身湿透的蔡婳从后方勒住陈初的脖子,朝玉侬和孩子们喊道:“来,搭把手!”

  岸上,猫儿见蔡婳也只顾疯闹,忙站在岸边劝道:“刚刚擦干的头,又湿了!蔡姐姐怎也跟着胡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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