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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长剑 第785节

  如果他和侯飞虎争功,导致侧翼暴露,全军大溃,叔父定然饶不了他。

  别说侄子了,儿子都得斩了。

  思来想去,他叹了口气,准备接受了,但眼角余光瞥见信使还没走,不悦道:“还有何事?”

  “侯督商借瑕楼、梁丘、甲父三龙骧府的府兵及其部曲。”信使说道。

  “尔母婢!”邵慎终于压不住火气了,破口大骂。

  就连一贯脾气不错的杨会都面色不虞。

  侯飞虎也是精明,出征诸府兵中,就数这三个龙骧府的人最能打,都是老牙门军的底子,这就要借走?

  信使低下头,不敢多言。

  静了许久之后,邵慎压住怒气,道:“借!借给他!若他不能把刘聪头颅带回来,老子以后见到他就骂。”

  说完,看了眼杨会,道:“走吧,去猗氏、解县,把刘粲向西压一压。”

  ******

  二十四日,裴氏庄园外,两万余匈奴大军扎下营垒,等待命令。

  刘聪有些后悔了。

  南下以来,抓不到敌人。

  到处都是坞堡,庄客部曲躲在里面,用冷漠的目光看着他们。

  攻肯定是能攻下的,代价呢?

  裴氏庄园还挺大,庄客数量也多。在河东地界上,可能不如汾阴薛氏那么能打,但也是有一定战斗力的,不然早被朝廷收拾了。

  现在所有人都看着他,等待他做出决定。

  刘聪突然间有些明悟。

  文武朝臣愿意跟着他亲征,难道不是为了离开平阳?

  中常侍王沈早就暗戳戳和他说过,朝中大臣们分派部分子侄西入关中,有的甚至连妻子都送走了,留在身边的不过姬妾罢了。

  只要有儿子走了,这些人就不怕了。如今自己或许也有离开的机会,岂非妙哉?

  南下河东平乱,你也得抓住敌人啊!

  如今各个龟缩在坞堡里,怎么办?而且裴氏还不止一个庄园,打下这一个,杀些裴氏子弟,也掘不了他们的根。

  范隆悄悄瞥了刘聪一眼,暗暗叹息。

  世家大族为什么那么恶心?眼前就是一个完美的诠释。

  你打他们吧,折损太大。

  不打他们吧,你一走他们就跳出来,截断你的粮道。

  威逼利诱他们吧,现在晋军大举入境,这一招没用了。

  得士族人心者得天下,此非虚言。

  邵勋后宫之中全是世家女子,难道没原因吗?

  “陛下。”范隆站起身,说道:“裴氏已然铁了心投靠邵贼,必不会降。若攻取此园,折损恐不下五千,得不偿失。为今之计,当搜寻晋军踪迹,与其决战。只要破其军,局势或有变化。斥候已探得贼将侯飞虎部离此只有数十里,不如与其阵列野战,一举破之。”

  “陛下不可。”司徒马景站了出来,道:“为今之计,当固守待援。太子大军已渡河东进,须臾可至,不如汇合此万余兵马,再做计较。”

  “陛下。”大司农朱诞奏道:“臣闻汝阴王已自乌岭撤兵,其众八千余,沿途收拢山间牧人,或可至万余,可待其来援。”

  “陛下,冷泉水还有一万多步骑,撤回来吧,与邵贼决一死战。”

  “吕梁山中的兵干脆一并撤回来得了,就在这野地里,和邵贼面对面,痛快杀一场,谁赢谁拿走河东。”

  兵法云:“备前则后寡,备后则前寡,备左则右寡,备右则左寡,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

  之前就是处处皆备,所以处处皆寡,被邵贼一点突破后,全线崩溃。

  但你不备又不行。

  河东世家大族的叛乱你也看到了,人心不在你这啊,一旦放邵贼进来,人家可不一定需要和你决战,大可派出轻骑抄掠,主力占据各个有利地形,筑城设寨。

  你来攻时,他坚壁不出。

  你走了后,轻骑下山,四处烧杀抢掠。

  久而久之,不战自败。

  但如今情况不一样了。

  一路贼军自大阳北渡,一路贼军自轵关而入,防线已经破了。那么,冷泉水、乌岭南北二道、吕梁山这些地方还有必要守吗?

  其实意义不大了。

  刘聪闻言,沉吟许久,道:“西河郡公离得太远了,便算了吧。诏中垒将军卜泰、汝阴王刘景来闻喜。”

  命令下达后,刘聪便不再犹豫。

  二十五日,侯飞虎部先锋、洛阳中军骁骑军千五百骑抵达匈奴大营以东十余里。

  二十六日,双方骑兵展开厮杀。

  二十七日,侯飞虎率部抵达,在刘聪大营以东数里处扎营。

  二十八日,邵勋在北线取得突破,匈奴西河郡公刘畅率军突围,南奔石楼山,侯飞虎则拣选精锐,排出大阵邀战。

  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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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8章 风中的战斗(上)

  战与不战,这是个问题。

  等至今日,刘聪只等到了一路援军,还不是刘景、卜泰派来的人马,而是自冯翊郡夏阳县北境东渡的两千骑兵。

  此渡口位于平阳郡皮氏县西北。

  皮氏在后世河津县。

  北魏年间,因县西有龙门山,更名为“龙门县”。

  此县历史上因太原王氏后人迁居,衍生出了龙门王氏,比较有名。

  县城西北二十余里有龙门渡,是黄河渡口之一,这批骑兵就是从这里过河的。

  龙门渡的级别还是有点差。

  通通商队是可以的,但过大军则有点鸡肋,原因也很简单:黄河刚出晋陕大峡谷,水势正急,危险性较大。

  真正水文条件好的还是蒲坂津和风陵渡,但后者处于中条山南,渡口对岸又是潼关以东的狭长河滩地,大军无法展开,还容易被人困死在不利地形上导致全军覆没。

  综合来说,真的就只有蒲坂津适合通过大军。

  两千骑在王氏庄园补给之后,本打算悄悄南下,无奈河东地界上到处是晋军的眼线,被坞堡发现后,很容易通风报信,行军失去了突然性,于是只能老老实实南下,行至闻喜县刘聪大营。

  刘聪对这支大军的观感不错,依稀看到了当年长平之战时,跟随他直冲晋军大阵的那支骑兵部队的风采。

  他知道其中的原因:在关中打了胜仗,自信心练出来了,装备也不错,故士气高昂。

  但除了这支部队,其他人马一支都没赶来。

  目前他掌握在手里的,只有六千禁军步骑、一万五千余丁壮,外加新来的两千骑兵,总计两万三千余人,已是刘聪短时间内能凑出来的全部兵力了。

  如果他愿意再等些时日的话,大概还有两万人能回援。

  但问题在于,对面的晋军也会等到援兵。

  经过两三天时间的观察、刺探以及捕俘拷讯,对面的贼将侯飞虎带了大约一万多人。

  后面又从安邑方向奔来六千多,总兵力两万二三千人。

  但这并不是他的全部兵力。

  刘聪完全可以肯定,再等下去,对方会聚集到更多的兵力,就像他一样。

  对方要战,那就战吧,磨磨蹭蹭、斤斤计较,跟个娘们似的。

  十一月二十九日,双方默契地选择了一处较为空旷的原野,在东西两侧各自布阵。

  ******

  北风呼啸,百草衰折。

  太阳挣扎着爬上了天空,暗红暗红的,感觉不到一丝热量,好像它也是被迫出征一样。

  刘聪收回目光,心情有些沉郁。

  汉军摆出的是一个品字形大阵。

  正中央突出部分是六千步卒,其中前面两千人较为精锐,乃铁铠武士,后面四千人参差不齐,不甚精锐。

  中央大阵侧后方有两翼,与中军大阵类似,前面各有千名精锐,后面则分布着三千杂兵。

  两翼前方及中军小阵间隙内还分布着弩车,此刻正往前面推着。

  弓手多分布在两翼,正面较少,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盾手。

  这个阵很明显了,以中军吸引晋军主力,因为他们攻得最猛,战斗力最强,然后以次一些的部队快速前出,两翼夹击。

  古老又经典的战阵。

  鼓声已经擂响,听起来稍稍有些沉闷。

  刘聪没找到以前战鼓擂响时热血的感觉,只觉得今天有些冷,特别冷,冷到骨子里了。

  战旗哗啦啦飞舞着。

  风向稍一变化,旗面似乎就要挣脱旗杆,向后方飘飞而去。

  大军前进之时,左右两翼有部分少年抬起手,挡在眼睛面前,遮挡风沙。

  刘聪眼角跳了跳,没说什么。

  向西吹了一会后,风向突变,又吹向东南方。

  阵中部分老者立刻佝偻起身子,仿佛要阻挡那顺着脖颈向里钻的刺骨寒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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