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官家 第110节
宋代的皇宫内,是没有专门的造纸和印刷机构的。
所以,赵祯特意让张景宗,从宫外带来了一批工匠,专门给宫里的内侍们紧急培训了一下。
但是,现在看来,效果不怎么好。
首先是这纸张,韧度不够,平整度也不足,交子如果要流通开来,那么势必要在市场上频繁的流动。
这种情况之下,交子就必须要足够的耐用,目前来看,江德明拿出来的成品,显然是达不到要求的。
除此之外,这张交子使用的是花押法,说白了,就是用复杂的图案来做防伪之用。
但是,光是这个显然是不够的,赵祯想要的,是类似于现代纸币一样的,可以透光后形成特殊形状的交子。
他之前在一些书画里面见过这种技法,并不是不能做到的,只是,对于纸张的要求比较高。
目前来看,紧急培训的结果,显然不怎么尽如人意—
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交子放下,赵祯开口道。
“江都知,你也知道,这交子发出去,代表的是皇家,单是这种程度,怕是还不够。”
闻言,江德明的脸上也露出一丝苦涩,道。
“官家明鉴,这些日子下来,臣已经是日日都盯在著交子作坊里头了,但是,您也知道,宫里这些人,都是刚刚上手,所以,往往是好多张都难以挑出一张满意的。”
“更别说以此来铸造模版了,实在不是不尽心,而是这造纸和印刷,都得是个熟手才做得好,还请官家恕罪。”
于是,赵祯揉了揉额角,也知道江德明的难处。
叹了口气,他摆了摆手,道。
“也罢,反正还有许多事要准备,不急在这几日,你回去之后,再继续让人加紧再试,争取能够尽快拿出成品来。”
“多谢官家体恤!”
江德明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躬身行礼。
不过,想起小官家吩咐的复杂无比的工艺,他又有些苦恼。
出了殿门,江德明忧心的往前走,却不防,殿外正有人在等著他。
“江都知—”
听到这声呼唤,江德明抬起头,这才发现,张景宗正笑吟吟的看著他。
“可是遇到了什么繁难之事?”
闻言,江德明稍一犹豫,便说了出来。
倒不是他不谨慎,而是,当时太后召他前去吩咐钱庄一事的时候,张景宗就在侧旁。
甚至于,外头来给内侍做培训的工匠,也都是张景宗找来的。
单论对此事的了解,不管是随侍太后身边的蓝继宗,还是面前的张景宗,都知道的不比他少,自然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不过,听了江德明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后,张景宗倒是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而是沉吟片刻,道。
“江都知,依我看,此事想要解决倒也不难,只需——.”
“这·———·
江德明有些犹豫,似乎下不定决心,迟疑道。
“张都知,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此事乃太后和官家一同吩咐下来的,著实是不敢出半点差错啊!”
见此状况,张景宗略一沉吟,想了想,道。
“也是,那这样吧-———-江都知若是实在不放心的话,我陪你一同去见官家,
让官家来定夺,如何?”
第134章 忠诚二字
“什么?又回来了?”
赵祯靠在榻上,刚刚打算休息一会,便得到了张从训的禀报,说江德明去而又返。
“回官家,正是,不仅是江都知,张都知也一块陪著来了,说是有新的法子印制交子,特来请示官家。”
张景宗?
赵祯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于是,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轻轻吐了口气,
又重新打起精神,吩咐道。
“让他们进来吧。”
“拜见官家。”
二人来到殿中,躬身行礼过后。
赵祯挑了挑眉,便直接了当的问道,
“江都知去而复返,可是有什么解决问题的好法子了?”
这话是明知故问,但也算是起了个头。
于是,江德明拱手道。
“回官家,臣愚钝,并没有想到新的法子,不过,刚刚在殿外,碰到了张都知,说是有些想法,或可起到作用,于是,臣便带著他来寻官家,请您亲自定夺。”
果不其然,这次的主角是张景宗。
这番话听完,赵祯的心里的猜测,也更印证了几分。
于是,他将目光落在张景宗的身上,缓缓开口道。
“张都知,倒是热心啊—”
这话说的颇有几分深意,似乎是要洞穿眼前人的心思一般。
不过,张景宗却并不慌张,而是躬身道。
“官家明鉴,钱庄一事,太后早有吩咐,让皇城司全力协助,臣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更何况,臣等皆是官家奴婢,您要办的事,臣等自然须得时时放在心上。”
“方才,听江都知说,交子印制始终难以成功,臣也是偶有所得,这才大著胆子前来,禀告官家。”
果然,聪明人就是聪明人。
于是,赵祯轻轻靠在椅背上,不再去细究张景宗的小动作,摆手道。
“有什么话,就说吧!”
见状,张景宗心里也松了口气,道。
“臣斗胆,请问官家,方才听江都知所说,您是不满意这交子的防伪措施,
担心印发出去之后,有人伪造私兑,可是如此?”
这一点,赵祯倒是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是,张都知应当知晓,这交子不比铜钱,成本很低,所以,一旦发行出去,必然会有不轨之徒伪造牟利。”
“而交子又是信用货币,一旦钱庄无法辨别真假,要么就只能全部兑付,使得储备的银钱耗竭,要么就只能拒绝兑付,使得信用无存,变成一张废纸。”
“因此,这防伪之事,必须要重视起来。”
还是那句话,涉及到金融领域,对于宋朝来说,是个新鲜玩意儿,其中存在的风险很大,所以,赵祯得慎之又慎。
“官家圣明烛照,深谋远虑,臣等不及也。”
张景宗听了这话之后,又拱了拱手,先捧了一番,不过,随后他便话锋一转,道。
“防伪之事,自当重视,但是,臣窃以为,即便是这交子的密押再是复杂,
也总归是人做出来的,民间能工巧匠辈出,不可数尽,所以,仅靠密押,怕是难以禁绝·————”
听罢,赵祯略微思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道。
“是这个道理,那张都知的意思是,密押不做了?”
这话带著一丝不满的口气。
于是,张景宗连忙拱手,道。
“官家明鉴,臣绝无此意。”
“只是这段日子下来,臣也命人查了一些关于益州交子的使用状况,发现最初那些富户们发行交子的时候,也担心过伪造之事,但是,最终也找不到太好的法子,所以,这才用了花押法。”
“交子发行之后,果然有人伪造,因此,这些富户便联名报到州府衙门,要求尽快追查此案,后来,州府详查之下,果然抓获了伪造之人,并将其依律判刑。”
“所以臣觉得,若要禁绝伪造交子之事,在交子本身下功夫固然是要的,但是,更需严查严惩伪造之人。”
“只要后者能够做到,那么,哪怕仅是花押法,也足以保证交子的使用了,
倒是不必因此,而耽搁钱庄的进度。”
这番话特意举了益州交子的例子,但是,赵祯又岂会听不出弦外之音?
目光落在张景宗的身上,他略带深意的开口,道。
“那张都知觉得,应该怎么做呢?”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张景宗也不再遮掩自己的用意,道。
“禀官家,臣以为,可以在拱宸门内,专设一处地方,从工部找到身家清白,忠心可靠的能工巧匠,专司印刷交子,密押不必过于繁复,用花押法,教寻常的书局无力伪造便可。”
“同时,下旨给开封府,或专设衙门,查察胆敢伪造交子之人,一旦查得,
依私铸官币之罪,抄没家产,主犯格杀,从犯刺配,如此一来,当可震慑宵小保钱庄顺利运行。”
话音落下,赵祯便笑了起来,道。
“说的有道理,不过,这等事你得去找大娘娘说,找朕没用!”
啊这—·
张景宗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赵祯会是这样的反应。
正在思索之间,便听得上首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
“要说张都知在这宫中,也待了这么多年了,你觉得,宫中内臣和朝廷上的外臣,对皇帝来说,最大的不同在哪呢?”
这话一出,张景宗似乎隐隐意识到了什么,额头上开始冒出了一丝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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