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父皇,我能辞职吗 第561节
而现在,这些被宗教洗脑,死气沉沉、了无生机的……人,只让契苾何力感觉到透彻骨髓的寒意。
“草原诸部变成这副废物模样,难道都是因为这邪乎的腾格里教吗?”
契苾何力暗暗琢磨着。
但他现在的任务不是为草原各族把脉,而是奇袭燕山。
他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将这些邪神像全部捣毁,即刻出发!”
契苾何力一刻也不想在此地久留,不顾当地部落民众的哀嚎,强硬地向部下下达命令,便纵马向东方驰骋。
在他没有看见的背后,新突厥各部落的酋长与当地的贵族进行了简短的交谈,眼睛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这些神像可是纯铜制的,毁了怪可惜的,偷偷带着吧,反正他也不可能搜我们的帐篷。”
第295章 运营也不如,操作也不如,怎么打?
新突厥一路向东突进,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阻拦。
应该说,他们根本没有遇到阻拦。
因为越往东、越靠近大明的势力辐射范围,那里的游牧部落就越是躺平。
别说抵抗了,外人路过他们都懒得抬头看一眼。
反正他们什么财富都没有,没什么可抢的,只有烂命一条,早死早超生当婆罗门。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无敌之人”了。
让契苾何力都没有动员他们一起南下吃大户的心思了。
这些字面意义的废物,连当苦力都不够格。
除了坐在那里辩经,整天什么正事儿都不干,浑身上下只有一张嘴是硬的。
对深受华夏实用主义熏陶的契苾何力来说,草原上的这股歪风邪气让他感到十分不适。
而更让契苾何力忧虑的是,他手下的新突厥部落,也受到了这股蔓延草原的“躺平之风”的影响。
他的部队东进速度越来越缓慢,行动越来越滞涩。
即使这一路一马平川,没有碰到什么像样的阻碍。
即使这一路他们靠着劫掠手无缚鸡之力的其他部落,也能吃得五饱六饱,并没有遇到任何后勤问题。
甚至连天公都在作美,今年夏天并不炎热,十分适宜行军。
然而饶是如此,在翻越阴山、远处的燕山已经历历在目时,新突厥人还是彻底停下了脚步。
好似一个泥足巨人,逐渐陷入了沼泽之中,最后一动不动。
“继续前进,别停下!快,和陛下约定南北对进的时间就要到了!”
契苾何力焦急万分,对部下大喊。
部下懒得搭理他,我行我素地停在原地休息。
啧……契苾何力暗暗咂嘴,换了个说辞继续喊道:
“过了燕山就是平州,平州有你们想象不到的财富!想要就去取!”
然而这个大饼也不好用了。
下属部落的酋长懒洋洋地答话:
“已经是晚上了,急什么。”
他的回答得到了属下的广泛认同,大家纷纷聒噪起来。
“是啊,又不差这一天。”
“磨刀不误宰羊工,休息一晚上,第二天才更有力气。”
“对面以逸待劳,我们熬夜翻山,万一撞上了我们就输惨了。”
喧闹的声音,吵得契苾何力脑壳疼。
可以说,过去的突厥部众有多贪婪,现在就有多佛系。
每个人都能言善辩,让契苾何力无言以对。
但不管他们说的道理听上去有多正确,但实际情况是不以口舌之快为转移的,那就是——
新突厥部队的推进速度大大低于预期,而且战斗力也已经明显下滑。
先不说和蓄势待发的唐军来个南北对进、给大明来个漂亮的两面包夹芝士,把逆贼一个个都送上天。
能否把这支部队拖过燕山而不崩溃,对契苾何力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挑战了。
“腾格里教、天地神教、琐罗亚斯德教……这都是什么些狗屎!”契苾何力愤恨地低吼。
和这一路所遇见的各个蛮族部落一样,他的新突厥部众之所以变成这幅打不起劲的鸟样子,就是因为受到了这些奇怪宗教的侵蚀。
契苾何力早就觉察到了这个苗头。
他知道麾下的部落在私藏从被征服民族那里掠夺来的奇怪神像。
他更知道那些部落的酋长正在背着他,偷偷向统领的部众传播那套鼓励服从、听天由命的歪理邪说。
但是他无力阻止。
因为突厥奉行一种“基于分布式的去中心化指挥体系”,各个组成部落拥有较大的自主权,一旦首领威望不足,就难以压服众人,做到令行禁止。
新突厥人服的是天可汗,而不是契苾何力,这就导致他有点指挥不动手下的各个酋长。
一起打劫可以,但要干涉各部族的信仰,那就有点管得太宽了。
“不是……这特么根本不是信仰!”
契苾何力对摆烂的部众大声咆哮。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蹊跷吗?我们从西向东一路打过来,不同信仰的族群也遇见很多了。
“但你们没有发现,这些族群所供奉的神虽然不一样,但教规教义、尤其是那该死的转世和种姓制度,都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
“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些宗教是被人为设计出来,特意投放到草原上的吗?
“而且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越靠近伪明,这股笃信的风潮就越强烈?
“有没有一种可能,伪明才是这些宗教的始作俑者?他们故意将这些操蛋的教义释放到草原上,就是为了荼毒我们,消解我们的意志?!”
契苾何力竭尽全力地怒吼着,嗓子都喊哑了。
但是狂信的普罗大众根本听不进去任何理性的声音。
至于少部分故意散播的贵族,他们则揣着明白装糊涂,因为这门教义实在太符合他们的统治利益了。
你永远叫不醒故意装睡的人。
底层和上层,两个泾渭分明的阶级,因为迥异的理由,而默契地无视契苾何力的劝告。
契苾何力都要抓狂了。
他眼看着自己的部众向万丈深渊走去,但自己叫破喉咙也没人听,一种令他绝望的无力感攥紧了他的心脏。
“咳咳!”契苾何力喊得嗓子都泛起一股铁锈味了,吃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的心也渐渐沉到了谷底,嘴唇一开一合。
因为他嗓子喊哑了,所以什么声音也出不来,从嘴型上,他分明说的是——
“李明……”
契苾何力突然想通了。
为什么李明既没有深入草原,也没有在西北方向布置重兵防守。
却又可以轻而易举地抓捕阿史那思摩和莫贺咄那两个二五仔。
当时朝廷上下正急着思考对策,并没有意识到,这两桩事实能同时出现就透着诡异。
在没有足够力量投射的情况下,李明是怎么逮到两个酋长的?
现在契苾何力琢磨明白了。
因为没有必要在这片被诅咒的草原上保留一支多强的力量。
草原上的蛮族已经被扭曲的宗教彻底腐蚀,孱弱得很。
逮几个酋长、灭几个族,很难吗?
一点也不难!
“李明,这都是李明的阴谋……”
契苾何力感到一股透彻骨髓的寒意。
他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自己对手的恐怖。
他逐渐认识到,自己这一路所遇到的、一切光怪陆离的遭遇,不过是李明的一场社会实验——
如何消灭异族边患。
这是无数代中央王朝共同的难题,却被李明用一种前所未闻的邪道给解决了——
以宗教为武器,利用人性的贪婪和对来生的向往,让整个草原陷入堕落。
虽然不动刀枪,但比刀枪更可怕。
杀人于无形。
若以武力压服蛮族,则武力衰弱之日,便是蛮族挣脱枷锁、群集乱华之时。
但是若以宗教将蛮族阉割,让其自甘堕落,那他们将从根本上失去对中央王朝的威胁。
甚至当新的蛮族击败土著、入主这方草原以后,也仍然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宗教的腐蚀,和被统治者一同陷入腐化的泥潭,迅速丧失战斗力。
思想的软刀子,比有形的刀剑更彻底。
以契苾何力的见识,他实在想不出陷入此道的民族能有什么脱困之法。
被这套种姓制度缠上的民族,或许几百上千年以后,也仍然是这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吧。
如此一来,李明便一劳永逸地解决了蛮族边患,平定了广袤的草原,无需在这个方向上浪费人力物力防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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