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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长剑 第144节

  接下来就是识英雄、重英雄的佳话了,自己豪迈地拿出部分家财和部曲,赠予张方。

  张方十分感动,约定“苟富贵”,定不相忘。

  而事实也是如此。张方以勇武闻名,渐渐立下诸多功劳,最终发迹。

  发迹后的张方没有忘了自己,将帐下第一亲将的位置给了过来,并毫无保留地信任自己。

  这些年,靠张方赚了不少。

  早些年投下的钱财、部曲,早就连本带利赚了回来,甚至翻了几番。

  张方没有对不起自己!

  “唉!”郅辅叹了口气,轻声道:“负心人在此,勿要怪我。”

  说罢,抽出佩刀,照着张方的脖颈重重斩下。

  “咔嚓!”刀入骨肉之中。

  张方的身体猛然颤抖了一下,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郅辅。

  郅辅狠下心,加了把力,猛然一划。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身。

  张方的眼神渐渐暗淡了下去,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郅辅俯下身子,只听到了“小心”两个字。

  小心?郅辅一愣,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待到张方没有任何动静后,郅辅将其头颅切割下来,然后用布包着,提在手里,出了营房。

  营房外恰好有几位偏裨将领赶到,见郅辅浑身是血的模样,愣在了那里。

  再看到郅辅右手提着的尚在滴血的“布包”时,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手已经抚在了腰间刀柄之上。

  “你等原为我家僮仆,而今是要拦我吗?”郅辅面无表情地问道。

  几人没有说话。

  “此乃大王之命,尔等要抗命吗?”有亲随走了过来,厉声斥道。

  “事情既已做下,便不可挽回。尔等好好想想,值不值得?”又一名亲随说道。

  “让开!让开!”第三名亲随推了他们几把。

  几名偏裨将领低着头,默默让开了。

  郅辅看都不看他们,大摇大摆地出了军营,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曾经可止小儿夜啼的张方张都督,就此命丧军营,死在了自己最信任的恩主手里。

  四月底,张方的头颅被塞入木盒中,飞马送至温县,交到了司马越手里。

  司马越不想看。

  幕僚们仔细检查,并找来几个认识张方的人反复查验,最终确认张方已死。

  司马越听后狂喜。

  老实说,他没想到司马颙这么傻。

  真以为杀了张方就能议和?怎么那么天真?

  张方怎么死的,瞒不住任何人。关中诸将士,宁不心寒耶?还有几个肯为司马颙卖命?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司马越在大帐之中肆意大笑,手舞足蹈。

  幕僚们纷纷上前恭贺。

  “传我将令,以糜晃为都督,总领大军,杀奔关中。”司马越脸色一肃,大声吩咐道:“此战,不破长安誓不罢休。”

第144章 两路进兵

  大军不是那么快能行动的。

  因为司马越想要召集更多的兵马,等待从陈留、荥阳、河南等郡征发的兵丁齐聚后,才会大举进发。

  金谷园那边甚至有人赶到新安,说有官吏上门征丁,被他们顶回去了,小吏诺诺不敢言。

  这就是自耕农为何投入庄园、坞堡的重要原因。

  征兵之时,诸县兵曹掾优先征自耕农,因为他们好摆布,不费事。

  自耕农不够了,就去找没有门第、没有官职的豪强。

  如果还是不够,再就找寒素、小姓士人。

  难度从低到高。

  没有人是傻子,趋利避害是本能。再打下去,自耕农只会越来越少,坞堡会越来越多,甚至就连一些庄园,也会尝试改造为坞堡——庄园很多是度假别院性质,如金谷园、潘园等,相对容易攻破。

  一起来新安的还有各个坞堡、庄园的管事人员。

  邵勋着重听取了金谷园、潘园、邵园的耕种事宜,得知麦苗长势良好之后,放下了心。

  六月麦收,届时全部拉至金谷园处理。

  洛阳这两年安定了,金谷园的逃人陆陆续续回来了一小部分,三十多区的水碓可处理太多谷物了。现在只勉强开了几个,再搞下去,邵勋觉得自己可以接业务,帮别人舂米、磨面。

  四大坞堡中,金门坞是重中之重,今年一定要完工。

  开春之后,杨公坞、一泉坞、合水坞交割了部分粮食“尾款”,加起来六七万斛的样子。

  幢主王雀儿汇报,有个叫羊茗的人送了一批钱绢至金谷园。

  去岁年末赏下的诸多锦绮绫罗、金银器之类,粗粗估了价,在洛阳采买了粮食、牲畜、农具及生活用品,送往各个坞堡。

  钱一到手,基本就花光,还会欠债。

  邵勋一点不慌。笑话,大老板哪有不负债的?

  五月中,第一批从司州、兖州征发来的丁壮抵达新安,辅兵终于有了。也恰巧是在这個时候,进兵的命令下来了。

  五月十八,大军西进。

  他们这一路主要由中军左卫构成,除少许留守人员外,出动了一万五千人。

  骁骑军出动了一千五百骑,老底子算是拿出来了。

  自去年四五月间重建中军后,骁骑军就一直在艰难地扩充着。方式主要是招募亡散人员,另收少量新兵,现在才慢慢积攒到一千八九百骑的样子。

  著名的幽州突骑督也重建了。

  作为中军内部不隶属于任何一军的具装甲骑,曾经有一千多骑,而今收拢了部分老兵,招募了百余新兵,洛阳武库搜刮了下马铠,只堪堪凑了四百余骑,这次也跟过来了,伴随步兵前进。

  邵勋对这支部队比较关心。

  因为这是一支能极大威胁银枪军的部队,虽只有区区四百余骑,但冲起来真的很要命,训练不足的银枪军真不一定顶得住。

  一万五千步军、两千轻重骑兵,外加超过两万的丁壮夫子,这一路加起来快四万人了,可对外号称十万大军。

  “十万大军”花了足足七八天时间才穿过了一百多里的山路,非常之慢。

  这条北线道路俗称“新安道”,与南边洛水河谷的“宜阳道”同为潼关通向洛阳的关键道路。

  邵勋他们从新安县西十余里的秦赵二故城出发——史上秦、赵两国在此会盟,各据一城,故得名,又称“俱利城”,因会盟对双方都有利。

  横穿河谷,进入崤山山道。

  当是时也,狭窄之处仅容方轨,无数人员、车马排着队通过,效率极低。

  走过东西二崤山的坂道后,进入弘农郡陕县地界,路也只是稍稍好走了些,但仍然是在山区艰难踟蹰。

  昔年曹孟德恶南道之险,遂开北道。可北道亦有其险峻之处,着实不好走。

  洛阳之地利,可见一斑。奈何每次外兵打到洛阳,既无人自告奋勇到这些险要处列栅戍守,也无人坚守外围关卡,到最后总是让敌军大摇大摆趟过各种险要之处,进至洛阳城下。

  五月底,大军抵达弘农,邵勋见到了阔别年余的糜晃。

  ******

  五月底的宜阳道上,马蹄阵阵,旌旗猎猎,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军在河谷内迤逦西行。

  稍顷,数名斥候带着十余匹马飞快奔至一简易渡口。

  渡口附近有一老二少三名船工,正坐在树下休息。见到信使之时,立刻行动了起来。

  两名少年去解系在树上的渡船,老者则上前迎接。

  “我要过河,快!”为首一名斥候大喊道。

  老者没有废话,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河畔码头,准备撑船。

  他来自太原,本就是汾水上的船工。来到云中坞后,得了个好差事,在洛水上摆渡,方便来往人员。

  不过这活也干不了多久了。

  他下意识看向西边不远处,一座浮桥已横跨南北两岸,渐渐成了云中坞百姓前往洛水北岸的主要途径——随着堡民的日渐增多,坞堡方面已渐渐不满足于在洛阳南岸、渠谷水东西两侧耕作,开始向北岸扩张,今年春播的不少田地就在北岸。

  斥候很快上了渡船,其他几人则牵着马匹,驰向西侧的浮桥。

  不一会儿,云中坞内就响起了沉闷的钟声。

  正在田间地头忙活着的百姓立刻收拾东西,向南岸撤退。

  有些人甚至想奔回家里,取了家什再走,不过很快被庄头连打带骂,灰溜溜地跟上大部队,走了。

  另有几个庄头组织了百余身强力壮的百姓,拿着长矛、步弓,占据了一处高地,打算阻滞一会——如果真有敌军奔袭过来的话。

  经历过乱世的百姓,早就褪去了天真,一个个非常明白这个世道的残酷。

  为了耕田方便,现在有部分百姓在田间地头搭了窝棚,农忙时就住在里面——住在坞堡内的话,田地在近处还好说,稍远些的话则较为麻烦,每天不知道要多走多少路。

  窝棚内肯定是有财物的,如被服、炊具等等。对这些堡民而言,其实是很重要的财产了,想要带走很正常。

  但军情紧急,容不得半分大意,说不定就因为取了东西而来不及逃走,被人捕杀。

  果然,在最后一批百姓撤回南岸,断后之人撤到浮桥上时,大队骑兵的身影已出现在远处。

  庄头拿起斧子,将连接浮船的竹纽斩断,放了几条船到南岸。至此,浮桥已经断了三分之一。敌人如果想通过浮桥过河,已经不可能——紧急情况下,甚至可以纵火烧浮桥。

  骑兵越来越近。

  汹涌的马群穿过驿道,踏过农田,一路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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