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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长剑 第783节

  当石虎最终率部抵达蒲津关东城之时,兵士只剩下了三千四百,整整少了两千。

  不过,这已经是很不错的结局了。

  ******

  大阳津的熊熊烈火震撼了所有人。

  王弥得知消息之时,匆匆登上了北城头,俯瞰大阳。

  中条山东西横贯,如同一条卧倒的巨龙,遮住了北边的河东腹地。

  有多少秘密被中条山给挡住了呢?

  石虎据守大阳,消息灵通,一定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莫非——

  王弥不敢想了。

  连续大败之际,人最容易胡思乱想。再瞎想下去,王弥怕自己想到天子崩了,平阳已为邵勋占领这种事。

  自己吓自己最可怕。

  但怎么说呢,现实摆在这里。石虎都跑了,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他又看向据守大阳津渡口的羌人,他们的营寨之内,同样骚动不已。

  不知道为什么,王弥心中突然生起了股恶作剧的快意——傻了吧,过河来陪我一起死。

  他再看向西边,山塬连绵,却是看不太清了。

  听闻蒲洪据守弘农,逡巡不进。

  呵呵,挺狡猾的贼子,但你若手脚不快,说不定也要被晋人撕咬下一大块来。

  “明公。”张嵩等人上了城头,齐齐行礼。

  行完礼后,又有复杂难明的目光看向他。

  王弥读懂了他们眼中的含义,暗叹一声。

  “事已至此,我也不能太过自私,拖着数千将士一起与我陪葬。”王弥说道。

  “明公之意……”张嵩心思一动,颤声问道。

  “这城——不能守了。”王弥说道:“给儿郎们吃顿好的。今夜突围,向大阳津靠拢,与羌帅们汇合。”

  众人听了面如土色。

  突围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更别说是夜间突围了。

  老底子打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人守城尚可,野战够呛。几千将士,最终能有几人逃出生天?

  不过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若不想被活活困死在陕城,就只能走,拼了吧,实在没招了。

  “速去准备。”王弥说道:“我得到消息,太子已率军至冯翊,随时可渡河东进。只要跑到蒲津关,一切还有挽回之机。”

  “遵命。”将佐们纷纷应下。

  十一月初八夜,陕城守军倾巢而出,向大阳方向突围。

  围城禁军拼死截击,斩获极多。

  战至天明,斩王弥亲将王根,俘其长史张嵩。

  王弥率残兵两千溃入大阳津。

  围城将士趁机猛攻,午后,王弥等人大败,争相渡河,死伤不计其数。

  蒲洪闻之,在弘农烧杀抢掠了一番,并纵火焚城,载女子、财货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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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6章 南北对进(上)

  王弥溃入河北后,并未能彻底摆脱追击。

  初九下午,邵慎便带着步骑二千余人渡河,一路疾追。

  王弥慌不择路,竟然奔颠軨坂而去,途遇卫氏家兵,又仓皇回奔。

  枯黄的草地之上,箭矢破空,呼喝不断。

  沙涧水畔,仅剩最后数骑的王弥在过木桥之时,不慎坠入河中。因其曾力战追兵,身上穿着盔甲,落入水中之后便再没浮起来。

  曾纵横河南、河北十余年的王飞豹,就此落幕。

  王屋山中,以黑矟军为主力的晋军蜂拥入内,匈奴俘虏则统一迁往河南,打散安置。

  俟伏侯以本部羯人步骑为先锋,花费了两三日时光,击破石生、赵鹿残余兵马,斩首数千。

  赵鹿在攻含口时就已中箭负伤,一日后便已不治身亡。

  石生死于乱军之中。

  当然也有传言俟伏侯以石生为羯人故,担心刘夫人求情得免,反过来染指羯部兵权,故杀之。

  总之,轵关、陕城之战结束后,匈奴折损三员将领,南线门户洞开,已无回天之力。

  消息很快传到了平阳,彼时已是十一月十二日,天空降下了漫天大雪,昭示着隆冬寒岁的到来。

  刘聪正在与朝臣们谈论吕梁山中的战事。

  “前天赤洪岭来报,邵贼遣将夜袭营垒,破之。吾儿不慎被擒,禁军残兵千人退至左国城。”刘聪叹了口气,道:“战至此时,诸营士气低落,朕也不能安坐平阳了,非得亲征不可。”

  似是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只有少许几个朝臣面现犹豫,似要出言谏止,绝大部分人面色平静,因为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开国一二代的君主就想安坐宫中,驱使文臣武将为他安抚地方、提兵厮杀,像话吗?

  平时就罢了,出了事,不该君主顶上?

  春秋以来,国君就有义务领兵出战,此乃传统。

  很多人似乎都忘了,国君首先是军事贵族,然后才是其他身份。

  匈奴起于草原,残留风气众多,关键时刻,国君是一定要领兵出战的。

  不然的话,你就是软弱,没有担当,不配为君,下克上就在眼前。

  “陛下欲征何处?北耶?南耶?”司空朱纪拜了一拜,问道。

  “朱卿以为如何?”刘聪看向他,问道。

  朱纪抬起头,发现刘聪的双眼布满血丝,面容黯淡无光,心下一叹,道:“陛下,时至今日,臣以为非亲征不可,否则无法鼓舞士气。北境虽落于下风,仍可勉力抵挡。河东则一团糜烂,弘农王弥又败,蒲洪一矢未放,西归湖城。此间局势,可比西河危险多了。臣以为,或可南下河东击贼,待扫平这一路,再回师北上,仍然来得及。”

  刘聪眼中燃起名为希望的东西,只见他快走两步到朱纪面前,问道:“朱卿觉得先定河东,再北上御贼乃上策?”

  朱纪点了点头,道:“陛下,河东乱贼多为坞堡丁壮、士族僮仆罢了,挡不得禁兵一击。平阳四周,亦有国人部落,可悉发十二岁以上丁壮,以堂皇之势压过去,尽快扑灭乱贼,再回身御敌,为时未晚。”

  刘聪身体放松了下来。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已经做出决定了。同时心中欣慰,关键时刻,曾经一度沉湎于酒色的天子还是能豁的出去,不是龟缩于都城之内,而是为了这个天下,身先士卒,领军出征。

  这才是天子该有的模样!

  “陛下。”老臣范隆轻咳了下,道:“值此之际,臣以为人心就是一切。陛下所至之处,民情稍安,将士奋勇,或可稍稍扭转颓势。河东之地,定仍有心向朝廷之人,只不过囿于形势,迫于敌兵,不得不屈身隐忍罢了。王师一至,此辈定然率军来投,则未必没有平定河东的希望。”

  刘聪看了范隆一眼,再度点头。

  他仍记得当年范隆南下招降邵勋之事。

  父亲是真的欣赏这个人,想要他北上来投,甚至打算把妹妹嫁给他,以为国之柱石。

  “陛下。”江都王刘延年出声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嫌兵力不足,臣将兵马从关中唤来,为陛下厮杀。”

  刘延年是宗室耆老,刘渊之兄。

  刘渊成事后,曾在太原境内筑大干城(位于今文水县西南十里),供其居住。

  这一方面是以宗室镇外藩,拱卫刘氏江山,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从南面包围晋阳,压缩刘琨的活动范围,令其困守孤城。

  只不过,从三年前开始,刘延年的部落就陆陆续续从大干城撤走了,迁移至关西定居。

  一开始在安定郡,后来刘聪觉得那地方太苦了,于是让他们搬到长安附近,划拨了水草丰美的上好田地,供其耕牧。

  部落目前由刘延年的儿子们领着,他本人则入朝为官,身居太宰之职。

  此刻听到刘延年的话,刘聪颇为感动。

  关键时刻,还是宗室可靠,还是屠各氏可靠啊。

  但他拒绝了。

  “太宰美意,朕已心领。”刘聪看着他,摇头道:“长安去此甚远,缓不济急。朕自引禁兵六千,发诸部军万余、丁壮万余,南下戢乱。若战而胜之,则尚有挽回之处,若不胜,卿等早作打算吧。”

  众人闻言叹息。

  打算?还能有什么打算?若天子亲征都败了,大伙还有什么抵抗下去的勇气?不如麻利点收拾家当,渡河西去,投靠太子。

  听闻太子将兵三万,屯于河西,随时能东进支援,或许这便是唯一的希望了。

  ******

  邵勋收到消息时,正在兵进左国城的路上。

  此去七八十里,皆是河谷平坦大道,按说比较好走,无奈下起了雪来。

  山间本就寒冷,风雪更大,迷得人睁不开眼睛。

  落雁军充当先锋时,甚至有一支部队数百人被匈奴部落伏击,全军覆没,匹马未还。

  不得已之下,只能放慢行军速度,抵达左国城外时,已是十五日夜。

  山间背风之处,篝火生了起来。

  邵勋父子三人围坐烤火。

  “苦不苦?”邵勋检查了下两个儿子的手,发现已有冻疮了,遂问道。

  “苦。”俩小儿老老实实点头。

  “吃得此苦,后面享用果实时,才会觉得更加甘美。”邵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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