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请息怒 第752节
经此一别,不知余生还有没有再见之机,或许.对于各位军将的他们,此生永不再见,才是最好的结局。
康石头、赵恒各一抱拳,转身往校场内走去。
解天禄望着两人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站在他身旁的祝德恩,环顾四周,入眼尽是繁花似锦的东京不夜天,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头儿,若日后,咱在战场和康团长、恒哥儿遇上了,咱们”
‘咱们怎么办’最终也没问出来。
解天禄却非常清楚他想说的是什么,站在人来人往十字街口,解天禄眼底一片迷茫,只道:“我也不知道”
第542章 安乐公蛮好的
腊月二十三,铁胆正式入门的日子。
铁胆本就住在王府内,流程倒不繁琐,可吸引来的宾客阵容却十分庞大。
恰逢辽东一战后,随大军归京的各国使臣尚未离去,皆备了厚礼登门道贺。
除了他们,金国太后柴圆仪,安丰太上皇柴极都亲自来了一趟,为了不喧宾夺主,两人都穿了常服,低调进府。
不过,这父女二人来此的目的却各有不同。
当日巳时,陈初于接待女宾的后宅与柴圆仪见了一面。
稍许寒暄后,柴圆仪亲自呈上一份奏表.奏表内容大意为,金国多年内乱,而今皇脉断绝,柴圆仪以妇人之身无治国之力,愿率金国五京十七府五百万军民内附。
陈初虽已在辽东设立安东制置使司,但时间仓促,五京官员大多仍是前朝旧臣。
柴圆仪率土内附,便彻底从法理上将金国五京变成了齐国之土,算的上是一个锦上添花的厚礼。
同时,柴圆仪也将金国最后这点政治资源压榨到了极致。
陈初看了奏表,却道:“此事甚好,但需晚几日再公之于众。”
结合近日东京传闻,柴圆仪马上确定了某些事若此时举国内附,这等开疆拓土的不世功绩,便要落在齐国头上,楚王说的晚几日,大概是要等到改朝换代后,让新朝领了这份可激励民心士气的大功。
一念至此,柴圆仪马上起身盈盈一拜,跪地道:“为楚王贺,不知大王壮志得酬后,妾身如何安置?”
说话时,柴圆仪眉眼温顺,下视目光迷茫柔弱。
这是想为自己讨个出路呢.
说起来,她确实有这个底气,一来,柴圆仪几乎完美的做到了自己当初许诺,让陈初轻而易举平定辽东的过程中,极大减少了伤亡,由此说她当了五万兵也不为过。
二来,两人毕竟是床友,日久之后,过肾见心,做出了几分惺惺相惜的友情。
只不过,陈初很清楚,柴圆仪可不像此刻表现的那般楚楚可怜。
“当初,太后曾道,要助本王灭金伐周,以消心中滔天怒火,待金国内附,南北一统,本王自会遵守诺言,保太后平安富贵一生。”
‘富贵?’
柴圆仪哪里还需要这个,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柴圆仪还想再与陈初谈一谈,却听外头有人敲门道:“王爷,王妃来了。”
“哦?请进来”
几息后,虚掩房门被白露轻轻推开,猫儿缓缓入内。
可看到屋内柴圆仪正跪在夫君面前,猫儿惊讶神色一闪而过,马上恢复正常,走到柴圆仪身前,不动声色的将人托了起来,转头稍显嗔怪的对陈初道:“太后至此,王爷怎不唤妾身来接待。”
陈初呵呵一笑,问道:“你怎来了?”
这句不是质问,只是平常询问.毕竟这里是后宅书房,在此处见客,便意味着有正事,猫儿为避干政之嫌,甚少来此。
猫儿却以古怪眼神看了柴圆仪一眼,只道:“前头传话,太上皇便服登门,想见官人,我来知会一声。”
陈初大概猜到了柴极登门的意图,起身道:“我过去看看。”
走出几步,才想起柴圆仪还在这里,不由驻足回头,规规矩矩一拱手,“太后在此安坐,由拙荆暂陪太后说说话。”
“楚王自便.”
猫儿当前,柴圆仪早已收起了那副孤苦无依的可怜模样,回礼时端庄大方。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不熟呢。
待陈初离开,书房内安静了几息。
猫儿和柴圆仪虽已见过好几面,但两人确实没什么好聊的。
今日府中宾客众多,若不是蔡婳昨晚吃醉了酒,至今未起,此时来书房的,很可能是蔡婳本人。
而柴圆仪通过传闻对猫儿的了解,仅限于知晓这名贤名在外的王妃,性子温良、待人宽厚,且从不参与楚王政事。
相比面对蔡婳时的巨大压迫感,柴圆仪在猫儿面前,反倒轻松了许多。
正思忖间,忽听猫儿主动开口道:“我常听官人讲,太后虽命运多舛,却是位心怀家国的巾帼豪杰,辽东诸事,也多赖太后援手,才大大缩短了征战过程,使我军将士少了许多无谓牺牲,也使辽东百姓少受了战乱流离之苦.”
猫儿一番稍带官方口吻的夸赞,还是让柴圆仪很受用的.她先诛完颜亶,再坑死完颜安,瓦解分化金国,这些事若宣扬出去,便是获利方的齐国百姓,也未必承这个情。
毕竟,弑夫杀子的名声太过歹毒。
让民间某些人上阵与金兵拼命,他们未必敢;但大胜之后,某些道德卫士站出来对一个曾委身于敌酋、又亲手将所谓丈夫杀害了的女人口诛笔伐的勇气,他们从来不缺。
猫儿就很聪明,直接从减少本方将士伤亡、减少百姓苦难的大义角度,肯定了柴圆仪的所作所为。
这些话,同时也帮柴圆仪遮掩了真正的动机.对完颜亶的恨意、对父兄无能的恨意。
‘救生民于水火’的大义,总比因心中戾气而报仇的私怨,要好听的多。
却见柴圆仪苦笑道:“飘蓬十几载,个中酸楚,一言难尽。身为女子,若幼时能得父兄护佑,成年能觅得一如意郎君,谁又愿在这世道里倾轧”
与不同性子的人打交道,柴圆仪自然会用不同的法子。
见陈初时,她竭力想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这是她幼年间从父兄身上得来的感悟,男人都是权力动物,只有让他们看出自己有用,才能得到相应的保护。
至于色诱,不过是这层关系的润滑剂。
见蔡婳时,柴圆仪在这位性格异常强势的女人面前,姿态非常低,甚至可以说是谦卑。
而面对猫儿,她拿出的武器,便是‘真诚’。
果然,听了柴圆仪的话,猫儿沉默几息后,长长一叹,柔声道:“那太后”
柴圆仪自是看出了猫儿的神情变化,却伤感道:“甚太后不太后的此号于我而言,是羞非荣,王妃唤我柴娘子便是,若不嫌弃,便直呼圆仪”
彼此直呼闺名,那是闺中密友的待遇。
猫儿稍一犹豫,点了点头,又接着道:“那圆仪,你日后有何打算?”
“~”
柴圆仪见猫儿主动问起自己以后,心中顿生一股喜意.虽然在南京时,她是台上傀儡,但多多少少也尝试了权力滋味,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她将完颜亶后宫中曾欺压、羞辱过她们姐妹的残余妃嫔、宫人进行了血腥清洗。
那种生杀予夺的快感,着实让人着迷。
而今这天下惟一能再让她有机会触摸到这种权力的人,便是眼前这位王妃的丈夫。
猫儿天生一张小脸蛋,再加说话声线绵软,即便是生过了孩子,面容依然像个没出阁的小娘子。
柴圆仪不免对她不如对蔡婳那般重视。
只见柴圆仪脸上哀切神色愈重,低低道:“虽说我出身皇家,可如今这天下却寻不到一处归宿.”
说着说着,柴圆仪落了泪,“城外南归百姓尚能寻到父兄接纳,妾身举目四望,却无人可依。”
猫儿又是一叹,递来帕子,柴圆仪接帕子时,像是忽然发现了新大陆,只见她猛地握住了猫儿的手,泪眼婆娑的盯着猫儿道:“王妃心善,天下皆知!若王妃不嫌弃,妾身留在王妃身边可好?妾身幼年也曾读过不少书,留在王妃身边可写写算算,也可教导太子.”
“呃”假装不经意说错话以后,柴圆仪连忙改口道:“也可教导世子读书。若这些都不成,妾身便是留在王妃身旁做个粗使丫鬟也好!”
这一大段话,说的急切又诚恳,还有点可怜。
站在猫儿身后的白露,冷眼旁观。
可站在柴圆仪的侍女黛蕊,却已经红了眼睛.
“这怎使得.圆仪毕竟是皇女,留在我家做仆,岂不是要折煞我了.”
猫儿一脸同情,却也趁机抽回了被柴圆仪攥着的手,又皱眉思索几息,只道:“做仆万万使不得,若圆仪信我,倒是有个法子能让你常留蔡州,也体面的多。”
白露闻言,不由大急.我的娘娘呀,她哪是想留在你身边呀,她是想留在王府里!
作为和寒露并称的王妃左膀右臂,白露自是知晓许多内情.这位皇女手段太狠了,可她的狠又和蔡婳不同。
蔡婳那是赤裸裸的双标,对外人是歹毒,但对自己家人,可宽容的多,她这叫帮亲不帮理。
可这位周国公主、金国太后,杀起身边的人,可是一点不手软。
她若进了府,已经习惯了温和斗争的王妃、陈姨娘等人,哪里防得住?
但柴圆仪听了猫儿的话,却以为她答应了要帮陈初纳自己过门.毕竟今日铁胆入府,几乎都是王妃一手操持的,再者,王府里本就有个嘉柔了,她柴圆仪进府也不算突兀。
柴圆仪微微低了头,脸上适时露出一抹娇羞,小声道:“全凭王妃安排.”
“嗯。”
猫儿点点头,却道:“去年你我初见,圆仪曾言,‘待见过母妃便寻一处道观清修’”
柴圆仪察觉不对,刚要开口,却被猫儿抬手打断,只听后者继续以绵软声线道:“可惜你母妃已离世了蔡州东二十里有间青莲观,阜昌九年,青莲观主持师太犯错被黜。这样吧,待回了蔡州,我做主为重修青莲观,迁你母妃坟茔过去,由你做主持,一切开销由我来负责。如此一来,既可全了你思念母亲之情,也全了你的心愿。”
“.”
柴圆仪不由怔在当场,当初她的确说过那样的话可那是为了让楚王妃和蔡婳对她放下戒备啊!
红尘万丈我可不愿做姑子呀!!!
白露却偷偷的长出一口气,不由瞄了一眼王妃.当初,她刚跟着猫儿时,猫儿还是个每天努力学习算账、写字等持家本事的小丫头。
可此时,猫儿的小脸上,却尽是‘终于为你寻了处好归宿,不用谢’的欣慰神色。
说回前宅。
不知女儿也在后宅的柴极,见到陈初后,说了一大堆恭贺的话,直到最后才表达了前来的意图。
“待吃了晋王纳美的喜酒,朕想动身返回安丰”
柴极小心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花厅内,陈初和柴极不分尊卑,左右对坐。
在场的还有安丰朝宰相陈景安、礼部尚书裴蔚舒,齐国宰相蔡源等人。
陈初从小乙手中接过了湿帕子擦了擦脸,好使昨夜宿醉的脑袋清醒些,慢条斯理做完这些,才道“东京城乃陛下故乡,既然来了,何不多盘桓几日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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