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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长剑 第39节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培养更多的自己人。

  邵勋敢肯定,吴前、陈有根、黄彪等人是可以信任的,这类人加起来一共几十个吧。其中一部分甚至可以跟着他跑路,即如果朝廷要捉拿他,这些人不会站在朝廷一边。

  此数十人之外,其他人可以尊奉军令,但还不至于成为他的私人。

  今后努力的方向,就是培养更多的私人,并将他们投放到合适的岗位上去。

  军队之外,他的人脉关系网也开始慢慢扩展。

  糜晃就不说了,颍川庾氏、东海徐氏甚至汝南周氏的人,开始认识到他的价值,不再自恃身份,对他爱理不理,各种看不起。

  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他因为出身关系,对这些世家大族没什么好感,但他也是一个务实的人,知道不可能整体消灭世家大族,那么就只有一招了:分化瓦解,拉拢愿意合作的,排斥乃至打击不合作的,说白了就是统战。

  仔细算算,任重道远,继续积攒本钱、结交贵人、建立功勋、获取名声才是最重要的。

  不然的话,就这出身条件,说难听点,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自省完毕之后,他看到了换了一身皂色官服的糜晃,这是要出门啊。

  “回一趟洛阳。”糜晃笑了笑,说道。

  “看督护喜气洋洋的模样,莫非有好事?”邵勋开玩笑道。

  “还真有好事。”糜晃想了想后,决定透露实情:“我接到消息,司空欲重整王国军。”

  “为何?”

  “王秉不是吃了大败仗么?一千五百人就没剩下几个。”说起这事,糜晃笑得嘴都要裂开了,只听他继续说道:“何伦手中之兵亦不足千,司空决定招募新兵,在洛阳重建王国军。”

  “招募多少人?”

  “上军两千、下军千人。”

  “这是次国的编制啊。”

  “就是次国的编制。”

  “准备募什么兵?”

  “洛阳市人。”

  “怎么能募洛阳市人?!”邵勋大吃一惊,道:“他们能打仗?”

  糜晃无奈道:“而今商旅停顿,衣食无着的市人多得很,不募他们,又能募谁?况且,我之前看过那些人,并不瘦弱,应该可以。”

  “督护有所不知,市人心思浮动,奸猾似鬼。他们入了军营,只会带坏风气。我就直说吧,比豪门奴仆还差。”邵勋劝道。

  “真那么差?”糜晃想了想,似乎真有点那个意思。

  他东海老家就有商铺,他也经常去集市转悠,看到的市人确实不咋样,说他们一句势利、奸猾绝对没错。京师洛阳的市人,应该更变本加厉吧?

  “若真募了市人成军,仆带着本幢兵士,正面交锋,能把他们打得跪地求饶,把爷娘的棺材本都交出来——他们真的会交。”邵勋严肃地说道。

  糜晃乐了,摇了摇头,道:“木已成舟,多说无益。其实,大伙都这样做的。管你什么市人、农人、仆役,抑或是胡人,十三岁以上就可征发,发根木矛就是兵了,不一样打仗?”

  “若想打胜仗,自不能如此草率。”邵勋说道:“大家以前是没怎么打仗,不太懂。但自诸王起义以来,各地多有交兵,总有人会学怎么打的。久而久之,什么兵源好,该如何训练,怎么提高战斗力,都会慢慢摸索出来。这么说吧,现在这仗,我认为打得有点儿戏,但五年、十年后,水平肯定会有提高。在大家都进步的时候,咱们反倒退步了,用洛阳市人当兵,那是要吃败仗的。”

  糜晃倒没想到问题这么复杂,有点迟疑了。

  “算了,我先去看看再说。”糜晃叹道:“可能——事情没有你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怀疑何伦、王秉看上咱们的部队了,先去打探下。”

  邵勋一听,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不一定是坏事。”糜晃安慰地说了一句,道:“我先走了。”

第42章 悬在头顶的剑

  糜晃去了洛阳后,第二天就回来了,但没打探出什么名堂。

  随后,从十月下旬到十一月底,他时不时往返内城与辟雍之间。

  外界的局势较为平静。

  冀州兵没什么动静,可能与主帅陆机无法控制局面有很大关系。

  张方倒是十分活跃。

  他在十月吃了一次败仗,麾下士兵战死五千多人,如果再算上之前的几次损失,这会他手里大概只剩五万三四千人还能动弹。

  但他就是不走。

  哪里跌倒,老子就从哪里爬起来。溃退至十三里桥后,他重整部伍,又杀回了城西,并修建了坚固的营寨,坚壁不出,跟王师耗上了。

  司马乂没想到张方这么死缠烂打,盛怒之下,派兵连番攻打其营寨,但除了增加无谓的伤亡之外,收获甚小。

  西兵虽然被打得不敢出战,仍然死死地钉在城西。

  而这段时间内,邵勋一直在做两件事:整顿部队、征集粮草。

  他现在的这支部队已经远远超出一幢编制。

  孩童少年原本略略超出三队,这会差不多正好是三队的编制,死伤、病殁的人不多。

  除此之外,还剩接近七百兵,来源复杂,邵勋将其略略区分了一下。

  之前他考虑过,征发过来的豪门僮仆、部曲不能放走,现在依然是这个想法。但等战争告一段落后,他不会强留,一个是得罪人,另外一个原因更重要:这些人是有家属的,本身也不愿意抛妻弃子来搏命,强留留不住,整不好开小差跑了,影响士气。

  当然,如果自愿留下当兵,则是另一回事。每个人的生存环境不一样,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万一他当奴仆当得不顺心,想换种活法呢?

  强行编入部伍的世兵同理。

  他们一般是家中的顶梁柱,被强征当兵本就很凄惨了。心中说不定还挂念着亲人,担心家里出事了,毕竟你不能指望别的部伍过境时秋毫无犯不是?

  简而言之,强扭的瓜不甜。现在是解渴,将来只会败坏军中风气,徒增负能量,不如战事结束后遣散了事。

  这类人大概有两百上下,单独编为四队。

  剩下的五百人,当兵的原因各不相同,但基本都是自愿的。

  邵勋和他们说得很清楚,既然当了募兵,说话就要算话,不能三心二意,否则军法处置。

  这些人编为十队,装具相对精良,士气较高,邵勋把领到的金帛赏赐大部分发给了他们,另外四队只得少许。

  亲疏有别,本就如此。

  ******

  十二月初,邵勋又带人离开驻地,搜罗粮草。

  身边除了老人外,还有几個新提拔的队主,如章古、姚远、余安等。

  前番大战,死了刘通、钟獾儿二位队主,这会又扩编部伍,机会多了不少。

  章古是洛阳人,退婚事件男主角,屠夫出身。

  姚远则是关西流民,会几手庄稼把式,甚至还会骑马,邵勋很怀疑他是不是羌人。但姚远矢口否认,说自己是长安人,并非南安姚氏出身。

  邵勋认可了这个说法。

  他只是小小的底层军官,人家隐姓埋名图你啥?

  余安是商人子弟,居然还起了个表字,曰“靖难”。

  邵勋对他更是好奇,多次确认他真的要来当兵吗?不是回去继承家产?

  余安直言家产没他的份了。他是庶出,生母早亡,父亲病逝后,直接给赶出了家门。除了当兵搏富贵,真没其他去处了。

  邵勋对此不置可否。

  余安识字,这一点很重要。有这个本事,混个温饱不算太难,为何来干这杀头买卖?联想到他的境遇,似乎有点明白了。

  只是,这条路不一定好走啊。

  如今这个天下,能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州郡只是少数。战事极为频繁,很难给你成长的时间。

  邵勋后世看史书,石勒、石虎之辈动不动拉起几十万大军,其实多为训练不足的丁壮,真的很难说是武人。

  这种级别的菜鸡互啄,输赢都很正常,不确定性很大,一不留神就嗝屁了。

  他来到洛阳一年多了,经历了两次战斗,最初的那些兵,至少换了三分之一,其中尤以与孟超所部的攻防战最为惨烈。

  其实,他知道孟超的部队很一般,算不得什么强军。如果己方部队精锐一点,以几百人干翻他三千人,甚至追着打,伤亡就会小很多。

  但这是不现实的。

  他现在像被什么东西推着走一样,根本停不下来。好不容易整训了一点士兵,马上就被送入战争消耗,然后再补入新兵,一切从头开始。

  蛋疼。

  前方忽然响起了一阵嘈杂声,间或夹杂着人的哭喊。

  邵勋快步走了过去,却见什长陈有根、队主李重二人正指派着手下,将一群人五花大绑。

  “哪里的兵?”邵勋瞄了一眼,问道。

  “河阴县征来的丁男。”李重回道。

  邵勋仔细打量了他们几眼。

  确实,衣服五花八门,器械也杂乱得很,不是经制之军。

  王师兵力不足,这是实情,没什么好隐瞒的。

  洛阳中军就那么点人,完全不足以支应宽广的战线。因此,临战之前,司马乂大肆征发司州世兵甚至是农夫丁男,扩军备战。

  这些河阴兵,应该就是那会被召集来的。

  “器械下了,人放了吧。”邵勋摆了摆手,吩咐道。

  随后,他看着大街上一字排开的马车,问道:“弄了多少粮食?”

  “两百余石吧。”李重不太确定,只说了个大概的数字。

  说完,又抱怨了句:“粮食越来越难弄了,还有人抢。”

  邵勋点了点头。

  如今整个洛阳都缺粮食,争抢是必然的。

  最近一个月,因为局势稍缓,城内给他们送来了一千石粟麦和部分箭矢、弓弦等消耗品。

  吴前私下里打听,得知城内同样很缺粮,送完这一千石,以后自己想办法吧。

  邵勋立刻敏锐地判断出,在失去外州输京物资后,洛阳的存粮在快速消耗,不得不省着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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