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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山苏氏,苏允最贤 第149节

  邓起便垂下眼帘,似乎没有听到李清臣的话语一般。

  李清臣瞪着邓起,大怒道:“邓主事!这南衙是谁做主!你竟然敢不遵上命,你信不信老夫一封弹劾书,便摘掉你的乌纱帽!”

  邓起微微躬身。

  苏允叹息道:“府尊,我建议还是不要激化矛盾的好,俗话讲得好,法不责众,蔡村上下纠结成团,此事应当缓而行之,不然激起民变的话,您可不好跟官家交代。

  这样吧,您先去清理其他的河段,这蔡村段,便让我去说服,一定会在雨季之前解决,您觉得如何?”

  李清臣冷笑道:“不如何,此事乃是老夫主持,你只管负责好内务后勤便是,邓起,你跟不跟老夫走?”

  邓起拱手道:“府尊,您还是听一下监州的劝吧,真要……”

  “混账!本官乃是堂堂知府,也是你一个杂出身的参军能劝的,你既然不听命,便等着老夫参你一本,没有你,老夫难道便使唤不动人?笑话!”

  李清臣拂袖而去,留下苏允与邓起面面相觑。

  邓起道:“监州,怎么办,李清臣直接绕过卑职了,其他人可不敢顶着知府命令。”

  苏允眉头紧皱,他是真没想到李清臣竟是这般刚愎自用,忽而他心中灵光一闪,是了。

  李清臣刚刚所说的叫什么,【此事乃是老夫主持,你只管负责好内务后勤便是】。

  李清臣是怕自己抢了他的功劳?

  呵呵,看来是这样了。

  李清臣带人与蔡村村民起冲突,因此死伤狼藉,若是自己带着人前去,将此事给解决好,那到时候清理惠民河之事的功劳是谁的?

  虽说是李清臣首倡,但李清臣自己却将事情给搞砸了,自己去给擦了屁股,那岂不是自己成了首功?

  所以,李清臣干脆将错就错,想着用武力压服蔡村村民,将此事推行到底。

  而一旦此事成功,那李清臣便成了不怕强暴、一心为民的李青天了!

  说到底,此事蔡村村民还真是不占理。

  自从二十几年前包拯清理惠民河以来,朝廷便屡次下命,不允许堵塞惠民河,就宋仁宗也随之下旨:“住在惠民河边的人,不许圈池养鱼,建亭榭楼台,阻碍河道,违者重重治罪!”

  蔡村村民顶着三令五申之下,还敢圈池养鱼种藕,的确是不占理,现在又跟清理惠民河的衙役民夫起冲突,说他们是暴民,还真不是污蔑他们。

  苏允想了想,道:“随他去吧,我要给官家上书,禀明此事,你也上书,将自己从这件事情里面摘出去,治理惠民河之事,咱们就不要掺和了,让他们闹去吧!”

  邓起心底下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苏允跟李清臣对着干呢,这样挺好,苏允是通判,劝不动知府,那就上书禀告官家,自己不听乱命,也没有什么问题。

  至于李清臣会闹出什么事情来,那可就跟自己无关了。

  苏允作为通判,尤其是开封府的通判,上书很快抵达赵顼的案头之上。

  苏允在奏折之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讲个明白,对自己对治理惠民河上的配合也是一一写明,这是向赵顼表明:

  您吩咐我的事情我没打折扣,全力支持着做了,只是李知府这种做事方式,我不敢苟同。

  劝了,但李知府不听,那我只能置身事外,且向您汇报了。

  赵顼看完之后眉头亦是微微皱起,唤来孙思恭道:“蔡村村民是怎么回事?”

  孙思恭赶紧道:“蔡村乃是惠民河南侧一个很大的村子,整个村的人都姓蔡,蔡姓在蔡村生息繁衍近千年,乃是大族,因此行事上也颇为霸道。

  此次惠民河治理,最为关键的也是这蔡村段,这里基本上被蔡村村民给霸占,使得八丈宽的河面挤得只剩四丈宽,甚至有的地方还不到一丈宽。

  尤其是蔡河进入汴水的岔口上,其圈占的藕池占用河道,使得蔡河最窄处仅剩七尺宽,蔡河的水一流到此就被堵,一旦雨季到来,河水汹涌至此,便会倒灌进城。

  李知府前几日率人去清理鱼池藕池,遭到蔡村村民围堵,双方产生冲突,死四人,伤数百人。”

  赵顼点点头道:“李卿处理此事可有什么问题?”

  孙思恭道:“倒说不上什么问题,蔡村村民霸占河道本是不占理,朝廷三令五申不许占用河道,但蔡村村民还是占了,这会儿南衙组织人去清理,也是情理之中。”

  赵顼点点头,道:“苏允上书说李卿处置过于粗暴,容易激起民变,你怎么看?”

  孙思恭笑道:“这个老奴也不敢评价,只能说是每个人处理问题的方式都不一样吧。”

  赵顼笑道:“你这老奴才,跟朕打什么马虎眼。”

  孙思恭笑道:“老奴只是个内侍,这种事情怎么敢多嘴,不过,咱们大宋朝的官家历来都爱民如子,连造个宫殿,都得考虑会不会占用到民房,民众一抗议,便赶紧停工。

  当然,蔡村村民在这个事情里面,自然是做得不对,甚至还有些粗暴,李知府这般应对也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便如同苏大家所说,这般做法是容易激起民变的,还是得用温和一点的方式去做可能会好些。”

  赵顼点点头道:“嗯,如此看来,李知府也好,苏允也好,各自的想法其实也都没有什么问题,那就先看看再说吧。”

  赵顼将苏允的上书搁置在一旁,便处理起来其他的事情了。

  苏允上书上去,便没有听到什么消息来,心里倒也是有所预料。

  李清臣的做法问题在宋朝君臣看来也不是什么问题。

  别看宋朝君臣天天将以孝治天下、爱民如子挂在嘴边,但在对内问题上,其实文官也好,武将也罢,在镇压民变上的手段可是一点也不温和。

  据后世统计,有宋一朝,有四百多次成规模的民变,但能成事的一个都没有。

  有人说宋朝百姓最好的出路是造反,因为宋朝会招安,所以一造反便可以入体制内了。

  嘿嘿,能被招安的那是地方官府围剿不了的,镇压不了,代价太大,才会选择招安,大部分的民变,那可是一开始就被扑灭了的。

  每次扑灭民变,掉脑袋的不知道多少。

  你道宋朝繁华文明,便不杀人么?

  蔡村村民胆敢围堵官府,甚至还造成了伤亡,而且起因便是他们抢占河道,让汴京城屡屡被淹,这种行为,着实是颇为恶劣,李清臣的做法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苏允也没有强出头,只是上书置身事外,这样子他们就算是打出狗脑子来,也不干自己什么事了。

  苏允上了书后,便将注意力放在廖崇礼对仓场库务的改造之上。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通判一职,专司钱谷之事,算是州府大管家,现在左右厅让苏允给干废了,苏允只好将担子给挑了起来。

  只是这家里,蟑螂老鼠太多,不打扫一番,就怕煮好一锅粥,也容易被一颗老鼠屎给坏掉。

  廖崇礼的确是一颗金子,之前看着似乎跟其他的吏员也没有什么不同,无非就是人缘好一些而已。

  但是苏允将他放在降本增效小组组长位置之后,他便开始焕发光芒,很快就将南衙内部的采购、审查等工作尽数完成改造。

  但南衙有苏允坐镇,实际上也还没有能够真正展现出来他的才能,真正让他大放异彩的,却是他砍向仓场库务的第一刀。

  廖崇礼砍向仓场库务的第一刀,砍向的是楼店务。

  说起这个仓场库务,其实乃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系统,怎么说呢,有点类似于后世的国企。

  开封府下的仓场库务都有什么?

  常平仓、合同场、修造场、抽解场、抵当库、常平库、回易库、公使钱库、公使酒库、公使醋库、楼店务、都税务、市舶务、平准务等等,这些都是!

  常平仓,虽说是用于粮食储备、备荒等,但更像是一个商业投资机构,地方政府多以常平钱为本钱,投资于放贷业,收取息钱。

  而激赏库、公使钱库、公使酒库、公使醋库,不仅仅是储存政府物资的仓库,还是以国家物资为本钱的商业机构。

  西北的军队利用西北的公使库、激赏库、备边库、回易库等库的本钱放贷,每年可收息钱116万多贯;

  天圣年间,西北的公使酒库“每日货买生酒至一百八十余贯,煮酒亦及此数。一日且以三百贯为率,一月凡九千贯,一年凡收十万余贯”。

  至于修造场、抽解场等以“场”命名的机构,多是地方政府经营的手工业作坊与商品交易市场。

  还有一部分经济部门以“务”命名,如市舶务,是管理进出口贸易的机关,类似于现在的海关;

  平准务则相当于官营商品批发公司;都税务为收取商税的税务机关。

  官府还在京城及各州县设立公屋管理部门,负责政府公屋的租赁、管理与维修,这便是楼店务的业务。

  东京的楼店务,下辖公屋两万多间,设“勾当店宅务”一员,相当于总经理;

  “勾押官”各三四员,相当于副总经理;

  “掠房钱亲事官”各四五十名,相当于业务经理,负责招租、收租;

  另有“修造指挥”(维修工)各五百人。店宅务有执勤制度,每晚必须安排一名负责人值班。

  凡未租出去的空屋,每天都派专人看守,并由“掠房钱亲事官”贴出“赁贴子”(便是后世的招租广告),召人承赁——分明就是一个超大规模的“物业公司”。

  而这些已经是熙宁变法之后被朝廷拿走很多盈利很高的产业之后的规模。

  苏允之所以要动一动仓场库务,是因为这些产业规模都不小,但每年盈利交了定额的上供之后,然后留给南衙的钱,竟然都有些左支右拙?

  这么多的企业,连一个南衙的千来人都养不起,这不是咄咄怪事么?

  所以,这事情要么是这些企业里面人都是酒囊饭袋,要么就是都是蛀虫贪污犯,无论是哪一种,苏允都得仔细打扫一番才是。

  廖崇礼第一刀砍向楼店务,是因为楼店务的业务不太敏感,只是一个大型的国有地产公司嘛,不会牵涉到很多敏感的事情。

  好家伙,这一查,发现整个楼店务都烂透了。

  先不说勾当店宅务、勾押官这几个高层领导,就说下面的掠房钱亲事官,乃至于修造指挥都能捞钱。

  账面上看却都是没有出租的房子,廖崇礼带着人去查访的时候,发现早就被出租出去了,原来是掠房钱亲事官私自将楼店务里的房子租出去,租金全被他们自己私吞了。

  哦,也不是全被他们私吞,他们会拿出大部分上供给勾当店宅务、勾押官这几个高层领导。

  而这些房子每年的修缮费用亦是一大笔钱,这些钱也被他们私吞了。

  至于修造指挥是怎么谈钱的,则是虚造一些不存在的修缮记录,将修缮费用据为己有。

  这般一来,不仅没有租金可以收入,每年楼店务还要付出大量的修缮经费出去。

  这般一来,在寸土寸金的汴京城,拥有两万多间公屋的楼店务,每年就只上缴一万多贯的所谓盈余上来!

  而按照廖崇礼的计算,这每间公房每年平均租金十二贯钱,一共有两万五千多套公房,加起来每年的租金收入高达三十万贯。

  而楼店务每年才上缴一万余贯所谓盈余!

  廖崇礼算了一笔账,除去付给楼店务员工的薪俸、提成、以及必要的支出十五万贯之外,至少有十五万贯的盈利。

  而最终只有一万余贯上缴,也就是说,至少有十三万贯的钱被侵吞。

  廖崇礼将数据一上报,苏允立马派人控制勾当店宅务、勾押官这几个高层领导,以及下面的掠房钱亲事官,这一查真是触目惊心。

  那勾当店宅务身家之丰厚,堪比豪商富贾,所居住的宅邸,竟是一座五进大宅院,里面的装潢,更是令人咋舌。

  没有什么好说的,该查查,该抄家抄家。

  一番抄家,财产没收后一统计,竟是高达三十万贯的现金,以及高达五十万贯的房产以及店铺等固定资产!

  苏允拿到账本之后那是连连摇头。

  一个国家到了中期之后,便会面临这种问题,一是土地兼并,二是官员的贪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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