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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请息怒 第690节

  一念至此,陈初劝道:“往后,娇姐便别做这等凶险事了,待江宁事了,我给长子批个假,好使你二人完婚.”

  丁娇既幸运又不幸当年她随父兄从朗山投奔鹭留圩,途中遇郑家在界碑店设卡,有惊无险的被长子所救。

  彼时,她的心意已明了,却阴差阳错和长子错过。

  多年来,鹭留圩许多老人都知晓丁娇心事.可她也是个倔的,错过了长子竟再也未嫁,反而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淮北事业中。

  当年,陈初刚拿下寿州,她最早响应移民号召。

  后来,河北战事起,她组织了妇人去往前线支援。

  去年,周军北侵,又是她主动留在城外奔走,为各路援军传递消息.也正是因此,脸上被划了一刀,破了相。

  年后,长子的妇人翠鸢做主向丁老汉提亲,老汉当然知道女儿至今未嫁的原因,当场替丁娇答应下来。

  翠鸢此举,在淮北一度被传为美谈。

  当然,这则故事背景中,丁娇成了那个被人同情的角色。

  可.或许是因为在城外经历了生死,丁娇养伤期间想了许多,伤好后却也不着急议嫁了,反而主动请缨前来江宁执行任务。

  此时江宁之事已接近尘埃落定,事后必然有封赏,按说,丁娇为自己挣来的丰厚嫁妆,之后本该是大伙喜闻乐见的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团圆结局。

  但丁娇听到陈初说起为二人完婚一事,却未露出激动神色,反而静静眺望着远处起了火的统制府,低声道:“王爷,民女不过一介村妇,但多年来却因淮北,见识了河北、来过了江南。走的多了,见的多了,民女发觉.这世间呀,除了男女情爱,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要做.”

  陈初不由诧异,“娇姐,你是想.”

  “王爷,民女没甚本领,做不来大事。有生之年,若能让林家姐妹这般的苦命人少遇见些许不公,若能使女子少受些屈辱.”

  丁娇兴许是想起了女监丙叁监牢内那位奄奄一息的妇人,不由一哽,随后迅速调整好情绪,接着道:“我也不知怎样才能让世道变得好些,但王爷一定有法子。民女今年二十有七,已无他求,唯愿跟随王爷做些小事,能让这世道好一丝便好一丝,能好上一毫便好上一毫.”

  陈初沉吟少许,忽道:“天下人口,男女各半,娇姐若有心任事,倒也不难。不过.”陈初又侧头看了长子一眼,接着道:“不过,便是做事,也不影响你们完婚啊。”

  两人交谈半晌,一直站在旁边的长子自是听出了些许端倪,可他历来不善于处理男女感情问题,只嗡声唤了一句,“娇儿.以前我对你不住,往后你到了我家,我一定真心待你,翠.翠鸢也是极好的,她不会欺你.”

  见长子窘迫却又略显焦急的模样,丁娇不由脉脉端详长子良久,视线中慢慢浮现出当年长子青涩的脸庞.

  那日在界碑店,她只觉天都要塌了,正是这个不善言辞的憨厚男人从天而降,将她揽入怀中救走。

  她人生第一次骑马,便是和长子共乘一骑回返鹭留圩那天。

  丁娇的眼睛内,渐渐被柔情占据,就连那道狰狞伤疤看起来都顺眼了许多。

  可最终,丁娇只是朝长子露出一抹极尽温柔的笑容,“长子哥,我知晓你和夫人都是好人。但咱们错过便是错过了,我喜欢的呀,只是阜昌八年时界碑店的那个憨憨的姚长子,并非如今的冠军大将军。长子哥的功业,是你自己拼杀出来的、是夫人为你辛苦持家换来的,我没出一分力,便也不占这个光”

  “娇儿.”长子终于彻底听懂了丁娇的意思,竟红了眼睛。

  见此,丁娇不禁也跟着眼眶微红,紧接却洒脱一笑,“长子哥,哭甚!我们今世便是不做夫妻,也可做战友呀!待来日,你随王爷再建新功,娇儿定为长子哥贺!若长子哥某日忽闻,娇儿巾帼不让须眉,也做出了一番事业,长子哥也莫要惊讶嘿嘿,娇儿在此祝长子哥和夫人百年好合”

  当日戌时,统制府被破,生擒简绍。

  江宁初定。

  长子却并不开心。

  丁娇的倔强不输蔡婳,不然当年丁老汉也不至于拗不过她迁来鹭留圩,也不会多年不嫁.

  是以,她说出口的话,谁也难改其志。

  当晚,陈初推了罗汝楫的宴请,首次破例在军事行动尚未完全结束时,陪长子吃了酒。

  本来酒量还不错的憨兄弟,这回只吃了两碗,便醉的不省人事.

  世间八千字,情字最难解。

第496章 杀鸡儆猴

  二十一日,晨午巳时。

  江宁知府桑延亭同钦差罗汝楫坐在二堂内面面相觑。

  晋王昨日入城,傍晚时城内尚有厮杀声,至午夜时,城内已安静下来。

  可昨晚两人设宴为晋王洗尘,后者却未赴约,一时让罗、桑二人摸不清晋王态度了,不由忐忑。

  巳时一刻,郑怀汉从家中赶来。

  甫一见面,桑延亭便迫不及待道:“思昭,外间怎样?”

  郑怀汉向二人匆匆一礼,道:“下官一路走来,街面已基本恢复平静,方才还撞见几名随军参赞挨个探访商户,好言相劝商户开门营业,满足城内供给”

  “无人劫掠么?”桑延亭下意识道。

  “下官未见齐军作乱,反倒是听说今日凌晨有简绍亲兵溃散至民宅抢劫,被齐军捉了”

  郑怀汉说起此事,神色相当复杂。

  听说城内秩序大体井然,桑延亭先松了一口气,一直没开口的罗汝楫却道:“那简统制如今在何处.”

  “据说,昨夜被晋王生俘。”

  堂内陷入沉默,郑怀汉瞄了两位大人一眼,又低声道:“下官今早得来的消息,昨晚,齐军数十艘船只一刻不停从江北往返江南运送军士,据说,城东齐军军营已驻有两三万人。后续大军还在源源不断的渡江”

  罗汝楫闻言,焦躁起身,在堂内来来回回走了起来.自去年腊月齐军反推淮南,大周的主力便分为了三部份,一部沿江布防,一部拱卫临安,最精锐、也是人数最多的一部,则被齐将蒋怀熊牢牢牵制在荆湖路。

  但淮北军历经东京恶战,已树立偌大威名,再有利器天雷炮助阵,简直如虎添翼。

  沿江布防的周军自上而下都对淮北军畏若虎狼,根本不敢与之一战。

  就像这江宁城,探听到对岸有异动后,并非没有向左近府县求援,几日来却连个援军的影子都没看到。

  由此可见,大周军心已溃,‘战争’已不是临安朝廷选项。

  唯有和议罗汝楫此来肩负的任务,便是将晋王发难的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最好能为临安争取来两三年的时间整饬军备、仿造天雷炮、重立军心。

  可听到淮北军正源源不断的渡江南下,罗汝楫马上意识到,仅仅一个江宁城似乎满足不了晋王的胃口啊!

  桑延亭被不停走来走去的罗汝楫搞的心烦意乱,终于忍不住问道:“罗大人,如今怎办啊?昨晚设宴,晋王推辞.若晋王继续挥师南下,咱们可不好向朝廷交代了啊。”

  “他不来见咱们,那咱们便去见他!来人,备轿.”

  巳时二刻,三人分乘三轿出府,主动前往晋王住处。

  途中,桑延亭特别留意了街面情形。

  郑怀汉说的不错,江宁城内确实平静,已有不少百姓出了门,亦有不少商户陆续开了门桑延亭甚至看到两名淮北军士在一家商户门前拉扯。

  起初,他还以为是军士抢东西被商家所阻,后来仔细一看,才看清是军士付了淮北货票,那商户不敢收,硬要塞回来,双方才互相拉扯推让。

  此情此景,让桑延亭个又是一叹.武力强悍,又有如此军纪,怪不得淮北军建军十年不到便有了横扫天下的气势

  大周那些打仗不在行,鱼肉百姓却驾轻就熟的兵痞,拿头和人家打啊!

  再前行片刻,经过一路口,却见数名淮北军士站在高台上,手持竹板,正在欢快唱道:“竹板这么一打,别的咱不夸,夸就夸,咱百姓子弟兵威名传天下,驱鞑虏、护华夏”

  小舞台上方,挂有一横幅,上书‘军民鱼水情,天下共一家’

  对于这般赤裸的笼络人心,桑延亭颇有点嗤之以鼻可正是这接地气、亲民的方式,还真的渐渐吸引来一帮惊魂甫定的百姓前来围观。

  听到兴起处,下方还零星响起了喝彩声。

  桑延亭能清晰察觉到,经历大变的江宁百姓,忐忑之情正在迅速消散,这欢快直白的唱词,也在快速拉近江宁百姓和陌生淮北军之间的距离。

  若不是街头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淮北军士,这江宁城哪点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的模样

  咱这大周,怕是守不住喽!

  初次接触淮北军之后,桑延亭心中不可抑制的升起了这个念头。

  另一顶轿子中的罗汝楫,虽然也注意到了城内种种不同寻常之处,但他的心事远比桑延亭重的多。

  早年间,他和万俟卨并称秦相左膀右臂,可近些年来,他一直被万俟卨稳压一头,颇有些不得志之感。

  这回被火线提拔为钦差,前来议和.这桩在旁人看来极为艰难的任务,却也被他当做了一次机会。

  至于江宁如何、百姓如何、大周如何,并不是他需要优先考虑的事项,他唯一看重的,便是自己如何在此次和议中获取政治资本。

  巳时中,三人抵达晋王暂住的驿馆。

  通禀入内,三人在偏厅枯坐小半时辰,没等来晋王,却见王实朋陪同一名美貌妇人缓缓走了进来。

  “.我军初入江宁,事务繁杂、千头万绪,劳诸位大人久等了”

  王实朋态度无可挑剔,但罗汝楫是来找晋王的,和你一个王府咨议参军也谈不出个鼻眼啊,“王咨议,烦请通禀,本官想要与晋王见上一见.”

  王实朋忙道:“着实不巧,今早忠武将军张多福张将军抵达城东大营,接收江宁厢军,王爷出城与张将军商议改编厢军之事了。”

  看似随口解释晋王去向,却透露了一个重要消息.张多福乃淮南旧厢军出身,是太上皇钦封的四品大将,他来了江宁,似乎表明晋王有长久占据江宁之意。

  罗汝楫不由着急,忙道:“请王咨议带本官出城面见晋王。”

  王实朋面露难色,“晋王身兼多职,确实难以抽出时间,几位若有急事,可先与蔡妃商讨一番.”

  此时,蔡婳早已自顾坐在了上首主位,罗汝楫方才还在疑惑这大模大样的狐媚女子身份,直到听见‘蔡妃’称呼,自是猜到了这女人必定是晋王宠妃、外界褒贬不一、在周国素有‘妖妃’的齐国宰相之女蔡氏!

  郑怀汉、桑延亭确定了此女身份,稍一犹豫后都拱手见礼,“见过蔡夫人”

  可罗汝楫是来和议的,怎能同一位女子商讨此般大事,就算她是晋王宠妃、宰相之女也不行!

  简直是羞辱!

  罗汝楫面露不快,朝王实朋道:“王咨议,这是何意?”

  从进来后始终未发一言的蔡婳,眯眼打量罗汝楫一眼,抢在王实朋前头道:“罗大人是吧,我且问你,你来找我家王爷可是为了两国休战之事?”

  没规矩,没道理!

  牝鸡司晨!

  耳听这蔡氏竟主动说起了军国大事,罗汝楫愈加不满。

  见他不吭声,蔡婳也不恼,轻摇团扇后,又道:“我淮北早已有言在先,临安朝若真想休战止戈,便要无条件应下年初齐国提出的所有条件.我家王爷既是大周晋王、又为齐国楚王,自是不好插手此事。但我身为齐人,代淮北、代大齐与诸位大人商讨赔偿一事,有何不妥?还是罗大人见我身为女子,不屑与我商谈?”

  当然了!你莫非真的以为你一个女人来掺和军国大事很合适?

  就算你齐国要将齐周和议作为江宁归属的先决条件,就不能派杜兆清来谈?非得你一个女人出面?你齐国没男人了么!

  罗汝楫继续以沉默表达自己的态度。

  见此,蔡婳便再也不说话,只静坐品茗,偏厅内足足安静了百余息后,茹儿忽然从屏风后转出,趴在蔡婳耳边低声道:“三娘子,外头已准备好了。”

  蔡婳点点头,面色如常,随后起身转去后宅,直到人影即将消失时才遥遥唤了一声,“王咨议,送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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