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请息怒 第831节
虽然以前在辽东时,殿下与陛下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可这回来了临安,帮陛下忙完正事后,几个月里陛下既未曾召见过殿下进宫,更没有来玉清观探望过她。
若不是这般,那些姑子怎敢这般欺负人!
见柴圆仪不语,墨蕊不由又小声道:“殿下,那咱们也不能一直困在玉清观呀不如,我们趁夜离去吧!咱们取了钱,离了临安总有活路,胜过一日日在此苦熬”
“走?走去哪儿?当初陛下将我安置在玉清观,这便是圣旨,无旨离去,便是抗旨忤逆.”
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墨蕊心下更急.如今有传闻,陛下年后可能回返东京,以目前看来,陛下很可能早将殿下忘在了此处,待陛下一走,她俩的处境只怕更艰难
“殿下,那您总得做点什么吧?这么下去,无疑坐以待毙!”
柴圆仪闻言,却缓缓抬头看向了湛蓝天空.良久后,才低低道:“我还能做什么?墨蕊你说,自打当年变故,我可有做错过什么?”
“殿下没做错过!”
墨蕊连连摇头,这些年两人形影不离,她看的最真切殿下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天下之势,浩浩汤汤、地覆天翻,这世道洪流中,柴圆仪能做的选择少之又少,都是为了活下去
柴圆仪终于垂下看向蓝天的目光,忽然又问了一句近来最频繁的问题,“黄公公那边还没信么?”
见她期盼眼神,墨蕊不由红了眼睛,摇头道:“奴婢照殿下的吩咐,月初便给黄公公送去了千贯,只求他在陛下面前提殿下一句,但至今也没消息.”
兴许是见柴圆仪神色渐渐哀伤,墨蕊连忙补充了一句安慰的话,“肯定是黄公公还没找到机会,陛下若听说了,肯定会来看殿下的.”
柴圆仪闻言,想对墨蕊笑一笑,可笑容刚浮起,却又无力消失.随后,柴圆仪定定望着桌上餐食出了神,眼神茫然无措
说起来,自打她当年在南京金国皇宫内色诱陈初那刻起,便明白这是一场交易。
但颠沛十余载,柴圆仪无疑更明白,以她这般敏感的身份,若无陈初这样的人庇护她,结局定然不美。
她所求的,也就这些了。
却不想,临安一行,终于帮他解决了最后一点琐事,自己随即便被当成玩腻了的玩具一般,丢在了玉清观,不闻不问。
这让柴圆仪分外失落,大抵类似于‘我遵守约定帮你做完了事,你却没有守约’的感觉。
不过,现在的柴圆仪对陈初来说,确实没什么用处了。
当年,柴圆仪听闻陈初重情,以为能凭借那段缘分为自己谋半生平安,如今看来,他的重情却只对家人起作用。
正暗暗自怜间,却听墨蕊一声惊呼,“陛下!”
柴圆仪尚未抬头,心中却已认定墨蕊这是又骗自己,好得一瞬喜悦。
可随后,眼角余光却瞥见一挺拔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柴圆仪猛地抬头看去。
却见站定在门口笑吟吟看向自己的,正是那当年楚王、如今的大楚天子!
愣神几息后,柴圆仪忽然生出一股巨大的委屈感,双目倏地红了。
甚至有些话一瞬间便窜到了嘴边,比如‘陛下半年来为何对妾身不闻不问’之类的质问。
但她终究明白,在陈初面前,没有她幽怨、卖嗔的资格,便赶紧控制了这不该有的情绪,款款一礼,道:“数月不见,陛下清减了许多.便是忙于公务,也要好好进膳,着意龙体.”
嗯,被扔在玉清观半年,一见面不但没有一句怨言,反倒关心起陈初的身体来了。
这.谁遭得住啊。
特别是再配合脸上那稍微有一点点、经过刻意压制的委屈神情。
一瞬间,让陈初也生出了些许愧疚,不由拉着柴圆仪在院内石凳上坐了,含糊解释了一句,“近来,是忙了些”
说罢,转头看了看桌上简朴到了极点的饭食,问道:“中午就吃这些?”
站在一旁的墨蕊,心中顿时兴奋起来,她料想,殿下必定趁此机会好好告一番玉清观的状,到时陛下龙颜一怒,必能帮她们出了这口恶气。
可墨蕊万万没想到,柴圆仪竟腼腆一笑,丝毫未提及观内之事,反而道:“妾身不知陛下今日驾临.墨蕊,去街上买些菜蔬牛羊肉,我下厨为陛下烹几道小菜.”
“.”
墨蕊站在原定愣了好几息,才在柴圆仪的眼神催促下,去屋内取了点钱打算外出采买。
此时陈初当前,柴圆仪自然没法解释她不当面告状的原因,一来是清楚自己的地位,不愿一见面便说烦心事惹陈初心烦;二来,陛下今日来了,她的危机便已经解除了,待会她这袇房生火烹菜,那肉香味怎会招不来整天想寻她麻烦的玉慈师太.
玉慈师太莽里莽撞的闯进来,那便有好戏看了试问,什么样的告状能比得上那跋扈师太当着陛下的面训斥自己一番,来的让人心疼?
并且,还不用她主动诉苦.
主仆二人,在这一瞬间的想法和判断,可谓差了十万八千里。
无怪乎柴圆仪能在十年颠沛中活下来.
只可惜,即将出门的墨蕊最终也未能成行。
跟着陈初进了院子的大宝剑,突然一抬手挡住了墨蕊的去路,只道:“陛下,皇后娘娘有交代,不可让陛下入口来历不明的食物。”
柴圆仪顿时一脸尴尬,墨蕊也气的红了脸。
大宝剑可不管你谁是谁他眼里的东家,只有陈初和猫儿,便是蔡婳都使唤不动他。
至于柴圆仪.在大宝剑眼里确实属于‘来历不明’的可疑人物。
陈初拍了拍柴圆仪的手背,以示安抚,却也听从了大宝剑的建议,只道:“遣两人回宫一趟,带些饭食过来吧。”
大宝剑微一拱手,转头将此事安排给了小乙。
却说小乙这边,一路跑回宫里,恰逢今日虎头留在宫里吃饭,猫儿带着一众姐妹像当年在蔡州时围桌而坐。
得知小乙回来取餐食,不由奇怪的问了一句,“陛下不是在前廷与颍国公议事么?”
小乙自是不敢对猫儿撒谎,吭吭哧哧回道:“陛下方才去了.去了玉清观。”
“玉清观?去见柴圆仪了?”蔡婳反应挺快。
见小乙一脸便秘神色,踌躇不敢言,大家自然看出蔡婳说对了。
蔡婳柳眉一挑,“宫里头茹儿、还有那对双生姐妹,整日望穿秋水盼着陛下临幸,陛下怎偏去寻了她?果真家花没有野花香么?铁胆,随我去趟玉清观”
“哦”
铁胆应了一声,却没起身,反而偷偷瞄了猫儿一眼。
果然,猫儿起身上前将蔡婳摁到了座位上,“别闹了!由陛下去吧吃饭吃饭”
小乙一来一回,耗去近半时辰。
等到陈初和柴圆仪在院内重新落座,已到了午时正中。
吃饭时,两人也没什么话讲,柴圆仪依旧像刚才那般小口吃着饭菜,似乎这宫内佳肴贡米,和刚刚的糙米饭没甚差别似得。
倒是陈初注意到了她因寒冬浣衣手上裂开的口子.此事确实是他的疏忽,就算按当初的政治盟友来算,也不至于让柴圆仪沦落到如此地步。
“要不要先将你送回蔡州青莲观?”
陈初以商量口吻问道,正在小口吃饭的柴圆仪缓缓放下了筷子,轻轻一叹道:“陛下.以民女身份,不管在哪,只要缺了陛下庇护便是千难万难.”
“你打算怎样?”
“妾身不敢妄想.陛下若得闲,一年能来看妾身一两回,便是妾身最大的护身符。”柴圆仪微微低着头,说的倒也坦诚。
只要两人保持一定程度的交流、坐实她是当今皇上的红颜知己,她自可无忧。
“好,此事朕应下了。”
柴圆仪没想到陈初答应的这么干脆,脸上飞出一抹惊喜,随后以柔弱眼神望着陈初,声音越来越低,“那陛下今晚可否留在妾身这里就寝?”
陈初尚未来及开口,却见院门外,忽有一名头戴着偃月冠的道姑伸头看了过来。
小乙眉头一皱,便要上前驱赶,陈初却抬了抬手,阻止了小乙。
那道姑约莫四十多岁,面容清瘦,唇薄而唇角下垂,生就一副刻薄模样。
只见她随意在院内几名男子身上一扫量,又看了看石桌上的酒菜,随即便大步走了进来,直冲到柴圆仪身前两尺才停住,伸手指着柴圆仪的鼻子便骂道:“好你个妙仪!玉清观乃女子清修之地,竟带了野男人在此饮酒作乐,还要一丝面皮么!”
“.”
柴圆仪依旧坐在原处,既然表现出害怕,也未表现出诚惶诚恐.她毕竟是亲手杀了两代金国君主的人,若因此便吓得梨花带雨,会显得太过浮夸。
只默默看了陈初一眼,那意思是陛下看吧,妾身在玉清观的日子就是这么过的。
陈初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平静道:“掌嘴.”
那姑子有一时迷茫,可旁边早已按捺不住的小乙上前一步,揪着那道姑的衣领便是啪啪两巴掌。
敢骂皇上‘野男人’,你九族亲眷可得要谢谢你的大恩大德!
那道姑被两巴掌打蒙了,只觉口中腥甜、牙齿也松了,捂着迅速肿胀起来的脸颊,左右看了看院内个个目露凶光的男子,终是怕了,转身跑出院外。
直到出了院门,才指着院内诸人哭骂道:“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你们是哪里来的土匪,敢跑来我玉清观撒野!你们有胆别跑,等本道报官!”
骂罢,这道姑便跑远了。
院内,陈初不由一叹,问道:“这是谁?”
“玉慈师太.玉清观主持玉真师太的师妹”
柴圆仪轻声解释道。
却说这玉慈道姑,一路大呼小叫跑出玉清观外,沿途不但引来了香客侧目,也惊动观内各管事姑子。
临安城内的原周国禁军、厢军如今都被拉到了城外重新改编、整训。
城内遍布大街小巷的军巡铺暂由淮北军第十二团接管,玉慈刚冲出玉清观不久,便迎面撞上了一队巡街军士。
那玉慈唯恐对方不重视,当即拦上军士,哭道:“军爷,我玉清观内闯进了一伙土匪强盗!军爷快快随本道将他们捉拿下狱吧!”
土匪?
进了临安?
巡街军士中带头的排长,一听这个,赶紧派了名属下前去临近军巡铺报信、叫支援,随后便带着剩余属下去了玉清观。
恰好,第十二团团长秦大川正在临近玉清观的军巡铺内巡视,听闻手下兄弟报信,便亲自赶了过来。
待秦大川赶到时,独院袇房外已围满了人。
“军爷,匪人就在院内!对了,方才本道见那妙仪和匪人举止暧昧,想来她必是内应!”
玉慈师太还在向淮北军剖析眼下局势,刚来的此处的秦大川,却似乎隐约在旁处听过‘妙仪’这个名字,却又一时想不起。
下一刻,却见那玉慈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那妙仪乃前朝宗室余孽.如今她家江山被夺,说不定便是要联合匪人谋害皇上,军爷可得当心点!”
不说这个还好,一句‘前朝余孽’瞬间让秦大川想起了妙仪是谁当年北征,他可是头一批跟着皇上进入金国南京城的将领。
自是对柴圆仪和皇上之间的绯闻有所耳闻。
后来,他便听说那柴圆仪在蔡州青莲观清修,道号好像就是妙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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