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崛起，从百年战争开始 第185节

　　埃德蒙倒也并不着急提醒恩里科和在场的贵族，他不慌不忙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慢慢构思着该如何化解这场危机，并从中谋取最大的利益。

　　因为巴黎市想要消化掉这六百五十万欧金的投资，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过牵扯到从老牌贵族手里，购买大量的土地之外。

　　兴建织布厂、修建配套的城市道路、公共卫生系统、还有把原先养殖肉牛或是鸡鸭的牧场改造成羊圈等重要的工程，才是重中之重。

　　根据埃德蒙的计划，这个过程巴黎的市政厅，可以从中征收三十分之一的帝国赋税。

　　售卖砖头木材的商人、建筑从业者们，以及阿尔贝公司的炼铁厂、玻璃厂、沥青厂，也能赚到非常可观的利润和工钱。

　　换句话说，伊曼努尔虽然看似从法兰西银行中，借贷到了一千三百万欧金的巨款，但其中一半的钱，都得花在巴黎市的建设上面，给埃德蒙节约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当然，埃德蒙本打算再增加一个条件，要求伊曼努尔留下全部投资的利润，成立一个基金会，让市政厅和汉萨同盟共同管理，继续用在巴黎市的建设和发展上面。

　　不过，考虑到对方也不是傻子，自己的权力也还远未到达欧洲之巅的水平，与其急功近利，冒险一口吃个胖子，到不如细水长流，慢慢地餐食伊曼努尔以及汉萨同盟等原因，埃德蒙也就没有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

　　于是，当会议室足足安静了差不多十来分钟的时候，众人这才勉强回过神来，然后讷讷地看向彼此，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采。

　　好在恩里科的反应虽然有些慢，但他的记忆力很好，并不需要埃德蒙重复借贷合约里面的条款，就在侍者的帮助下，将两张精致的羊皮纸上，工工整整地写好了神圣罗马帝国字和法文的两份合约。

　　或许是仍旧有些余惊未定，伊曼努尔盯着合约看了好几遍，这才在落款处签上了自己名字，盖好了汉萨同盟的火漆印章。

　　然后十分恭谨地走到埃德蒙的身旁，行了个贵族礼仪道。

　　“感谢您的仁慈与信任，尊敬的皇帝陛下，我相信法兰西帝国与汉萨同盟的合作，将会创造全新的历史，为双方谋求令人难以置信的利益……”

　　埃德蒙虽然很讨厌伊曼努尔的贪婪、残忍以及无礼，但一听到对方十分认真地夸赞起了自己时，心情变得愉快起来，脸上也终于浮现出了满意的微笑。

　　不论伊曼努尔的夸赞真假虚实，也不论对方出于什么目的，埃德蒙都配得上这样的赞美，或者说，埃德蒙完全值得这样吹捧。

　　要知道，他不但通过让巴黎市加入汉萨同盟，使得巴黎市开始逐渐由封建领主的管辖，逐步过渡到由平民管理的新政当中。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从法兰西帝国大学毕业的学生们，很快就会进入到巴黎市市政厅，像后世各国的公职人员那样，开始履行义务。

　　这样以来，他就可以从老牌贵族们的手里，将巴黎市变成自己的私产。

　　除此之外，他还拿走了一半堪称天文数字的借贷款，让汉萨同盟用于巴黎市的投资与建设。

　　要知道，汉萨同盟可是个利益熏心的组织，他们不但会疯狂压榨手里的雇工，几乎从不主动加薪，更不会拿出真金白银，用于当地基础设施的维护和修建，把经济掠夺演绎到了极致，完全就是一副经济强盗的模样。

　　除过这些隐藏的利好之外，还有一个对于埃德蒙和法兰西帝国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通过这次借贷，让工艺精湛，堪比艺术品的欧金，得以在汉萨同盟的城镇圈内开始大规模的流通。

　　只要没有外界的干预，很快就会出现良币驱逐劣币的现象，让欧金的流通范围更广，逐步成为北海和波罗的海国家的主要货币之一。

　　这样一来，欧金、欧银和欧铜的需求量就会大增，当地的贵族领主甚至是君主，就不得不支付高昂的铸币税，从巴黎的铸币厂里面，打造更多的欧罗巴货币，满足贸易和自身的需求。

　　因此，综上所述，埃德蒙毫不意外地成为了最大的赢家，只要他别急于求成，把握好羊毛制品和棉织品的平衡度，耐心等待棉花庄园的面积不断扩大的同时，顺手征服英格兰之后，就可以利用北美新领地的资源，继续巩固法兰西在欧洲的地位了。

　　想到这里，埃德蒙也在两份借贷合约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盖上了火漆印章之后，对着伊曼努尔点头道。

　　“您说得没错儿，尊敬的主席先生，我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法兰西帝国和汉萨同盟会成为最亲密的朋友，我们彼此也将变得更加富强！”

　　勃艮第公爵也站起身道。

　　“是的，我们所有人都是受益者，我们的钱包定将变得充盈，每一餐可以吃到鲜嫩多汁的牛排，喝到醇香可口的干红葡萄酒！”

　　玛格丽特女王道。

　　“这是一次非常伟大的合作，从这一刻起，我们从前无休止的战争与内耗将永远停息，每个人都能享受到和平带来的稳定与兴旺！”

　　卡琳萝芙娜公主也赶忙道。

　　“我相信这座君主、贵族和平民建立起来的合作关系，绝对可以成为欧洲的新时尚，成为各国争相学习的榜样，这份划时代的合约，也将永远载入欧洲的史册！”

　　……

　　埃德蒙扫了眼卡琳罗芙娜公主，见她明显意识到自己的能力，逊色于玛格丽特时，竟然说出了这句极为夸张的赞美，浑身的鸡皮疙瘩，也掉的满地都是。

　　他并没有继续聆听双方之间的商业互吹，免得出现不该有的幻觉，对未来的事物，做出什么愚蠢的判断。

　　要知道，埃德蒙现在的处境，可远比几年前初到巴黎时，在平民与贵族之间骑墙的风险要大的多。

　　于是，他大方地在包下了巴黎第一区的罗兰餐厅，用九道菜的法式大餐，款待访的伊曼努尔等汉萨同盟等高层人员后，就选择了淡出人们的视线。

　　不是埃德蒙不想跟伊曼努尔做更进一步的交流，而是在十四世纪的欧洲各国，人跟人的等级依然十分森严，作为法兰西帝国的皇帝，能够在涉及到政务时，与伊曼努尔坐在会议室中商量，已经算是给足了对方的面子。

　　至于邀请伊曼努尔参加欢迎宴会这种离谱的要求，就连伊曼努尔本人也从来没有奢望过。

　　毕竟，那个时候平民，在教廷和封建制度的影响下，并没有任何关于平等的概念，即使发起巴黎市民起义的艾顿·马赛，也依然有着类似的思想。

　　埃德蒙只是想利用有能力的平民，制衡贵族们的权威、地位和权力，而不是约束自己手中的皇权。

　　即便二者之间看似多少有些矛盾，可细细分析起来，还是非常容易理解，无非是把世袭制和终身制的权力，缩短到了三五年一变，形成铁打的皇帝，流水的官员这样一套政治体系。

　　不过，想要实现这个目标，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因此，在处理完汉萨同盟以及法兰西帝国内部的政务之后，埃德蒙在杰拉尔和巴尔等骑士的保护下，来到了还未竣工的欧罗巴宫，暂时住进了临近塞纳河的一栋三层楼高的房子里。

　　这儿距离欧罗巴宫的主楼，还有将近两公里的距离，是专门用来观赏塞纳河风景，以及接待乘船来这儿的贵客。

　　除此之外，埃德蒙还打算将这儿作为自己垂钓时休息的地方，可以在宽敞的房间里面，阅读一些书籍，或是听听美妙的音乐。

　　五月中旬的巴黎郊区，显得十分凉爽，埃德蒙坐在欧罗巴宫的皇家码头前，拿着一根长长的鱼竿，若有所思地盯着河面上的鱼鳔。

　　这座由白色的石砖铺制而成的码头，还连接着一个不算太大的广场，上面还种植着大量的梧桐树、红枫和莺尾花等绿植，让它看上去非常的别致。

　　正在专心致志垂钓的埃德蒙，看着浮在河面上的鱼鳔，突然剧烈上下起伏时，双手下意识地用力一提，一条通体金黄色的大鱼，挣扎着跃出水面。

　　由于鱼钩深深地刺穿了它的嘴巴，所以任凭它来回翻滚，也丝毫没有挣脱的希望。

　　正当埃德蒙享受着中鱼的快乐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

第三百六十六章——狮子大开口的查理四世

　　“噢……我尊敬的皇帝陛下，几年不见，没想到您竟然迷上了垂钓，据我所知，这应该是平民们为了给贵族领主的餐桌上面，增加一道可有可无的小菜时，才会做的低贱活计！”

　　神罗皇帝查理四世穿着一身褐色的轻薄呢绒长袍，正笑眯眯地看着埃德蒙，脸上流露出一股轻蔑的表情。

　　与此同时，一位站在他身旁的四岁男孩，也用相同的表情，注视着正咧嘴大笑的埃德蒙。

　　从男孩的长相和气质中不难发现，他就是查理四世的次子，大名鼎鼎的神罗皇帝西吉斯蒙德。

　　埃德蒙扭过脑袋，看着这位突然到访的不速之客，并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满脸平静地抓住大黄鱼，从它的嘴里面取下鱼钩道。

　　“见到您非常高兴，尊敬的皇帝陛下，欢迎您到美丽的巴黎市。我听说过您的言论，那些低贱的平民们，的确用这种方式取悦贵族领主，不过这可是一条长着金子鳞片的鱼儿，平民可没有资格钓它。

　　我听说过一个非常古老的传说，上帝会把他的旨意，通过温暖的太阳，传播到广袤的大地上面，有灵性的生物，就会变成金黄色，等待着上帝最虔诚的信徒，所以它不仅仅是一条鱼，而是上帝的旨意。”

　　查理四世缓步走向埃德蒙，随手接过埃德蒙手里的大黄鱼，仔细端详起来。

　　在阳光的映衬下，这条本就通体金黄的鱼儿，就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黄金那样，闪耀着夺目的光彩。

　　年幼的西吉斯蒙德，长年生活在内陆城市，他当然没有见过大黄鱼，稚嫩脸上的不屑表情，立刻变成了崇敬，那双灰褐色的眸子里面，迸发出了强烈的好奇。

　　“上帝啊，它真的就是那个古老传说里面，带着上帝旨意的鱼儿吗，我怎样才能从它的身上，获得旨意的具体内容？”

　　埃德蒙虽然熟知西吉斯蒙德，但他并不清楚，面前的这个男孩儿，就是后世著名的神罗皇帝。

　　因为历史上的西吉斯蒙德，在1368年的2月15日才降生到这个世界上面，而现在才是1362年的5月17日，距离他出生还有差不多6年时间。

　　不过，在这个平行时空里面，很多人物的生卒日期，跟历史上完全不同，比如那位原本应该是小萝莉的丹麦女王玛格丽特，现在已然是一位待嫁的成年女性。

　　于是，埃德蒙怀着本能对人类幼崽的爱心，十分友善地道。

　　“当然是了，我亲爱的孩子，不过并不是没每个能遇见它的人，都可以获得上帝的旨意，你应该清楚，只有最忠诚的信徒，虔诚地跪在它的面前，或许才可以。”

　　正当西吉斯蒙德露出畏惧的表情时，查理四世随手就把大黄鱼扔进了挂在石阶上的鱼篓里面，不屑地拍了拍手道。

　　“看在上帝的份儿上，请您不要欺骗西吉斯蒙德了，他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当然，他也是神圣罗马帝国未来的皇帝，我可不希望他过分迷恋你嘴里的谎言。”

　　埃德蒙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小男孩，竟然是西吉斯蒙德。

　　埃德蒙清楚，这位一生都在致力于神罗内部团结的皇帝，同时也是欧洲新一轮东征的重要发起人，尽管此时已经不能再东征的前面，再加上十字军三个字。

　　但这种英勇抗击外敌的行为，还是得到了包括英王、法王和卡斯蒂亚王国欧洲大多数君主和国家的支持，在罗坝教皇博尼法斯十世的首肯下，带领着总兵力将近2万人的欧洲联军，向迅速壮大的奥斯曼帝国发起了英勇的进攻。

　　这次著名的东征，又以失败而告终，值得一提的是，欧洲各国的史书上面，对战斗时的惨败闭口不谈，一个劲地宣扬贵族在战斗中的视死如归和慷慨赴死。

　　更可笑的是，逃出生天的西吉斯蒙德，竟然把一切失败的原因，归咎在内弗斯伯爵和法国骑士统帅阿托瓦斯身上，并说出了著名的言论：由于这些法国人的骄傲和虚荣，我们失去了一切！

　　这句话，也成开创了专业乳法的先河，为今后各国著名人士的乳法，提供了有力的参考。

　　书归正传，考虑到这位未来的神罗皇帝，对法兰西的嘲讽，埃德蒙骄傲又虚荣的本性，又再度暴露出来，他一本正经地道。

　　“我亲爱的西吉斯蒙德，你看起来非常聪明，我想你应该学过历史课，早在1077年时，当时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四世，发表了一些过分的言论，被格列高利七世教皇知道后，开除了教籍的故事吧？”

　　西吉斯蒙德的眼神中，随即流露出了畏惧的目光，他怯生生地朝后退了一步，躲在了查理四世的身后道。

　　“哦不，尊敬的陛下，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类似的故事，我只知道是您把教皇陛下囚禁在了阿维尼翁，让他失去了人身自由，说实话，您应该让他重回罗马才对！”

　　埃德蒙见年幼的西吉斯蒙德，居然学会了贵族的诡辩，不禁有些惊讶，要知道，五岁年的年龄，放在后世也就是幼儿园中班的水平。

　　查理四世骄傲地看着身后的西吉斯蒙德道。

　　“我亲爱的孩子，你不用害怕埃德蒙陛下，他是个好人，也是个好皇帝，唯一的缺点，就是骄傲又虚伪，深怕别人不知道他财大气粗，非要修建个什么阿尔贝铁塔和欧巴罗宫。”

　　西吉斯蒙德从查理四世的大腿后面，探出小半个脑袋道。

　　“是的，我尊敬的父王，他的确是您说的这样，不过我觉得他似乎有点奇怪，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帝国的皇帝，倒有点像我的私人教师施耐德伯爵先生。”

　　埃德蒙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膀，然后在鱼钩上面穿上一条蚯蚓，双手用力一挥，重新将鱼鳔抛在了塞纳河面，然后缓缓地坐了下来道。

　　“你看人非常准，亲爱的西吉斯蒙德，我的确懂得一些大多数人都没有听说过的知识，比如怎样从沙子里面提炼出亮闪闪的玻璃，或是在欧洲的大陆上面，种植出价值连城的香料，只要你肯让我做你的老师，我都可以把它们教给你。”

　　查理四世也坐在一旁的长椅上面，把西吉斯蒙德抱在怀里，哈哈大笑道。

　　“感谢您的好意，尊敬的陛下，我们来巴黎的目的，并不是为西吉斯蒙德雇佣像您这样地位崇高的皇帝当老师，而是想看看被民间所津津乐道的阿尔贝铁塔和欧罗巴宫。”

　　埃德蒙当然不相信查理四世的话，他很快就回想起前段时间，勃艮第公爵向自己抱怨阿尔贝公司的商人们，在神圣罗马帝国内的各个公国，低价倾销各类商品的事情。

　　再联想到神罗东部的巴伐利亚公国，也类似于法兰西的勃艮第公国，巴伐利亚公爵，也同样是一名反骨仔一般的存在后，他也笑着道。

　　“真是没有想到，我临时起意的工程，竟然也能影响到神圣罗马帝国，让远在东欧的波西米亚王国，都听说了这件事情，我简直太自豪了！”

　　查理四世随即道。

　　“瞧瞧看，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埃德蒙陛下的确有着非常多的优点，但他的虚荣和骄傲简直快要盖过这些优点了，你以后可不要学他！”

　　埃德蒙随即话锋一转道。

　　“不过我想您来这儿的真实目的，一定是想了解一下我对勃艮第公爵的态度吧，因为那家伙不但公开反对欧罗巴同盟，而且最近跟巴伐利亚公爵走得非常近，似乎正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埃德蒙话音刚落，西吉斯蒙德就好奇地问道。

　　“父王，我听说巴伐利亚公爵他……”

　　查理四世的脸色瞬间大变，他连忙捂住西吉斯蒙德的嘴巴，强迫自己换了一副慈祥的表情道。

　　“埃德蒙陛下不是这个意思，你看河边飞来了几只蓝色的蝴蝶，不如让约德先生陪你去河边玩一会吧，我有点累了，想在这儿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