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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明王朝开始横推诸天 第61节

  同时,戚继光也再次从另一个角度,认识到徐行的可怕,对这种敏锐至极的强者来说,人数已失去意义。

  “有一说一,确实。”

  笑谈一声,徐行也抓着一颗人头,从树梢跳下,轻飘飘落地,浑身皮肉一阵颤动,将这股力量消弭,松软泥土微震,显出一个浅浅脚印。

  完成皮肉合炼后,徐行浑身凡肉,仿佛都变成了另一种精粹的物质,聚血一沉,可有数千斤重量,身子一提,又像是一斤不剩。

  这也是他这两个月,修行得来的其中一个成果,有了李时珍相助,徐行也将“三丰血经”中丹道奥秘,解析得七七八八。

  道门修行的关键,便是引导炼气,吞吐营卫。

  “人受气于谷,谷入于胃,以传与肺,五脏六腑,皆以受气,其清者为营,浊者为卫。”

  营气乃是水谷精微,化而生血,与血共生,又被称为“营血”。

  卫气则是水谷浊气所化,是人体阳气中一部分,故又称“卫阳”,可抵御外邪入侵,温暖脏腑,润泽皮毛。

  而三丰血经讲述的,便是如何将这两者融合为一,形成“宗气”,用丹道的说法,就是捉坎填离,调和水火,降服龙虎。

  武行之中有种说法,人身气血本就是先天精气的退化,成就“无漏人仙”,就要引真火焚身,彻底断绝后天浊气,逆反先天。

  “宗气”便有“资先天元气”的功效,人身有七成都是水分,但在宗气的滋养下,便能化凡水、浊水为至纯玉液,逐渐开始迈向逆反先天之路。

  这就是丹道所言的“文火沐浴”,如果说一般的炼法是大锅爆炒,快进快出,那这种高深养法则是熬粥煲汤,要熬炼到筋骨如膏的地步,没有三年不见火候。

  纵然徐行有石镜在手,也难以加快这个进度,因为这本就是一种足够温和的养法,只能用时间去熬。

  所以,他这个向来一做事就要做绝的人,才会甘愿在南少林枯坐两个多月,跟朱天都、朱婆龙对耗。

  徐行将人头提起来,给戚继光看了下:

  “这人有大拳师水平,手段不俗,好像是个领军人物,元敬兄可认得?”

  戚继光定睛一看,认出这人身份,笑道:

  “踏法,这是倭奴甲忍四大院主之一,当初还曾经刺杀过我,善用雾气遁形,就连我一时不查,也着了道,让他逃了出去。

  这点微末小伎,自然瞒不过你的眼睛。”

  徐行倒也没太在意,对现在的他来说,杀一个巅峰大拳师,并不比杀鸡难上太多,只随手将头抛到树梢上。

  他抖抖袖子,微笑道:

  “两位,我性子急,胃口大,那两道摸不清深浅的大菜,就先当仁不让了哈。”

  徐行又看向戚继光,分配道:

  “元敬兄,一个‘至诚’宗师,可够吃饱?”

  他的语气极为轻松,仿佛不是在谈论一个成名已久的宗师人物,倒像是正月间宰杀年猪后,跟乡亲讨论怎么分。

  戚继光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能用如此随意的态度,对待一位宗师,本来还稍显凝重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

  他眉毛竖起,一绰枪,一挺身,输人不输阵地嚷嚷道:

  “踏法,戚某吃饭,可向来不顾吃相。”

  徐行哈哈一笑,浑不在意。

  “既如此,倒不妨比上一比。”

  陆竹刚成宗师,清楚自己和徐行、戚继光之间的差距,也没什么争胜之念,只略一思量,便竖起单掌,平缓道:

  “剩下那些人,交给我吧。”

  其实,戚继光和陆竹,都已从这些忍者身上,感受到了朱天都对徐行的重视,也意识到,这群来犯之敌,的确不是等闲之辈。

  不过,他们对徐行的信心却更为强烈。

  远方,那座宽阔无边的轿子再次震动。

  上泉信纲此时已退出去五六尺。

  他手按刀柄,身子微微蹲伏,双目紧盯大轿,舔了舔嘴唇。

  “喂,这东西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动手之前,咱们还要先厮杀一番?”

  上泉信纲口中虽是抱怨,目光却有几分热切兴奋。

  负责抬轿子的四名大拳师,也震了一震,不过很快,为首那个便笑道:

  “就跟常人睡觉时,也会打盹一样,这是经常的事,只不过这位爷打盹的动静,稍稍大一些。”

  “打盹?”

  上泉信纲嘴角抽搐了下。

  说着,其余三人已掀开帘子,可以看见,一名狮鼻阔面,须发怒张的巨汉,正端坐在轿子中。

  这轿子本已极为宽阔,可竟还有些容不下他,他身高近丈,胳膊比常人的腰还粗,脖子与头同宽,肩膀高耸,后背宽厚。

  他双手被一条粗壮铁链锁着,钢箍挂在腕上,身上各处大穴都刺着细长金针,随着其人的呼吸,金针尾部不断颤动。

  轿子的四柱、四方上,贴了总计八张纸条,其上画着八个形貌模糊,却气势沛然的神像。

  巨汉紧闭双眼,面容绷起条条大筋,仿佛正在承受着,某种惨烈至极的非人痛楚。

  在倭奴国的剑道修行中,修心是极其关键的一步,上泉信纲的心境,也早已练到了即便大山崩于前,巨瀑落于顶,也能巍然不动的地步。

  可哪怕是他,看到那巨汉的面容,也会感觉心底泛起一阵阵幻痛,上泉信纲简直没法想象,这痛苦究竟是有多么深刻。

  冢原卜传看了眼上泉信纲,摇头道:

  “上泉小子,你的体力虽然还保存得不错,但心意,还没有修炼到家啊。”

  他转头,看着那巨汉,目光感慨,悠悠道:

  “当初鬼天皇东来,我国强者虽众,豪杰虽多,却也只有他一人,敢站在鬼天皇身前,堂堂正正地挑战这位中土魔王。

  所有人都说,他是为了激发我国民之血气,才昂然出阵,只有我这个老头子知道,他不过是想要一证己身武道而已。

  “道雪公,久违了啊……”

  说到最后,冢原卜传的语气无限唏嘘。

  这尊名为“大雷天”的存在,正是曾经叱咤倭奴国,被誉为九州军神、雷神化身的立花道雪。

  此人以神为号,也的确有几分被上天偏爱的模样,生来便有一身骇人神力,筋骨雄壮至极。

  立花道雪少年时为求至上武道,曾追逐雷云而行,从中领悟出筋骨雷动的手段,一动则如雷鸣迸发。

  由于他得天独厚的强壮筋骨,这雷鸣不是闷雷,是真正连绵不断的炸雷。

  这正是拳法中“虎豹雷音”、“掌心雷”的境界,不过倭奴国之人不通拳理,便将这种异相视为建御雷神的恩赐。

  立花道雪遂得“雷神化身”之名,他本人也因此而踏上一条独炼筋骨的道路。

  不过,由于倭奴国这地方,斗争极其激烈,催生出来的拳术,也多是些杀生害命、一味刺激潜能的打法,少有成体系的炼法。

  至于那些在中原各门各派里,都算压箱底的高深“炼法”,那更是一点没有。

  因此,立花道雪虽有心坚如铁的求道之志,仍是不免在这条路上摔得遍体鳞伤,以至伤重难以愈,前路断绝。

  不要说他,就算是那些有正统传承的中原宗师,也免不了在这条路上栽跟头。

  不过,立花道雪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

  在濒死之际,他等来了一个拳术独步中原的绝世强人。

  立花道雪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选择了一个属于武人的死法,他要挑战朱天都,堂堂正正的战死。

  临死之前,他只有一个要求。

  ——我可以寂寂无名的死,但我的拳术,我的道路,绝不可随我一起埋没!

  我死之后,你把我的遗体拿走,可以随意使用,但是要帮我验证这条道路是否可行。

  这份灼然之志,就连朱天都也为之动容,他只以一身至极拳势,击散了立花道雪的神意,保留下他还有活性的身躯。

  就算是朱天都,也从未见过这般独特的身躯,立花道雪的武功,只走至刚,刚猛之外还有更刚猛,柔软之处更是一点不练。

  如此修行,若非他有一身得天独厚的天生开骨之躯,早就皮肉崩解,肉身炸裂而亡了。

  朱天都也没有辜负对立花道雪的承诺,耗费不知多少天材地宝,炼制成种种药水,洗练他的筋骨皮肉。

  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一件连朱天都都没有意料到的事情发生了,这具本已失去神智的身躯中,仿佛诞生了另一个全新的空白意识。

  这个意识难以沟通,无法交流,却依旧保留了立花道雪原本的斗志、好战,甚至由于没有理智,这种好战,已经发展到近乎残忍嗜杀的地步。

  精神与肉体的关系,是武道上绕不开的话题。

  武行一般认为,宗师级别的精神,才能撬动肉身与精神的关系,刺激肉身潜能,令生命本质发生蜕变。

  朱天都却从立花道雪身上,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肉体和精神彻底分开,独立修行的可能性。

  他更有了一种猜测。

  难道,典籍中所说的“三魂七魄”、“出阴神”、“走阳神”,都是真正存在的吗?

  不论原理为何,立花道雪的身躯的确产生了变化,朱天都便也为它改了名字,叫做“大雷天”,并用拳势,引导这莫名存在开始修行拳术。

  朱天都想知道,如果彻底放弃精神境界的追求,只通过肉身记住拳劲,到底能否抵达肉身拳术的大圆满?

  除了朱天都、朱婆龙外,没人知道,这个实验的具体结果如何。

  直到——现在!

  在上泉信纲兴奋,冢原卜传感慨,四名大拳师放松之际。

  大雷天身上的金针,忽然颤了一颤。

  再震了一震。

  这本是极细微的动静,却整齐划一,所有声音汇成一股,响成一片,好像夏日晴空深处,隐约传来的闷雷。

  紧接着,他的牙齿一颤,迸发出金铁铿锵声,耳朵、鼻子、嘴巴里,竟然迸射出一道道如利箭般的长长白气,打在轿子上,击出一个个凹坑。

  这一切变化都发生在极短时间内。

  只有上泉信纲、冢原卜传这两个宗师层次的强人,能够看得分明。

  四名大拳师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便见通体由沉重红木制成的大轿子猛地爆碎,四分五裂,碎屑如劲矢,朝八方激射而去。

  一道雄魁身影自烟尘中缓缓站起。

  他双目似睁似闭,无数拇指粗细的筋络在肌肤下窜行游动,每一根筋络的动态都不尽相同,甚至是互相冲突,每一次蠕动,都有一根金针崩飞出。

  到最后,只剩一根细长的金针,插在其人眉心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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