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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长剑 第104节

  而公侯则是有封土的。侯国即便不满五千户,仍可置军,兵千人。

  司马伦僭位时,滥封过一次,甚至连他家奴仆都封爵了。但除此之外,公侯以下很少封,算是把以往杂乱的封爵体系给重构了一遍——实际上,仅有公侯的话,清晰是清晰了,但又偏少。

  与温羡一同受封的,还有延陵县公高光等人(食邑一千八百户)。

  温羡出身太原温氏,是温恢之孙,高光乃曹魏太尉高柔之子,都是名门世家出身。

  他们什么都没做,得了爵位。

  从驾出征,拼死力战的将士们却没有得封。

  合理,真的合理。

  “东赢公腾进安北将军(第三品),并州多事,不知道他能不能撑住场面。”曹馥继续说道。

  司马腾乃司马越二弟,司马模之兄,并州刺史、都督。

  去年曾经率军击败过邺将王斌,为司马颖的最终倒台立下过功劳。

  但没有什么可赏给他的。

  将军号看着贵重,但没地盘、没兵,不太实惠。

  邵勋之前宁可不升任材官将军,也要继续掌兵,这也是原因之一。

  公侯以下的爵位,各种将军号,都是锦上添花之物,不值得花大力气追求。

  司马越在二弟、四弟中,最终选择了还没有地盘的四弟司马模去邺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如此一来,从西到东,并州、冀州、青州全部掌握在司马越的三个亲弟弟手里了,如果他本人再拿下徐州,堂弟司马虓在豫州,堂侄司马释还在宛城当都督,司马懿四弟司马馗一系的声势非常浩大了。

  司马越作为这一系的“家长”,是当之无愧的盟主,虽然这个盟主的军事能力有点弱。

  “军司,说这些作甚?”庾敳有些幽怨地说道:“司空到底几时回洛阳?听闻最近有不少士人前往东海,投奔司空,难道他就在东海开府,不管我们了?”

  “是啊。”庾敳起了头,有人叹了口气,接着道:“如果拿下徐州,司空必然自领徐州都督、刺史,为弹压地面,肯定还要在那边留一段时间,今年还能回洛阳么?”

  “东平王到底挪不挪窝?早点走,司空早点整顿完徐州,可早点回洛阳。”

  “我听闻司空给东平王许了兖州,东平王还在犹豫。”

  “还犹豫什么!再犹豫下去,宣布他是逆臣,诸镇共讨之,司马楙下场更不堪。”

  “谁说不是呢,希望他能早日想通吧。”

  曹馥猛地摇了几下扇子。

  众人停下了议论,都看着他。

  偌大的东海王集团,现在隐隐分成了东西两部分。

  东海王居东海,陪他一起逃难的王承当了东海太守,刘洽负责募兵,成了事实上的中尉。考虑到最近又有很多人前往东海,请求入幕,围拢在东海王身边的士人是越来越多了。

  这样一来,当初留守洛阳的人就尴尬了。

  以军司曹馥为首,幕僚、朝官十余人,声势不如那边壮,偏偏掌握着兵权,离天子还近,何去何从,确实该好好考虑了。

  曾经有人打算东奔徐州,去司空身边做事,被曹馥以洛阳英才不足为由劝阻了。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洛阳留守人员都快成后妈养的了,天天看着东海那帮人围在司空周围拍马屁,自己做什么事司空都不知道,久而久之,前途不妙啊。

  其实,这就是派系问题,任何一个团体都难以避免。司马越的不在,恰好又将这个问题放大了。

  曹馥很清楚怎么回事,他心中有数,唯一的办法,就是增加他们这边的力量,建立更多的功勋,让司空重视。

  人嘛,总是更容易看到眼前的人,远方的人容易被忽略。那就用不容抹杀的分量,逼着司空把目光投注过来。

  “糜子恢那边,怎么说?”曹馥转向潘滔,问道。

  “他二三月间就能出任弘农太守,已经说好了,他愿意争一争西征主帅之位。”潘滔说道。

  “那就帮他争!”曹馥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侍奉司空多年,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何伦、王秉想要左右卫将军之职。”潘滔继续说道:“司空还想任用陈眕、王瑚、褾苞等人,此皆禁军旧将,新募之兵里有不少禁军溃卒,他们带起来更方便一些。”

  “何伦、王秉,目光短浅。”曹馥评价了一句,又问道:“邵勋呢?”

  “我见到邵勋时,他在禁苑打猎,操练军士。”潘滔回道:“近几日还占了些田地,听闻要置办舞姬、女乐,又让他侄男、三弟入太学挂名……”

  “就这些?”曹馥问道。

  “就这些。”潘滔坦然注视着曹馥,回答道。

  “少年郎,骤登高位,经不起诱惑啊。”曹馥叹了口气,道:“也罢。还知道操练军士,这就够了。以后可用美人、钱财结交之。”

  潘滔的话,曹馥当然不会全信。

  但似乎又合情合理。

  十八岁的少年,精气勃发,有了地位、权势之后,怎么可能忍得住不沾声色?

  曾经极为看好的少年郎,不能这么堕落下去啊。

  “王夷甫那边,遣人知会一番。”曹馥又道:“我不想和他争什么。他掌吏部铨选,我不会作梗。我要做的事,他也莫要胡乱插手。元规,你跑一趟。”

  “是。”庾亮轻声应道。

  “军司……”徐朗突然出声。

  “何事?”

  “裴廓、裴遐回来了,司空可能要任用。”徐朗说道。

  曹馥默默思考。

  裴廓本来就是中垒将军(第四品),若入禁军掌兵,天经地义。

  裴遐是王衍女婿,尚未出仕。司空要用他,多半是招入幕府之中。

  “王夷甫……”曹馥轻轻叹了声。

  这个人,怎么这么能钻营?

  司空北伐失败后,他稍稍沉寂了一段时间,大概是在观望风色。后来发现糜晃、邵勋等人是懂规矩的,就又出来了。

  王衍,最会在规矩里玩了,最怕的就是不讲规矩的人。

  他最近让原长沙王府文学杜锡出任尚书左丞(第六品),与杜家的关系日益密切。

  当然,大家族本就互相联姻,关系扯不断理还乱。

  谈不上有多和睦,毕竟有时候关系很好,有时候又因为利益之争而恶化。

  但王夷甫真的太善于编织关系网了,像个蜘蛛一样。

  与他一比,王敦、王导、王澄等人都得扔。

  而王衍在朝堂上的党羽、盟友日渐增多,司空竟然默许了,可见也有投鼠忌器之处。

  最简单的,洛阳还需外州供给。

  没有王衍招徕的士人子弟入朝为官,大家还认不认这个朝廷,外州能有多少钱粮进京可就难说了。

  没干脆利落地打赢仗,就不得不让渡权力,争取更多的盟友,司空也是无奈。

  罢了,和王夷甫这个裱糊匠搞好关系,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

  “邵勋那边,派人劝导下。”到了最后,曹馥又忍不住说道:“实在不行,让他娶个妻,收收心。你等帮着留意。”

  “诺。”众人纷纷应道。

  邵勋现在是洛阳小团体里最能打的打手,天天和人抢地,那么贪财,搞得实在难看。

  十八岁的殿中将军,娶了妻子后,自然会走上正轨——呃,被动走上正轨,因为正牌妻子会把妖艳贱货们治得死死的,牛奶只能归她吃,她嘴里漏出来的,才能轮到妖艳贱货。

  “散了吧。”说完最后一件事,曹大爷精力有些不济,挥手道。

第106章 宜阳

  永宁二年(305)正月未过,邵勋便拉起部队西行。

  糜晃被催得受不了,最终带着长子糜直以及两百糜氏部曲,一起西行。

  以洛阳为中心,东西向的道路大致分为“成皋道”(东)和“崤函道”(西)。

  前者是一条位于芒山(邙山)北麓、黄河南岸的滨河大道。特点是地势平坦,快速便捷,前往荥阳等地非常容易。

  成皋是这条路上地势最险要的地方,附近历朝历代都建关隘,如成皋关、虎牢关、汜水关等,关隘地点或不太一样,但核心都是依靠嵩山余脉与黄河,依山滨水而建。

  崤函道就要艰险多了,毕竟这里处于豫西山区,不是很好走。

  准确来说,崤函道是一个统称,又可细分为东半部分的崤山道和西半部分的函谷道,以陕县为分界点。

  崤山道还可分为南北两道。

  南道通行条件最好,沿着洛水河谷走,直抵宜阳,故又名“宜阳道”。

  “自周以来,长安、洛阳间的驿道就没怎么变过。”糜晃一边走,一边对邵勋说道,时不时还扭头看向身后的长子糜直,看看他有没有在听。

  糜直从滨海平原来到豫西山区,一时间有些新奇,盯着山川的次数多了些,已被糜晃教训了好几次。

  邵勋其实同样兴致盎然。

  第一次离开洛阳城向西,他有种开新地图的快感。

  “山川河流就这样,便是想改道也不行啊。”邵勋说道:“仆闻建安十六年(211),曹孟德为讨关中,开崤山北道。现在就这一南一北两条道了吧?”

  “嗯。”糜晃点了点头。

  邵勋思虑了一下,他总觉得还有第三条道,后世在哪本书上看到过,好像是沿着黄河南岸,绕一个大圈,经“中流砥柱”那个地方,直抵陕县,但应该很不好走,车辆是没希望了,人、马估计也很危险。

  “宜阳其实一直在洛阳控制之下。”宁静的山谷间,除了部队行军的声音外,就只有糜晃那标志性的公鸭嗓门了:“每次西兵攻洛阳,宜阳都要大战一番。司马乂秉政那会,皇甫商就在此与张方打过数场。”

  宜阳是弘农郡最东边的一个县,因崤山南道尽在其境内,故十分紧要,战事一场接一场,十分惨烈。

  以至于官员们都不愿在此当官,能推就推,不能推就弃官而走,小命要紧。

  “宜阳还有多少人?”邵勋看着清澈宽广的洛水,以及两岸的河谷平原,道:“一路行来,渺无人烟。偶有一些百姓,看到咱们也像躲瘟神一样,跑得飞快。”

  “我亦不知。”糜晃叹道:“走吧,前面就是宜阳城了。”

  邵勋点了点头,将一份写满蝇头小字的绢帛收起,放入怀中。

  这是裴妃给他准备的“小抄”,详细记载了从《战国策》、《史记》等典籍中摘出的有关宜阳的一切——从战国韩邑开始,到秦武王使甘茂伐韩,乃至本朝隐士孙登所居的宜阳南山,应有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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