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派的我,怒斥嬴政太保守 第223节
前世这招很好用。
但这一世不一样。
诸子许多观念都是相悖的,对立的。
孔子的话能压儒学门生,压不了墨者,因为墨者压根就不认同儒学。
压墨者,要用墨学。
嬴成蟜再次整理腹稿,思索片刻后说道:
“墨子未生之前,有道义否?”
“有。尧、舜、禹、汤,皆乃圣王,所行皆是道义。”邓陵学答道。
“尧、舜、禹、汤之前,有道义否?”
邓陵学又一次沉默了,他今日沉默很多次了。
他感到了压力,和孔斌论辩时都没有的压力。
这压力之大,只有那次观公孙龙与人论辩的时候能超过。
他抬眼望望少年,轻叹口气,果真是个辩者啊。
这个问题他其实能立刻答出来,但接下来呢?再往前问呢?
嬴成蟜沉声道:
“巨子不答,那就小子说好了。
“尧、舜、禹、汤之前,还有黄帝、炎帝、颛顼、帝喾、燧人,这些也都是符合墨学道义的人。
“小子要问,三皇五帝之前,还有道义否?
“巨子若是答不上来,那是不是证明道义是后来者加之?而不是自古有之?
“在蒙昧未开的年代,人和禽兽生活在一起,能够活着就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了,哪里还有道义呢?
“若道义本身就不存在,那小子说道义是一块”
“长安君请不要说了。”邓陵学第一次打断了嬴成蟜说话。
楚墨巨子苦笑:
“长安君是一个高深的辩者,学认识的人中只有公孙龙子胜过长安君。
“长安君若是想要一个论辩胜过墨学巨子的经历,那么长安君已经做到了。”
第152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从来就没有身不由己
“小子确实有想要的……”嬴成蟜转头看一圈:“这里人太多,不方便说,小子可以单独和巨子谈吗?”
邓陵学略微沉吟,刚要开口说话。
看到方才越过长安君一步,执剑在手的少女在回首看着长安君。
一直冰冷示人的少女,连眼角余光都闪着担忧。
“呵。”邓陵学又苦笑一声。
他明明是被压制被教训的那个人,怎么反倒好像是欺负人的那个?难道他这个巨子还会暗中伤人不成?
[秦国的他墨,真是把我墨学名声败坏殆尽啊,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吗?]
[或许,真该去秦国走一走,正墨者之名了。]
他暗中感叹,将少女不信任自己的原因归到了秦墨。
虽然秦国、楚国是接壤的,但因为秦国这个国家的特性,邓陵学从来没有踏上过秦土。
他拍拍手上的尘土,站起身,笑着开口:
“单独谈,学恐长安君再责难学,请这位女郎一同如何?有女子在,长安君当会给学留一点薄面吧。”
邓陵学确信,长安君想避开的人只是墨者。
嬴成蟜笑笑,扶着膝盖站起来:
“固所愿,不敢请耳。”
在今日之前,嬴成蟜从来不认为会对一个要杀他的人产生好感。
明明是少女想要随同,邓陵学却说是不想自己受到责难。
这个处理方式是完美的。
满足少女心愿的同时,还让在场所有人都舒适,不引发纷乱。
若是少女主动提出来,或者邓陵学问少女是不是想要跟着入内,那庭院中的墨者心中肯定会有不满情绪。
屋内很是简陋,一抬头就能看到瓦片夹杂着茅草。
好在桌椅都是齐全的。
嬴成蟜被白无瑕抱到一把椅子上,坐直了的少年下巴堪堪过了桌子,远远看去像是桌案上放了个脑袋,有些惊悚。
站在椅子身后的白无瑕看到,不觉惊悚,只觉有趣。
少女想到年节供奉台上摆放的彘头,微微一笑如冰雪消融,在嬴成蟜瞪过来的时候立刻敛去。
邓陵学也看到了嬴成蟜的窘态,自然地搬开了桌子,拿起一把椅子坐在嬴成蟜对面,避免尴尬。
“长安君有言,可以讲了。”邓陵学其实并不认为和眼前竖子有什么好聊的。
但对方找上门来,只是想和他说话,也没有做违背道义的事,他找不出理由拒绝。
包括在庭院中的一番对答,邓陵学起初也没有论道之意,不过是有问必答罢了。
有些人天生就不会说“不”,有些人后天被教成不会说“不”。
嬴成蟜略微感激地颔首致意:
“小子想要巨子珍惜自己的性命,不要找死。”
“……长安君总喜欢说一些惊世骇俗之言。”邓陵学尽力有礼了。
虽然他早就做好了为道义献身的准备,但还是不喜欢别人说自己找死。
少年诚恳地道:
“小子以为在外面说的很明白了,但现在看巨子还是没有听明白。
“墨子创造了一块名为‘道义’的石头,一大批人相信了并跟随墨子,这就是墨学。
“墨子死,墨学分三派。
“分别是相里氏之墨,邓陵氏之墨,相夫氏之墨。
“世人将邓陵氏所宣扬的墨学称为楚墨,也就是巨子现在的学派。
“你的先祖邓陵子以墨子想象的石头为基础,重新想象了一块石头。但他认为自己后来想象的石头就是墨子想象的石头,所以依然把其叫做‘道义’。
“楚墨奉邓陵子想象的石头为圭臬,摒弃了墨学原本中的空谈、机械等事物,致力于兼爱。
“至此,楚墨以行侠仗义、救弱安民为己任,一直到巨子这一代依旧如此。
“我虽然和巨子只相识了两日,但我从巨子的表现,和周围人对巨子的态度,确信了巨子是认真贯彻邓陵子‘道义’的人。
“而我对巨子这样的人很有好感,也认同邓陵子的‘道义’,所以不想杀你。
“但若是巨子执意想杀我,那我只好先杀巨子了。”
邓陵学没有太过剧烈的反应,淡笑问道:
“长安君认为学是一个怕死的人吗?”
一生贯彻的信念被戏说,当其面说要杀其人,他却依然能彬彬有礼,态度温和。
嬴成蟜将其与孔斌做对比,发现最擅使力的楚墨,表现得比最重礼的儒学还要有礼节。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只知道自己越来越难对眼前这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下杀手了。
少年摇摇头:
“巨子当然不是。”
邓陵学又笑问:
“既然长安君知道学不怕死,为什么要以死来威胁学呢?”
“小子不是威胁巨子,只是在说事实。”嬴成蟜用最诚恳的语气表达自己没有威胁的心思。
邓陵学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年,道:
“学听长安君的话,能听出长安君确实学过墨学,看过《墨子》。
“但长安君说的就一定是墨子说的吗?
“长安君今日对墨学的讲述,不就是长安君想象的石头吗?
“学承认,说不过长安君,起初确实被长安君言语所蛊惑。
“但现在不会了。
“公孙龙说白马不是马,我无法说服他,我见过的人也无法说服他,包括齐国的他墨巨子也不行。
“白马不是马是事实吗?不是。
“白马是马,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公孙龙能服人之口,不能服人之心。”
邓陵学点指心口:
“道义也是如此,道义就在每个人的心中,不会因为长安君言语而改变。
“长安君动摇学的信念,诡辩说道义本不存在,学根据道义而杀你是错误的事,从而要学放弃杀你。
“这是很难做到的事,比捞出水中的月亮还要难。
“学劝长安君还是不要白费时间了,多找几个武功高强的门客,更能保护长安君的性命。”
嬴成蟜注视着邓陵学的眼睛,轻轻摇头:
“‘道义’原本是不存在的,但人多了,也就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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