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聚宝盆 第326节
他要是老老实实埋土里,那自然还是过去的皇帝,大家也不会特意去记起他统治时候黑暗,可他居然非要爬出来,跑到大庭广众吓人,那就很容易让人回忆起被他支配的恐惧了,毕竟无论大明是积弊已久,还是天灾不断导致的,但局势的彻底崩坏的确就是他继位以后。
他哥哥时候无论再怎么算,局势其实是在好转。
闻香教镇压了,奢安之乱进入尾声,就连野猪皮都死了,他怎么死的是另一回事,至少宣传上他的确是被炮毙了。
流寇也没出现。
那时候的大明的确不是什么盛世,但对于老百姓来说,依然还是可以平静生活的,和万历后期比起来虽然的确有些变坏,但这个还在能接受范围。
毕竟世道就是这样,哪有一直不变的。
可他继位之后,仅仅两年就一切都变了,可以说急转直下。
建虏开始入关劫掠了,流寇开始作乱了,就连天灾也越来越频繁,甚至他的税也越收越多了……
崇祯的税其实远超他哥哥,毕竟他哥哥有九千岁敛财,后者之于天启,就是和中堂之于十全老狗,在不能再增加税收的情况下,为确保皇帝的开销,必须有个干脏活,以税收外手段敛财的。而这个开销包括一切开销,修宫殿,养活皇宫里太监宫女,甚至犒赏军队,只要皇帝需要,你必须有银子,无论这个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哪怕是卖官的。
卖官又不羞耻,我大清可是全靠卖官才撑过洪杨。
但崇祯上台后,没有了这样给他敛财的,那就把原本卖官鬻爵,甚至贪赃枉法等等方式敛的财,全都变成税收摊派到底层百姓身上,万历时候加的辽饷,天启朝没有任何增加,到崇祯直接翻了一倍多,练饷过去从没有,他直接加到七百多万,光三饷加起来就几乎接近了他哥哥时候全部岁入。明朝后期常态岁入就是两千多万石米麦,而一条鞭法征税,是以不到一两一石折银,根据地方不同折银数量也不同,但平均不超过一两,实际上还有不少地方不折银,实际上也就两千万两。
他光三饷加起来,就已经接近他哥哥收的税了,实际相当于他把他哥哥时候在土地上的税收加到接近于翻倍。
虽然实际是另一回事。
毕竟天下大乱,很多地方他也收不了税了。
(他加的税其实我大清也收,我大清也收剿自己的辽饷,而且收到灭亡,魔幻世界。)
他现在想摆出帝王之威,让百姓重新跪伏他脚下?
那就让百姓回忆起他横征暴敛的黑暗。
他可以说是方逢年这些大臣跟他一起干的,那好啊,我们这些旧臣承认我们都有罪,你之前已经把我们革职了,如果你觉得还不够,要把我们斩首,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介意一死谢天下,但你死不死?我们有罪,你也有罪,咱们也别说谁的罪重,我们就承认有罪也愿意以死谢罪,那你愿不愿意一样以死谢罪?
我们也不要求你以死谢罪,毕竟你是皇帝,你都下罪己诏了……
真他玛幽默。
你用罪己诏抵消天下大乱,害得几千万百姓罹难的罪孽?
好吧,我们不敢要求你因此以死谢罪,你把皇位让出来,别再继续祸害天下百姓行不行?
这要求不过分吧?
你要愿意退位,我们这些老家伙真不在乎一死。
反正我们都一把年纪,那元老会一堆七十以上的,我们用这条老命为子孙换你退位也值了。
第266章 被驱逐的皇帝
皇帝陛下愤怒的站在那里,看著周围那些复杂的目光。
冷漠,鄙视,甚至敌意……
但没有一个是他幻想中的臣服和敬畏。
他像一个小丑般站在这里,甚至还是被扒光了的,一路上的踌躇满志,最终就这样变成了自取其辱。
当然,这并不是他错了,至少他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错。
而是……
“逆贼,你这个逆贼,尔等平日在朕面前口口声声忠义,难道这就是尔等之忠义?朕乃天子,天下之主,尔等为朕之臣,何敢与朕并论?说朕是昏君,难道尔等不是奸臣,你以包庇那些贪赃枉法之贪官眷属为朕所罢免,如今却在此指责朕横征暴敛,亲信奸臣,朕若亲信奸臣,尔等皆奸臣,朕若横征暴敛,尔等皆贪赃枉法。
朕横征暴敛可曾有一两银子用于享乐?朕内衣尚有补丁,三餐不过常食,就算横征暴敛那也是用于国家。
尔等贪赃枉法所得,可曾有一两银子用于国家?一个个园子修的都堪比皇宫,所食一席百羊,姬妾成群,朕横征暴敛所得,最后还不是被你们这些奸臣贪墨?朕的确宗庙不守,使社稷板荡,然大明万里江山,何至于此?还不是被你们这些奸臣蛀空?是你们贪墨军饷,使兵不能御敌,是你们兼并土地,使百姓无立锥之地,是你们玩寇自肥,使天下崩坏,如今却以此来指责朕,简直厚颜无耻。
朕的确无颜面对孝陵。
可你们呢?
若太祖高皇帝复生,尔等之罪皆当族灭。
还有脸提太祖?”
他说道。
然后所有目光又转向方逢年。
后者只是微微一笑……
“陛下,老臣说过,老臣不敢逃罪,若陛下以罢官不足以治臣之罪,臣伏领斧钺之诛,但陛下可愿引罪退位以安天下?”
他说道。
崇祯这点挣扎有个屁用?
咱们君臣都有罪啊,我又不是不承认我有罪,我的确就是给那些被抄家的官员家属求情,说株连他们太过了,才被伱罢官的,我又不是不承认,现在就是把其他元老都叫来,他们也一样都敢承认自己有罪。那里面有一堆崇祯朝曾经的大学士,九卿,督抚,说崇祯治国无能使天下至此,他们这些人也的确没法逃避责任。
毕竟无论崇祯做了什么,他们也都是有份的,甚至很多也都是被崇祯拿来背锅革职的。
但我们承认有罪,我们也愿意接受惩罚,那你愿不愿意承认有罪,愿不愿意接受惩罚,我们敢死,你敢不敢退位?
我们不要你死,我们要你退位总可以吧?
这不过分吧?
咱们一起把天下搞成这样子,我们认罪并愿意受罚,可你作为皇帝,最高统治者,你才是第一责任人,我们最多就是个从犯,你才是主犯,你总不能一点责任不承担吧?也别说什么罪己诏,真要算罪责,咱们的罪责可不是一纸罪己诏能糊弄过去的。
崇祯……
“朕乃天子,尔等何敢与朕并论!”
崇祯暴怒的吼道。
他明显已经气昏头了,或者说他已经忘了掩饰,直接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陛下,如此老臣复有何言?”
方逢年鄙视的说道。
说完他直接转身走向船舱。
“陛下,臣不敢弑君,陛下请自便。”
他头也不回的说道。
然后他的那些护卫也收起短铳。
“靠岸,朕乃天子,天下至尊,朕今日倒要看看,还有谁敢阻拦朕幸南都。”
还不明白自己已经上当的崇祯喝道。
但就在此时,随著那团练军官的刀向前一指,岸上所有团练手中的火绳枪全都对准了崇祯。
甚至在这些团练后面,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也纷纷拥挤在一起,组成人墙挡在了码头上,几艘最近的船只,也在上前阻挡崇祯的船。
“陛下,您折腾这天下十七年,百姓已经受够了,不想再继续忍受了,公主监国两年,百姓安居乐业,我们不想再被陛下毁了。”
那军官在崇祯愤怒的目光中说道。
“陛下,您赶紧回去吧!”
“陛下,您就别再祸害百姓了!”
……
周围一片喊声。
那些围观的军民又不傻,崇祯治理十七年,大明是什么样子,他们这些底层都清楚的很,他们已经在可以说暗无天日中忍受了一辈子,终于在公主监国的这两年得以喘口气。三饷不收了,当然,实际上是没能力收,毕竟地方士绅也不想交这东西,地方官现在就是个跪著要饭的,当然也没能力收。工商业的各种限制也没有了,经济越来越发达,虽然天灾依然不断,但靠著新作物逐渐推广,沿海沿江罐头产业不断扩张,虽不能说都吃饱饭,但至少江南这些城市已经很少有饿死人了。
当然,最重要是逐渐稳定了。
单纯饥荒不会造成毁灭性的死亡,战乱破坏生产,大量死亡造成瘟疫,秩序崩溃无法解决各种问题,还有杀戮,这些都是造成毁灭性死亡的重要原因。
秩序稳定总能解决这些问题。
团练模式一大优点,就是增强了地方对秩序的控制能力。
无论这种控制是以什么方式实现的,是对刁民的血腥镇压,还是让士绅变成割据豪强,其结果都的确是维持了地方的秩序。
团练的确血腥镇压反抗的百姓,但也同样血腥镇压进入自己地盘的外人,他们杀流寇同样很卖力啊!
一个稳定的秩序,一个经济发展的社会,天然也是对抗天灾的优势,上升期足以掩盖大多数矛盾,更何况是目前这种狂热的上升期,哪怕是我大英让五岁小孩进工厂,让工人的子女一多半活不到五岁,让一个童工一天工钱只能买块黑面包,还是掺了锯末子的,但我大英终究还是成功站在了世界的巅峰。
而且我大明士绅其实比大英资本家还强点,至少目前还强点,毕竟实际掌握权力的还是那些老东西,他们一辈子的教育,终究还是能让他们维持点底线,而大明社会一些旧的习惯,还是一时半会不会被踢开。比如地方爆发瘟疫,士绅还是愿意拿出钱,在惠民药局体系下救治,各地养老院孤儿院,也依然还是能得到银子维持……
行善积德的思想,在东方终究还是根深蒂固的。
道德标准上,东方的底线终究还是高于西方,尤其是现在外部还有一堆威胁的情况下。
就像杨丰在山东面对的情况,虽然年轻一代已经开始出现变化,但权力终究还是在那些老家伙手中,年轻一代认为童工完全划算,但老家伙一辈子固化的道德标准,依然认为儿童就是得上学。这种过渡状态的确维持不了多久,但至少目前还在过渡中,而刚刚经历的尸山血海般乱世,也足够让哪怕最狂妄的年轻一代也知道不能把刁民逼上绝路。
他们还知道畏惧。
还知道实在不行就退缩,让出些利益给刁民们。
最终这一切又在至少江南,山东等部分省份,形成了难得的繁荣,甚至隐然看到了盛世的曙光。
笼罩在这片土地上的,那仿佛末日般的黑暗,的确已经在褪去。
而现在……
皇帝陛下来了。
他要让这一切都结束,让他们回到过去的黑暗中……
当然,崇祯可能会改变,但没人会寄希望于这个可能,他们现在已经有了不需要可能,就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光明,为什么指望一个曾经给他们造成噩梦般过去的人可能会改变?
与其指望他可能的改变,还不如干脆阻挡他踏上江南,自己保护自己已经得到的光明。
所以这一刻龙江关的码头上,无论团练还是百姓,无论士子还是泥腿子,所有人罕见的站在同一个阵营,就像城墙一样横亘在皇帝陛下前方,阻挡他踏上江南的土地。甚至在他们后面,还有更多人跑向这边,加入到阻挡的行列,几艘参与阻挡的船只,都已经在撞上崇祯的船,那些水手用手中各种木料,将他们的皇帝陛下向外推。
抓著一根绳索的崇祯站在甲板上,愤怒的看著周围那些敌视的目光,或者说那些刁民们。
“陛下,您已经丢掉了天下,那就老老实实别再折腾了,您过去怎样,咱们也不想计较了,毕竟都已经过去了,但您还跑来胡闹,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您在西安我们还能尊您一声陛下,可您非要来这南京,那您就我们的仇敌了,在九江等著您的是大炮,在这里等著您的,也没有五拜三叩,等著您的也是大炮跟斑鸠铳。”
那军官说道。
他周围那些团练的枪口,也稳稳的指著皇帝陛下。
“逆贼,你们这些逆贼,朕乃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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