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洲风云:温哥华1619 第45节
如果想要让别人听自己的话,永远要用他们最在乎的事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朴成焕显然也明白这点。
果然,听说扣银子,杀得最猛的几个先登义从兵硬生生地停止了进攻,总算留下了包围圈里几个人的小命。
“……报告司令!咱们抓住了一条大鱼!在城墙上督战的旌义县县监被咱们逮住了!”
高文亮刚登上城墙,张学毅就兴冲冲地跑了过来,他身后被两名殷人士兵提着的,正是身穿官服被捆成一个粽子似的年轻朝鲜官员。
“县监?”高文亮低头看了看被塞住嘴脸愤恨的朝鲜官,又抬头问道:“……怎么这么年轻?他叫啥?”
张学毅挠头道:“好像叫文啥!听朴成焕说,他是个贵族子弟,小李没过来,我也没太听懂朴成焕说的到底什么意思!”
高文亮略一思索,就摆手道:“先不用管他!小张!你马上带一连占领东门北门。我守在这里,让朴成焕和梁华去城内清理反抗力量!”
“是!司令!”张学毅敬个礼,立刻转身离去。
高文亮站上城墙才发现,旌义县里面居然有不少空地,看上去好像是农田和菜园,大概只有三分之二的土地上修建了各种建筑,不多除了四五座大宅之外,其余的房子普遍低矮破烂……或者说那不叫房子,应该叫茅草屋或者窝棚。
“怪不得刚才打仗几百人一哄而散,像过家家一样,合着这里玩的是终产者模式啊!”高文亮嘟囔了一句,然后目光落在一看就是县衙和富户的几座建筑上。
琢磨了一下,他回头看到正在给一名义从兵包扎的军医苏锦霖,就吩咐道:
“……小苏,麻烦你去叫小李还有那高家姐弟过来,我有话要问他们……哦,对了,先通知梁华,让他把火炮拉进城里后再开始行动!”
“……好的,司令!”苏锦霖点头,顺手把手上的酒精瓶和镊子递给身旁的一名殷人少年学徒,示意他接手工作,然后拍手向瓮城处而去。
城内,倭寇攻破城墙和文县监殉难的消息,迅速被溃败的奴婢义兵们带回了城内,街道上顿时乱做一团。
在尚未发现倭寇踪迹的北门和东门处,没过多久就挤满了想要出城逃难的居民。
几大家族见势不妙,也连忙组织护院奴婢保护着家人和财产想要逃离县城。
然而北门和东门早就被文仁济下令用石块和木头堵死,除了一开始有机灵的侥幸爬过城墙得以脱身外,大多数人根本舍不得自己的那点家当。
他们提着破衣服和农具,抱着孩子,有的甚至铁锅都背上了……这自然大大降低了爬墙和逃命的速度。
前面的堵在墙上,后面的人着急也没办法,只能破口大骂。
就在他们拥成一团的时候,张学毅和朴成焕带着一个殷人步兵连和六十多个义从营士兵赶到了。
两阵排枪打死了二十多个敢靠近城墙的青壮之后,围在城墙边的近两千朝鲜人……全都绝望地退回了城内。
第88章 对不住了!
“……呼~真是吓我一跳!我刚才他么还以为我要挂了!”
北门瓮城城墙上,见人群离开北门附近,张家伟放下手上的燧发枪,长长松了一口气,想起刚刚上千人乌泱泱地冲过来的场面,他的脸色还有些发白。
身后脚步声传来,转头看见自己的顶头上司张学毅一脸淡定地开始指挥义从营士兵搬走堵门的石头,他忍不住凑过去好奇地问道:
“……连长,你说刚才那些人是咋想的?我们才不到两百人,他们恐怕有小两千了吧?要是刚才真的不怕死冲过来,我们可不一定顶得住啊!”
张学毅见这家伙贱兮兮的样子,立刻气不打一处来,“……你没事干了是吧?马上带二排去守西段城墙!”
“是!”
张家伟马上立正敬礼,然后就一转头对着旁边不远处的一个殷人壮汉吩咐道:“……李迪!你听见连长的命令了吗?赶紧带咱们二排去那边守着!”
“是!排长!”二排司号员兼随军教士迪多迪,就是李迪挺直身体大声答应了一声,马上叫上二排的两个班向西面的城墙而去。
张家伟又转过头,咧嘴笑道:
“连长……你看,这回能告诉我了吧?”
张学毅盯着张家伟几秒,然后才开口道:“……你小子少跟我嬉皮笑脸的!我正在考虑要不要报告管委会撤了你的排长,让李迪来当!”
见这家伙脑袋又夸张地耷拉下来,张学毅绷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笑着摆手道:“行了!别特么耍宝了!看在你刚才表现不错的份上,我就饶了你这回……我说你也是,实弹射击课比谁都主动,上理论课的时候是不是都睡觉了?
要不然怎么能问出这么低级的问题!”
张家伟挠头道:“……上课讲的东西太多太杂了,我哪能记住都记住……连长!你就别卖关子了!
我刚才真是吓一跳,为啥你这么确定咱们能守住啊?”
张学毅白了他一眼,但还是认真地解释道:“那还用说吗?你之前的军事理论课真是白上了!
我们刚才能轻松打退两千人,首先当然是因为有武器代差的优势,还有就是我们的组织性,要远远高于刚才的那两千个朝鲜人啊!
别看我们人少,但咱们是军队!那些朝鲜人基本是一盘散沙的平民,所以实际上不是我们200人VS对面2000人,而是我们200人VS他们每个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他们只想着逃命,还拖家带口的,相互之间没有配合,也没有牺牲自己为其他人开路的觉悟,那些富户的家丁虽然手上也有弓箭之类的武器,但是他们没有和咱们拼命的想法……
或者说,所有人只想着其他人用生命为自己趟开活路,明白了吧?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每个人做事情之前都会权衡利弊,没有强有力的规则约束和驱动,根本就不会有人主动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别说两百人,就是二十人,在条件合适的情况下,也能控制住上千人!
这个情况在抗日战争中和菲律宾战争中就出现过,这个不是什么劣根性,就是人性的弱点!”
“……难怪高司令那么强调组织纪律性,原来是这样!”张家伟拍了一下墙垛,恍然大悟。
见他开窍,张学毅满意地笑道:“其实所有政权如果想建立稳固的统治,基础就是有组织的暴力!也就是军队!
就比如这个县城,里面有三四千人,我们解散了跟他们一个个打,那肯定打不过,有燧发枪也不行!
但是他们内部不团结,人还分成了三六九等,所以只要让人数最多的奴婢们知道反抗咱们的成本,高于顺从咱们的代价,他们就不会反抗。
如果他们能从咱们的统治中得到好处……嘿嘿!你看着吧!很快就会有一大批带路党出来了!”
张家伟若有所思,他看看正在下面搬石头的义从营士兵们,“……所以高司令让咱们约束义从营,不要让他们进行劫掠?”
“没错!打仗杀人不是目的,而是实现目的的手段。”张学毅抬头看向北方,感受了一下冬季的海风,顿了顿才继续道:
“……济州岛距离辽东不算远,那里的人口,才是我们的主要目的啊!”
……
“砰!!”
随着短促的九磅钢炮的发射声,县城东面赵家大宅的木门被弹丸直接轰碎!
木屑飞溅把守在门后面三四个赵家护院插成了带血的“木头人”,凄厉的惨叫声和血腥的场面,让院内剩下的十几人全都胆寒腿软,对死亡的恐惧彻底压倒了对赏银的渴望,他们什么也不顾地丢下手上的武器,连滚带爬地逃向内院
“……全师爷!你告诉里面的人,文县令,县衙人等、高家还有黄家都已经落网!他们现在把赵家老小捉住出来向我们投降,就饶他们一命,否则……全家杀无赦!”
赵府大门前满是泥水的街道上,身穿胸甲戴着桶盔的梁华,对弯着腰跟在自己身后的山羊胡中年人大声命令道。
“……是!小人领命!”那中年人胡子一颤,为了全家人的安危,却也不敢怠慢,连忙咳嗽一声用朝鲜话高声复述了一遍。
“……这,这是户房全管事的声音!他他也投靠倭寇了!!”
内院阁楼二楼,赵家二公子赵元统远远听到全求德的声音,连忙向窗外看过去,只见自家的十多个护院奴婢全都跪在地上向那些蓝衣倭寇磕头,背叛了给他们衣食的赵家!
他跺跺脚,刚想吩咐身后的赵六保护自己和嫂嫂从后门出去,却突然感觉后脑一痛,整个人扑在地上……
“……二老爷!对不住了!小人也要保住家小的性命啊!”赵六丢下手上的刀鞘,脸上流着泪,手却一点不慢,迅速用布条把赵元统的两条胳膊抓在后背捆了起来。
见阁楼里的另外两个仆人和赵元统的嫂子侄女全都瞪大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赵六脸色狰狞地大声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把那两个贱人捆起来!迟了倭寇就要打进来了!!”
第89章 《奴婢归良令》《均田令》
下午两点,随着最后有能力组织大规模反抗的赵府被攻下,旌义县城基本被东华军所控制。
傍晚时分,负责巡逻的义从营用二十几个趁机劫掠和施暴者的人头,把宵禁的命令严格地执行了下去。
见局面稳定,高文亮亲自口拟了一份安民告示,让投降的县衙小吏在城内的街上重复宣读。
高大司令的这份告示,和昨天晚上在渔村公布的内容差不多,秉承着老弱妇孺皆能听懂的原则,主要就是四条。
第一,解释自己等人不是倭寇,而是来自南宋海上遗民创立的国家,是文明之师。
第二,宣布废除所有官私奴婢的贱民身份,无条件解除所有的人身依附关系,废除跪礼,废除“大人小人”“老爷小的”之类有损人格的称呼。
在东华军政府的管理下,所有人一律平等,官方叫法,就是《奴婢归良令》。
第三,从明天开始,登记所有人的身份和户籍和特长,组织文化技能考试,根据考试成绩,分配东华军政府下辖的旌义县政务处的职位,
最后一条,就是没收旌义县所有官私土地,然后根据人口情况,统一分配给每个年满十六岁的成年男女,根据土地的所有情况征税和征发徭役。
这个法令,叫做《均田令》。
……
晚上八点,忙完了军事占领和政策宣传的事情后,高文亮总算有时间在县衙里和几个关键人物好好聊聊了。
“……将军!他们已经押到堂外了!”
朴成焕快步走进了县衙大堂,恭敬地对坐在县令位置的高文亮抱拳一礼,汇报道。
“哦……那就让他们进来吧!小李,你去叫那个全求德过来和你一块帮忙翻译。”
高文亮随手放下惊堂木,朝旁边打量墙壁上刑具的李盛伦招呼一声,就见四个被五花大绑的俘虏被八名殷人士兵提溜了进来。
他们的嘴巴都被塞住,看到高坐在木案后面的高文亮,反应不一。
身穿散乱红色官服文仁济只看了高文亮一眼,就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另外三人,一个老者,一个中年,一个青年,俱是身穿绸缎衣服,分明是城内黄家,高家和赵家的主事人黄秉章,高朗和赵元统。
高文亮看到文仁济趴在地上微微发抖,正好李盛伦和全求德也从后堂出来,就主动站起来,走到文仁济面前,安慰道:“……文县监莫怕,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有话想跟你说说。”
说着,就示意朴成焕把塞进他嘴里的破布取出来。
“……呸!海外贼子!安敢盗称大宋遗民!尔等必……呜呜!”
文仁济还没说完,就被朴成焕捏住了下巴,重新用破布塞了嘴。
高文亮有些无奈地摆摆手,让两个殷人士兵把他重新提溜了出去。
他中午的时候就尝试和这位朝鲜县令沟通,但是一松开他的嘴,不是要咬舌自尽,就是破口大骂,想从他嘴里套一套情报也无从着手。
想到这里,他又看向趴在地上的三个富户,转头对山羊胡中年说道:“……全翻译,你告诉他们三个,我是一个脾气还不错的人,不喜欢胡乱杀人,如果他们能够老实配合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保证他们和他们家人的安全。
但如果他们故意隐瞒或者不配合……我也只能借他们全家的人头用一用了!”
“是!是!将军!”全求德连连点头,立刻把高文亮的话翻译了一遍。
他虽然没有从高文亮身上感受到什么官威和杀,但他可从来不认为对方不会杀人。
三人听完,眼神微变。
后脑勺受伤的赵家二公子最先仰起头,高文亮示意朴成焕取下他的塞嘴布。
“……咳!咳咳!”赵元统咳嗽几声,然后跪坐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高文亮的样子,停顿一会儿才用有些生硬的南京官话道:
“……适才晚生听了几句足下的安民告示,不止贵国到底在何方位?可有传袭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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