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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长剑 第442节

  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急。

  上岸的袍泽们手挽着手,夹着长枪,在天地之威中墙列而进。

  前方是一个更大的营垒。

  营中灯火寥落,显然没几个人了。

  这么大的风雨,守兵也没兴趣在外头苦捱,一个个都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方才的那个草屋,就已经是他们延伸得最靠外的触角了。

  触角已经被斩断,现在轮到躯干了。

  一个又一个身影翻墙而入。

  一声又一声惨叫冲天而起。

  营门被轰然打开,吱咕吱咕的声音陡然加快,二百余人由远及近,迅速冲进了营寨。

  “啊!”季收将一个人的脑袋直接盖进了火盆中,滋滋的“烤肉”声不断传来,焦臭味让他心中愉悦。

  “啊!”赵槐挺枪刺出,透背而入,将一名从睡梦中惊醒的敌兵钉在木墙上。

  敌兵下意识想要挣脱,脚蹬了几下地,手无意识地挥舞了几下,随后便缓缓垂落。

  长枪抽出,敌兵贴着墙,栽倒在地,墙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惨叫声、哭喊声、怒吼声瞬间交织在一起,渐渐盖过了风雨声。

  营地内没多少人,空空荡荡的,不知道都去哪了。

  残存的数百敌兵被人围着,像屠猪杀狗一般宰杀着。

  长枪一刺,闷哼倒地。

  大刀一砍,鲜血飚飞。

  长柯斧一剁,头颅滴溜溜滚落地面。

  吓破了胆的敌兵甚至都没心思逃跑了,情绪崩溃的他们在营地中四处乱窜,直至筋疲力尽。

  雷霆震怒,闪电狂舞。

  老天爷仿佛睁开了一只眼,对发生在夜幕中的杀戮不是很满意。

  这不是它推算出来的天下走势。

  这不是天下本来的面目。

  到底是谁在祸乱天机?

  闪电将浓云撕扯得粉碎,天空仿佛漏了一样,瓢泼大雨下得天昏地暗。

  大河之上,风声越来越急促,波涛之声不绝于耳。

  营地之中,魔神们钉出了最后一杆长枪,把在地上爬动的敌兵刺死。

  敌兵抽搐了两下,渐渐与泥水融为一体。

  连同在营寨外逡巡的武士一起,三百屠夫不带丝毫怜悯,将整个营地杀了个底朝天。

  雨水冲刷着血迹,慢慢汇拢成河,悄然流向远方,仿佛要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洗刷个干净一般。

  但洗刷得干净吗?能逆转结果吗?

  老天爷无能狂怒了许久,渐渐云开雨散,飘然远去。

  第二批登陆的武士上岸了。

  他们用绳子系在船头,然后咬着牙,将一艘艘船奋力拖拽上岸。

  一领领铠甲被分发了下去,接着是弓梢、弓弦、箭壶、大盾、干粮……

  敌寨被连夜拆了一部分。

  赤着身子的武士跳入齐腰深的水中,奋力钉着木桩。

  有人抬来了木板,有人抱来了绳索,有人拿来了锯子……

  简易栈桥被连夜搭建了起来,以便船只靠泊。

  天刚熹微的时候,两艘船只一左一右靠了过来。

  邵勋轻盈地落在栈桥上,举目四望。

  河水裹挟着泥沙、枯枝败叶,滔滔东流。

  蓝天仿佛被洗练过一样,澄净无比。

  空气中带着饱满的水汽,或许还有一点让人愉悦的血腥味——武夫的审美,多多少少带点毛病。

  大地泥泞无比,被人践踏得面目全非。

  蒿草尽皆伏地,好像慑服于天地之威,又好像臣服在新征服者的脚下。

  金甲大将上了岸。

  他左手握着弓梢,右手抚着刀柄,在尸体堆中闲庭信步,仿佛在逛他的后花园一样。

  一匹马儿被系在树干上,远远见着金甲大将,打了个响鼻,竟然退后两步。

  连畜生都知道谁是场中最大的凶人。

  “就地扎营,挖掘壕沟。”

  “船只回返,继续渡人。”

  “我就在此处,与儿郎们一同御敌。”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得胜之后,皆有赏赐。”

  说完,邵勋让刘灵搬来一张胡床,大马金刀地坐下,遥遥看着东边。

  “万胜!”银枪军儿郎们高举长枪,大声欢呼起来。

  呼声在河岸边回荡着,久久不息。

  邵慎站在叔父身后,脸上映出兴奋的潮红。

  这才是大丈夫!

  这才是男儿的豪迈!

  带着自己最信任的勇士,渡河北上,将大旗插在岸边。

  我就在这里等你,你来不来?

  嗯,匈奴人一整天都没过来,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来不及赶至。

  九月的第一天,整整六千名银枪军武士被渡到了黄河北岸。

  当天夜里,最后三千六百人及大量物资抵达北岸。

  这一天,营地被好好整饬了一番,壕沟、拒马一应俱全。

  这一天,整个河南最后一支敢于野战的精兵悉数渡河。

  匈奴若有能力将他们吃下,洛阳、许昌唾手可得。

  九月初二,匈奴游骑笨拙地骑着马儿,在松软的泥地中远远窥视着,没敢靠近。

  晋军没理他们。

  辅兵、车马开始一批批渡河。

  临时栈桥已经修了三四座,船只昼夜不停,将粮食、军械、辎重、人员输送上岸。

  营寨又往外扩了好大一圈。

  主营之外,还修建了两个小一些的营垒,三者呈品字形。

  营中“邵”字大旗高高飘扬,仿佛在嘲笑匈奴人的无用功。

  金甲大将的这一招,真的把匈奴人打懵了。

第415章 怎么办

  柏崖山,位于今济源西南的黄河北岸、孟津上游。

  河岸附近乱石纵横,地貌奇特。

  南北朝时,侯景于山上筑城。

  北魏年间,梁将陈庆之据守孟津北中府城(河阳北城),元颢自据南城,“夏州义士守河中渚”。

  尔朱荣攻北城不克,双方大军隔河对峙。

  眼见战事不利,尔朱荣遂遣贺拔胜、尔朱兆、独孤信为前锋,砍木造筏,避开孟津,从上游硖石津渡河,迂回洛阳,一举擒获元颢。

  今时今日,与尔朱荣、元颢的那场大战何其相似!

  邵勋在孟津下游造浮桥,失败两次后仍不放弃,又调遣船只,渡人北上攻遮马堤一带,不计伤亡。

  打了旬日,遮马堤战事愈发激烈,渐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于是乎,在这样一个雨夜,大军自孟津上游的硖石津强渡,一举占领北岸。

  几乎与尔朱荣当年同出一辙,唯一的区别是方向反了。

  九月初二,已经渡河的数千辅兵在修筑完硖石津渡口的营垒后,又上柏崖山,修建营寨。

  到九月初三正午,强渡北岸的士兵已经超过两万,其中近万人为精锐的银枪军战兵,数千人为随征的屯田军,另有五千征集自南岸的流民丁壮。

  整个硖石津内外,号子声震耳欲聋,壕沟、土墙、营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建起来,各色军资粮草也在此慢慢汇集。

  他们其实已经站稳脚跟了。

  只待后路稳定下来,且驿道不再泥泞,便可大举东行,与匈奴决战。

  也是在这一天,义从骑军数百骑抵达,一路向西,趁夜走了四十里,直抵东垣县东境,方才返回。

  “如何?”九月初四清晨,邵勋用完早饭后,在营中批阅公函,随口问道。

  “这条路不好走。”义从督满昱答道:“没法走大车,只能过人和驮马,一不小心还会摔死摔伤,离东垣县足有四五十里之遥,敌军若有备,皆死无葬身之地矣。”

  “那就不打了。”邵勋笑道:“多大点事。”

  从硖石津往西北走,有艰险的小路,翻越王屋山,直抵河东郡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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