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请息怒 第816节
倒是把人家月容搞的进退不得,尬在当场。
蔡源气的吹胡子瞪眼,招手让月容将茶叶送到跟前,随后才道:“以前觉着你们兄妹三人属你聪慧,如今怎也不开窍了?陛下为何等到现今才召我来临安?”
“为何?”蔡婳回答时,一直用肉疼的眼神盯着那包雨前龙井。
蔡源见状,将茶叶搂进了怀里,“是因为上月韩、辛两位将军在福建路那场小胜,捉到了周军家眷!”
近来,蔡婳一直忙着帮铁胆遣散宫人,确实没怎么留意这桩看起来极不显眼的消息。
可听到爹爹忽然提起此事,不由稍稍认真了起来,“爹爹细说。”
“被捉家眷中,有浙东虔家的管家,还有江南路章家的子弟!”
福建路传来的消息中,只提俘了四百余人,却没提具体捉到了什么人。
六月初,周帝在秦会之的鼓动下弃临安南逃。
随驾护卫只有张奎部万余禁军,可南逃路途中,却有已无法回头的浙东虔家、江南章家、荆湖路崔家等大族率子弟庄丁投靠。
待其在江南西路和福建路交界站稳脚跟时,已有了五六万人的兵马。
楚军南下先锋韩、辛两部因兵力不足,还在等待后方彭二的中军以及从荆湖路出发的蒋怀熊主力。
韩、辛两部只发起了数次试探性的进攻。
所以这场小胜才显得无关紧要,但蔡源言语中的重点却在‘捉了虔家管家、章家子弟’上面。
蔡婳稍一思忖,隐约猜到了什么,下意识道:“爹爹是说.那虔家管家和章家子弟有问题?”
“你也是在后宅待久了,眼光只盯着蝇头小事计较”
蔡源借机点评了女儿一句,这才道:“陛下要的无非是一个清洗江南官绅的理由,至于是什么理由还当紧么?你跳出后宫,放眼天下,方可柳暗花明。”
今日被老爹一再打击,蔡婳微恼,“爹,您就别卖关子了!”
“呵呵.”蔡源老神在在的捋了捋胡须,只道:“虔家、章家在江南皆是数百年的大族,亲朋故旧遍布朝堂,他们这回因为参与东京大相国寺行刺陛下一事,才没了退路,只能和周帝一条道走到黑.但他们那些故旧,可大多还留在临安朝堂!”
蔡婳闻言,狭长狐眼陡然一亮.老爹此时的意思已十分明显了,福宁宫闹鬼案不好查,那就不查了!他此来,查的是临安朝廷内‘通逆’之人!
“陛下可是从被俘世家亲眷中查到了什么证据?”
“证据?有那虔家管家在,稍一用刑,他还不如实招来?再找到几封江南官绅同虔、章几家来往的书信,还不简单?”
此言不假,官绅一体,查找临安众官和几家来往的证据确实比查鬼简单多令了。
那书信就算没有,老蔡也能凭空变出来!
反正,清洗江南官场的目的能达到便是了。
当晚,时值仲秋。
陈初在前廷忙完后,带着蔡婳、铁胆同蔡源吃了一顿家宴。
饭后,颇有兴致的蔡婳拉着铁胆在西苑赏月,陈初却和蔡源在书房议事至深夜。
团圆佳节,却酝酿着一场横扫江南的惊天大案。
八月十七,两日仲秋休沐后的首次朝会。
寅时,上朝途中,陈伯康偶遇兵部尚书罗汝楫,虽陈伯康颇为看不上罗汝楫的为人,但近来临安暗流涌动,陈伯康还是邀请了罗汝楫共乘一车。
罗汝楫一上车,陈伯康便追问道:“罗大人这两日可见过谢、周两位大人?”
罗汝楫连连摇头,一脸委屈道:“陈相,莫说见了,昨日下官前往谢大人府上拜访,连门都没让下官进。”
“哎”陈伯康不由长叹一声。
罗汝楫接着道:“以下官看来,他们既然非要和陛下争出个高低,陈相就随他们去吧。”
陈伯康又是一叹,却道:“如今东京一个朝廷,临安一个朝廷,之所以有眼下这般情形,皆因陛下初到江南不久,尚未腾出手来将两廷合二为一此时诸位同僚本应同心,尽量在将来两廷合一时多为江南争利。他们却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抱病不朝,给陛下难堪.实为不智!”
这话里很有些怒其不争的味道,罗汝楫也无奈道:“那几位大人如今便是为了一口气、为了面子也不肯服输了.还好陛下仁慈,未与他们计较。”
罗汝楫说罢,陈伯康沉默半晌,忽然摇了摇头,声音也不由自主放低了,“福宁宫一事,颇多诡异陛下的性子,远不是你们想的那般好说话.”
陈伯康说到此处稍稍一顿,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当年淮南寿春县罗家一事.当年陛下已贵为公侯,却也敢亲自带人深入周国杀了罗家满门。
一身短褐,持刀杀人的画面,至今仍深深镌刻在陈伯康脑海中。
“陛下起于草莽,一路走到今日,脚下是尸山血海!陛下近年性子稍显温和,那是因为他身居高位,不愿随意破坏规则.若福宁宫一事背后果真有人指使,陛下绝不会就此咽下这口气。”
听了陈伯康对陈初的分析,罗汝楫也沉默了几息,才挤出一丝笑容,“陈相,反正你我问心无愧再说了,事发到如今已过了十余日,陛下和蔡贵妃可平静的很啊。”
“这正是我担心的!”
若说陈初忍了这一回,还有那么一丢丢可能性,但蔡婳恶名.睚眦必报已不足形容,她怎可能安安静静待在宫中十来天没动静?
只遣散宫人便消了火?
实在不像她的脾性。
“本宫.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陈伯康说话间,马车已行至宫门外。
两人就此打住,掀帘下车。
宫外队形依旧一边是梅汝聘、郑宏祖等旧臣,一边是陈景安、徐榜等淮北新贵。
前者一方,明显人数要远超后者。
郑宏祖站在人群中,还在大声议论着今日早朝,要请陛下释放十余日前被收监大理寺的谏院右补阙左韶。
郑宏祖自己也因那日君前失仪被降职留用,可此时他那模样顾盼自得,竟有几分荣耀。
陈伯康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可他终究是江南官员之首,还是要站到那边去的。
不过,迈步前,陈伯康习惯性的朝陈景彦、徐榜等人拱了拱手。
随后,他便发觉不对劲了。
朝官中,有资格身穿紫袍的大员就那么几位。
可此时,一名紫袍老者就站在徐榜身前,后者微微躬着身,姿态既客气又亲切。
丽正门外的宫灯距此足有数十步,光线晦暗,陈伯康一时看不清那人是谁。
好奇之余,便主动走上前去。
正和徐榜说话的紫袍老者也留意到了陈伯康,便中止了谈话,微笑着看了过来。
两人只剩十余步时,陈伯康只觉此人面目熟悉,却一时没想起是谁来。
正此时,却见那紫袍老者捋须笑道:“陈公,在下桐山蔡源,数月不见,竟不认识老夫了么?”
“.”
陈伯康登时愣在原地。
虽然大楚如今有东京、临安两廷,但以官职论,蔡源那中书门下平章事,才是正儿八经的大楚国相!
陈伯康这临安财相,怎算都要低蔡源半级。
可这么显贵的国家重臣,竟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了临安早朝???
“原来是韩国公!下官失礼”
惊骇不止的陈伯康反应过来后,连忙补礼。
“寅时二刻,开”
陈伯康还想同蔡源说些什么,前方却忽地响起一道悠长喊声,紧接宫门开启。
众官整理了一下衣袍,列队鱼贯入宫。
第590章 老相雷厉风行,景安斩草除根
八月十七的朝会,因蔡源的突然出现,江南旧臣很是紧张了一番。
可当日早朝上,这位大楚真正的执宰不知是不是因为连日赶路的原因,一直是副昏昏欲睡、哈欠连天。
世人皆知,蔡相胥吏出身,今日初见又是这般老迈模样,不免引起一些人的轻视。
不过,像谏议大夫梅汝聘这等在官场厮混了大半辈子的官员,自然不会犯‘以貌取人’的低级错误。
蔡源忽至,绝对有所图谋!
散朝后,梅汝聘换了身便服,去往抱病在家的刑部尚书谢扩府上。
被谢府下人引至后宅,却见假山绿树间,挂了十余支鸟笼,内里尽是些鹦鹉。
一身燕居常服的谢扩对梅汝聘的到来毫不意外,甚至还有心情用竹枝逗弄了一下笼中鹦鹉,“叫”
那鹦鹉似通人性,马上拟着人声叫道:“吉祥安康.吉祥安康”
“大人好雅兴。”
梅汝聘笑着说了一句,随后放低声音道:“蔡源来了临安。”
谢扩表情如常,“方才本官已听说了。”
梅汝聘见状,不由有些担忧道:“他会不会是为了福宁宫那事而来?”
谢扩忽地眉头一皱,回头打量着梅汝聘道:“福宁宫何事?又和你我有甚干系?”
“.”梅汝聘一滞,说不出话来。
足足隔了五六息,谢扩神情才稍微缓和了一些,“早在初五事发前,负责和宫内联络的关节已除掉了,那福宁宫人又被蔡氏所杀,已成死无对证之局。我和诸位大人早已将此事忘了,梅大人为何还念念不忘?”
“是。从今日起下官便忘了此事。”
梅汝聘微微躬着身,小心恭敬的回道。
若有外人在此,怕是听不懂这两位大人到底在说什么.
“你们呐,继续该作甚作甚,蔡源单枪匹马来了临安,能掀起甚风浪?切莫自乱阵脚.咱们自己别给他把柄,难不成那蔡源还能因为我等告病在家便将我等治罪么?”
谢扩边讲话边继续逗弄着鹦鹉。
一时间,‘吉祥安康’的鸟叫连绵不断。
可轮到最后一只鹦鹉时,不管谢扩怎逗,那鹦鹉偏偏不开口,只见谢扩微笑着打开鸟笼,伸手将那只鹦鹉抓了出来。
“这扁毛牲畜啊,不通人性.吃我的、喝我的,便以为自己是主子,咱们是它的奴才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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