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山苏氏,苏允最贤 第147节
这个数据一出来,连苏允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因为根据李清臣所预测,治理惠民河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的时间里,大约有六千民夫需要每日吃嚼。
民夫算是服徭役不用给工钱,但每日吃嚼总是要出的,每日按照每人二十文的标准,那么一个月下来,便需要支出高达4675贯,这只是粗略算法而已。
其中还有许多隐形的费用,最后拢总加起来一万贯是少不了的。
府库里现在有将近四万贯的财物,看起来好像是能够支应得上,但是,治理惠民河一下子便要用掉一万贯,那接下来日子不过了?
开封府下的仓场库务的人员薪俸支出各自机构可以解决,但开封府衙的上千胥吏呢?
胥吏一般是不吃朝廷俸禄的,对,是朝廷俸禄,而非南衙薪俸。
所谓朝廷,是指中央财政,胥吏的薪俸支出,乃是南衙自己的支出。
根据苏允的了解,朝廷各个衙门的胥吏每年的薪俸平均是八十贯左右,南衙这边胥吏薪俸要少一些,大约是七十贯左右。
南衙有一千余胥吏,也就是说,每年光是要支付胥吏的薪俸,南衙便要支出大约七万贯左右的薪俸。
这看着不少,但实际上并不高,因为现在汴京码头上的搬运工,每日二百文日薪,不包吃喝,每月便是六千文,每年是72000文,折合也有93贯,胥吏的薪俸甚至都比不上码头上的搬运工。
当然,胥吏自有各种福利,而且收入稳定,码头工人也并不是每天都有活,也不是每天身体都好,总体而言,胥吏还是要好得多的。
而且,胥吏惯常最大的收入不是来源于薪俸,这点已经是明规则了。
而一个这么大的衙门,可不仅仅只有人员薪俸这个费用,其他的各种日常支出更是繁杂,加起来比人员薪俸要多得多!
闲话少叙。
总而言之,南衙的经济状况已经是相当困难了。
苏允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道:“先不管那么多了,治理惠民河乃是当下最大的事情,该出多少是多少,困难只是暂时的,之后的事情之后再想办法吧。”
账房听得苏允这般说道,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头应是,他只是给苏允提供一个建议而已,苏允既然已经决定了,他便不再多嘴。
苏允并没有觉得账房的建议是多嘴,站在通判厅的角度来说,让李清臣去朝廷申请经费自然是最好的办法。
但雨季将近,若真是水淹汴京城,到时候百姓受苦不说,届时朝廷问责,自己肯定是逃不了好的。
毕竟连官家都让孙思恭来告诉自己,让自己支持治理惠民河一事,然后自己还让李清臣去跟朝廷申请经费,因此耽误了要事……嘿嘿,那自己可就成背锅的了。
所以,先把眼下的困难给度过去再说吧,至于之后的事情,不就是挣钱么?
有自己的后世眼界经验,还有开封府衙这个身份,就挣点钱养活府衙自己,这事情若是干不成,那自己干脆去吃屎好了。
不过,在开源之前,苏允开始筹备节流。
嗯,降本增效。
在李清臣开始大刀阔斧治理惠民河的时候,苏允开始对开封府内部的各项收入以及支出进行规范化管理。
苏允主要准备了两个措施,一个是设立了一个专门的采购部门,专司采购事宜。
另一个则是在南衙内部设立了一个专司审计的部门,一是监督采购部门,二是对南衙名下的仓场库务进行巡回审计。
这两个措施一出,南衙上下顿时风声鹤唳,抱怨声四起。
连邓起都有些扛不住压力,找了苏允几次,说下面的胥吏情绪颇大云云。
苏允自然不会客气,让邓起专心负责好治理惠民河一事,其他的自己自然会处理好。
还有李清臣,亦是听到了风声,寻苏允谈了一次话,说当下惠民河治理正是关键时刻,若是胥吏情绪太多的话,恐怕要误了正事。
对于李清臣的说法,苏允倒是耐心给解释了,只是李清臣翻来覆去的就是一句什么【当下以治理惠民河一事为要,其余的以后再搞云云】,言下之意便是要苏允停止搞什么降本增效。
苏允只是解释了一通,后面便不再解释了,只是道:“府尊,关于治理惠民河的款项我已经设立了专用资金,资金上不会有耽误的。
至于人员管理事宜,邓主事会全权负责好,不会出现其他的问题的。
至于南衙现在内部的其他胥吏的抱怨,并不会影响到惠民河的具体事宜,所以府尊你就放心吧。”
面对坚定的苏允,李清臣只能是悻悻而去。
苏允倒是起了一些警惕的心思,让邓起关注一下李清臣为什么要关注此事,邓起打听了一番,原来是李清臣押厅的几个主事在搞事情。
原来南衙的军匠、驿递、马牧、盗贼、仓库、河渠、沟防、道路虽然各有专官负责,但押厅的几位主事,亦是靠着知府的权威,将其分出去部分。
左右厅虽然专横,但也知道不能过于其他知府,因此这部分知府还是控制了部分,算是双方达成了妥协。
否则当真把知府给逼急了,双方终究要鱼死网破的。
这会儿苏允搞降本增效,直接要将这部分权力收回,自然是引起押厅主事的不满。
苏允思考了一番,还是决定将这部分的权力给收回。
他跟左右厅不同,左右厅私欲太大,总是阻碍押厅的行政,但通判厅却不会如此,只要押厅那边按照正规程序来走,他不会对押厅设置太多的障碍的。
关键是,他接下来要给南衙增加几条财路,这些权力便不能随便赋予出去,收回来才好办事嘛。
于是苏允果断将这部分的权力收回,那押厅主事虽然不情愿,但是与李清臣连着沟通了几次,李清臣都保持了沉默,无奈只能交回。
之后几次厅事议事,苏允可以看得出来李清臣对他的态度有些微的变化,想来是对自己的做法不是很满意。
苏允心下亦是有些恼火,原本这些事情有专官处理,押厅负责稽核才是符合规定的。
你现在既负责稽核,又自己做这些事情,又当运动员又当裁判的,这里面的贪腐问题自然是很严重的。
你李清臣这些事情里面或许没有牟利,但这些主事难道就不牟利么?
苏允当然知道李清臣要笼络他手下的这些主事,方便他自己做事,但这对于通判厅来说,这里面的风险也挺大。
毕竟这些事情是通判厅的职责,放任押厅将这些事情给抢过去,到时候出了事故、爆了雷,朝廷派人下来审查,必定要问一个问题:你通判厅的职责,为什么要授予押厅?
这个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你们沆瀣一气,你苏通判在其中也有牟利;
一种是你苏通判讨好上官,任由李清臣将这块权力拿走。
无论是哪一种,对于苏允来说,都是无妄之灾。
我啥也没有得到,干嘛要去背这种锅,承担这种风险?
苏允与李清臣共事的时间并没有多久,但便已经发现了李清臣此人刚愎自用、自私、高傲、不懂感恩、自以为是。
从一开始,便不顾苏允这边的利益,一切行事准则都是为了达成自己的政绩为要,至于苏允这边会不会违规、会不会威信受损,他却是全然不考虑的。
而在被苏允吓到之后,又是服软,又是委屈求全,但苏允配合了他之后,他又觉得苏允是理当如此,还要苏允做的事情给他的所谓大事让步……
这人就是典型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苏允忽而想起,这李清臣好像后来还跟叔父苏辙有纠葛呢!
应该是哲宗亲政后,李清臣用计将苏辙排挤出朝堂,不过此事他已经记得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李清臣的确是背刺了苏辙乃是事实。
不过苏允也没有多搭理李清臣,自作自己该做的事情,至于以后的事情,呵呵,再说吧。
与李清臣这样人,成为仇人固然不太好,但成为朋友也未必是福,既然如此,那便随他去吧。
第195章 也该动一动!(日万!)
“组长,你这么早就来了?”
廖崇礼才刚刚踏入公廨,便有人从座位上起身。
廖崇礼一看,是自己这个降本增效小组的成员,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叫胡云逸。
廖崇礼笑道:“事情比较多,所以早些来,你怎么这么早?”
胡云逸笑道:“我手头上的事情也多,想着早些来做完,咱们不是很快便有新任务呢了。”
廖崇礼笑道:“这么有干劲?”
胡云逸挑了挑眉头道:“可不是么,咱们通判厅如今在南衙可是独一份的,咱们降本增效小组推行的政策推行得这么顺利。
押厅也好,府院也罢,甚至都没有人敢出头说一句怪话,嘿嘿,我这心里实在是太爽利了!”
廖崇礼看了一下门口,低声道:“这些话不要去外面胡乱说。”
胡云逸点头笑道:“我不去外面说,这不是给您说说嘛。”
廖崇礼笑道:“监州的降本增效在南衙推行的时机掌握得极好,恰好是押厅那边治理惠民河需要咱们通判厅全力支持,因此咱们推行这降本增效,他们只能配合咱们。
若是换了平时,最先跳出来的恐怕就是押厅的那几个主事了,呵呵,他们平时眼高于顶的,哪里会理会我们。
至于左右厅已经是废掉了,而六曹与府院级别比押厅、通判厅以及左右厅还要低一级,因此就算是内心有怨气,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当然,关键还是监州一上来便折服邓主事,随即又将左右厅长官以及胥吏全都送进去战绩过于辉煌,即便是心中有怨气,他们亦是敢怒而不敢言罢了。
不过,我可是听说有人暗戳戳的想要让自家长官跟监州抗议的,不过全让监州给顶回去了。
至于其余的人也就只敢私下里暗暗吐槽,没有人当真敢站出来聚众对抗监州。
说到底,还是因为监州的威慑力太大,这原本可能得罪人颇多的降本增效改革,竟是推行得十分顺利,但是咱们也不可以大意,等惠民河治理一完毕,什么牛鬼蛇神都可能蹦出来的。”
胡云逸点点头道:“有组长您领导我们,我们只管奋勇往前,警戒的事情就让您来操心便是,呵呵。”
廖崇礼笑了笑道:“南衙的推行十分顺利,接下来咱们要下沉到仓场库务中去,那些机构可能比咱们南衙还要复杂一些,你们可得做好心理准备才行。”
胡云逸神情顿时沉凝了一些,道:“咱们在南衙内部几个厅都推行得十分顺利,这些旗下的仓场库务,应该没有人胆敢非议吧?
毕竟这些仓场库务的监当官与左右厅的判官推官比起来屁都不是。
人家判官乃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这些监当官不过跟咱们一样,都是吏员罢了。
连左右厅都让这苏通判三两下就干趴下了,他们算是老几,怎么敢与通判厅对着干?”
廖崇礼听到胡云逸的话,脸色顿时一沉,道:“你们是不是都是这么想的?”
胡云逸见廖崇礼有些愠怒,心下一慌,赶紧道:“咱们遵循监州的吩咐,对之前的事情没有穷究到底,对以往的账目也并没有重新审核,只是推行复式记账法,让账本变得清晰起来,让许多人不敢明着下手罢了。
咱们的做法想必仓场库务那边也该有所耳闻,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抵触情绪才对啊,所以,应该不会特别难吧?”
廖崇礼哼了一声道:“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南衙内部各厅之所以好改造,那是因为他们近距离看到了监州的英明神武,谁也不敢触霉头。
但仓场库务大约对监州的事情只是道听途说,指不定有人还觉得夸大其词,总有眼瞎的人非要上来触霉头呢。
到时候咱们若是在某些地方被这些老油条给坑了,到时候我就问你,咱们怎么跟监州交代!”
胡云逸连连摆手道:“那不能那不能,料敌从宽嘛,这個我还是明白的,您放心,我绝对会小心谨慎的。”
廖崇礼摇头道:“就你一个人小心谨慎不行,等他们都到了,咱们得重新开一个动员大会,将各个细节再重新总结,着重强调一下!”
这个动员大会的工作方法乃是从苏允那里学来的,他们这个降本增效小组,其实便是审查小组。
一开始的时候,苏允担心他们不知道怎么推动工作,便接连开了好几次的动员大会,将具体的做法全都给传授下去,执行完再次总结,总结后再运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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